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挑心悦】言狐（萌叫飞挑）

第一章
卢小嘉是个难缠的主儿，恣意妄为活脱脱就是个被惯坏的小少爷。身为浙江督军卢永祥独子，这很容易理解。
不过，哪怕明知这是劣性在他身上也格外容易被原谅些，毕竟好看的人总是能轻易得到最大限度的宽容。
卢小嘉狠狠踹了脚茶几，恶狠狠的说道：“闷死了，老子要出去啊。”傲气的眼半是威胁半是祈求，阳光洒进黑色的瞳仁，逸开盈润的水光，像是……
像是毛茸茸的猫蹭过一般，勾的整个心都痒痒的。欧阳汉强环着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卢小嘉如是想到。
“只有这一次……”欧阳汉强俯身，握住了卢小嘉的肩膀。
只有这一次，满腔无奈化作叹息，散在卢小嘉耳边。清晨空气里的凉轻易带走了灼热的呼吸，但那热似乎钻透了皮肤，落在脸上燃作红晕。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招惹任何麻烦。”卢小嘉的肩偏瘦，握住手中总给人有几分孱弱的错觉。
“知道了，知道了，”卢小嘉抢过欧阳汉强的话，接口道：“我保证我会听你的话，不会乱跑，不跟别人起冲突，可以了吧。”伪装成讨好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威胁，两颗虎牙闪着嗜血的意味。
卢小嘉甩开欧阳汉强的手，见鬼的本少爷怎么会认为这个啰嗦的人好看来着，真是……瞎了眼。
卢家少爷认为，只要出了门，去哪玩还不是看自己的。可是在经历了两次请求无果，三次逃跑失败，反抗被镇压后，认了命瘫在座位上，懒散的看着窗外。
恩，所以说嘛，卢少爷还是太天真了些。
欧阳汉强握着方向盘，莫名生出怪异的满足感来，其实偶尔出来也不错，硬冷的外表因着上挑的嘴角沾染了几许温柔。
车窗上，卢小嘉的影子很是清晰，白皙的面颊上投下了眼睫下垂的阴影，勾勒出些许落寞。
“过了这段时间，等黄金荣的注意不在你身上了，就不用这样了。”
卢小嘉冷哼一声，真是，真是想象得到的安慰，笨拙的就跟木头似的。不对，欧阳汉强就是根木头，连玩乐都不懂。
当卢小嘉踏进茶馆，他才知道自己的抱怨实在是早了些。这种枯燥无聊的场所就是欧阳汉强口中所谓的游乐场所，这他妈也能叫游乐场所！
“欧阳。”徐放鹤招呼欧阳汉强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卢小嘉，那个像是只即将爆发小兽，恨不得将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恶狠狠的咬上一口的少年，比起传言中的卢公子……真可谓，意外之喜。
卢小嘉的愤怒在听到欧阳汉强让徐放鹤讲故事的时候，全面爆发，这么明显的哄小孩儿的方式。妈的欧阳汉强你个混蛋，小爷忍不了了。
那天，茶馆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二楼包间里杯碟碎裂的声音，不堪入耳的咒骂让享受儒雅生活的茶客们皱眉，白白浪费了一壶好茶的意境。
“是我幼稚，想听故事可以吗？”欧阳汉强钳住了卢小嘉的手，卢小嘉盯着欧阳汉强，试着挣扎，欧阳汉强握得越发紧了。
放开，愤懑的眼……
放开，猩红的眼……
放开，闪泪的眼……
放开……
欧阳汉强松开了卢小嘉，唤人新取了茶水，暗暗将偏甜的糕点推向了卢小嘉。
老实说，徐放鹤的故事讲的不错，清朗的腔调，寥寥几句便构建了故事中的世界，轻易的便将人拉进故事里。
卢小嘉翘着腿，一面偏着头偷偷听着故事，一面将糕点扔进嘴里，却没有发觉糕点已经被泄愤的手捏成了渣。
那是个很少被提及的故事，传说中青丘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却长着九条尾巴，灵气十足，可修道通天。
九尾会吞食人，尤喜道人。
然，捕猎者有时也是猎物，传言吃了九尾的肉就能使人不中妖邪毒气。九尾的故事不过薄薄几页便没了踪迹。
徐放鹤讲述的并非仅是个古旧的传说，而是发生在崇真的故事。崇真是个曾经辉煌的门派，一夕之间却近乎灭派，如果不是一个小猪倌的话，怕是再无崇真。
皑皑雾峰，潜心修行者有之，勾心斗角者有之，众人差距不过尔尔。那些传说中上天入地的道法，到头来还比不得多练练剑法，身穿道袍的崇真门人到最后已经忘记了修真一途。
崇真藏书阁中收录着九尾的事儿，标着一行小字，食之修道可事半功倍，自然也没有人提及。
一切随着傅玉书的到来改变了，那个据说是救了掌门的少年，有着很美的笑容，带着天然的蛊惑。
“那个傅玉书就是九尾？”卢小嘉抢白一句，三流话本上向来这么写，不需听便能想到接下来的情节。无非就是画骨美人血洗崇真，小猪倌成了救世大侠的老套故事。
徐放鹤合了扇，摩挲着竹制的扇骨，点点头。
“他长什么样，有多美？”双眼滴溜溜的转动着，好奇的望着徐放鹤。
“不知道。”敛敛长袍，压低帽檐挡住了一双桃花眼，“讲这故事的人没有说过，不过我猜应该是很美的吧。”
这答案实在无趣，以至于卢小公子对这故事失去了最后一点儿兴趣。卢小嘉闭着眼任由暖阳镀在身上，晃着脚……脑中不由回想起那个略有些熟悉的名字，傅玉书，傅玉书……傅！
“我想起来了。”卢小嘉突然从椅子上跳起，喊道：“我见过傅玉书，那个应该就是他。”

