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刺鼻的酒气，吴二白默默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将车窗打开来，秋夜里
凉风瞬间席卷入车内的每一个角落，让吴三省浑身冷颤起来。
“……给老子关了，潘子你……咯——”
看来你连谁特意载着你都不知道啊，嗯。
吴二白将车在一瞬间向左移动，由于惯性吴三省头“砰”的一声撞在了车窗上。
“嘶——日！潘子你他妈——呃，老二？！”
瞥了一眼大梦初醒般的吴三省，吴二白没有说话。
“呃，”拍了下头，“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在这，鬼给你开车。”
“唔，啧，对了，老二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啊？”
他记得有一次他在哪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盗墓，没想到墓顶因为年久土质松软而突然塌陷。路被断了一半，他们被困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外面是几号了，没想到最后是被老二的手下救出来的，然后就被带到他那里，没想到他找自己的理由就是清明节到了，该给祖宗们烧高香了。
“你不用知道，还有，叫我二哥。”
“切！不说拉倒，把我放到前面的站台我就可以了。”
说实话，吴二白是吴三省最不擅长对付的那种类型，从小时候到现在，自己始终都不能猜透他的想法，阴阳怪气和捉摸不定一直是他对他的定型认知，对付这种人，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躲就躲。
吴二白没有说话，只是在过站台的时候果断加速驶过——
“喂！老二我说了让你停车的吧！”
“……今晚你睡我那。”
“为什么！！”
“哼。”
于是在安全到达目的地前，吴三省的不带重复的三字经和吴二白淡淡地冷嘲热讽一直就没停过。
（系统提示:你的男朋友已上线，请注意好避雷准备）
“嘀嘀——”小企鹅闪烁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吴邪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天边的云彩♥:小天真，起来没？想胖爷我没？
闷闷的闷油瓶:起了，想你妹，你他妈哪里改的这恶心的名字，还加了爱心！
天边的云彩♥:胖爷我还没吐槽你的名字好吧？！当心小哥看见。
闷闷的闷油瓶:小哥不可能会玩这个的，那你就不怕云彩看见？
天边的云彩♥:我为她专门弄了一个qq。
闷闷的闷油瓶:……恶，你空间能不能正常点，小心有人举报你。
天边的云彩♥:哎呦～胖爷我是为你好啊～现在男男百科全书都给你准备好了～
闷闷的闷油瓶:……→_→
天边的云彩♥:不用感谢我，请叫我雷锋N号。
闷闷的闷油瓶:死吧，话说你上线吧，今天一起把昨天的怪兽干了。
天边的云彩♥:不成。
闷闷的闷油瓶:？怎么？
天边的云彩♥:拉屎中
闷闷的闷油瓶:……操
天边的云彩♥:话说回来，小哥就没联系你？

闷闷的闷油瓶:=_=除了“到了”，老子就没收到其他的短信惹。
天边的云彩♥:不愧是小哥啊！不过你也可以发短信给他啊！
闷闷的闷油瓶:……总觉得两男人发短信来发短信去的有点别扭，再说估计我除了收到“嗯”就是“嗯”。
天边的云彩♥:……人艰不拆啊，我在家也挺无聊的，但是你那热死了。
闷闷的闷油瓶:而且观光旅游的人特多，我都没出去过，你就别来了，小心直接挤成肉饼。
天边的云彩♥:北京这人也多，尼玛都是来当人体洗尘器的吧，觉得最近空气都变好了，拉屎都顺畅多了。
闷闷的闷油瓶:你可以再恶心点的，还有，把你的名字改了，老子满眼都是爱心。
天边的云彩♥:嫉妒，赤裸裸滴嫉妒！
闷闷的闷油瓶:嫉妒你妹！我要起床了，下了。
天边的云彩♥:哎？！再聊聊啊，胖爷我还在厕所里呢！
天边的云彩♥:……走了？
天边的云彩♥:看来是走了。
天边的云彩♥:天真你以后是受吧。
闷闷的闷油瓶:你他妈才是受！！走了！
天边的云彩♥:……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唔——唔——唔——啊～～～拉好了，我也下了。
吴邪:“…………”

要是小哥和胖子来这玩，一定会很热闹。
临睡之前，吴邪给张起灵发了条短信:“杭州很热闹，想带你和胖子来看看，现在，一切安好。”
看着正在发送的提示，吴邪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要是能梦到我们一起玩的话，就好咯。
