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甲己】无题

华吧的规矩，是和别吧不同的：都是整贴吧三位伟大的大吧主，大吧主里面预备着水笔，可以随时水贴。水贴的人，到了晚上下了吧，每每花四斤节操，水一水华吧的首页，——这是半年前的事，现在每贴要涨到十斤节操，在贴内水着，无节操的水了个路过；倘肯多花一斤节操，便可以买一个标准的十五字，或者其他什么的水帖，拿去贴子里水经验，如果出到十几斤节操，那就能买什么尾巴贴，但这些吧友，多是潜水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一干看不出是水货的高级水，才踱进贴吧隔壁的包房里，要爆照要精品，慢慢地水经验。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吧主身边，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吧主是一副凶脸孔，大水b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路人甲到吧里，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路人甲是高级水而毫无节操的唯一的人。他身材肥硕，椭圆脑袋，双眉间时常夹些傻气；虽然毫无节操，可是却大爱水经验，似乎十多年没有水过，而且专挑置顶的位置。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在下啊在下的，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叫人甲，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路人不姓甲 ”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巨人甲。

巨人甲一到吧里，所有的水b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 “巨人甲，你的智商又降低了”他不回答，对吧主说，“来给我置顶，一定要最好的位置。”便排出九斤节操。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去别的网站找每周话题了”巨人甲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巨人甲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继续争辩道，“参考外网不能算抢…………水b的事，能算抢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劳资”之类，引得众水b都哄笑起来：吧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水b背地里谈论，巨人甲原来也当过小吧，但由于态度极差，又只会乱删贴；于是名声很差，弄到将要小黑屋了。幸而抱住吧主大腿，跟着人家借节操，找点水贴发发。可惜他又有一样大问题，便是智商时高时低。水不到几天，便连人和水，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水贴的人也没有了。好在他在我们吧，品行不差，就是从不乱水；虽然没有节操，暂时关在小黑屋，但不出一晚，就会从小黑屋上拭去巨人甲的名字。

巨人甲水了半天贴子，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又有水b问道，“巨人甲，你当真学过水贴子？”巨人甲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 “你怎的连半个权限狗也当不了呢？”巨人甲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劳资去年买了个表之类的话，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水b也都哄笑起来：吧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大吧主是决不责备的。而且大吧主见了巨人甲，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巨人甲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一起水，便只好向贴吧新人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发过每周话题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我便考你一考。每周话题隔几天发一次？”我想，智商这么低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巨人甲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事应该记着。将来吧主交给你任务的时候，不至于太尴尬。 暗想我和可以管每周话题的等级还很远呢，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她道， “谁要你教，不就是7天发一次嘛”巨人甲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但每周话题还有四种发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巨人甲刚从吧主那儿借了水笔，想好好的以这个为主题水一贴，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个晚上，贴吧几个新人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巨人甲。他便给他们送经验，一人两点。新人们收下经验，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贴子。巨人甲着了慌，设置了不允许关注，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贴子，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新人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巨人甲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 他，水货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吧主爆出中学生报事件后的两三天，大吧主正在慢慢的点人头，留意了下小黑屋，忽然发了一贴， “巨人甲长久没有来吧里了！”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另个人说“他怎么会来？……他号引起公愤了。”吧主说 “后来呢？”“……谁晓得？许是永封了。”大吧主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点他的节操。

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吧友来水，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有人发了一贴， “来一点经验。”这贴发的虽低调，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点进去一看，那时巨人甲便在贴吧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回帖，又回复道，“来点经验。”吧主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回复，“巨人甲，你又乱水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回复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乱水，怎么会关黑屋？”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吧友，便和吧主都笑了。我备了些经验，送出去，负责在贴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斤节操，放在我手里，见他满贴掉的节操，原来她便用这左手点进来的。不一会，他水完经验，便又在吧友们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左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巨人甲。到了临近中考，新吧主看下小黑屋说，“巨人甲还欠我东西呢！”一个月后，又发帖说“巨人甲还欠我东西呢！”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巨人甲的确被度娘永封了。

————正文完————

闲的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