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棉布.婆娑而行
文/影子爱人
题记---------信仰温暖沉沦，惟愿时时念及，抵达彼岸。
三年前，去见陌生的朋友，大红底子纯棉花裤子，肥大宽阔，上面印染着碎花白茉莉，穿一件棉麻白色小衫，领口开了一个V形。一顶土白色园边帽子，旁边松松挽着碎花蝴蝶结。脚上是日常穿得一双平底凉鞋，斜叉形白色水晶带子十字形包住脚裸，是日常最喜欢的一双。
那以后，朋友说了一句：棉布为美。那美对自己很不经意，因为觉得平常，觉得习惯，没有觉得有多么特别，直到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将自己包裹在套装里，在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声里纠正自己曾经漫不经心的步子，才猛然警觉：棉布，那曾经温暖心底的亮色是多么令人怀念和向往。
棉布，它不属于亮丽，不属于精致，它和一些词语貌似很不协调，比如酒吧，婚礼，聚会，酒店，晚礼服，红唇，灯光明亮；它似乎只遵从一种旨意：随心，随意，安静，懒散，闲适，咖啡，茶馆，书籍，素颜，独行，橘色灯光。棉布，其实是一朵开在尘世边沿的朴素之花，它崇尚精神敦厚。
小时候穿过大红牡丹花棉袄，是母亲亲手用旧被面改制而成。那时候年幼，觉得粗笨憨厚，没有一丝的喜悦，及至年长，却越来越觉得棉布的舒适和随意。每次回老家，都要去母亲衣柜里翻找，碰到有好看的棉布花色，极其敏感和热烈，总是和母亲热切讨论一番，是做一件坎肩好看还是做一条裤子好看，仿佛这样就可以冲淡对于棉布的痴迷和眷恋，从而稀释一些俗世中泛滥的服饰之美。
一日，无意中读到一女子的微博：“所有棉布情结，都源于内心一份孤高和清芳，棉布，其实是婆娑”。被两个字瞬间击中，婆娑：舞貌。《诗经》里解释：随风舞动的样子。细想，棉麻衣袂，婆娑而行，漫漫旧时光，献给途中旧色城墙，老街，老巷断芫，荒田苇塘，未尝不是生命中另一种朝圣。
棉布，很多时候它适应于日常，甚至是庸常，是一个人内心的寂然开放，相对于热烈的照耀和盛开，它是精神和精神的相互厮磨，是内心和内心之间的温吞雅意。貌似没有过多的欲求和奢望，即便是一个人孤寂的消磨，亦是一种别样的良辰美景。
有时候奢侈地让自己想一想，现在最希望拥有什么，那么最好就拥有一件棉布袍子吧，那种大红大绿的袍子，红色的热烈的，墨色的荷叶深绿的袍子，贴身相随，腰间一条丝绦，轻轻盘系。如果可以，不穿水晶鞋子，最好穿绣花鞋子，斜面上绣着几朵梅花，鞋带是盘扣的。扣子是绿叶的图案。挽一个松松的发髻，手腕处银环相随，叮当有声。最好，身边有一个随时能落座的藤椅，椅子上有棉布靠垫，刺着传统花鸟花。几本书，俩三好友，挤在一起，涂指甲，涂上那种大红的深暗色的指甲油，人生至此似乎已经貌似圆满。
把这想法告知朋友，朋友说：妖类一族，貌似良善，实则妖媚，骨子里有狐媚情结，实在和棉布情结相去甚远。
一笑，小俗世了。看过《橘子红了》，尤其喜欢周迅穿得那件宽大肥硕的衣服，不清楚是不是棉布的质地，但喜欢衣服里热烈的媚艳，大概棉布情结是要将精神彻底沉沦于自我相融吧！
在网上购买了一件纯棉粗布兰花的长裙，上身的感觉挺好，质地温厚，有窸窣之美。有点长，因为太过喜欢，不忍剪下一寸棉麻，就这样日日看着，手指摩挲，充满深沉爱意。这两年是一直穿一些比较热烈的衣物，灰色是年轻时候喜欢的。人到中年，棉布的艳丽花色似乎很容易在内心激起珍爱和欢喜，大概光阴里有无限美好，不光是来自于棉布的吸引，更多的是来自于内心对生活趋于平常的无意识抵抗。棉布的热烈和艳丽似乎应和了内心某些无法言明的深意。
所以，如果可以，生活可以试着从棉布开始，它无疑是一种略带忧伤的归隐。散漫，自在，真实，沉浸，以及以一种自我的审美和艺术宣告一种个体的存在和绽放。像此时，今日，以落魄和慵懒之美开始一个女子的棉布之旅，这未尝不是自己和自己的另一场时光邂逅。
后记---------棉布，藤椅，老时光，念安，稳妥，常相忆。
2014.6.9，晚。影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