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食
文/终岛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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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咬我吗，恭弥。
〔1〕
那双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并不高明，虽然超直感是彭格列的专利，但经过千锤百炼的敏锐让独自一人的迪诺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
被人盯上对他而言早就习以为常，可刚下飞机就粘过来的目光还是让他十分诧异，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未曾失去他的冷静。
十年前的迪诺和十年后的迪诺是两个等级，就好比十年前的并盛也不如今天这样繁盛，随着城市化的不断发展，曾经的郊区已经被铁轨贯穿，随之而来的商业用房和住宅拔地而起，白日人声鼎沸，摩肩擦踵的人群已经证实了人口的剧增。十年足以使一个城市翻天覆地，过去泛黄的回忆都仿佛在这种变化下焕然一新。
他自然更喜欢十年前的安宁，有着温暖夕阳的小镇圈养了许多小人物的爱情，显得浪漫而美丽，虽然没什么特别的风景，但充盈在大街小巷的笑语让一切绘声绘色，生动无比。也只有这样的城市，才能养出云雀恭弥。
每一次去来匆匆，迪诺发现，他似乎从未认真地观察过这座记忆中的城镇，不曾漫无目的地——少不更事般在天桥与电线下穿梭游行。唯一有一次，十年前，和彭格列年轻的云守站在并盛的最高处俯瞰大地，是深沉的夜色之中，霓虹和星光同样闪亮，月如酿酒熏得人醉生梦死。两人都沉默，只将小镇的版图连同对方一起装进眼里——年轻的深情，大概比性命都更弥足珍贵。
之后的迪诺再也找不到可以等价代换的物品去取代那时的感情，十年后他与他的关系仍然如旧，甚至更近一步，他都不能忘记灵魂是如何在那个夜晚爆炸般悸动。

面向久违了的并盛的黄昏，迪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他抬起右手，灿然发光的钻石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让他惊慌的数字。他注定来去匆匆，时间仓促得什么也没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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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大步伐在人群集聚的广场游蹿，绕过几条死寂的巷子，才得以把身后的尾巴甩掉，尔后他拼命地往新干线方向跑，电门关上的前一秒，动作敏捷地跳进车厢。
为了避免意外，他甚至换乘了四次列车。
最后下榻的旅店在远郊的一座山底，距离并盛公墓还有五百公尺。
天色快黑了，迪诺坐在单人间的床上，手上便携的密码箱被平放在他的腿边，他飞速按下密码，啪嗒一声，解锁成功。
跟所有谍战电影相差无几，箱子里的东西简单而极具黑手党风格——一把口径9mm的柯尔特380，为军事进攻而设计的手枪，扁平式弹匣可装七发子弹，短小枪身便于隐藏。适合暗杀。
迪诺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枪看了一会儿，随后他慎重地放回，视线触及到箱内的尼龙绳，作为攀岩必不可少的主绳，直径11mm却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他的目光黯了黯，身体不自觉呈大字躺在床上，他松了口气。
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因为这次他要面对的并非敌人，而是加百罗涅强有力的盟军。两个家族维持了多年的友谊不能在自己手上毁于一旦，他势必不能开枪，也势必不能露出马脚。他忽而想起白日机场那粘稠的眼神，让他恶心的感觉。
特殊时期有人会特意关注前往日本的班机符合常理，可对方的目的性太强烈了，就像事先已经知道他会来一样。非常不妙，与他，便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如此看来，他只有一个机会。没有从长计议的时机，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周密的计划，在这个迫不及待完结的故事里，他只是一个冒险者。
“不出两日，我在日本的事就会暴露了吧……”
必须在他们阻止他之前结束一切。
必须在他的家族陷入窘境前回到他该站的位置。
必须在那人的尸体开始腐烂前带他出来。
今晚，别无选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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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云之守护者阵亡的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意大利整个地下活动圈。
