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目前的几张存稿发过来，大家凑合看吧。楼里不禁水，估计也没人会水_(:з)∠)_楼下正式放文

章一 初遇
第一次见到二爹爹，我约摸十岁光景。那时我正在街边行乞，他瞧见了，便过来赏我口饭吃。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人盯了我半晌后竟然直接要带我走。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没有家人吗？你一直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有些头疼，我摇了摇头懒得言说。
见我不答，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顿了片刻，便让我骑上他的马。
真是个怪人，我如是想。
因为长年的流浪生活和伤病的折磨，我浑身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口，看起来更是脏兮兮的，路人几乎都是避之不及。遇到好心的，给点饭钱或是吃的已是仁至义尽，哪里会有人同我搭话。若是遇上官宦乡绅，不打我个半死就算是运气了。
不过我也没多想，反正自己也是有一天没一天地过，他又能把我一个小乞儿如何？跟着去便是了，大不了都是一死。
他把我安置在马上，自己反倒是在下边儿牵着马走。我这才开始细细打量他，看他这身打扮，估计不是谁家的少爷，也定是极有地位的。长得更是明眸皓齿、颇为俊秀，实乃一标致人物。
不多时我们便停在了一家客栈，往日这种地方，我连门槛都迈不进，如今看着那些伙计围着我们任由使唤，倒是心生一丝快感。
“我叫穆玄英。”就在我享受着难得的殊遇时，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他却没了下文。
“玄英，这是……”循声望去，便见着几位侠士满目疑虑地向我们走来，对于我的出现颇有不满。
“路边遇上的，我看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就带了回来。”
“你可知其底细？”
“额……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要紧？”
“那可未必，有些人从小就非善类。比如莫雨，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已是恶贯满盈。”
闻言，一直都显得很温和的穆玄英不禁皱起了眉，出声反驳道：“莫雨不是这样的！那时他为了给我找吃的、为了给我买药、为了让我过得好点，才不得不去抢东西、打架。他一直将我护得顶好，不让人欺侮了去，自己却抗下所有事端。若不是他，根本没有今日的穆玄英。”
“哼，你便是被这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你到底还要被他骗到何时？”
“司空大叔，善恶是非我自有定夺。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信他。”穆玄英一副认了死理的模样，坚定得不得了。看来这个叫莫雨的，对他而言非同一般。
“好了好了，先不说那些。玄英，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一旁的一位女侠看不下去了，便把话题引了回来。
“月姐姐，这个孩子当真可怜，我实在是不忍看到他自生自灭。”看到他们不再拿莫雨说事，穆玄英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我想把他带回浩气盟，给他留条生路。”
从头到脚打量过我后，那女人无奈地开了口：“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孩子太多了，你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
“我知道，可他我是真的想留下。我有我的理由。”
“也罢，能救一个是一个吧。”最终他们还是妥协了，答应带我一同上路。不过我若是敢有任何不轨之举，他们会立刻将我正法。
我倒是问心无愧，本来就没什么企图，能有条活路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穆玄英的理由，我想我能猜出个大概。

章二 二爹爹
浩气盟，即使年幼如那时的我，也并不陌生。不过我并不苟同两大阵营应当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观念，以我之见，所谓的善恶只要无愧于自己便足矣。
见过了以谢渊为首的一众长辈，我便随着穆玄英去了他的房间。与我猜想的不差，穆玄英果然在浩气盟极受重视，甚至盟主都对他关心得紧。不过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我真的一点都不怀疑谢渊是养了个宝贝闺女。
房间很大，却也十分整洁。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书经，倒是应和了穆玄英身上那种文雅的气质。看我如此有兴趣，他也来了兴致，一边帮我准备换洗的衣物一边对我道：“你若是喜欢读书，尽管拿去看便是。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书多。”
“我不识字。”可能是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失落，连带着他也静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又笑着对我说：“无妨，我可以送你去书院。”紧接着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始一个劲儿地给我讲他念书时的趣事。我也不打断，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觉得我听得乏了，才渐渐没了声音。
