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需要时间,但他们会爱我的。在所有的老太婆都和十几岁的男孩睡过之后,在所有的年轻女孩都和她们醉醺醺的叔叔睡过之后,在所有的黑种男人睡过所有的白种女人,在所有的白种女人吻过所有的黑种男人之后,在看守强奸了所有的犯人之后,在所有的妓女都睡了她们的老鸨之后,在所有的同性恋都睡了他们自己的母亲之后,在所有的狗干过所有的猫,仓库屋顶上的每一个风向标都飞下来压到猪身上之后,那时就会有一点剩余的爱给我,而且我知道那会是什么滋味。”①
她躺在沙发上,念出这一段台词,起初用一种近乎儿戏的口吻,到后来竟然起身,声音被迫的抑扬顿挫起来,末了还不忘叹了一口气:
“真是摧枯拉朽的一段话呀!”
“你喜欢就好,”她的伙伴池田武弘耸耸肩:“猜猜后续如何。”
说这台词的人演的是上个世纪的一个黑种女人,在全民反对种族歧视的浪潮里,她大抵是随波逐流的,并没有自身的体悟,这样逆来顺受的人。在承受苦难后依然不愿意去思考,妄图在欺凌她的生活与人那儿寻求慰藉。直到最后,面对侮辱和损害她的人,她说了这样一段话。
“地板刚打了蜡,太滑,她摔倒了。”她这样回答。
池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无论是从戏剧效果还是观众的反馈来看,那些人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当然是无一例外的理解了她,这是人之常情。”
“地板太滑人会摔倒,这更是人之常情。”她不假思索。
“但是这么严肃的主题出现这么滑稽的一幕……”
“谁规定在生活中严肃和滑稽具有界限吗?”
“如果是我就会这样安排,事实上我也正是准备这样安排的,她在声情并茂的说完这段台词后就摔倒了,于是人群发出了哄笑。”她接着说。
“这也太任性了吧……”
她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这个时候就该响起柴可夫斯基的第六号交响曲了,②无论如何,生活一切如常。”
池田被她此刻严肃的敬业精神给震了,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那么多八点档式的剧情你都写了。”
“这部戏剧不一样,” 她喝了口水,”这部可是向理想致敬的作品呐!”
上次你私自篡改剧情的时候也这么说,池田腹诽。
她就这样近乎儿戏又偏执的生活。如果没有那件事,那这种状态或许近十年也不会有所改变。但这样的偏执,如同她哥哥所说,“是要死人的,是要生活不能自理的。”于是善于排斥异己的生活修改了有关她的剧情,使她明白世界与人终归是要和解的。诚然,世界不会做出妥协,那么究竟是谁来妥协,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