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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小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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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IP属地:四川1楼2014-03-31 14:28回复


    IP属地:四川2楼2014-03-31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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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的诗经,二楼的图片和小说没什么关联,只是单纯的喜欢芦苇荡而已。


      IP属地:四川3楼2014-03-31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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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楼主不是拿数据线,上厕所什么的了,是突然发现电脑里没有找到完整的小说文档了,我明明记得那天备份了一份在这个电脑里了吗~
        等回家在那台电脑找找,什么情况~怕怕
        幸好~幸好,老头子哪里应该会有我发过去的备份的


        IP属地:四川5楼2014-03-31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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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占座~~~


          IP属地:四川6楼2014-03-31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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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个节奏?楼主不带这么忽悠人滴~~~
            说来说去就是这篇小说已经发在某文学网了是吗?再发在这里算违规?难怪这里一直坑着。。。嗯嗯,如此甚好,不然这里又要埋没人才地说,相信楼主在那边一定好评如潮~然后,小倩倩神马的。。。敢不敢透露一下,哈哈~


            IP属地:四川7楼2014-03-31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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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一间古典而雅致的茶坊包间,一男一女对坐着,男的已经微微有些发福,儒雅温和的气质里透着一丝丝的疏狂,目光柔和而坚定,积淀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奈。女的温婉娴雅,皮肤紧致细腻,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那眼中却满是光阴的故事,那些年蹉跎岁月里的无奈和沧桑早已深深镌刻在了眉间心上。
              俩人中间一张樟木根雕的茶台,台上一张花梨木的茶盘,茶道用的一整套茶具一应俱全,男的熟练地沏着茶,从容优雅的将每一道程序都有条不紊,细致的完成着,茶沏好了,精致雪白的细瓷茶杯里碧绿的茶水袅袅升起白色的氤氲,一股馥郁的兰花香气从茶杯里飘了出来。
              她素手轻抬,端起茶杯闭上眼睛深深的闻了闻,却没喝,又轻轻的放下了茶杯,望着茶杯里的茶水默默无语。
              他也没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好多年不见了,她的外貌几乎没有变化,但气质却愈发沉静了,眉头仍锁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忧郁,温婉的气质里藏着一份倔强。
              他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茶台上,就这样静静的对坐着,房间里一直回放着《哭砂》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 不让我爱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难得来看我 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
              为何你从不放弃飘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
              难得来看我 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
              谁都看出我在等你
              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理
              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
              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
              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声音里依然是那种难以抗拒的磁性的魅力,透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还记得这首歌吗?”
              歌声触动了她的回忆,思绪正恍惚着,他的问话一下子把她拉回了现实的空间,她一怔,抬眼望他,但他依旧如往昔的声音又让她感觉如此虚幻,她突然有点分不清时间和空间了。
              还好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她回过神,似有似无的一笑,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在那间茶坊里听到的,我知道你肯定还记得,我定房间的时候给前台说只给我放这首歌。”此时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她的面庞,接着道。
              她的目光又低垂下去,仍旧看着茶杯里那小小一汪碧绿,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多大情绪的变化。
              “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他道。
              “七年了。”她道。
              “你一点都没变,我却老了。”他有些感慨。
              她没答话,只是淡淡一笑。
              “当年我辞职举家迁到另一个城市的时候,没和你告别,你不怪我吧?”他问。
              “告不告别有什么区别吗?”她答。
              “是啊,有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他喃喃自语,“但是当年我曾对你说过,这一生不能指望在一起,只希望每天能看见你就足够了,我不能想象我的生活里看不见你会怎样?可我后来却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会怎样?还会怎样?什么都会过去的,就像你我现在这样。”她突然有点情绪冲动的打断他的话,但说完又立刻恢复了平静。
              他望了她一眼,低下头,沉默,俩人继续沉默着。
              “我两年前离婚了。”许久,他道。
              “嗯,我知道。”她淡然的接口。
              “嗯!你知道?”他有点诧异,片刻想起,自嘲道:“当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没在同一个城市了,但我们曾经还是有那么多老熟人,你肯定是听说了。”
              她不置可否。