“你……是否觉得我就这样把你带回来，有些突兀？”一路上他一直有话想问，没想到竟是这个。说实话，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没觉得不适应。有人愿意对我好，不管他是何居心，我都不会拒绝。更何况，穆玄英有种天生的善良，让人本能地想要信任。
我不知如何作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只是觉得你与小时候的我相仿，却又不同。我那时至少还有莫雨哥哥，还有活下去的支柱和希望。即使后来被迫分别，我也被司空大叔、谢伯伯他们这些好心人所救。可你……”
果然，那时他便是透过我，瞧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兄长、没有亲友，甚至连爹娘我都没有见过。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他听了，摇了摇头：“你现在有我们了，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睛，一片清明。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顿了片刻，他像是玩笑般又道：“你说你没有爹娘，若是不嫌弃，我来做你爹爹可好？”
爹爹？多么陌生的称呼。我不止一次地想象过有父母陪伴的生活，可那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梦。
眼前这人看起来，不似我想象中父亲的威严，却没由来地让人想要亲近。
“爹爹。”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他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得温暖又好看。
“那个……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见我摇头，他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如叫莫狗蛋吧？”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好歹念过书，起的名字为何这般乡土。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贱名比较好养活嘛。你若不喜欢，那叫莫、莫……”
“你是我爹爹，为何我不姓穆而要姓莫？”只因为莫雨是他兄长？这个理由未免牵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完这话后竟然脸红了，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咳，怎么说，你可能……得叫我二爹爹。”静默了片刻，他才有些犹豫地开口。
“二爹爹？那大爹爹又是谁？”
“呃……啊，对了，叫你莫穆霙怎样？我觉着这名字不错。小名就叫雨毛吧，你意下如何？”
莫穆霙？雨毛？我好像知道大爹爹是谁了。
见我没有反对，他便当我默认了，匆匆交代了几句便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门，留我一个人洗漱休整。
真是二，爹爹。

噢对，你这篇养儿子还没更新

章五 似懂非懂
一出门我便去寻月姑姑，似是早就料到我会前来，她一边为我看茶让我压惊，一边不经意地问我知晓了些什么。
“见着你大爹爹了可有何感想？”我未曾想到她如此开门见山，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说来你倒是不同寻常，被两个爹爹收养竟不觉诧异么？不问问你为何没有娘亲？”见我默不作声，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去收拾那些瓶瓶罐罐。
默了许久，我才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开了口：“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兴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父母的概念，对于通常所谓的伦理纲常我并不甚在意。
“哦？那么你可愿接受他们？”
“我……我只想弄清楚一点，爹爹他们二人，也有同平常夫妻之间那般的感情吗？”
“是。也不全是。”这话倒颇耐人寻味了。我瞪大眼望向月姑姑，她却不再多说。
“怎说呢，二爹爹令我称他为二爹爹的时候，我不曾觉得多么惊奇。许是因为他那样温润的男子，在我看来，本就该被大爹爹这样强大的人疼惜罢。若他真给我找了个娘亲，反倒是不符他留予我的印象。我便是这么想的。”
“你小子倒是会说。这话若是让你大爹爹听去了，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听完我的一番言论，月姑姑如释重负般笑了笑，甚是欣慰：“既是如此，以后便由你来接替我的工作吧。”
“行医治病我可不会。”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我隐约觉得没什么好事，忙摆了摆手想要推脱。
“你大可放心，我自是不会为难你的。”见我仍是满腹狐疑，她又解释道：“不过是帮我带给他们些东西，或是劝解一下他们的矛盾，这些事，难不倒你吧？”
我想了想这些的确算不上什么，便点头允了下来。
“那正好，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把这瓶伤药给你二爹爹。他应当用得着。”伤药？我看二爹爹不像是有伤在身，为何会需要这等东西？
不等我开口询问，月姑姑直接走了出去，不见我跟上，又停下来唤我：“雨毛，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四处转转。”