凌晨一点，放置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发出莹绿色的光芒——
“等我。”
（“路上小心。”“嗯。”“还有什么事没做吗？”“有。”“嗯？”他亲了上去。）
“小邪，小邪。”
“唔——妈，再让我睡会……”朦朦胧胧中听见老妈在在叫自己，吴邪也只是在被子里哼了一声。
现在才几点啊，而且还是大学放假。
“小邪，起来，有个叫张起灵的同学来找你了。”
“唔——那也等我睡…………啊？！”像是被冷水一下子浇醒一般，吴邪一个机灵坐起来。
“妈，你说什么，张起灵？！”
“呃，啊，对啊。他说找……哎哎，你小心点。”话还没有说完，吴邪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冲下楼的时候，他的余光扫到正笔直站在客厅中央的人影，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确定那是小哥，即使才相处了一个多月，可是他却已能够通过感觉认出他来。
“小哥！”
来人抬起头来，墨黑色的眼瞳照映出那个穿着睡衣跑出来的身影。
“吴邪。”
“你怎么来了？！”
“……玩。”看见吴邪的母亲也跟着下楼，张起灵顿了一下，回答道。
“呃，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发了。”
“嗯？发了啥？”
“短信。”
“呃，我没看见啊，几点发的？不要告诉我你半夜坐火车来这的。”昨天晚上自己很晚才睡的，那就是说他是在凌晨之后发过来的。
“嗯。”
“果然，你应该坐早班车的，你要是打电话给我，我还可以去接你。”
“看来是我们小邪很好的朋友呢。”吴邪的妈妈走下来，站在吴邪旁边。
“我们吴邪跟我们说过你呢，一个寝室的，说你很照顾他，真是谢谢你了，诶，快坐下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早饭去，小邪你去带起灵洗洗。”
“我先带小哥去楼上，小哥，我们走。”
“那么，阿姨，我们先上去了。”
“不用那么拘束，去吧去吧，做好饭我叫你们，呵呵呵呵。”
哎呀，还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长得也俊。
【在此之前-番外】
“你明白后果？”
“那些人只要你能说服。”
“不过吴家小子那会怎么样？”
“我不会干预你任何选择，也不会做任何事。”

胖子在之前问自己在哪，张起灵如实地告诉他自己在火车上，于是手机里就不断接收到各种短信，最后终于在两点之前消停下来，自己也终于能给吴邪发了短信，即使他可能已经睡了。
最后火车抵达杭州，早上的杭州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今天这里起了雾，朦朦胧胧的像是没有搅拌开来的牛奶一般，湿气也很重。
他站在防盗门前，顿了一下，然后按下门铃——
“来了。”
————————————————————
我能看见的是，身旁的你，前面的世界。

（“我不想做你朋友了。”他说。他红了眼眶，现在唯一可以贴近他的理由也没了。“我只想做你喜欢的人。”“……哎？”）
当张起灵非常有礼貌地向自家老妈问候的时候，吴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说潜意识里明白小哥不会像平时一样什么都不说，但是一下子听到一连串的话还是受到了些许冲击。
这让他有点挫败，自己在学校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估计也只能得到一句“嗯”。
自家老妈什么也没做就轻易地被说了这么多的话，虽然说和老妈比这件事很奇怪和幼稚，但是他还是有点在意。
这种感觉就和你喜欢一个东西很久了，费劲心思终于得到了，没想到有个人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双倍的东西一样。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你在意一个人，如果他对某个人的态度超过你的料想，你就会开始感到别扭。
“吴邪。”
“呃，啊？”
“小心点。”
从刚才上楼梯开始吴邪注意力就不太集中，也不说话。
“喔喔。”
打开房门，张起灵就被那个毫无下脚的房间弄得愣怔了一下。
“抱歉，哈哈哈，我不知道你要来，早知道就先收拾一下了。”
吴邪的脸有点红，平时都是老妈替自己收拾的，也就没有留意这些东西。
