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说——顾家的女儿不作妾室，即便是妾室如顾氏溪畔，有朝一日，也是要当皇后的。
我听了小鸡啄米似地用力点头，原来还是游移不定，听完了当夜学那红拂夜奔，作小兵打扮随了拔营的杨家军投奔明灯去了。
妾室就妾室，有朝一日也是要作正妻的！
其实那时，我遥遥军中一眼相中的是致果校尉方七言，夜里头作巡夜态走入军营内核，黑夜漆漆，一双营帐纹饰模糊，我点名点将选了一个，大踏步地钻了进去。
帐内有侍从二，床上有大汉一。
我一瞧那体型心里头咯噔一声，他娘的不对啊。
不防那俩侍从喝问近来，床上那汉子放下手上破破烂烂小书，鹰眸扫过来。
哎呦喂我的妈，你看他微松的亵衣露出的古铜色精壮胸膛！
真是强壮啊……
当下一弯腰一打滚，跌跌撞撞躲了那二人擒拿手，半跪在那人床前目不转睛。
先看看，看看就走。
氛围有异，先是帐中渐际寂静，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声。
下一秒喉咙被扼住，但仅仅是松松拢住。
“刺客？探子？”
面前那一小片胸膛渐渐扩大，男子荷尔蒙气息扑面贴上。
他又脱了，一阵幸福的战栗滚过我的心尖尖。
“不管是什么，今夜先解解急。”
意识回转，高束的长发已被卸下，斗篷一摘，原是要打方七言主意的一身香肩玉背豁然于灯火幽暗之下。
被打横抱起，最后一眼看着是那床下的小破书。
《飞燕外传》。
挣不得，躲不得，一夜折腾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认命。
晨起伏在人胸口听床下仿佛有絮絮禀报，字句模糊。
“顾家的表小姐……她母亲已经和她断绝关系……族人……目的不明……”
心里稍微愣了愣，一滴泪打在脸下胸膛上，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大掌轻轻落在背上，松松搭着。
侧脸往床下一瞧，又是一愣。
那禀报的人，正是那方七言。
公事公办的嘴脸，隐约的轻鄙，可还是仪态风流。
我心里头又是一怔。
下一秒下颌被扣紧，被逼着硬是跟一双鹰眸对视。
“老子马上要开到塞外，营里没个暖床的。不管你是谁派来的，都跟着老子走吧。”
“不过，只能做老子的小妾，懂吗？一辈子都是小妾，生了娃还是小妾。”
我用力别了别脸，低声道
“我懂。”
拔营的那天，天青云淡，长安在视线中渐渐远去。
我一身青紫随着辎重摇摇晃晃，有点平静地想。
毕竟我不是戈武——顾，我是戈武安——关，当小妾不跌价。
听说有一日还能当皇妃嘞。

那一天，我与顾六娘同登城楼看他，如今，我离他如此之近。而她离他那么远，遥遥一封书信寄来，仍能贴他贴得近些。

不识字是我的原罪，无法写一出与君书，只好奔你身边渴盼熨贴。

我不过一心上生茧俗村妇。

于是一夜虚度，我枕老杨臂上，乌发披散，眼底寂冷，任他又拿了枕底那劳什子共来赏图。耳畔是情意虚无，思及今日帐中诸军士笑语，心下又是一阵愤怒，劈手夺了那图画书向床下一丢，捞了床沿犀带翻身跨坐他腰上，犀带缠他颈上并力一绷，居高临下，沙哑甜润一阵笑"图画书上那个女的漂亮还是老娘漂亮?"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抽开犀带照人批头盖脸一顿毒打，打完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