想来我也是过惯了流浪的日子，现在终日呆在屋内竟觉着憋闷得慌。于是我应了声，匆匆跟了上去。
浩气盟的营地着实不小，一路走来净见着些蓝衣侠士比武切磋，让我也不禁想要偷师学点本事。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月姑姑笑道：“你想习武大可让你爹爹们教你，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自然不会让你荒废了去。”
我点了点头，继而问道：“哪个爹爹的武功更胜一筹呢？”
“这需你自己领教了。”我不由得期待起来。
又走过一处练兵场，看到那些浩气军士认真修习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二爹爹。“月姑姑，为何二爹爹不来晨练？”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谢盟主便走了过来，问我们道：“可有看见玄英？”
“毛毛说他身体不适，此刻应是在房内休息。”身体不适？二爹爹早上不还好好的么？而且月姑姑又怎会知道？手上一紧，月姑姑似是捏了我一下。我瞬间反应过来，大爹爹的身份在这里怕是有诸多不便，这么说也只是在为他们拖延时间。
“怎会这样？小月，你有替他瞧过病吗？”
“我看过了，并无大碍。许是昨日在外受了风寒，睡一觉便会好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那孩子真是不让人放心。”眼见着谢渊就要往爹爹那边去，我急忙喊到：“盟主爷爷，爹爹说他现在想一个人休息会儿，不希望别人去打扰。您要不明天再去看他吧？”
“爹爹？玄英他竟是认了你作义子么？”
“是。”
听我回答得如此肯定，谢渊仔仔细细地审视了我一遍，最终喟叹道：“我真是老了。一转眼，玄英那孩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也罢，就凭他自己做主吧。只是你千万要谨言慎行，切莫给他丢脸。那孩子一直都是天磊兄和我的骄傲！”
“是，穆霙谨遵盟主教诲。”得到谢渊的首肯，我赶忙低头行礼。
“穆霙？名字不错。”可他日后听到我全名的时候，却不是这么说了。
没有再提要去看二爹爹的事，谢盟主交代了月姑姑几句便离开了。待他走后，月姑姑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头，道：“表现不错。”
之后我们又观览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人，但都没碰到过爹爹出来。而每当我说要不要回去看看爹爹的时候，月姑姑总告诉我不急。
直到傍晚，她才让我拿了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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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伤
行至门前，我发现屋内一片寂静，不禁暗自揣测爹爹他们是否是已然离开。抬手敲门，我轻轻唤了声“二爹爹”，无人应声。过了半晌，我思忖着是否要去附近找找之时，却听得大爹爹应道：“进来。”
深吸了一口气，我才缓缓推门而入。
金红色的阳光暖透了整个房间，二爹爹似乎是睡熟了，安谧得宛如初生的小猫，嘴角扬起一抹温顺的弧度。大爹爹靠坐在一旁，光影模糊了他的棱角。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二爹爹，眼里满是我读不懂的情愫。我只看得出他异样柔和的神情，和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
这个画面，我一记，便是一生。
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大爹爹打破了现有的宁静。“雨毛，今晚你自己去隔壁睡，让你二爹爹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我立刻点点头，心说二爹爹那睡相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领教了。
见我答应得如此之快，大爹爹看了我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俯身给二爹爹掖了掖被角，便作势要离开。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那瓶伤药，赶忙开口道：“大爹爹，这是月姑姑给二爹爹的。”
“哦？有劳你了。”大爹爹倒是不甚惊奇，一副了然的样子接了过去。莫非二爹爹真的受了伤？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正寻思着如何询问，却听得大爹爹接着道：“雨毛，隔壁的房间该是安排好了，你且去收拾一番。”言罢，他又重新坐回了榻上。
这么快就安排好了？我心里不免诧异。纵然有些不情愿，但大爹爹有令，我自是不敢不听。只得强压下内心的好奇，先去打理这些琐事。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却也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天色已晚，我估摸着爹爹们应该睡了，便没有再去叨扰。反正有大爹爹守着，二爹爹纵然有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如此一想，我便心安理得地睡下了。只是不知道二爹爹那睡相，大爹爹又是如何得以忍受的。
一夜无梦，我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转醒。一出门，便瞧见二爹爹在院落里同谢盟主说着什么。我四下张望，却不见大爹爹的踪影。等到谢盟主离开，我立刻拢了过去：“二爹爹，你的伤势可有好转？”
“伤？什么伤？”二爹爹一脸茫然地望向我。