看着吴邪将袜子和一大堆的书全部踢到一边，然后将被子上的一大堆衣服一下子掀到对面的衣柜里，最后豪迈地拍了拍床铺——
“小哥，坐！”
“…………”
其实吴邪永远都不明白，更多时候不是小哥话少，而是他的行为实在让他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路径。
“对了，我给你倒茶去，一路上一定渴了。”
“嗯。”
看着吴邪离开，张起灵开始打量起这间不算大的卧室。
与自己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别的什么也没有的房间不同，吴邪的房间里的东西几乎到处都是。桌子上放着电脑，旁边还有一大堆的零食，那袋已经撕开来的薯片包装还有些碎屑洒在外面，在桌子旁是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有关建筑学的，还有很多历史之类的书，不过最下面一排全部都是漫画。
离门最近的角落里是篮球和网球拍，不过根据上面落满的灰尘可以看出他已经好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
衣柜里大多都是T恤一类的休闲服，就算不多也是被凌乱地团在一起扔了进去。
简单，杂乱，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舒适，整个房间都是吴邪的味道，这个认知让张起灵从进门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
在床尾处是吴邪的背包，有个蓝色的U盘被放在上面，张起灵脑海里闪现出胖子在给自己发短信的时候提到过的东西，似乎就是这个。
于是他将它拿了过来，这时吴邪也端着杯子走了进来——

“小哥，尝尝我爸最喜欢的西湖龙………我靠！”
被吴邪的一下子提高的音量略微惊到，张起灵抬起头来。
“小邪！怎么了吗？”楼下的吴妈妈听见声音在厨房里探头问到。
“没，没什么！”吴邪有些慌张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快速地将门关好，极其迅速地冲到张起灵的旁边。
一连串行云流水，毫不拖拉的动作让张起灵突然想起了那个2000米体育检测好像吴邪的成绩刚好及格的样子。
吴邪有点懊恼，这个U盘之前自己纯属好奇，咳咳，拿出来的，还没有看，闷油瓶的突然到来这件事让他彻底忘了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现在竟然会在闷油瓶的手里。
“小哥，你怎么看到这个东西的？”
将茶杯放在桌上，他定了定心神。
别慌，别慌，先稳住局势再说，看小哥的神情他应该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包上。”
“呃，咳咳，小哥你先喝茶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
端起茶杯，吴邪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张起灵将手里的U盘放在旁边，于是立刻趁机坐在他旁边，将U盘放在屁股底下。
“吴邪。”
“嗯？”
“放一下它。”
“噗——咳咳……”一口茶水喷出来，幸好是捧着杯子，水没有溅在外面。
吴邪瞪大了双眼看着一脸淡定的闷油瓶。
“小，小哥，你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吗？”
“嗯。”
“………”难道小哥意外地是在这方面开放的人？！此刻吴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要被刷新一次了。
“……胖子告诉你的？”
“嗯。”看着吴邪一脸的诧异，张起灵觉得有点奇怪。
“…………那个，小哥，嗯，那个你可以告诉我胖子说那里面是什么吗？”如果是胖子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闷油瓶里面放的是什么的，强行按下震惊的心情，吴邪暗忖。
“我们比赛视频。”
“篮球的那个？”
“嗯。”
“…………啊，小哥，U盘坏了，我下次找胖子在拷贝一份吧。”如果那时他还活着。
于是张起灵看见吴邪狰狞着一张脸将屁股底下的U盘抽出来，然后利落干净地将它一下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嗯。”
（以前丢手帕，现在抠脚丫）
和喜欢的人一起和父母吃饭最坑爹的事就是他们在不知道你两事情的情况下使劲地揭你过去的伤疤和各种糗事。