第三章
卢小嘉被推醒的时候还在做梦，梦里他的老爹带着满身的血，整张脸都黑黑的只能看到整齐的牙齿，畅快的笑着说：“胜了，老子打赢那帮兔崽子了。”
“干嘛。”卢小嘉咕哝一声便要再次睡去，情况紧急，欧阳汉强半抱着卢小嘉，把衣服往人身上一套，扛了就走。
“放我下来。”被顶到肚子卢小嘉一点儿也不好受，睡意朦胧间踢打着欧阳汉强。
“别动。”欧阳汉强拍了卢小嘉一下，那地方……很有弹性质感不错，欧阳汉强顺手捏了捏。
“欧阳汉强，老子一枪崩了你。”卢小嘉涨红了脸，妈的！混蛋！笨猪！可恶！你竟敢，竟敢打老子屁股。
“嘘。”卢小嘉还没打够，便被欧阳汉强仍在地上，捂上了嘴。
月光溜进来，照亮大半屋子，欧阳汉强看到分明，莹莹月光淌进乌色的眸子，晶莹剔透。手掌被咬破了，欧阳汉强也不敢松手，压制着卢小嘉的手脚。
房外有枪声传来，卢小嘉瞬间停止挣扎，定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汉强。
欧阳汉强用身体……用整个身体护住了卢小嘉，不留一丝缝隙。
那晚的月光很美，美到惑人，要不然两人的唇怎么会贴在一起，紧紧地贴在一起……
“碰”有人打开了门，欧阳汉强将卢小嘉拥住，汗湿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少爷，没事吧？”将入侵者消灭的士兵闯了进来，两人正好处在他的视线盲区，因而士兵不知道一支枪已经瞄准了他。
“没事儿。”卢小嘉推开欧阳汉强，唇上温暖的触觉却怎么也散不去。
卢小嘉不会忘记那两天，提心吊胆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再次闯进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告诉他他爹打了败仗，或者……他会看到他爹的尸体。
欧阳汉强就那么沉默着看着卢小嘉，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卢小嘉将最后一件衣服扔进皮箱又拿出来，叠好再放进去，最后合上箱子问道：“欧阳汉强，你认不认识方剑平？”
那是第二次卢小嘉叫欧阳汉强的名字，一本正经的，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带着消抹不了的陌生。
欧阳汉强要去拿皮箱的手停住了，他低着头，他想卢小嘉的表情一定是咄咄逼人的样子吧。可是，他猜错了，卢小嘉背着阳光立在那里，清清冷冷的。
“你是来报仇的？”卢小嘉挑着眉，劈手夺过皮箱，夺步欲出。
“不！不是。”情急之下，欧阳汉强一把抓住了卢小嘉。
“呵，我到忘了，欧阳长官都已经将人杀了。”卢小嘉甩手，这次很容易便将欧阳汉强甩开了。
“你知道了？”机械性的，欧阳汉强跟着卢小嘉向前一步。
“我知道的太迟了。”卢小嘉将门摔开，愚蠢，真的很愚蠢，该死的心疼个屁啊，不准疼了。
欧阳汉强愣在原地，他不该追，他不能追……有东西砸在了他的身上，是那副画。
“还给你。”欧阳汉强看着返回来的卢小嘉，四肢修长眉清目秀，好看的紧。
