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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tred
新月之夜。
朔风充斥着肃杀的凛冽,在已经荒芜的战场上恣肆。
站在灵柩前,独自啜饮夜的悲凉。苍白的光斑在他背上星星点点,将风刀砭骨的疼痛碾入那具单薄到极致的肉体。
你逃避不了的……永远……逃避不了……
风几近哀戚的呜咽,是无法安息的亡魂的悲鸣。
被雨冲刷得褪色的血迹,与泥泞纠缠不清,在弯弯曲曲的沟壑中蛇行,依稀可辨认出它曾蜿蜒的土地。
感受到脚下那股近乎愤怒的不平静,被战火打磨出的细密皱纹随着苦笑而牵动。
真可悲呢,连亡灵都在仇恨自己——
他本该同他们一样死去,却见鬼地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无时无刻不想洗刷我的耻辱,”他艰涩地开口,声音在一瞬间被风吞噬,“但是没有人相信我。”
闭嘴吧,叛徒………
你……应该下地狱去……
凭什么……你活下来了……
凭什么……
好痛苦……好不甘心……
复仇……
要复仇……
耳边响起的细碎言语集结成无数双手,冰冷的触感像蜘蛛一样攀附而上,直至颈部。
用力——
“你……背叛者……向我们……赎罪……”金属切割般尖锐刺耳的声音深入大脑神经,试图消解他最后的意识。
“不……不要,放开我!”在窒息中挣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逃离扼住自己喉咙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甚至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在找到真正的罪人之前,就算是苟且偷生也要忍耐。这屈辱的罪名,不管花多长时间,都要以那人之死来洗雪——
即使那人他曾视为己命。
“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断断续续地说,“要先……送那家伙……下地狱。”
怨恨的具化物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动摇,放松了施加在脖颈上的力度。
把握这个时机,竭尽全力地伸展四肢,直到摆脱束缚——
砰——
他听见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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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噩梦中惊醒,眼前现实与虚幻交叠。
他看见日光在窗边流转,将被湿气侵蚀的屋子照得通透。从树叶间隙中穿过的稀稀疏疏的光线,与游离在空气中的细小灰尘平行,几乎明朗得有些不真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被阴暗长期割据的房间居然有了阳光的印记?
他眯起眼睛,想要去适应这久违的亮光。
如果是人类的话,即使是将全身暴露在太阳下,也不会受到伤害吧。
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亡灵之冢的萧瑟模样成像在视网膜上,与周围盛大的日光形成巨大反差。
那个梦如此真实,但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梦——
它属于一个人类。
僵尸与人类的意识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几率能够同步,他恰好成为了那个幸运儿。
察觉到精神世界里存在着一个古怪节点,在连接后意外获得了一次窥视人类内心的资格。
仅仅只是窥视而已。
他透过那人的眼睛,以从未见过的人类视角来看这个再熟悉不过,却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
用同一个身体,感受那人藏匿在最深处的负罪感,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迷茫。
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吗?
惶恐,仇恨,悲伤。
仅在须臾,感同身受。
而赋予那人这一切的,是同样有血有肉的人类。多么可笑,就连丧尸都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
人类却能够如此轻易地背叛。
“啊……”思绪被从皮肤上传来的灼伤感扯回,他停顿一下,在踯躅中关上窗帘。
真是笨死了,他对自己说,你不过是个僵尸,永远也不可能像人类那样站在阳光下。
永远。
恶魔之子开始羡慕了——
羡慕那些可以享受阳光的该死的人类。
P.S:异种关联,是一种发生于僵尸和人类间,概率极低的单向神经元连接。也就是说,只有僵尸与人类彼此的脑波达到98%同步时,才可能有机会出现连接的节点。因为僵尸的大脑无论进化到何种程度,其结构都不会趋于完整,所以意识破碎而无法形成一个独立的意识空间,这也就意味着,节点是建立在人类的意识之上的。但若同一个空间里出现两种意识,会使得人类的精神负荷过重而导致崩溃,因此僵尸的意识将暂时和人类融合,人类则不受任何影响,形成一种“单向通道”。一旦异种关联解除,通道会随之消失,僵尸的意识将回归原位(不再具有人类的特性),两者互不干扰。而关联时限取决于脑波的同步率,当同步率降低到50%,关联将自动中断。
另外,各位可以猜一下那个做梦的基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