吴邪郁闷地看着自家的父母热情地不断夹饭菜给坐在旁边的闷油瓶，从吃饭开始到现在，闷油瓶碗里的菜都要堆成山了，而自己已经彻底被遗忘。
果然长得好就算话不多也照样讨人喜欢。
“来尝尝我做的西湖醋鱼，小邪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我现在也喜欢。
“嗯，谢谢阿姨。”
我夹菜给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对我说这话。

“客气什么呀，来来，还有这个龙井虾仁，我们小邪也喜欢这个。”
老妈，这全桌子都是的，你不用一一说明了。
“嗯。”
闷油瓶你干嘛一脸意味深长地看我啊！
“我们小邪是独子，在学校你们要相互照应着点。”
明明我比较照顾他好嘛。
“会的。”
那你敢不敢多说点话。
“吴邪性子倔，估计带给你们麻烦了吧？”
老爸，你怎么不说闷油瓶那匹敌全世界中文浓缩版的语言给我的智商带来多大的伤害啊！
“没有。”
实话！
“小邪有时傻乎乎的，家里都惯着他，起灵，你照顾着他点。”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我果然是被三叔从墓里盗出来的吧！
“嗯。”
闷油瓶你干嘛一脸的认同啊你！
“小邪，你怎么一直扒饭啊，我做了这么多的菜。”
“唔，我造。”
“把饭吃了再说话。”
“造。”
“你别看小邪现在挺乖的，以前可皮了”吴妈妈夹了块鱼肉放在吴邪碗里，“七岁的时候和他的朋友买了公园的票，却偏要爬墙过去，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屁股那还有月牙型的疤呢！”
“妈！”
“小时候就馋嘴，看到什么就要吃，不给他吃就闹，生下来的时候就吧唧一口含住他三叔的手。”
“………”
“人家最怕自己的孩子生病什么的，我们最怕的就是他又把玩具放在嘴里啃，或者因为一块糖被人拐了去。”吴妈妈用一脸你现在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的欣慰表情看了一下吴邪，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养了只猫死了，等了它2年呢！”
“对对，我和他妈天天看着他给那猫的碗里倒饭。”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哎呦，现在想起来还真是……终于长大了啊！”
“嗯。”张起灵看着身边几乎要把脸埋在碗里耳朵红红的吴邪，心里的一块突然酸了起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犹如沙漏一点一点的聚集在一起，然后突然就倾覆开来。
这个是他不知道的过去，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过往，他几乎可以根据他现在的轮廓想象他小时候蹦蹦跳跳跑过来走过去的模样，他天天等着那只离开的猫的模样，这让他感到满足，却又不安。
毫无疑问，吴邪的家庭普通而温馨，无论是自己从未尝过的他喜欢的菜式，还是彼此间突然提及的过去，还是希望自己体谅吴邪的那种心情，这都让他感到惊慌。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和他的关系，如果，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那么现在的安定是否可以维持张起灵即使不想思考，也能想到结果。
这种无力感让他一开始的愉悦感慢慢消退，然后一团黑色的气体开始不断在心底发酵，最后让墨色的眼瞳中原本的光芒彻底熄灭。
所谓的普通，现在却成为望而莫及的奢望。

“对了，起灵晚上是在小邪那睡吧？都是男生，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小哥当然和我一起睡，是吧？小哥？”
“……嗯。”

花了5分钟将杯子里的可可喝掉，却发现闷油瓶杯子里还有一大半的没有喝。
“小哥，你不渴？”
“……嗯。”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甜的东西，一开始的乱点果然不太好。
“那，我帮你喝吧！”
吴邪之前一直在说话，嗓子有点干。
“……嗯。”
看着吴邪连吸管都没有换，直接喝掉一口气喝掉里面的可可，张起灵觉得自己嘴里的甜腻的可可味也不是太讨厌。
“好了！我们走吧！”
“嗯。”
“请等一下！”屁股刚离开座位，之前的那两个服务生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照相机。