后来的后来，欧阳汉强怎么也没办法忘掉那双通红的眼睛。
方剑平是个戏子，他的武生，演的准，演的美，韵味十足。就是一身傲骨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若是个角儿，这叫架子，人都愿意捧着哄着。可如果不是呢……
欧阳汉强第一次见到方剑平的时候，方剑平没卸妆，负着手说什么都不愿陪看客。是他解了方剑平的围，只为了那双傲气精亮的凤眸。
他有意无意的护着方剑平，欧阳家虽算不得名门，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越是接近方剑平，欧阳汉强越发觉得被吸引了。那是个认真的人，他热爱着戏台，每个角色都力求演活。理所应当，方剑平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尊重，他成功了！
陷进去是那么当然的事情，当他意识到这份感情的时候，他已经恶狠狠的咬住了方剑平的嘴。
方剑平的身上甚至还带着刚才凑过来的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欧阳汉强的独占欲已经不能允许有那么多觊觎的目光盯着方剑平了。
那是个美妙的吻，当欧阳汉强得到回应的时候，他只能想到这个俗气的形容。他们热切拥抱，撤去了横在两人之间的暧昧，坦诚了心意。
被家里人发现，彼时还无力捍卫他们之间的爱情的欧阳汉强只能许下一个承诺。方剑平抚着欧阳汉强的胸膛，那是颗不安的心，带动着他的心也乱了。
“我等你。”
方剑平做出的回应，欧阳汉强记得，不论是语调还是表情，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为了抢个物件，竟然……竟然能去害死一个人。
欧阳汉强当天晚上便潜进了那个军人的家，温热的血液安抚不了叫嚣的心，还有……卢家！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好像是一夕之间，所有的，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失去了似得，空落落的。
卢小嘉向徐放鹤说这句话的时候，海风正好迎面吹过，掀起了卢小嘉的大衣，他人整个就像是套在衣服里一样，孱弱病态。
徐放鹤没说话，他把手上的行礼递给卢小嘉，伸手拍拍卢小嘉的肩。
“再见。”海风太大了，吹散了这两个字，别说徐放鹤，就连卢小嘉自己也没听到。
卢小嘉是最后一个登船的，到最后他也没等到他想等的那个人。
“阿嚏。”应该是海风吹的多了，怕是要感冒了，卢小嘉将药吞了进去。
卢小嘉躺在床上，巨轮都觉得摇摇晃晃，难受想吐。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想起那么句话，一想二骂三感冒。
绝对，绝对没有人在想我，这么想着的卢小少爷，咬着泛白的唇，涕泗横流。
明明是手边儿上的水都那么远，怎么探都探不到，卢小嘉就那么干咳着睡了过去，但愿明天能爬起来……爬起来……

