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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卸掉他的刹车,但是我知道会出现一场车祸,因为他的刹车出了问题,我因为这个差一点撞上路边的街灯柱。恐怕他很久都没有检查过他的车。而我提醒过他,但他不听我的话。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间接谋杀,但是我并不想让他死。我已经搞不清楚我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了。我把枪口抵住太阳穴,可以感觉到动脉在皮肤下面跳动。如果我开了枪,那里就会喷溅出温热的血。对不起打扫房间的工作人员。
开枪?还是不开枪?
我梦见过阿尔弗雷德,不止说过的那一次。那是在我杀掉那个不停嘲笑我的旅店老板之后,我开始逃避警察追捕的路程中,我梦见过他抓住我,然后告诉我,等到我出来之后,一切都即将好转起来。但是我恐怕无法等待到那一天。我给他留了张便条,如果他还活着,他就应该知晓一切。我并不是故意想杀掉那个旅店老板的。他在嘲笑我,他的头逐渐变成我父亲的形象,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我还在逃避什么,我本来就打算以死谢罪。
手机铃响了。我把它抓过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阿尔弗雷德的号码。我又开始没来由地发抖;我不停颤抖着,但是我的大脑格外清醒,我的意识格外平静。我按下接听键。
“嘿,我早就知道了,亚瑟。”我听见阿尔弗雷德用一种奇妙的仿佛混合着鼓点的语调对我说,而我再次惊奇地发现这是在意料之中。“这段时间里我本来就与警察建立了直接联系。”
“喔。”我愉快地回答,“棒极了,阿尔弗雷德,这一切都棒极了。”
我们都沉默片刻。
“嘿,亚瑟,回来吧。”他说,“我会给你弄到一条船。一切都会变好的。”
“阿尔弗雷德。”我把枪口抵得更紧,低声叫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在听我说话。我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摇晃变幻,我感觉我坐在酒吧的昏暗的灯光下面,而一扇门向我打开,门后是沉默的黑暗与潮气。那才是属于我的。上帝啊。
“……我是谁?”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茫然和不明就里,但是他依旧回答了我。“亚瑟·柯克兰。”他笃定地说。而这个回答让我彻底地放松下来;我缓慢地坐在地板上,猜想自己现在在笑,但是一定笑得非常难看。“我想也是。”我含糊地附和。太阳没有沉下去。它安静地挂在天上,孜孜不倦地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我深深吸入一口有些浑浊的空气,食指扣上扳机。
“阿尔弗雷德……你最终还是救了我。”
我闭上眼睛扣下了扳机。
耳朵里传来巨大到不堪重负的轰鸣声,像是潮水在疯狂上涌。枪声大概也混杂在里面,因为听筒里似乎有叫喊声艰难地传达过来。我看见魔鬼对我笑,而我也对他笑,我整个人都坠落下去,刹那间就被火海淹没。我猜想他们应该给我一个什么评价。我向后倒下去,然后被人拾起扔进焚化的机器,浓黑的烟雾源源不断地向上飞扬。我看见紫色的灵魂穿过厚实的树叶,向未知的远方走去。我想他们一定在向我挑衅,于是我也紧随其后,向着到头的海浪。
我看见他们在拷问太阳,没有镜子。
The End
[1]来自塞缪尔·约翰逊
[2]法文,“他人即地狱”,出自萨特的剧本《间隔》
[3]来自海德格尔
感谢阅读w。
我没有卸掉他的刹车,但是我知道会出现一场车祸,因为他的刹车出了问题,我因为这个差一点撞上路边的街灯柱。恐怕他很久都没有检查过他的车。而我提醒过他,但他不听我的话。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间接谋杀,但是我并不想让他死。我已经搞不清楚我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了。我把枪口抵住太阳穴,可以感觉到动脉在皮肤下面跳动。如果我开了枪,那里就会喷溅出温热的血。对不起打扫房间的工作人员。
开枪?还是不开枪?
我梦见过阿尔弗雷德,不止说过的那一次。那是在我杀掉那个不停嘲笑我的旅店老板之后,我开始逃避警察追捕的路程中,我梦见过他抓住我,然后告诉我,等到我出来之后,一切都即将好转起来。但是我恐怕无法等待到那一天。我给他留了张便条,如果他还活着,他就应该知晓一切。我并不是故意想杀掉那个旅店老板的。他在嘲笑我,他的头逐渐变成我父亲的形象,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我还在逃避什么,我本来就打算以死谢罪。
手机铃响了。我把它抓过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阿尔弗雷德的号码。我又开始没来由地发抖;我不停颤抖着,但是我的大脑格外清醒,我的意识格外平静。我按下接听键。
“嘿,我早就知道了,亚瑟。”我听见阿尔弗雷德用一种奇妙的仿佛混合着鼓点的语调对我说,而我再次惊奇地发现这是在意料之中。“这段时间里我本来就与警察建立了直接联系。”
“喔。”我愉快地回答,“棒极了,阿尔弗雷德,这一切都棒极了。”
我们都沉默片刻。
“嘿,亚瑟,回来吧。”他说,“我会给你弄到一条船。一切都会变好的。”
“阿尔弗雷德。”我把枪口抵得更紧,低声叫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在听我说话。我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摇晃变幻,我感觉我坐在酒吧的昏暗的灯光下面,而一扇门向我打开,门后是沉默的黑暗与潮气。那才是属于我的。上帝啊。
“……我是谁?”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茫然和不明就里,但是他依旧回答了我。“亚瑟·柯克兰。”他笃定地说。而这个回答让我彻底地放松下来;我缓慢地坐在地板上,猜想自己现在在笑,但是一定笑得非常难看。“我想也是。”我含糊地附和。太阳没有沉下去。它安静地挂在天上,孜孜不倦地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我深深吸入一口有些浑浊的空气,食指扣上扳机。
“阿尔弗雷德……你最终还是救了我。”
我闭上眼睛扣下了扳机。
耳朵里传来巨大到不堪重负的轰鸣声,像是潮水在疯狂上涌。枪声大概也混杂在里面,因为听筒里似乎有叫喊声艰难地传达过来。我看见魔鬼对我笑,而我也对他笑,我整个人都坠落下去,刹那间就被火海淹没。我猜想他们应该给我一个什么评价。我向后倒下去,然后被人拾起扔进焚化的机器,浓黑的烟雾源源不断地向上飞扬。我看见紫色的灵魂穿过厚实的树叶,向未知的远方走去。我想他们一定在向我挑衅,于是我也紧随其后,向着到头的海浪。
我看见他们在拷问太阳,没有镜子。
The End
[1]来自塞缪尔·约翰逊
[2]法文,“他人即地狱”,出自萨特的剧本《间隔》
[3]来自海德格尔
感谢阅读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