“我们的店里现在有活动，我们可以为你们免费照相，相片立刻可以取的，可以吗？”
对于这种事，张起灵一般都是选择拒绝，但是吴邪拉着他的衣服，笑着说:“小哥我们拍一张吧，就算做一个留恋。”
“……嗯。”
“太好了！两位请站在一起，好——一二——茄子！”
最后的一刻，吴邪突然将手臂勾住张起灵，右手摆出剪刀手的造型，张起灵在一瞬间感到有点差异，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做，依旧看着镜头。
当相机里的照片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上面吴邪笑的一脸的灿烂，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人感觉格外的温暖，而自己依旧一副淡淡地模样，但也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刻内心涌现出来的无法描述的巨大满足感。
“拍的不错嘛！谢谢你们了！”
吴邪觉得很满意，这可是自己和闷油瓶第一次合拍照片，得要好好珍藏才行。
“不用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嗯！一定会的！”
小剧场
“阿年，拍到了吗？快让我看看！”
“当然拍到了，我靠，怎么这么帅！”
“我敢说刚才穿蓝色卫衣的是攻！”
“废话！瞎子都能看出来！”
“不过穿着衬衣的小受笑起来真的好帅！刚才走的时候还朝我们摆手的模样好治愈！”
“发现没？那小攻在一开始看见小受看我们红脸的时候就直接在甜茶里随便点了一个，卧槽！赤裸裸的占有啊有木有！！”
“嗯嗯，发现了，尼玛当时差点没把持得住！”
“淡定淡定，啧啧，果然当初来打工是正确的选择啊！”
“是滴！”
“两个人好配的说！”
“我懂——把你的爪子从我的相机上拿开！”
“复制一份给我吧！”
“看你表现！”
“阿年，小水！上班时间不准聊天不准拍照不知道吗？快去工作！还有，规定是一人负责一桌的，懂？！”
“知道了！”

（你快死开，我的床承受不来）
两个人一直逛到晚上九点才回来，进门的时候，吴邪妈妈已经将洗澡用的热水烧好了。
“小哥，你先洗吧，我去找床被子。”
“嗯。”
张起灵应了一声。
“不好，你不说这事我差点给忘了，”吴邪妈妈捂住嘴说道，“今天早上我把剩下的被单全给洗了。”
“……呃，所以……”
“所以，你就和起灵睡一起不就成了，都是男孩子怕什么！呵呵呵呵！”
吴邪妈妈好笑地望了吴邪一眼，然后对站在吴邪身后的张起灵说道:“起灵，就先委屈你一下，阿姨没料到今天晚上会有这事，明天被子估计就好了，今天晚上你们就先挤挤，可以吧？”
“……嗯。”
“不太好吧。”
吴邪是绝对反对这件事的，一开始想和小哥睡在一起是建立在不同的被窝里，现在要和小哥睡一被窝，关键是自己根本把持不住好吗！
可是现在老妈不知道自己和小哥的关系，又不能明显的表达出来。
“哎呦，人家起灵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磨磨唧唧起来了，你别给人家添麻烦就好了！”
不是这问题啊妈！闷油瓶的贞操就快不保了啊！您老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你家儿子自制力不行啊！
“可是——”
“我去把我那屋收拾一下，你们洗洗就睡吧，小邪，走了。”
吴邪:“…………”
你不要岔开话题啊妈。
看着自家老妈拍了下自己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吴邪突然觉得自己的胃开始抽搐起来。
但是看到什么反应也没有，一脸坦然的闷油瓶，吴邪又觉得自己思想太邪恶了。
“小哥，那，今晚就委屈你一下？”
“嗯。”
“喔，好，你先去洗澡吧，我待会的。”
张起灵点了下头。
看着闷油瓶走进浴室后，吴邪瞬间跑进自己的房间里打电话给胖子。
“嘟——嘟——”
“哎呦喂，小天真你终于想起胖爷我——”
“我靠，没时间跟你废话胖子江湖救急现在我和小哥要睡一起妈蛋这不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要是我晚上把持不住把小哥那啥那啥了我该怎么办你鬼点子多快给我想想办法！”
胖子:“…………我觉得，你先喘口气比较好。”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呼——”
“好吧，不过，你们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你们是谈恋爱还是在坐火箭啊！”