              “唉……”一声叹息后,他怅然道:“她很好,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是对她没感情,也不是不爱她,只是无法像当年爱你一样去爱她,这些年我一直努力的试着去改变自己,可…….可怎么也燃不起那种激情…….是她要求离婚的,她说她受够了我的不冷不热。我几乎不和她吵闹,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我都尽量的迁就她,可她说她真希望我能痛痛快快和她吵上一架,她快憋疯了!有一段时间她和她们单位的一个男同事交往的特别密切,我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让我不舒服,有一天,她突然怒了,歇斯底里一般,说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她故意和那个男同事亲近只是想看看我的反应,这些年她早就受够了我的淡漠,她是抱着最后一搏的心态看我如何反应,如果我爱她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可是我居然真的……..当时她给我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我真觉得不可理喻,哭笑不得,我大度难道不对吗?我信任你难道不对吗?可是后来我静下来一想,她的感受并没错,我记得当年洪兵和你开玩笑拉了一下你的手,我看见了,当时心里一下子就莫名的烦躁,妒忌,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牵着你的手,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我并不想离婚,一来为了孩子,二来我一直觉得我和她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对的,平平淡淡,和和气气的生活不就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吗?我还自认为对她很不错了,没想到…….唉…….也许真是我不对吧,她想要的那种感情我真的没办法给她,我对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我同意和她离婚了,除了留下我现在经营的文化公司外,我把其他所有的资产都给了她,还把那两家经营的完全上轨道的咖啡厅和茶室给了她,她只需要每个月去结算盈利就行了。我对不起她,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过她想要的生活。她坚持要让孩子随她,我也答应了,不过我可以随时去看他,她去年再婚了,现在过的很幸福,我也放心了。”
              她静静的听完他的讲述,轻轻一声叹息,目光仍旧又落在了那杯茶水上,继续沉默。
              “我知道去年他走了。”沉默了许久他又道。
              脸上一阵轻微的痉挛,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十几年了,即便从来就没真正爱过,即便十几年来争吵冷战从没有断过,但他们毕竟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他们之间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虽然她明白她对他不是爱情,但她知道他是她的亲人,岁月已经将他们牢牢捆绑互溶了彼此,她对他有割舍不下的不可替代的坚固永存的亲情。
              一张雪白的面纸递了过来,他怜惜的看着她,她伸手接过面纸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这些年虽然我们从没见过面,也没通过其他方式联系过,但我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你,从他们口中打听你的生活。”见她平静下来,他接着说道。
              她眼帘低垂,仍旧不语。
              “我们…….我们还能在一起吗?”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从电话里答应和他见面她就知道他所为何来,她就知道她会听到这一句,但此刻当她亲耳听到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一跳,把玩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些许茶水从茶杯里扑洒了出来,才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曾经如飞蛾扑火般,明知是万劫不复她也想要和他在一起,在分开了这些年里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幻想着还能在一起,直到心已冷却,爱已成灰,暮然回首,曾经的过往真的如前尘往事般成了过往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他等待着她的答案。
              许久,许久,她轻叹一声:“我们回不去了。”
              灯光下,他的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她会拒绝他!
              他急切的追问:“为什么?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什么叫回不去?难道……难道你……你已经爱上别人了?难道…….难道我又迟了一步吗?难道你心里早就已经没有我了吗?”因为紧张,因为意外,因为害怕,他的声音在发颤。
              “不,没有,我没有什么人,我还是一个人,只是……只是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忘了我吧,严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放下吧,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我也好不容易放下了,何必呢……”她轻轻道。
              他愕然,一时之间大脑有点痴钝,他有点怀疑眼前情景的真实性,少顷,他意识到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痛苦的感觉渐渐开始蔓延,爬行,最后绞痛着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吴艾,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好吗?我给你时间,你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我们再说好吗?”他近乎哀求的说。
              她悲然的看着他,想再说些什么,他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急急的起身,慌乱道:“我提出的要求对你来说是太突然了,今天你的答复不算,改天等你想好了,我们再约个时间谈,好不好?我现在送你回去,你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什么也不想听。”
              她终于还是不忍的咽下了还想说的话,道:“你先走吧,我还想一个人静静的坐会儿。”
              · 他慌急的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去,冲出了茶坊,冲到了大街上,一阵冷风夹着秋雨扑面吹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裹了裹身上的风衣,他不想开车,一个人冲到了大街上,大步的快走着,毫无思绪,毫无目的,就这样木然的穿行在大街上,不知从哪里传来李宗盛和林忆莲深情无奈的歌声: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
              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因为你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别说我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没有你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你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忘了你也没有用)
              将往事留在风中
              他的心揪的更紧了,曾经的爱难道真的已经成了往事吗?他还在执著什么?她难道真的已经放下了?他是不是应该也放下?他记得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是在一个下雨的秋天,难道冥冥中真的是早已注定今生无缘?
              她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包间里,默默的流着泪,终于她觉得有点口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顿时心更觉冰凉,原来,茶,早就凉了…….耳边《哭砂》仍旧在低吟着:风吹来的沙冥冥在哭泣,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IP属地:四川8楼2014-04-0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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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门“嘭”一声重响,被打开,又“嘭”一声重响被关上。他沉浸在音乐的旋律里,好无觉察,直到肩上被重重的一拍,他吓了一跳,号声戛然而止,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身后,一脸疲惫,胡子拉碴,脏兮兮的长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耷拉在颈后,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身后还背着一把大吉他,对着他喊道:“哥。”
                严寒心疼的责备道:“你又几天没回家了?你就不怕爸爸又打你?”