“咦？那为何月姑姑要给你伤药？”
“啊，那个，呃……我没事啦。”不知怎的，二爹爹有些窘迫地红了脸，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我仍不死心，他只得转移话题道：“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听到我这样说，他似乎放下心来。旋即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爹爹，以后可否都让我一个人睡？”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我便率先提出了请求。
“诶？为何？”
“这些年都是独自入睡，同旁人一道我反而睡不着。”
“可你……”
“放心吧二爹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然而二爹爹还是摇了摇头道：“是不是你大爹爹跟你说了些什么？”
“大爹爹？他要与我说什么？”他不过是提出昨晚让我一个人睡，关于日后的确是我自己的打算。
见我当真只是自己坚持如此，二爹爹最终妥协道：“也罢，遵从你自己的意愿吧。只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过来找我便是。”
我点头应允，感觉如释重负。
“对了，大爹爹已经回去了吗？”
“是啊。”
“那他还会再来吗？”
“会。只是不知道何时了。”说这话时，我分明看到，二爹爹有种怅然若失的悲伤。
只是这伤，可有药医？

章七 驻守
我原本以为，再见到大爹爹恐怕要等上许久，未曾想，几日之后便是重逢。
二爹爹不顾谢盟主的强烈反对，坚持请命去马嵬驿驻守。盟中元老皆不赞同，却又无法反驳二爹爹想要历练一番的说辞。合计再三，最终只得允了他的请求。
“雨毛，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准备上路。”得到许可的二爹爹甚是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我也要同去？”说实话，战乱什么的我已见过太多，如今奔赴前线自然不会畏惧。但驻守阵地之事，带着一个孩童终归是有所不便吧。
“你若是不愿那也不勉强，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
“我怕会给二爹爹添麻烦。”
“怎会呢，比起我和雨哥小时候，你已是再乖巧不过了。”
我不禁有些怀疑地望向二爹爹。说真的，你若告诉我大爹爹儿时性格顽劣，我定不会意外。但二爹爹一脸浩然正气，哪里看得出曾经的乖戾？
见我一脸的难以置信，二爹爹又补充道：“不骗你，我俩小时候经常为了一个肉包子打架，虽然我总是打不过莫雨哥哥，但他看我一哭便会耐下性子哄我。他还老喜欢抢我的布娃娃扔到灯柱上，我够不着只能让路人帮忙取下来……”果不其然，二爹爹只有被大爹爹欺负的份。不过那段岁月，显然被他视若珍宝。
既然决定了出发，我们也不再耽搁，当日便离开了浩气。这次一道前往的，还有可人姑姑、月姑姑和司空爷爷。经过几日的相处，司空爷爷明显不像初见时那般不待见我，偶尔会与我玩笑几句。不过不知为何，对于二爹爹让我称他为爷爷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至于可人姑姑，对我倒是顶好，不过我还是更愿意亲近月姑姑一些。当然，在他们面前，我自是称二爹爹为爹爹的。虽然二爹爹没有特意嘱咐过我，但有上次遇到谢盟主的经验，我大致还是懂得一二的。
快马加鞭，我们没几日便到达了马嵬驿。一路上二爹爹都极兴奋，与初次出远门的孩童无异。司空爷爷和可人姑姑权当他是对首次驻守的期待，所以并不甚在意。毕竟据我所知，二爹爹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字闺中”。只是我隐隐觉得，一切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二爹爹的个性我可能并不完全了解，但让他如此坚持又如此迫不及待的理由，恐怕只有一个。
而这所有的猜测，在我无意中碰到了大爹爹后，便都得到了应验。
“大爹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如此巧合地遇上了，还是免不了诧异。
“嗯。”大爹爹似是毫不意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所以说，二爹爹是知道大爹爹也在这里，才特意赶过来的吗？”
“这你要去问他了。雨毛，你一个小孩子不留在营中，跑来这荒僻之地作何？”
“我……”因为我们的到来，原本平静的营地上下忙开了。我插不上手又无事可做，便趁他们不注意溜了出来。哪知在这浩气营地附近的林子里，竟能遇到大爹爹。
“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回去，莫要让你二爹爹担心。”
我点了点头，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得大爹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日正午，让你二爹爹来此地见我。”
刚一回到营中，二爹爹便立刻迎上来仔细打量我，看我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跑到哪里去了？可害得我好找。”
听闻我从营地外回来，又免不了一顿说教：“怎么能自己往外跑呢？这附近可不比浩气盟，很多野兽、狼牙军都埋伏在四周。你武功尚浅，若是一个运气不好，可能就丧命了。”
我自知理亏，便低下头来不与二爹爹争辩。他说了一阵，也渐渐停了下来。
“答应我，以后可千万别自己乱跑了，行吗？”
“好。”我也不希望二爹爹再为我担心了。
“乖孩子。”
“那个，二爹爹，我方才碰到大爹爹了……”
“什么？他在哪儿？”不似先前的沉稳，二爹爹显得有些激动。
“他让你明天正午去西北面的树林见他。”
“莫雨哥哥……雨毛，你明明乖乖留在营地，若是有人问起我去了哪儿，就说我去探查敌情了，成吗？”
