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年前,我七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来这儿的第一年,我听到了枪响。爷爷毅然背上他的小布包,乐呵呵道,打小日本去!可是第二年,照片上多了个洞。
来这儿的第二年,红军路经这里。大哥毅然背上他的小布包,乐呵呵道,打小日本去!可是第三年,照片上又是一个洞。
第三年,二哥去了,换回来的是照片上空荡荡的洞。
第四年,父亲去了,依旧是一个洞。
这是五年后,我十二岁,是个比较成熟的小姑娘。
外面时不时又传来枪响,说哪个军队被灭了,哪个村子被毁了,谁被小鬼子活埋,谁又自杀……每每听到,母亲的皱纹就又多了一道,整日里坐在门槛上,念叨着别走,别走……回来,回来……
我知道他们回不来了。三哥义愤填膺,流泪跟我告别,说,我打小鬼子去!
一周,两周,一月,两月……
七个人的家剩下了两个。
我终是忍不住,换了男儿装,倔强地把眼泪逼回去。母亲靠在门槛上睡着了,嘴型似乎还在比着,别走……回来……
远处又有枪声。我回头,看了一眼老炉子上的相框,泛黄的老照片上,有着小小的我,年轻的母亲,剩下的是洞,五个。我鼻子一酸,咬咬牙,迈开步子。
前方重峦叠嶂,我踏上染血的路,一步步走到山脚的红军营。
又是一年,我寻遍红军中的队伍,却没找到三哥的影子。倒是随着红军队伍,打了一场又一场的复仇仗。
我爬上树枝,想起那张照,此刻上面会不会有了第六个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