                “打就打呗,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他打大的?早就习惯了,随便他打,我现在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皮厚着呢,还怕他打!就怕他现在已经懒得打我了,等他年纪再大点,恐怕他连打我的力气都没了。”年轻男子一脸的桀骜,满不在乎道。
                “家里有吃的吗?我饿了。”年轻男子放下吉他,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找吃的。
                “就只有剩饭剩菜了,你等会儿,我马上给你做点吧。”严寒道。
                “不用了,将就这些吃就行了,你懒得去做,我也懒得等,肚子饿着呢!”年轻男子一边说一边已经端起剩饭剩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严寒坐在餐桌旁一边陪着弟弟,一边看着他风卷残云般的吃相。
                这是他弟弟,出生在春天,取名严春,而他出生在冬天,取名严寒。弟弟只比他小一岁多,年纪相若,但兄弟俩性情却是南辕北辙。严寒温和如春风,严春倔傲如顽石。严寒长的像父亲,但性情像母亲,严春长得像母亲,性情却像父亲。但有一样兄弟俩却是非常相似的,就是同样的爱好音乐,而且兄弟俩感情极好。
                兄弟俩从小就对音乐有浓厚的兴趣,同样面对父亲的反对,但兄弟俩采取的却是不同的应对。
                严寒内敛隐忍,严春张扬叛逆,对于父亲的反对,一个极力的压制自己不拂逆父亲的意愿,一个我行我素,对于父亲的管束逆行反施。
                严春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考入了重点高中,高一时迷上了BEYOND 乐队,也从此迷上了摇滚和吉他,因此遭受到父亲强烈的反对,怒骂,暴打,这些都没有让严春放弃摇滚和吉他,反而和爱好音乐的朋友们组成了乐队,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亲暴跳如雷,更加严厉的责罚,为了躲避父亲的责打,他经常三五天的不回家,有时悄悄回家,一遇到父亲,结果就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骂,不知多少次严寒在旁替弟弟认错求情,有时见父亲实在打的厉害,就心疼的挡住弟弟身前替弟弟挨打。
                尽管这样父亲的管教不但没有让弟弟回头,反而让弟弟和父亲越来越疏远,弟弟没考上大学,也不打算再考,干脆就和他的乐队一起正式的开始在歌厅酒吧到处驻场演出,只是偶尔回家看看母亲和哥哥。
                刚开始父亲不许他回家,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每次见他回家都一顿暴打,但毕竟骨肉连心,虽然被小儿子气的不行,但有时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这种个性,正因为父子俩脾性太相似了,矛盾才越发的尖锐,渐渐的他也接受了小儿子不羁倔傲的个性,偶尔碰见严春悄悄的回家也没那么大的脾气了,但顾及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和面子有时也要装腔作势的打骂几句。
                “哥,刚才你吹的好投入,是不是心里已经有那个你要等的人了?什么时候让弟弟我见见未来的嫂子?”严春一边吃一边调侃哥哥道。
                “瞎说什么啊!那有什么人,单位派我参加工委组织的单位文艺汇演,吹小号,我拿出来练练。”严寒回答着,心里又晃过吴艾的影子。
                “小号独奏吗?”
                “不是,单位还有一个女的,拉小提琴,和我一起合奏。”
                “哦?女的,小提琴,合奏…..”严春一听,抬头,一脸坏笑的看着哥哥:“年轻吗?漂不漂亮?哥,有戏哦…….”
                “年轻!比我年轻。漂亮!很漂亮。不过人家已经结婚了。就你想的多!”严寒笑着,心里又飘过一丝怅然。
                “哦?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哥你没戏了!不过这女的肯定漂亮吧,而且心软,肯定早早就被别人看上,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自然也就招架不住乖乖嫁作他人妇了。”
                “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人都没见过,没接触过,就知道人家漂亮,知道人家心软?你这些经验都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骗了人家多少小姑娘的心…..”严寒和弟弟玩笑着。
                “呵呵…….”严春狡笑着,不予置辩。


                IP属地:四川15楼2014-04-01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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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好了,今天我们就练习到这里吧,我还有点事。”吴艾道。
                  他们已经练习合奏了半个月了,效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彼此对音乐理解都是如此的相同一致,心意想合,俩人配合极其默契。
                  “哦,行,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想办点事。”严寒道。
                  “好吧,明天见!”吴艾提着琴盒轻快的迈步而去。
                  见吴艾离去,严寒也仔细的放好小号,骑上自行车离去,他平时都走路上班,偶尔会骑车。
                  将自行车靠在书店门前,严寒径直跨进了书店,去了古典文学分栏类,在一架架一排排书籍上认真的寻找着。
                  因为父亲的缘故,严寒专业读的是理科,可骨子里喜爱的却是文科,特别是古典文学。
                  “咦,还有最后一本《白话聊斋》!”严寒欣喜。这段时间看《史记》让他脑袋有点迂,有点沉,想看一点轻松的东西调节下。
                  伸手,他打算取下这本书。
                  几个葱白的指头同时也搭上了这本书,严寒忙扭头一看,居然是吴艾!
                  吴艾也同时扭头看见他,意外的招呼道:“咦?严寒,怎么会是你?太巧了,没想到你也是逛书店,要知道我就和你一起来了,还可以搭你的自行车,害得我提着小提琴走了好大一截路才到!”
                  严寒笑笑:“是啊,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你也想要这本书?”
                  吴艾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就一本了,你要你就拿去吧,以后有了我再买,我家里还有好几本没拆的书,我先看着。”
                  “不,你拿去吧,我以后再买!”严寒道。
                  “不,你拿去,你先看到的!”吴艾谦让道。
                  “不行,我一男的怎么好意思和女的争东西。”严寒仍旧推却。
                  “你这人真是,一本书吗,推来让去的,要不你先看,看完再借我看,这样我还可以省下买书的钱,怎么样?”吴艾调皮道。
                  严寒见状也不再推却,笑道:“行!就当我吃一回亏吧!”
                  “你爱看什么类型的书?”俩人闲聊着往书店出口走去,严寒问道。
                  “嗯,文学类的偏多吧,特别是古典文学。”吴艾回答。
                  “是吗?你也喜欢古典文学!”严寒惊喜道。
                  “哦,这么说你肯定也喜欢了。你都看过些什么书?”吴艾道。
                  “我只看过一两本书,不值一提。”严寒谦逊道。
                  付好款,两人步出书店。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严寒一边取自行车一边问。
                  “我回家。你呢?”吴艾问。
                  “我也回家。你家往哪个方向?”严寒道。
                  “我住在望江路。”吴艾回答。
                  “哦,太巧了,我们一个方向!”严寒喜道。
                  “是吗?真巧。你也住望江街?”