不见光的情报贩子出售这个新闻时选用了引人发笑的词语，反而更加使人深信不疑。没有谁敢造那位大人的谣，一传十，十传百，哪怕彭格列官方并未证实云守的死讯，黑手党们却还是为之震动。
有人说可惜，也有人笑得惊天动地。
彭格列的确称霸够久了，不断被人记恨和仰慕着。这个家族的强大在于凝聚了太多常人无法超越的力量，并且团结，坚硬如铁。可云守的死因无人质疑，在战斗中死去仿佛本就该是他的宿命，而与他的死同时声名大噪的另一个家族——尼沙尔家族瞬间被衬托成了传奇，尽管尼沙尔已经没有成员可以继承这般伟大的功勋。
事件的开始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从尼沙尔对彭格列宣战说起。
尼沙尔是几年前崛起的新秀，从某种意义上看是彭格列允许的存在，因为过于弱小无法对彭格列造成威胁，所以渐渐在意大利站稳了脚跟。也说不上什么养虎为患，在十代的带领下越发强盛的彭格列一直屹立于灰色区域的制高点，绝对优势让这个古老的家族拥有了控制全局的权利，保持黑手党世界的平衡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而安定的局面需要新鲜的血液来滋润，尼沙尔的成立刚好撞入了那位首领的视线范围。
温柔的大空根本不明白棋子的含义，他的本意只是养活更多人。
于是尼沙尔就在彭格列的眼皮子底下一步步发展壮大，直到可以与彭格列叫嚣，他们就傲慢地露出狐狸尾巴，向彭格列宣战了。
百年家族和几年的小虾米对战会是什么结局可想而知，实力悬殊让鱼虾们连恐怖都无法感知，莫名其妙地去见了上帝。
仅仅两个月尼沙尔的势力就被精明干练的岚守吞噬干净，本以为这次事件就这样毫无悬疑地落下帷幕，之后却发生了可以称作“意外”的事情：云雀恭弥参战了。
可最初这并未惹人注意，人人都以为这只是云守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他因此送了命。

无论是谁大概都要道一声惊奇。故而加百罗涅内部的传讯员把消息上传到首领的办公厅时，正在享受锡兰高地和温暖午后的迪诺·加百罗涅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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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茶杯跌落，茶水浸染了大片玫瑰花色的桌布。伴有铃兰花香的阳光却发出了腐烂的臭味，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怔愣半晌后收敛了自己的失态，马上要打电话去证实流言，号码的最后一个键还未按下，另一名属下就敲门而入——
“Boss！是真的！彭格列公开了云守大人的死期！”
接电话的是那个无论何时都活力无限的元气姑娘三浦春——至少在迪诺的眼里是这样的，他曾与她有过几次交谈，三十多岁靠这样的接触感受到远去的年轻，然而这次的氛围却死气沉沉。迪诺组织着措辞，还未开口，就听到那边低低传来的哽咽和啜泣。
“小、小春现在很难过……无论你是谁小春都要挂电话了！”
“等等——等等，小春，听我说，我是迪诺。”
“哈伊？！迪诺先生……”
“到底出什么事了？”迪诺飞快地翻动着手下的文件，“阿纲在吗？”
他的手停不下来，脑中混沌成一团乱麻，无可复加的钝痛快压得他喘不过气。
“<?xml:namespace prefix="st1"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云雀先生…云雀先生他……” </?xml:namespace>
内心深处的轰鸣达到了鼎盛，之后的言语，他什么都听不进。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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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诺最后一次与云雀恭弥见面是在大半个月以前。
那时彭格列对尼沙尔的吞并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胜利在望，意大利的腥风血雨很快就将迎来毕业季。而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其中的云雀恭弥突然到达了西西里，他的行踪被迪诺手下的探子捕捉到不是偶然，只是恰巧迪诺正在西西里度假而已。
他带去西西里的人不多，却都是加百罗涅的精英。为了保证首领的安全而暗中将西西里控制起来，云守虽然行事低调，可异于普通人的气息逃不过狼犬的鼻子。不过似乎云雀也没打算要隐藏自己，所以任凭监视他的人逃离他的视线。
他闯进迪诺新购入的别墅时悄无声息，迪诺正在享用午餐，七分熟的牛排加1945年份的木桐·罗特希尔德红酒，对于一个黑手党的领袖来说完全无奢侈可言，而红酒的品味也只是为了衬托加百罗涅的财大气粗和一如既往的强盛罢了。
云雀恭弥对此嗤之以鼻，他一身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微蹙着眉聆听刀叉相击后落在陶瓷圆盘的脆响。
“恭弥？”
“嗯。”
“我算着你也差不多该到了，不过提前了那么多天……有什么事吗？”
“借住。”
“在这里？”迪诺侧身让女仆收下用过的餐具，抬眼看着云雀。
“嗯。”
“刚好赶得上狱寺的庆功会，多待几天的话。”