“二爹爹你放心去吧，我有经验。”
果然驻守什么的，就是个幌子罢了。

章八 将来
二爹爹走后，司空爷爷和可人姑姑陆续来找过他，但都被我搪塞了过去。至于月姑姑，她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些，过来看我时只是笑而不语。
我原以为二爹爹这次出去，又会耗上一天工夫。怎料，不出两个时辰他便匆匆赶了回来。
“一切可好？”不似几日前的低落，见过大爹爹后，二爹爹明显精神了许多。我不禁也暗自为他高兴。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爹爹们也很不幸，明明想要和对方在一起，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阻碍而不得相见。
“司空爷爷和可人姑姑来过，不过我告诉他们你出去探查敌情了，他们便没有再说什么。”
“辛苦你啦。”二爹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得如沐春风。
这段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的几日，二爹爹他们便着手为战事做准备。不过物资方面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很快，二爹爹就被派往长安筹备军供。
以前独自一人流浪的时候，我也曾到过这边。没想到昔日繁华的都城，如今竟是这般惨象。一路走来，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各处都是叫苦不迭，民不聊生。二爹爹似乎并不希望我看到这些景象，每次不是绕道而行便是努力转移我的注意力。想必二爹爹当年，也是这样被浩气盟保护得极好吧。可惜，对于此，我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因为二爹爹时不时的行侠仗义，我们足足延误了两日才抵达主城。二爹爹似乎深感抱歉，不过我丝毫没有介意。我知道这些便是二爹爹的信仰和大义所在，若是他不这么做，他定会寝食难安。
“雨毛，你希望将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到了主城，气氛便不似先前那般沉重。赶路的同时，二爹爹也找了些话说。
“怎样的？”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前的我连温饱都无法解决，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将来。而现在，我也只想珍惜眼前的生活。世间之事，瞬息万变，谁能保证我一定会有将来？
二爹爹以为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顿了片刻又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大侠，一名像我爹一样的大英雄。当然，我没有一定要你也这么想的意思。你将来希望如何，全凭你自己做主。”
“嗯。不过你现在已经是了。”
“不，还远远不够。”二爹爹低下头来轻轻摇了摇，光影模糊了他的表情。“你看，还有那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二爹爹，这世上不幸的人太多了，你不可能全都顾及。”
“但终归能多帮一个是一个吧。若是人人都能心存正气，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遭罪了。”
“是么，大爹爹他也这么想么？”
“……应该不是吧。恶人谷和浩气盟，多多少少还是意见不合的。”
“那，你们会因为这个而分开吗？”
“不会的。”不似我以为的犹豫，二爹爹回答得甚是果决：“即使我们现在立场不同，我也绝不会与他为敌。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我尽完自己的责任之后，可以同他一起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是这样啊。恐怕大爹爹，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吧。
“既然如此，我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可以接替大爹爹和二爹爹的人。”
“诶？为何？我说过你不要勉强自己的。”
“没有勉强。说实话，我不像二爹爹你，从小就有那么远大的抱负。但我以为，若是我能接替你们，便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你们在一起了。”

章九 街市
时逢乱世，昔日繁盛的街道，如今不乏为了生计而变卖家产之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若非战乱，步于其中倒颇有游街之感。
一路走来，但凡是有丝毫利用价值的东西，二爹爹皆出手买下，许多在军营中早已是堆积如山。想来，他也只是助那些穷苦人家谋生罢了。
遇上几个黑心的，竟是漫天要价。二爹爹也不多说什么，付了重金便拿货走人。这却引起不小的骚乱，甚至有人围上来哄抢。二爹爹倒是真慷慨，不仅没有出手阻拦，反而将仅有物资尽数分发出去，让人啼笑皆非。
“二爹爹，照这么下去，咱们一会儿恐怕要空手走回营地了。”
“无妨。我们打仗本就是为了守护百姓的安宁，如今若是为此而连累了苍生，岂非本末倒置？”
这就是我的二爹爹，一个心系天下、普度众生的大善人，却也是一方重仁重义的名侠。纵然有些意气用事，但他的正直的确令我钦佩。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却是如何回去交差。经过刚才的骚乱，我们身无分文不说，就连马匹也被人牵了去。眼下除了徒步走回营地，似乎别无他法。
正在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线突然传来：“毛毛，这么巧。”
