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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塑料袋,他突然听到一个迟疑的声音,“您是……张先生?”
抬眼侧头,一位同样提溜着大袋小袋的年轻人,正在看他。
巧的很,他认识这个年轻人。
吴邪店里的伙计。
“啊,真是巧遇,”年轻人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有种和曾经的吴邪一模一样的青春的气息,“您这是来看吴老板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
看了看张起灵手中的塑料袋,年轻人目光一闪,“张先生,我们可以聊聊吗?聊聊……吴老板的事。”
原本已经打算走人的张起灵,听到这话,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其实我不应该干扰你们的家事,”相对安静的街角,年轻人注视着张起灵,叹了口气,“但是……我不想看着悲剧重演。”
“张先生,我能不能问问,你在外面的生意真的就那么耽误不了?”
“我不知道你和吴老板是什么关系,不过,你应该算吴老板的赡养人吧。到了这个时候,老人求的,不是你在外面有多大的出息,而是一个陪伴。经常回家看看,比什么都重要。难道你看不出来,吴老板根本不想让你离开吗?”
“吴老板的身体一直不好,身边需要有个人照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也好及时就医。平时在铺子里,我还能稍微关照些,但是如果是在家呢?”
“我父亲是因为脑溢血去世的,可要是当时我没有和同学在外面疯,要是我可以早点回家……”年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老话怎么说来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从始至终,张起灵一言不发。
他没有纠正那个伙计对他们关系认识的本质性错误,而是在反复思考着一个词。
陪伴。
他想起了吴邪那些隐晦的欲言又止,想起了之前模模糊糊察觉的东西。
难道,吴邪希望他做的,就是这个?
面对吴邪,他其实很茫然。
缺损的记忆无法提供足够的信息,他从来没有弄清过自己该怎么对待吴邪。
他不知道怎么保持这样建立在情感上的联系,也不知道怎么和感情牵系另一端的人相处。因为长久以来,他一直是孤身一人。
他突然发现,吴邪在乎什么,吴邪想要什么,自己居然一点都不了解。
巨大的困惑毫不留情地压在了心上。
人这个谜题的难解性,一点都不亚于那已经崩塌的真相。
面对着一桌子菜,吴邪却没有动筷子。他看起来在盯着桌子,目光却并非聚焦于此,最终,张起灵听到他叹了口气。
“这次去几天?”
——到了这个时候,老人求的,不是你在外面有多大的出息,而是一个陪伴。
“我不知道。”
张起灵是真的不知道,联系他的人只给出了相见时间和地点。不过既然是凶斗,时间大概会比下一般斗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