第四章
徐放鹤是雾峰山找到欧阳汉强的，他早知道欧阳汉强会来这儿。
“卢小嘉去台湾了。”徐放鹤有些恶俗的想知道欧阳汉强对此会做什么反应。
“哦，那很好。”欧阳汉强略有些怔忪，视线绕过徐放鹤看着茫茫雪山。
“他一直在等你。”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想要看到欧阳汉强神情涣散，他如愿了。
“他……”好不好，难不难受，有没有恨我……这些话就那么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欧阳汉强爱方剑平，你爱方剑平。
“你就不想问些什么？”徐放鹤向前迈了一步，死死盯着欧阳汉强。
“那东西在哪里？”再一次，欧阳汉强再一次躲开了徐放鹤的目光，踌躇却又坚定的问了出来。
雾峰山的天气是极为讨厌的，刚刚还是晴天，现下却开始下雪，飘飘洒洒的，混沌中仿佛整个天地都漫着雪，薄凉的很。
“雾峰山只有恶魔傅玉书的传言，没有九尾傅玉书……”似乎徐放鹤的声音也飘渺在那雪中，宛如叹息。
“那东西在哪？”欧阳汉强又问了一次，这次他没有闪避，直视徐放鹤。握着拳的手，指甲陷进皮肉里。
“古旧的门派总会有禁地……”徐放鹤没有理会他，挑眉似笑非笑，唇勾起的弧度熟悉又陌生，那是……那是傅玉书的笑，他的笑像极了画上傅玉书的笑容。
崇真有个禁地，是个山洞，囚着恶灵。每个新进门派的弟子都会收到警告，绝对绝对不许靠近那个地方。越是阻止越是好奇，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被编出来口口相传，在弟子们中间广为流传，便是山下的百姓都知道一二。
但是，这只是为了掩盖真相，传说中的消失了那么久的九尾出现了，可以想象那会激起多么大的风浪。
云飞扬自从打败傅玉书后，便将他囚在后山的山洞中，他没想到再见到傅玉书的时候，他竟然看到那样的场景……
那是第一次，云飞扬揍一个崇真门人，狠狠地，要命的手法。云飞扬是个悲剧的好人，父母不详的他连进入崇真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幸好有个神秘人常常在午夜的时候教他武功。但是，身负绝学他从来没有对崇真人动过手，哪怕是备受欺凌。
不是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修真一途，九尾的灵力于修道者大有裨益，就像是九尾溜进崇真为了盗取金蚕丝雨，那么道士也可以对九尾出手……
那是云飞扬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怨恨，那是云飞扬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嘲讽。傅玉书躺在石床上，冷冷的看着云飞扬，失去神韵的眸子像是菏泽的池。
手上带血的云飞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走到傅玉书面前，虚虚的拥住他，像是拥抱一个易碎的瓷制品。
一滴泪滚落出来，透明的冰冷的水珠落傅玉书同样冰冷的手背上。
云飞扬哭了，两人恍然未觉。
徐放鹤带着欧阳汉强进了一个山洞，一只九尾狐蜷着身体懒懒的躺在那里，没有呼吸。徐放鹤伸手抱起白色团子，抚着它的皮毛。
崇真的山洞极多，这样一个不起眼却又十分隐蔽的山洞着实不好发现，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除了机缘，怕是谁都发现不了。
“传说，金蚕可起死回生可求道问天，你为了什么？”徐放鹤逼近欧阳汉强。
“我要救方剑平。”欧阳汉强向腰间摸去，握紧了手枪继而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比你想象的多的多，方剑平和你提过我吧。”那是双看透人心的眼，如同蛇一般缠住了欧阳汉强，“九尾的故事是我告诉他的，金蚕丝雨也是我告诉他的。”
步步紧逼，徐放鹤很快便贴近了后退的欧阳汉强，贴在他耳边说道：“我没有告诉他，金蚕丝雨……已经没有了，在云飞扬发现有人打九尾的念头以后，便毁了金蚕丝雨。”
“不，不会的，你在骗我。”欧阳汉强握住徐放鹤的胳膊，死死地，支撑了那么久的希望就那么破灭了，眼中的坚定被打破闪着脆弱。
徐放鹤将九尾放下，抢过欧阳汉强手中的画，夺过来，灼热的火焰很快吞噬了那画，只剩一地狼藉。
恶魔的声音一直贴在欧阳汉强的耳边，怎么也甩不掉……它在讲述一个荒谬的故事，却那么那么真实……
“啊！你闭嘴！闭嘴！”手枪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但欧阳汉强却还是跌坐在地上。徐放鹤喜欢穿白衣，胸口那簇血花也就显得格外妖娆。
浅色的穿着道袍的影子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徐放鹤，骂了句笨蛋便消失了，九尾的皮毛在那一瞬间闪现了道白光。
欧阳汉强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后记：
故事到这儿堪堪算个结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可知何为真何为假。

沙发！

先码住，小树儿真高产。。

沈大侠遇见了小狐狸，果断地逃不开变成沈大虾啊，民国那四位都炮灰了~飞扬太直，注定只有画画的份儿了。

虽然小树不理我，但是我还要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