是大爹爹。
我和二爹爹皆循声望去，大爹爹看到我后挑了挑眉道：“哦，雨毛也在。”
“莫雨哥哥！”“大爹爹。”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庆幸见到大爹爹。二爹爹更是无比激动，眨眼间就已奔至大爹爹身旁。
“真是太巧了！雨哥，幸好你也来了，我和雨毛差点就回不去了……”
“怎么，又做善事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诶？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不了解你谁了解？”
闻言，二爹爹竟然红了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又让你见笑了。”
“傻毛毛，同我你还讲这个？”不知是不是错觉，大爹爹的脸色沉了下去。
“啊？我……”自知说错了话，二爹爹窘迫地低下头来寻找说辞，眼见着他都要埋进领子里了，大爹爹适时开了口：“以后与我再这么生分——说一句，做一次。”
“莫雨哥哥！！！你、你……雨毛还在呢！”此话一出，二爹爹的面色竟越发酡红，满脸羞恼地匆忙打断。大爹爹倒是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复又饶有兴致地望向我。
我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听懂。
因为花的是大爹爹的银两，二爹爹不再像先前那样大手大脚，买东西前会货比三家仔细斟酌，颇有种勤俭持家的风范。不过大爹爹明显不以为意，直说让二爹爹看上了就买，无需考虑其它。
我们三人并排走着，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满面愁容地蹲在路旁。想来也是，这种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谁还有闲情吃这种小食？
不等我反应过来，二爹爹已然几步小跑过去，同那人一阵交谈。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却是满脸踟蹰。
“莫雨哥哥……”他望着大爹爹许久，只是依旧没有下文。
“毛毛，想买就买，我说了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可是雨哥，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有何不好？今非昔比，现在的我早已有能力得到你我想要的东西。当年流浪之时我未能达成你的愿望，如今便一起实现了吧。”
“但……”
“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么？正好，雨毛应该也想尝尝。”
老实说，我对甜食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大爹爹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不答应。再者，二爹爹既期待又犹豫的眼神，也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见我点头，二爹爹总算是不再纠结，喜笑颜开地拉着我们一道过去。我原以为大爹爹买几个给二爹爹解解馋便好，未曾料到他竟然直接全部买了下来。
“莫雨哥哥，你买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吃不了啊。”
“慢慢吃，吃不完就带回去。”
“那你也一起吃吧？”
“我看你吃就好。”
“但是……”
“乖，快吃吧。”不等二爹爹继续劝说，大爹爹直接伸手喂了一串过去。
“那……雨毛，你也吃。”二爹爹一边就着大爹爹的姿势咬了一个下来，一边又拿起一串递与我。
“谢谢二爹爹。”我忙接了过来，眼睛却一直没从他们身上移开。
“唔、阔气，什么。那过，雨郭、唔，里屯的…不吃吗？”因为塞得满嘴都是，二爹爹说话早已是含混不清。他试图张嘴让发音更加标准，却又担心山楂会掉出来而不得不放弃。看他不懈地同糖葫芦奋战的模样，连大爹爹都忍俊不禁。
“味道、屯的恒好，摸鱼锅，唔，里尝尝吧？”尽管开口不方便，二爹爹的眼神却把他的期待展露无疑。他眼巴巴地望向大爹爹，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偷食吃的小动物。
“那我就尝尝好了。”不再多说什么，大爹爹收回手上的竹签，直接倾身吻住了二爹爹。起初二爹爹还想要挣扎，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任由大爹爹抢夺他口中的山楂。
直到他们两人把整个山楂分食完，大爹爹才渐渐放开了二爹爹。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二爹爹的嘴唇，我猜是因为那上面沾了糖浆。
较之大爹爹的自如，二爹爹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见我一直看着他们，脸色又红得快要滴血。
“咳，那个……雨毛，糖葫芦好吃吗？”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看得太入神，糖葫芦都没顾上吃。匆匆点了点头，便赶忙往嘴里送。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也对， 除了大爹爹，大概不会有人像这样抢糖葫芦吃吧？

说好圈基友的居然忘了_(:з)∠)_@右手潕铭指 莫莫，以后我就在贴吧圈你吧？

关于“其实我很纳闷，这些事我往后看着也都习以为常了，为什么二爹爹总还是没有习惯呢？”
很想说少年，你很有前途啊！
你二爹爹会脸红因为他是受！所以，拍肩膀，未来你不是BG就是攻啊！

狗蛋居然如此淡定，以后必定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