“你以为我想啊！”
“那，小哥怎么反应的？”
“还是一脸我在和上帝交流的模样。”
“啧啧，不愧是小哥啊，不过人家小哥都没什么反应，你就在这上蹿下跳的，是不是太不矜持了点，还有，天真，不是胖爷不看好你，而是你压倒小哥的概率就和日本不拍AV一样希望渺茫。”

“小哥，睡了？”
“没。”
“不要这么睡，会难受的，我们可以挤一挤的。”
“……不用。”
“你昨天晚上就是在火车上睡的，今天又走了那么多路，这样不成，而且老妈要是知道了，又要唠叨了。”
吴邪试图说服他。
“不用。”
“这样会舒服？”
“嗯。”
“……好吧，那我关灯了，晚安。”
“嗯。”
“啪——”
“……小哥？”
“嗯。”
“你困吗？”
“不。”
“你觉得杭州怎么样？”
“不错。”
“你怎么会想起来找我的？”
“……玩。”
“呃，好吧，那，小哥你说过最多的话是什么？”
“嗯。”
“……的确，咳咳，那——小哥？”
“嗯。”
“回去的话估计课程就要多了吧？”
“嗯。”
“我们的系不同，以后就不一定能在一起上课了。”
“嗯。”
“小哥……”
“嗯。”
“我觉得肩膀被压的好疼，板着身子竖着睡一点都不舒服，你骗我。”
“…………”
“你要是还这样睡，那我也这样睡。”
“…………”
“这样的话老妈就算发现了，我也不会理亏。”
“…………”
“我肩膀酸。”
“…………”
“明明我们中间还有空隙的。”
“…………”
“酸。”
“…………”
“支——”床响了一声，吴邪明显地感觉到闷油瓶将身体转了过来。
呵呵呵呵，小样的，跟小爷我斗，黑暗里吴邪也跟着转身躺平了睡，然后得意地咧嘴一笑。
“呼～好了！睡吧！”
“嗯。”
“……”
“…………”
“………………”
“吴邪。”
“呃，嗯，啊？”
“不要憋气。”
“……喔，睡吧。”
“嗯。”
终于静了下来，吴邪却浑身僵直，张大眼瞪着眼前黑黢黢的一片。
他感觉自己就是在给自己添堵，黑暗里人的五感可以被调到最大的限度，两人靠的如此的接近以至于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闷油瓶发出来的热气，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闷油瓶的呼吸有点急促，而自己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近的让他甚至可以闻到闷油瓶身上那种独特的淡淡的薄荷肥皂的香味，明明鼻孔里吸进的是清凉的味道，但是身体却燥热起来，耳边也响起心室壁鼓动强烈震动的声音。
……完了完了，今晚要是把持不住怎么办……
想起闷油瓶那双跟出世的僧人一般的眼神，吴邪又觉得自己太邪恶了。
而吴邪在这边纠结，张起灵也没好过。
被子上全部都是吴邪的味道，就算自己努力调节好呼吸的频率，可是那种气息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浸入到细胞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某种情绪就像是出笼的野兽一般不停地叫嚣着，撕咬着什么。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气氛诡异而静谧，两个人各想着自己的事，却也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对于他们来说，彼此都太珍贵，一点差池都不愿意触犯，而张起灵的到来让他们都不得不正视吴邪父母的存在。
吴邪不希望闷油瓶为这样的事烦恼，所以将所有的顾虑深埋在心底什么也不愿说。
张起灵不希望吴邪为自己和他父母的存在而感到矛盾痛苦，所以将所有的问题记在心底却什么也不说。
纵然他们明白彼此可能都是同样的想法，可是依然走在一起，保持着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和平，就像是两端都放着炸药的天平，纵然都想装作不知，危险感却早已埋在心底。
张起灵知道吴邪只是善良，而不是愚蠢。
吴邪知道张起灵只是沉默，而不是无知。
你不说，我便装作不知，在能够与你光明正大在一起之前，希望我能够为你做完所有的事。
吴邪和张起灵都还是个刚成年的人，纵然他们都想为彼此做些什么，可是内心还是还恐惧与不安。
他们经历的太少，对于吴邪来说与父母坦白这件事更是困难，他现在还无法承受那种失望与决裂，从小就接受的教育让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伤害，那是抚养他十九年的父母，吴邪永远做不到伤害他们这样的事。
