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现在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天气很好,柔和的阳光淡得像幅金色的纱布一样,缓缓地披泻而下。晒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那种淳净而温情的暖意,与奈奈的笑容一样,明媚可人.
泰、伸夫、淳子、京助,真一,这些爱护着奈奈的一众好友,带着各自的思念,像有默契一般,不约而同地全都来了。
今天是奈奈的十周年忌日。
“嗨!姥姥,好久不见了!”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真一。见到淳子,便扬起他那张招牌式的笑容,朝她熟络地打招呼道。
年龄是三十几岁女人比较禁忌的问题。对于真一的幽默感,淳子实在无法消受,横眉怒目地瞪着他:“谁是你的姥姥,我可没有老得有你这种傻瓜外孙!”
站在一旁的伸夫很汗地插嘴:“真一你也是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说话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真一斜睥了他一眼,带着捉狭的表情,“我也真羡慕伸哥,也三十好几了,样子怎么还是一点也没变啊!比方说是身高。”
“你----“老好人伸夫哪是对手,一下子涨红了脸.为之气结。
听到如此对话,众人大笑起来。
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一群性格各异的朋友还处于年少轻狂的时候,彼此共度一系列难忘的火锅大会,生日宴会,七夕大会,那份快乐像走马灯一样在大家的记忆中掠过.那个时候,BLACKSTONES永远有两个让人注目的焦点:两个NANA彼此靠在一起时,笑容最为舒心灿烂,她们脸上那份闪烁着青春的快乐,让人憧憬。
可惜此情此景却已不再.一个远遁他方,不知所踪;另一个已带着遗憾,入土为安;
时间的确可以抚平心中的创伤。但是经历了很多顿悟了很多的人们,微笑的脸上,眼光中总带着一片哀愁。
墓边是一排排开得灿烂的樱花树.漫天遍地都是粉色绚烂的樱花,统共挂在枝头上,看起来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有些花儿不胜负荷,随着风儿吹拂飘摇,缓缓地飘落到地里,置身其中恍如被一片粉色包围的梦境一般的世界。
如此美得让人叹息的景致,配搭着澄净的天空——是大海一般的湛蓝湛蓝,耳边回响着各式各样的小鸟轻声啁啾,映衬着蓝天白云,眼前尽是青红柳绿,一派春意盎然。
于是乎一种让人悠然的舒心宁静感觉便油然而生。
抬起头,伸夫褐色的眼珠望向天空,若有所思;
阿八,你还好吗?
4.
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怎么会这样的……???”
皋首次看到母亲露出如此绝望而凄凉的神色.
她能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而不动声色,也可以咬着牙关为生计劳碌.再苦再累,眼睛闪烁的目光,始终还是如此淡定,清澈,光明.
毕竟多坚强终究还是有个底线.支撑了那么久的奈奈,实在难以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有如在猝不及防被人狠揍一拳,一下子被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当场溃不成军。
望着桌子那张医生确诊书,奈奈当场就呆住了。过了好半晌,她才突然瘫软在桌子上,一双眼睛霎时惶惑悲伤,她面颊不由自主地抖动着,过了一会儿,才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去按住面孔,因为她突然发觉自己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溅得一桌都是,于是忙不迭地擦着眼睛,生怕吓着坐在一旁的小孩子。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皋。
这孩子与别的孩子不同,自出生以来,在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眼睛里,已然看透了母亲笑脸下的不快乐。
多年后淳子提起这个好友,不胜唏嘘:“她失去的实在太多了……那么努力地活着,却始终抓不到什么.……奈奈坚信在漫长的有生之年,她能够实现到那个飘渺的希望;然而她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已如风中之烛,随时熄灭。”
“------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躺在病床上,念叨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目展现出富有生命力的光采。有时候由于药疗的痛苦,在奈奈会在无意识中大声哭喊:“……我撑不下去了……娜娜,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宣泄在平静脸上的所有秘密,字字句句皆是血泪.让人不禁动容.
就在母亲永远闭上眼睛那一刹,在旁的淳子阿姨忽然泪流满脸,她摇撼着父亲的衣领失控而尖锐的喊叫起来:”世界为什么可以这样不公平,有人活得随心所欲予取予求,还可以用纯洁无害的面貌出现;为什么连一个可怜的女人,最简单最卑微不过的愿望都要无情地剥削掉!”
“你,既然给了她希望,为什么又回头推她跌落万丈深渊?你这个可恶的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