                  “我不住望江街,我住在望江街转角那条街,离你很近。”
                  “哦?是吗!那么说我们同路了。”
                  “是啊,同路。”
                  “咦?按理说我们上下班也应该是同路啊,为什么我从来没遇见过你?”吴艾疑惑。
                  “我习惯往西面那条路出去,你呢?”严寒道。
                  “哦,这样啊,我习惯从北面那条路往单位走,怪不得我们从来没碰过面。”
                  两人说完彼此会心的一笑。
                  “要不要我载你一程?”严寒道。
                  “当然!我今天的鞋不好走路。你把你的小号给我,我帮你拿着。”吴艾一边欢快的说着,一边拎过严寒的小号跳上了车的后位。
                  初秋的夕阳柔美而带着淡淡的忧伤,褪去了夏天的燥热,还未及深秋的寒凉。橘黄色的光漫洒在大地上,将这座城市拥在它金色的怀抱里,用它的余晖抚慰着这座小城,慰藉着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行走在路上的人们都不自觉的放慢了步伐,享受着从下班到回家这短短行程里的轻松,因为脚一但踏进家门,家务的繁杂便接踵而来,唯有下班到回家的这段时程是正大光明偷来的属于自己的片刻闲暇,抓紧时间欣赏一下夕阳的美丽,感受着夕阳温和的热度,这种温热恰到好处,犹如体表的温度包裹着疲乏的心。
                  严寒载着吴艾行驶在路上,带起一路的风随行,风舞动着吴艾的长裙,沙沙作响,她的长发被风吹乱了,她理了理长发,然后一甩,发梢拂过严寒的侧脸,痒痒的,夹杂着甜蜜的异性的气息和发香往严寒心里灌,夕阳的美景与温度更是将这一切蜜化,严寒的心一阵阵酥麻,升起缕缕柔情,那一刻他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没有尽头,他就这样载着她一路走下去。
                  不知道天路有没有尽头,但世间的路再长也会有尽头,终于他们还是到了。
                  “谢谢,再见!”吴艾轻快的跳下自行车,把小号交还给严寒,挥手道别。
                  “明天见!”严寒道别,车架后空空的,严寒的心更有说不出的空落。


                  IP属地:四川18楼2014-04-01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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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早上严寒跨出楼院门,习惯的往西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北而行,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他知道自己在找吴艾,他想制造和她不期而遇的邂逅,但快到单位了一路也没看见吴艾,他有点沮丧,到了单位见单位一个人也没有才知道自己一向都来的早,吴艾没这么早的,明天稍微迟一点应该能在途中遇见她。
                    第二天严寒故意稍晚些离家出发,果然在他几米前就是吴艾的身影,严寒快步追了上去,快要接近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什么,慢下了脚步,想了一会,又冲上前,快步的从吴艾身边不远处走过,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吴艾,走到了吴艾的前面。
                    “严寒?”吴艾在身后喊道。
                    “唉,吴艾?真巧。”严寒装出有点意外的表情回应道。
                    “你那天不是说你习惯往西走吗?怎么今天想起走这条路?”吴艾问。
                    “哦,是啊,我是习惯往西走,今天出门的有点晚,从西面走好像路程要远点,时间有点紧,我就试试往北这条路去单位。”严寒佯装随意的回答着,心里却有一丝羞愧。
                    到了单位,严寒一看手表,道:“的确是比往西面走近些,以后我都往北面这条路走了。
                    以后的日子他们上下班几乎都同行,其实路途不长,但他却格外的珍惜享受这段同行的时光。每日的夕阳下,俩人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细细碎碎的时间从脚下轻轻悄悄的溜了过去,俩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但每当谈论的兴致盎然时,家却到了,俩人不得不斩断了那还未说完的许多话,然后使劲的咽下,各自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一日一日的俩人同行的路程没变,同行的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一日比一日的长,那是因为同行的步伐越来越缓慢。但再长也终究有分别的时候。分别后严寒独自还有一小段的路要走才能到家,那段路他却感觉如此漫长,刚才和吴艾同行时同样的金色的夕霞在和吴艾分手后似乎瞬间就被黯淡了许多。


                    IP属地:四川20楼2014-04-01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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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吴艾,你怎么了?”严寒问。
                      一见面严寒就发现吴艾的脸色不对,眼睛红红的,有点浮肿,似乎有哭过的痕迹,心事重重,神思恍惚,话也极少,严寒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但又觉得不好开口,怕是她和她老公的家务事,旁人不好多问,加之自己一个没结婚的大男人更是不好开口问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所以也就装没看见。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了,在他们还没有被安排合作演出前他就发现她经常都有这种情况出现,只是每次她都能很快调整好状态,投入到工作中,或者故意找话题和同事们说说笑笑,掩饰着她的心事。但今天练习的时候吴艾总是心不在焉,频频出错,状态极差,严寒心里担心,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对不起,今天不在状态,老是出错,害得你白白的耽误时间陪我练习,要不今天我们不练了,早点结束,今天是周末,你可以和你女朋友约会去。”吴艾慌忙的回答,怕严寒追问还故意开玩笑掩饰着。
                      “我没有女朋友!”严寒不自觉的提高声调急忙的脱口否认,一改他平时说话做事都温和从容的风格。