他也曾侥幸地想父母最终接受这样的如同电影一般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他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他狠不来，所以不愿伤害。
“……吴邪。”
“啊？”
“睡吧。”
“嗯。”
“……小哥。”
“嗯。”
“我可以靠着你睡吗？”
“……嗯。”
吴邪朝张起灵靠近了一点，却不是紧紧地贴在一起。
“…………”
最后张起灵一下子将他搂了过去。
张起灵的体温较于常人总是低了一些，然而却足以让吴邪的眼眶红了起来。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竟然也矫情起来，但是那种难过就像是把自己的心全部浸在了柠檬水中一样。
舍不得让父母难过，又不愿让你离开，你瞧，我这么贪心。
我学不来快刀斩乱麻，也学不来果断刚毅，我胆怯又贪心，所以才会让你这么难过。
很多时候所谓的果断建立在舍弃与离开，吴邪心里有太多的人，离不开，扯不断，所以他最终选择优柔寡断。
张起灵感受着怀里那人高于自己的温度，他并不是太能理解家人这样的概念，但是他明白这对吴邪来说是足以和自己匹敌甚至超越自己的存在，他可以为他毫不在意地与张家所有人对抗，却不能够让吴邪用同样的方法离开他们。
一开始他们的世界就不同，所以他无法得知面对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能力与世俗毫无关联。】

清心寡欲什么的前提是你没遇见那个专门对付你的武器啊少年。
“唔！”
于是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吴邪的眼前就只有张起灵鸦羽般的睫毛。
不同于昨晚的那种温柔和安抚，现在的吻就像是一只饥渴了好久的狼终于看到足以填饱自己肚子的食物一般狂暴。
嘴唇传来被细细啃咬的感觉，那种麻麻的痒痒的触感像是电流顺着脊椎窜到了脑部，然后组合成一种热源让吴邪感觉全身上下都像是泡在热水里一般。
燥热，不安，与难以描述的兴奋。
“唔，小……”
吴邪刚张开嘴反抗，张起灵的舌头就像是蛇一般灵活的钻了进去，与吴邪的笨拙相比，张起灵在这方面更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步步逼近，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空隙。
张家天生的控制欲，此刻毫无掩饰的被释放出来。
在对方的口腔里毫无章法的乱搅着，口水从贴合的部位流出来，唇部黏合的如此紧，让吴邪无法顺利的呼吸，脸部涨得通红，这种危险感促使他不安地扭动起来。
“吴邪，”激烈的动作稍微缓慢下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金属划过沙砾一般，“呼吸。”
“咳。”
吴邪难受得呜咽了一声，现在他的耳朵里全是轰鸣声，对方的气息太过凛冽，几乎让他忘记正按着他的那个人是一直以来都被贴上温柔沉默标签的闷油瓶。
雄性激素与雄性激素的碰撞可以激发出彼此内心的好胜欲与征服欲，但是当一方的力量远远超过另一方，那么接下来的斗争更像是单方面的施加与单方面的承受。毫无疑问，吴邪注定只能是承受的那一方。

危险，暴动，远离……
这是从远古以来人类对危机的本能反应，但是张起灵却没有给吴邪任何的反抗机会。
一直被压抑着的欲望被一下子刺激出来，结果就只能是像火山喷发一样难以抑制。
张起灵只有十九岁，无论调节能力还是控制力远远不能像成人般成熟，更何况现在他也无意去阻止。
害怕那种几乎要把自己吞噬掉的复杂感觉，就像是无数的蚂蚁盘旋在心窝上，吴邪想要离开，后脑勺却被张起灵牢牢按住，他只能用手推了一下他，却又不敢用力。
感受到对方的反抗，张起灵的动作渐渐温柔下来，像是安抚一般蹭了蹭被摩擦的发烫的唇瓣。
此刻吴邪的脸涨得通红，眼里也闪现出被憋出来的水气。
就像是只被欺负了还不了手的猫一样，可爱的紧。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定有一些组织被破坏掉了，从遇见吴邪开始有些东西就开始不太正常，因为看到这样的吴邪，他竟然会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想法，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对此有了反应。
血液在沸腾，饥渴，暴躁，冲动。
他知道这是危险的，致命的。
“吴邪——”
他呢喃着，用一种蛊惑的嗓音诱惑着什么，又在抵抗着什么。
“唔——”
