[Eleven]
饭后走了几步顺带著去了趟婚纱店。
店员先问了宫崎要什麼尺寸,然后才带著去挑选款式。有些婚纱的群褶像是重叠的浪花,连花边也镶得十分漂亮。即使是外行人士,怎麼说也不觉得卖不出去吧。
宫崎微微笑著,跟她走了几步后又回头说。“越前君你也来吧。”笑容还是跟以往一样,彷佛不曾被岁月抛弃在染缸渲染加工过,是纯天然的美。
我没有说话,只是跟上前去。
“我觉得啊…樱乃你还是穿得简约一点比较好…你认为呢?”在这样一种场合中,没有我做背景似乎是相当不习惯的。店员取出了挂著的那一件婚纱,取掉衣架。然后他看了看龙崎,也看了看我。
“试一下吧。”我点点头。
然后龙崎便是消失在了试衣间的帘子中。五分钟后,试衣完成。她一只手拨开帘,第一次穿婚纱的新鲜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出来。於是先探出了头,才慢慢的探出身子。“…怎麼样?”
他沈默了会,摸着下巴,然后示意要徵求我的意见。“我觉得吧…这件未免太简单点了,太单调了。在婚礼上来说怎麼说…也都显得不太正式了吧?你认为呢?”而我恰好在出神。
“…越前君?”他偏偏脑袋看著我,幸好我反应还算快,否则就会闹笑话了吧。我先是看了看龙崎,又定定的将目光投向宫崎“既然是自己的新娘,自己心底也应该有个底吧。”
她突然看向我,眼眸滑过我的身上。我能察觉到眼光是湿漉漉的。像是沾上了水光一般,无缝的贴上她的眼膜。
很异样的感觉。
那一天试婚纱的工作立马停止,我不知道为什麼。
觉得非常奇怪,与其这麼说毋宁说我更奇怪。以这麼一个称呼去说龙崎,的确,未免会要生疏了些。对於自己来说压抑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对於她来说或许会是一辈子的长度。
我去找了她。
因为这是一次念想,所以走的时候越想越没底,会有要打退堂鼓的打算。但是当我决定要这麼做的时候,我顿下脚步,她已然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我们相会在顶楼天台。
我拿了两瓶酒,怕她嫌脏便铺了张废报纸示意让龙崎坐下来。於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互相找对方说话,只是以酒为藉口,闷著头喝。晚风刮过裸露的皮肤倒是相当舒服。
“……龙崎,你觉得我过分吗。”吐出这麼一句矫情的话,我默默的也觉得不像是自己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还要做出一个解释吧。”
“嗯…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有多久没有以‘龙马君’、‘龙崎’,来相称对方了……你那个时候那麼称呼我,我觉得,我很难过…可是我的确不想说。”她说著眼眶带有红色,像是红肿的伤口。
“今天,我们好好说一次话,好吗。”
有人说旧人在但旧情不在了。这麼一句话想来也有来头。原谅我那个时候因为某些原因都在排斥你,所以我才觉得,这个目标会显得那麼的,那麼的有意义。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过…请给我十分钟时间好吗。”
“…好,还能像以前一样两个人间有话直说吗?”
“…一定。”
“那就好啊…无论我是谁的新娘,我希望我们还是要有话直说。”
我撑著额头,我很少露出自然的认真的神色。这一次,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它是一个新的开始。那次十分钟内,龙崎哭得很厉害,她很委屈,眼眶及脸颊越来越红。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气熏染还是直接的流泪所至。
我的生气,也即是我的失礼。
不要以为幸福不幸福这种事情,是一件可以任人选择的事情。这点是我无法去否认的。人心的宽度能有多大,是要以心里这把尺去衡量的东西。
那晚最后的天台,也不过只剩下两只孤零零的见底的酒瓶,和一张被酒瓶压著的充满褶皱的废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