“你在说什么？”云雀站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迪诺，“我对草食动物的群聚没兴趣。”
“啊，也是。不过多待几天不是也很好吗？”

迪诺眼中的笑意流溢在午后的暖阳中，云雀与他对视片刻，态度缓和了些：“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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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转身朝二楼走去，脚步很轻，木质楼梯咯吱咯吱地响，在楼梯口他停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突然开口道：“对了，我在这里的事不要让沢田纲吉和小婴儿知道。”
“我会把周围的人调走，不过不要对他们进行咬杀，我保证他们会在你忍受的范围之外。”话音刚落，一只黄鸟从屋外颤颤悠悠地飞进，直接落在云雀的肩上。云雀伸手把云豆接在食指之上，没有言语，是对迪诺的默许。
“好久不见了，云豆。”迪诺推开座椅也站起来，他仰视着二楼的云雀，笑道；“要一起午休么，恭弥？”
“敢来的话就咬杀！”云雀似乎被激怒了，他转身毫不犹豫的进入走廊，背影挺拔得宛如故意之举。
没多久迪诺就听到巨烈的关门声。
流动的空气很久才回归寂静。
他勾了勾唇，无声的寂静化为眼中的温柔。
西西里的风景，总是那么美。

“明天我要回去了。”半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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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云雀又低低哼了一声。“我会离开。”
“我没有赶你……”
“我有事。”
“嗯？”
闲聊真的太无趣了，云雀打了个哈欠，决定结束他们的谈话。
“要么睡，要么起来陪我打。”他挑了挑眉。
于是迪诺闭嘴了。 随即他也翻了个身，手不自觉地探了过去，提着胆子轻放在云雀腰上。 他憋了会儿气，见云雀没什么表示，才放心睡过去。
天还未亮，云雀就起身了，他自然不可能刻意放轻起床的动作，迪诺比他想象的睡得熟，直到他从别墅出来都没有醒来。
草壁哲矢顶着一头标致的发型，叼着跟草靠在铁门上，才来不久却已经和门卫混熟。他看到云雀的身影，立刻恭敬地站直身体问候道：“恭先生。”
云雀点了点头：“查清楚了吗？”
“嗯，的确，错不了，复仇者那边也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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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骸果然逃出来了。”
“是的。”
“是本尊？”
“是的。”
“哦呀。”云雀歪头笑了笑，“在哪里？”
“唔……北郊，那个尼沙尔的总部。暂时不清楚他为什么出现，但是狱寺先生正在进行大清扫，恐怕会有点混乱。”
“尼沙尔是什么？”云雀率先跨出一步，“好像迪诺也提起过什么庆功宴。”
“啊，是的……那个……”草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雀打断：“算了，我也没兴趣。”
理了理脖颈系好的领带，云雀恭弥向不远处的黑色汽车走去，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胜利般的得意。
“看来今天能好好享受一番呢。”
袖下露出一角的浮萍拐泛着银色金属的冷光。

〔6〕 <?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基地的入口设在几公里之外的城区，除了云守外无人可知。
大概是一种保护机制，尤其是在并盛这个地方，云雀对并盛的掌握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彭格列在日本的管辖权基本也被他垄断。当然，他本人不会承认，他的眼里只有风纪财团。故而，远郊的基地成了只能出不能进的防卫室。
无论如何，并盛公墓都已经被封锁起来，这也是最初迪诺没有选择正面突围而是绕过山群从后方偷进的原因，然而现在却不能原路返回。带着云雀下山太危险，搞不好两个人都会尸骨无存。迪诺闭上眼睛思考了会，决定潜入地下，走地下通道平稳得多，而不出意料的话，基地内部应该是没有人的。彭格列一向乐于采用远程控制的方式，而况，接管公墓的是云雀，负责管理的却是草壁哲矢。
一天前草壁跟随云雀回到日本，不过云雀的葬礼足够他忙活了。
迪诺决定铤而走险。
反正左右不过一场流亡。
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对地表下方的构造不是很熟，但路线还有印象。如果顺利，那么那个从未公开的入口就要由他来开启了。他嘲讽般地想。
他背起云雀，毅然地踏上那条路。
而逃离的道路似乎印证了那句话：当一个人承受了太多不幸，下一秒幸运就会降临。一切都比他预料的轻松，除了基地走廊的监控器完整地记录了所有影像以外。不过这在他的计划之中。即使是里包恩——那位一直受他尊敬的大名鼎鼎的恩师，也想不到他要干什么吧……