昏昏沉沉中听到了他在喊自己，但是长时间的缺氧让吴邪的脑海里只剩下混沌一片。
相贴的部位终于离开，他伏下身体在他的耳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呼喊着:“吴邪。”
他知道，如果再做下去，他可能会后悔，因为现在的他没有那个资格，对于张起灵来说，吴邪是最重要的存在，可以超越所有的人或事。
有些人可以什么也不在乎，但是一旦遇到了在乎的东西，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约束与痛苦的开始。
从一开始，这场“交易”就不公平。
吴邪可以拥有其他的人，但是张起灵却只能有吴邪。
他在害怕，他在犹豫，因为他不是吴邪，他不懂自己对于吴邪来说会不会是最后的选择，或许，以后吴邪会碰到真正适合他的人，那样的结果是他不愿看到的，却又无法阻止自己想到这样的事。
张起灵不愿冒这个险，也不能冒这个险。
吴邪对于他太重要，他知道这样把一个人当做整个世界是极度危险的，但是又无力阻止。
————————————————————
狼对月亮说，我心里爱着你，可是我不愿得到你，因为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一定会崩溃。
月亮对狼说，所以你就只愿在我出现的时候呼喊我？
狼对月亮说，可是我发现我还是会克制不住自己。
月亮对狼说，就算是在我消失的白天？
狼对月亮说，是的，因为我发现你已成为整个世界。
（少年不搞基，搞基毁三代）
“小哥？”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另一边的人群里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美女像是在找着什么，在看到他后立刻笑了起来，并用力挥了挥手——
“ M. Zhang , notre avion va décoller。”（张，我们的飞机要起飞了。）
他抬起头来，只是望了一眼朝他走来的女人，然后默默地拉起行李箱。
然而女人明显比他要热情的多，看到他后就一直说着什么。
年轻人像是认真地在听着，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左手里的手机被紧紧的攥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 Quoi?”（怎么了？）
“…………”
年轻人没有回答，停顿了一段时间后，摇了摇头。
“ Eh bien, on va monter dans l'avion, tu te souviens de éteint ton téléphone, yo. ”（好啦，我们马上就要上飞机了，记得要关手机呦）
“ ……Eh bien ”（嗯）
可是到了最后，直到空姐对他提出要求，年轻人才关掉手机，而从开始到最后，信息的提示灯从来就没亮过。
飞机终于起飞，从厚厚的窗户望过去，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一块脏掉的破布一样蒙住了全部的天空。
从中国到法国波尔多，还有10个小时45分钟。
Au revoir（再见）
吴邪。
【以下法语纯属瞎掰，不要做参考】
刚下飞机，阵阵大风席卷而来，空气的味道也变得湿润温和。
波尔多，这个以葡萄酒出名的城市，是张起灵即将度过接下来1个月的地方。
来机场接他们的是主办方力邀的一位教授—— Andrzej.Pessac（安杰.佩萨克）。
他是地道的法国人，笔挺而大大的鼻子，长度与脖子齐平的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的西装，不过突出的肚子总是显得他比较滑稽，为人热情洋溢，从见到张起灵开始就不停地在啰嗦着。
“ Hé, mec, tu es un homme silencieux, professeur et tu complètement différent, c'est un drôle de mec.”
（嘿，小伙子，你真是个沉默的人，和你的教授完全不同，他可是个很幽默的人。）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翻着手机。
“Euh, ouais, un peu toujours, on a l'habitude, mais sa capacité à bien. ”
（呃，是的，张起灵一向很少话，我们都习惯了，不过他的能力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