                      吴艾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忙解释道:“开个玩笑吗,瞧你急的,对不起哈。不过你这年纪完全可以交女朋友了啊?以后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听吴艾这么说,严寒心里一阵堵的慌,五味杂陈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回答,避开她的目光,埋下了头,和吴艾各自收拾好东西一起离去。
                      出了单位门,吴艾道:“今天我暂时不回家,就不和你同行了。”
                      严寒压住了想问她去哪里的冲动,点点头,道别。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同样的路,同样的夕阳,同样的街景,此刻看在严寒心里却是如此的灰暗,孤单失望堵压着他的心,他的情绪糟透了,他需要找个地方透透气,他的脚不知不觉跟着他的心来到了江边的河滩上,每当他心情不好又无法排解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对着江面静静的吹号或默默的发呆,直到沉郁被湍激浩驰的江水冲散,心也如江面般阔朗起来。
                      此刻仲秋之季,涨潮的夏日已过,金沙江的水位也随之而下沉,江中有巨大的礁石裸露出灰色的嶙峋的脊背,涨潮带来的泥沙淤积在河滩上厚厚的一层,河滩上大大小小的鹅暖石就嵌勘在这厚厚的泥沙里,从石与石的缝隙里又长出一丛丛的芦苇,芦苇疯长着,高出人头,长满了绵绵的江岸线,开着灰白色的芦花,河风一吹整片芦苇就齐齐的向一边侧低,灰白色的芦花被风刮起漫天漫地的飞舞起来,苍苍茫茫,一望无际,那景致美的让人窒息,让人沉醉也让人莫名忧伤而寂寥。
                      严寒走到了江边眺望,江对岸青黛色的是迤逦绵长起起伏伏的山脉,两岸江滩和江面有几只或休憩或飞翔的白鹭,红彤彤的圆日挂在江流西面的山头还未入沉,此刻发出临沉之前最为炫目的金黄色的光芒,倾照在同样金黄色的金沙江面上,当光遇见了水,就如一对绝配的恒古爱人,彼此将对方的美衬托到了极致!此刻水光互映,光影交融,熠熠生辉,整个江面呈现一片金灿灿的夺目霞光。
                      听着泊泊的江流声,望着夕阳下金色的江面,他拿出小号想吹上一曲,一阵悠扬而忧伤的小提琴声传来,是一曲《沉思》。严寒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孑然伫立在江边拉着小提琴,身着长及脚踝的淡蓝色连身裙,外罩一件墨绿色针织开衫,风拂动着她的长发和长裙,头上是漫天漫地飞舞的芦花,身后是一大片随风摆动着的白茫茫的芦苇,金色的霞光照射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人影,此刻孤影相伴,更显遗世独立,是吴艾!
                      严寒的心一阵狂跳,又一阵心痛,他听得出她的琴声里有那么沉重的思虑和忧伤,但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他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他屏住呼吸生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会惊扰了她。他就这样静静的痴痴的看着她,听着她。
                      一曲终,她缓缓的垂下琴,默然的对着江面发呆,又一阵风吹来,风声夹杂着一声幽幽的似有似无的叹息和咸涩的眼泪飘进严寒心里,他的心更加酸涩。
                      看着她柔软的肩膀,他突然冲动的想冲上去抱住她,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安慰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没有这个权利,她属于别的男人。
                      他的心痛的有点厉害,他突然想逃开她,他不知道此刻该怎么面对她,他怕她知道他看见她流泪,但他的脚却不听使唤的留在原地,目光仍旧停留在她的身影上,但他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诫自己,催促自己:离开,快快离开!
                      正这样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时吴艾却突然扭头看见了他,瞬间一脸惊愕。
                      吴艾的突然回头也让严寒措手不及,脸上也同时惊愕而尴尬。
                      俩人就这样互望了几秒,又同时尴尬的低下头,旋即俩人又都恢复了常态,吴艾强笑道:“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看着吴艾红红的眼眶,脸颊上还有被风吹干的泪痕,他也故作轻松道:“是啊,很巧。”
                      一问一答后,俩人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故意不看对方,都把目光投射在江面的夕阳上。
                      这样静默片刻后,严寒终于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吴艾,你好像一直都有什么心事,能说出来听听吗?”
                      吴艾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远放到江对岸的绵绵青山,默然许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扭头看着他嫣然一笑道:“没什么,我这人不喜欢把不开心的事告诉别人,不是不信任别人,只是别人没办法帮我解决些什么,这样还会同时影响别人的情绪,把一个人不开心变成了两个人不开心,何必呢?从小到大就是我自己的亲人我也几乎不会对他们诉苦,所以还请见谅,并不是没有把你当朋友看待,只是我不想变成祥林嫂。”
                      严寒看着她如夕阳般灿烂又哀美的笑容,他的心又被狠狠的震了一下,多么痛苦而又坚强的女子。
                      他对她笑笑,不再追问。
                      “你经常到这里来吗?”吴艾打破沉默道。
                      “嗯,经常。和你一样有时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着或者想一个人吹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严寒道。
                      “是吗?原来你也喜欢一个人在河边吹号啊。我也是,我喜欢一个人在河边静静拉琴的感觉,那样整个人会更投入在音乐的旋律里,经常是曲子拉完了人还在音乐里头没出来。”吴艾欣喜道。
                      “是啊,我也是这种感觉,觉着这种状态下吹出来的曲子更有意境,当然也可能是一种心理投射吧。”严寒道。
                      “乐曲的表达不单靠技巧,我认为人的情绪对乐曲的影响力也是非常之大的,你不觉得心情极好的时候即便是拉悲伤的曲子,曲子里也没有了悲伤吗?而在心情低落时却能把欢快的曲子也拉出了悲凉的调调。”吴艾道。
                      “听音可以辨心,辨情,还可以辨人。”严寒道。
                      “嗯,你总结的非常精辟!”吴艾称赞,接着道:“你现在能吹一曲给我听听吗?”
                      严寒点点头,吹起了《在此等待》,吴艾静静的听着,一如刚才严寒静静的在她身后倾听她的《沉思》。
                      曲终,余音缭绕,俩人都似乎还沉浸在音律里没有出来,又是各自对着江面的夕霞无言静默,少许,吴艾轻叹一声怅然道:“在此等待,可是人的一生到底要等待的是什么呢?我想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知道自己要等什么样的人,要等什么样的生活,冥冥之中命运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生活,轮不到你选择,你等或者不等其实没什么差别,你只需要接受。”
                      严寒也怅然看着她,她目光仍落在粼粼的江面上,仿佛在是自言自语,眉目间依旧是淡淡的无奈与忧伤,临风伫立着,虽然他们离的很近,但他感觉她是那么的遥远,远到遥不可及,她带给他的一直都是一种真实与虚幻并行同在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咫尺天涯吧,他想。


                      IP属地:四川21楼2014-04-01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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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演出如期而至,这一个多月来俩人准备充分,配合默契,心底都很有把握,但缺乏演出经验的吴艾在台上还有一个节目表演完即将临到他们演出时却显得非常紧张,虽然她坚决不画浓妆,只象征性的画了点淡妆,但此刻没有涂腮红的脸上却像是上满了绯红的胭脂,后台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娇媚动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及地礼服长裙,长发没有像舞台上其他女人一样用厚厚的发胶和数不清的发卡堆成高高的盘花,而是自己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的辨了个松松散散 的复古似的宫廷发辫,辫上还自创的点缀上几颗白色的珍珠,额发也没有一丝不乱的全梳上去,而是让几缕散发随意的贴在脸颊上。礼服的款式很保守,不是太低胸,只是露出了两肩,她的颈项直长,肩颈的曲线优美,皮肤白皙而细腻,柔软丝滑的礼服绸缎此刻顺服的贴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的高贵典雅。
                        严寒身着一身黑色的西式礼服,颈上一只暗红色的蝴蝶结,沉稳庄严里又透出一丝活泼,因为有很多次的舞台经验所以此刻显得很是淡定从容。
                        后台里还有一队在他们表演之后表演的已经开始准备,乱糟糟的进来十几个人,看得出是大合唱的,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道:“哟,这是哪个单位的?就两个人啊?表演什么?不过这俩人长的到都挺般配的,俊男美女,这样上台去不像是表演,倒像是举行结婚仪式一样,哈哈哈……”
                        虽然声音很小,但严寒和吴艾还是听到了,吴艾的脸更红了,严寒也尴尬的不像之前那样从容了,心里甜蜜着又心酸着。
                        上一个节目已经完毕了,主持人正在报着他们的节目,因为紧张吴艾的肩微微有些抖瑟,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掌心里传递着温暖和力量,她知道是严寒,她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严寒,他将和她共同面对。
                        终于该他们上台了,他的手从她的肩上滑了下来,生怕她逃走似的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大步的跨上台去,她被他的手牢牢的牵着,紧随着他勇敢的走上了舞台。
                        他拿起号向她微笑点头示意,她也回报他以微笑,点头回应,托起小提琴准备着。
                        琴声响起,号声回应,如一对情侣互诉衷肠,如泣如诉,如倾如慕,如痴如狂,缠绵极致,悱恻断肠。
                        曲终,余音犹在,台下的观众静默无声,台上的他们也静静伫立,彼此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旋律里没有出来,这是他们合作以来最完美动情的一次合奏,他们都感动在自己的演出里,久久的停留在那撼心的音乐里。
                        少顷,台下掌声雷动,他俩才如梦惊醒,向观众鞠躬行礼,致谢,在持续的掌声中退场而下。


                        IP属地:四川22楼2014-04-01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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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结果很快就宣布了,果然是严寒吴艾他们得了第一,当然这庆功宴也是推不掉的。
                          单位前段时间很忙,很久都没组织大家聚会了,也就乘此机会多订了几桌组织单位同事都来参加,庆功,聚会,一举两得。
                          酒楼里除了他们单位还有其他演出的单位也在此聚餐,在这个不算大的城市里,这种机关单位之间的人几乎都有脸熟的,如果是单位与单位之间的领导就更别说了,见了面,场合上亲热的就跟自家兄弟一样。这不,饭局刚开始,各个单位的领导就来桌前敬酒了。
                          “祝贺你啊万主席!你们单位今晚的演出真是震撼全场呀!这一比把咋们这些兄弟单位甩的影都没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啊!来,来喝一杯!”邻座的一个单位领导打着哈哈,显得真诚无比的来祝贺。
                          万主席连忙起身应承着喝下酒。
                          酒一下肚,那人又道:“不过,你们这演出水平也太高了点吧!不会是请的外援吧?你老兄当这个工会主席可真会出点子哦,不过也没什么,都是为了单位的荣誉吗。”说完又忙打着哈哈,眼睛里却透着怀疑。
                          “酒可以乱喝,话可不好乱讲哦!”万主席急的证明道:“他俩可是我们单位货真价实的正式员工!严寒,吴艾。你老兄要不信可以去人事局查档案的!弄虚作假那一套咋们可不来!”
                          那人用目光审视着看了看严寒,吴艾,特别在吴艾身上停留下来,脸上似笑非笑的对万主席道:“男才女貌,才子佳人,天生一对,我看你这工会主席应该牵个红线才对哦。”
                          单位一桌人一听先是一愣,然后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严寒和吴艾笑起来,吴艾又羞又急霎时红透了脸,狠狠盯了那人一眼,严寒也红了脸,尴尬的不知怎样是好,心里却无缘的一丝骄傲甜蜜。
                          “胡说!胡说!你得自罚三杯!”万主席就像揪住了对方的把柄,兴奋的嚷着解释道:“人家吴艾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她夫家是谁吗?哼哼,我想我们这地方不认识她公公的怕是少数吧?说出来你肯定也认识——盈盛公司的董事长。”
                          “哦!你是毕老爷子的儿媳妇?你老公毕家公子,毕总,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呢!他这人可真是不错哦!这么年轻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对人又真诚又热心,人品真是没的说!不输毕老爷子的风采,毕老爷子后继有人啊!是我胡说!是我胡说!这酒该罚!该罚!”那人一边不迭的道歉,一边连喝了三杯。
                          严寒听着,甜蜜倏然消失,酸涩涌起。


                          IP属地:四川24楼2014-04-01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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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饭局完,有家室的都忙着回家,陆陆续续散了,单位一大帮年轻人嚷着还没玩尽兴要去唱歌。
                            既然是庆功宴的名义,当然少不了严寒和吴艾参加,ktv里大家都争着当麦霸,有的唱的深情款款,有的唱的声嘶力竭,有的唱着唱着跑调跑了十万八千里,有的唱着唱着就唱窜了,唱成了歌曲大串烧,当然也有的唱的真是不赖,虽然唱的水平各有高低,但大家的快乐都是同样的。
                            唯独主角严寒和吴艾却一首未唱,俩人在两个沙发的一角各自远远的独坐着,笑着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乱糟糟的歌唱,感受着他们的快乐。
                            不知谁好像良心发现似的嚷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当了麦霸,人家严寒和吴艾还一首没唱!接着又对严寒和吴艾道“来!来!来!你俩也来唱一首啊!”
                            严寒摇摇头微笑道:“你们尽管唱吧,没事,我不唱,”又对吴艾道:“吴艾,你去唱吧。”
                            吴艾也微笑着摇摇头道:“我不唱,让他们唱吧。”
                            “严寒你唱一个吧,吴艾以前经常和我们一起出来玩,我们都听过她唱歌,你新来的也不太和我们一起出来玩,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吼两嗓子让我们听听,别深藏不露的,你这低调的,要不是这次演出谁知道你小子小号吹的这么好,而且在台上好有风度哦!”有同事劝说道。
                            严寒还想推却,不知道谁嚷叫道:“这下一首是张学友的《李香兰》,这么难唱的歌谁点的?”
                            包间没人回答,此时音乐前奏已经响起,严寒见没人接麦克风自告奋勇道:“好吧,我唱一首,就唱这首《李香兰》吧,反正也没人唱。”
                            严寒一开嗓,本来还闹喳喳的场子顿时就静了下来,几句之后,不知谁小声质疑道:“这不会是没消掉原唱吧。”然后又静心听了两句又道:“是消了原唱的,不过这要不仔细听恐怕没几个能听出来不是原唱,啧啧,这么难的歌居然能唱成这样,而且唱的好动人啊。”那人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一边不置信的摇头。
                            曲终,场子里静了片刻后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的鼓起掌,喝起彩来,有人吆喝道:“严寒,你身上还藏了多少本事是没露出来的?你小子永远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严寒不好意思的笑笑,此时音乐声又响起来了,听前奏是张学友的《相思风雨中》,不知又是谁嚷道:“严寒!吴艾的歌唱的也好着呢,要不你俩一起合唱这首《相思风雨中》!”一边说一边就直接把麦克风塞到了俩人手中,严寒和吴艾面面相觑,彼此都感觉有些尬尴,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硬着头皮唱了起来。
                            刚开始两句俩人因为不好意思都没放开,但唱着唱着就进入了歌曲的情境中,越唱越投入,越唱越默契,一如他们的合奏。
                            音乐声停下来,严寒不自禁对吴艾称赞道:“原来你的歌也唱的这么好。”
                            接下来大家又都乱哄哄的唱了几首,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散了。
                            严寒和吴艾同行在仲秋的夜晚,街道上店铺都已关门打烊,路上行人甚少,偶有几个晚归的行人急急的赶着路,皮鞋印在水泥地上‘哒哒’作响,在几乎入睡的夜晚里听来甚是清脆。路灯高高的从上面打下煞白的光,幽幽的照在冷寂的街道上,街道两边的人行道上是枝旁横逸的法国梧桐,梧桐树已经开始脱皮,露出白花花的枝干,稀稀疏疏的还有一些卷起的残皮附着在枝干上未掉下,梧桐叶虽已枯黄,但还未落光,稀薄的留在树枝上,高高的路灯透过稀薄的叶子为树下的团团黑暗添了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一阵秋风起,叶子摇晃着,光影就舞动起来,星星点点也跟着跳跃着,而那些已近生命尽头的叶子被风吹落,无奈而不舍的告别枝头,从终点踏入起点,又开始它生命的另一段旅程。
                            风又卷起地上一层薄薄的梧桐叶,梧桐叶被风带起离开了地面,摇曳着,飞舞着,欣喜着,它自谓此去会是另一段的美妙,它会被风带入云间,去过那种自由如云逸般的日子,但风的力量很小,风吹过的时间也很短,叶子只飞了那么短短的高度和距离就又摇摇摆摆的,翻卷着,不甘心的坠回了地面,终于还是心死,静静的躺着,无奈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他俩谁也没说话,一路静默着并肩而行,四脚踏在干脆而枯黄的梧桐叶上‘悉悉沙沙’的,在这宁静的夜晚听来是如此的美妙与忧伤。
                            又一阵风吹来,夜深露重,天凉微寒,吴艾身子轻轻抖了下,打了个寒颤,严寒脱下身上的外衣无声的给她披上,她悄然的望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致谢,默默的接受,然后继续无声的同行。
                            他们走的本就很慢,离家越近不知为什么脚步却更慢,全没有归心似箭的感觉。
                            即便慢如蜗牛也还是有到终点的那一刻,不管愿不愿意吴艾的家已经到了。
                            吴艾脱下严寒的外套交到他手中,启了启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连谢谢和再见都没说,只幽幽的望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楼院的门。
                            望着吴艾离去的背影,严寒呆呆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落寞的离去。他将外套重新穿在身上,外套上还留有吴艾的体温和淡淡的体香,他不自觉的紧了紧外套,似乎这样能和吴艾更贴近些。


                            IP属地:四川25楼2014-04-01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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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第二天严寒来上班,早早的坐在办公室眼睛盯着门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单位的人陆陆续续都进了各自的办公室,唯独没有看见吴艾的影子,严寒不禁担心狐疑,心中想了一千个理由,但答案不得而知,想问,又心虚,怕别人误会说闲话,就这样他强忍自己想去窥探打听的心,一整天人都魂不守舍。
                              一天,两天,三天,吴艾居然还没来上班,到了第四天,严寒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拐弯抹角的和一个单位爱八卦小道消息灵通的大姐闲扯着,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把话题引到了吴艾身上,然后又故做恍然发现一般问道:“咦,提起吴艾才察觉,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她来上班呢?”
                              大姐意味深长,神秘兮兮的一笑,瞟着严寒的脸低声道:“你小子打听这些干嘛?也不害臊!你们这些没结婚的毛头小伙子我说了你也不懂,呵呵,以后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严寒起初一听云里雾里的,不明其意,等大姐一走,闷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过来,心里一阵阵的像针刺一样难受。
                              过了几天吴艾来上班了,不过却是坐毕征的车来的,脸色依稀还略显苍白,精神也不如前。她经过严寒办公室,严寒整好拿眼望她,她也下意识的望了严寒一眼,对视,无言,彼此又略显尬尴,俩人都忙避开对方的视线,装作毫不在意,各行各事。
                              下班后,一如既往的严寒磨蹭着想和吴艾同路,但毕征却开着车来接吴艾,一连几天如此,严寒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吴艾,期间有两天毕征豪爽的邀请单位的同事们出去吃饭喝酒,单位的许多人都一呼而上,看得出和毕征很熟,可能以前也经常被邀请吃喝,也看得出毕征是一个很善于社交应酬且又有号召力的人,但严寒一次都没有参加,总找借口推辞,毕征对于他也不太熟悉,但并没有引以为意。
                              下午下班时吴艾从他办公室经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望了严寒一眼,幽幽的什么也没说一个人下楼去了。严寒不想看到毕征来接吴艾的情景,故意拖延着,直到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出门。
                              这两天都秋雨绵绵,只有今天早上停了一会儿,幸好早上出门时母亲叮嘱他为防万一带了一把伞,这不,天上又飘起了雨。
                              严寒打着伞一个人踏在人行街道的水泥石板上,连续几天的秋雨让有些松动的石板洼积了泥泞,人一踩上去就“吱呀”往外溅出污水,把行人的鞋和裤脚弄的又脏又湿。严寒本是个很爱干净也很细致的人,平时下雨走路都特别小心,但这几天他好像变了一个人,麻木的任随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弄的皮鞋湿了大半,裤脚也弄脏了,他也毫不在意。
                              就这样一个人低头闷走了一会儿,无意中他抬眼望了望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吴艾!
                              顿时他心跳如狂,举着伞的手居然有些微微发颤,似乎举伞的手无力抗拒秋风的拂袭。他下意识的向前快走了几步想追上吴艾,但几步过后他就猛然停了下来,魔怔般呆呆的立在原地,纠结痛苦的望着吴艾的背影,心里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她是别人的妻子,她和你永远都不可能,放手吧!何必折磨自己?”
                              吴艾没有打伞,穿的也很单薄,秋风夹着秋雨打在她身上,她似乎有点冷,缩着肩,抱着臂,孤单的身影在秋雨蒙蒙里显得如此凄婉。
                              严寒的心又一怔,心疼,怜惜,油然而生。他又想冲上去为她挡风,为她遮雨,但他的脚下仍旧被另一个理智的他控制着,移动不得。
                              突然他想起吴艾身体受损,还未完全恢复,此时淋雨受凉可不好。
                              这个绝无反驳的,光明正大的理由给了他充分的道德勇气,他冲吴艾的背影喊道:“吴艾。”
                              吴艾回头,见是他,本就苍白的脸似乎更苍白了,怔怔的侧身立在秋雨里,无言的看着严寒。
                              严寒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把伞举给她的头,为她遮起了一片天,俩人无言的对视了一眼,便各自满怀心事默默的低头踟蹰着并肩前行。


                              IP属地:四川28楼2014-04-01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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