在一片漆黑的甬道里畅行，背上是自己的爱人，即使狼狈，也该是浪漫的情话，倘若云雀还有呼吸，一定是个浪漫的故事。迪诺两眼有些酸涩。知道真相固然重要，可让所爱之人重新睁开眼睛，重新开始心跳，才是他的本能。有悖人伦，成功率也不高，没人会允许他这么做。<?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所以他瞒着所有人，包括自己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的手下。
他还记得最初跟罗马里奥说起他要前往日本祭奠的行程，罗马里奥诧异的表情。
那时他装作镇定，偷偷擦去掌间的汗，语气不容置喙：
“对，我自己去。”
“可是boss您要一个人……？”
“罗马里奥，我好歹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而且，我一定，也必须去。”“不，boss.我的意思是……您确定您真的不会迷路吗？”
“罗马里奥！”迪诺紧蹙着眉，他怏怏地摊靠着墙，垂首低喃：“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现在真的……不想玩笑。”
“抱歉boss！可是……”我说的也不无道理啊。罗马里奥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吞回肚子里，他叹了口气，忽地向下一鞠躬，大声道：“请放心地把这里就交给我吧！”
作为称职的下属，为首领分担他的乐与忧愁，才是他的工作不是吗？
何况，boss是这样优秀的领导者。
“那么请求您！安全的回来！”
“我会的，罗马里奥，我会的……”
他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像惊恐的鸵鸟。
知道西欧术士会一种复活肉体的禁术很偶然，也来得很投机，那个自称魔法师的术士来自时尚王国，中介人是父亲一直信任的好友，没有欺骗他的理由。而复活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代价一般人未必能够接受，因为复活不是实质意义上的复活，原理跟平行世界类似，只不过是将同一个世界的空间分成两半，错开时间让他们同时存在。也就是说，云雀要复活只能和他共用一个生命的尺度，靠他的血液为食才能继续生存。换言之，一旦他死了，云雀也得死，而云雀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能活。
当然他不会轻信对方，然而细想，无论失败或是成功他都没有损失。那个术士的身份调查结果也只显示了隐居多年和曾周游世界的经历，不涉足黑手党，青年时期做过几次失格的交易。相对黑色性质的他来说，已经可以算是清白和干净。
来之前他心脏的位置已经被施下了复活术的结界，是幼稚的六芒星，像小孩子的游戏。之前他一直以为这种魔法阵只存在于科幻电影和小说中，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身上会被种植这种术式。让人难以置信，那个魔法师也很顽皮，口气轻挑不似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复活成功后，他不会再感到饥饿，不过却需要进食，你要记得时不时给他咬一口啊……” <?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这样儿戏真的没问题吗？”
“咳…年轻人，术士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啊……你只要相信骸咳…相信神明就够了。”
相信神明。
愚昧而腐朽，不过拜别术士的迪诺却相信了，原因无他，绝望深渊的一线生机，纵然有再多的不合理和漏洞，他也不得不抓住它。
正如长而狭窄的地道也会有尽头，迪诺走到那扇门前，推开它，光就渗漏进来，是熹微的晨光。
久经黑暗的他的双眼感到不适，等他适应了光线再向上看外面的风景时，不禁哭笑不得。
竟然是——或者说果然是……
并盛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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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六道骸成功得以逃脱废了不少周折。
九天前生龙活虎的云雀恭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肯放过机会马不停蹄地赶往西西里——他在复仇者监狱附近撒下的情报人跟丢了老奸巨滑的雾守，不过可靠消息称近期六道骸在西西里出现了。草壁哲矢还特意被他从现在的工作岗位上调走专门负责六道的行踪收集，一旦定下坐标就会马上通知他，为此他还先到达目的地，隐蔽在跳马家里。
不过当真正与六道骸见面，云雀才明白什么是宿敌。
尼沙尔总部乱七八糟的模样的确像个大作战的现场，军火冲突从未间断，炮响一声接着一声，断壁残垣下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凭此云雀已经可以猜到沢田纲吉绝对不在这里，不然不会允许狱寺隼人这么乱来，不过再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他在枪林弹雨中寻找六道骸，途中因烧焦的刺鼻味道而几次三番地蹙眉，可惜他在斗志被激起后一向耐性十足，所以不断加快步伐，双眼对猎物的搜寻也毫不客气。
“云、云守大人……？”慌乱中竟然有人认出了他，哆嗦着向他行礼。
云雀仍旧不理不睬，他不曾停下，被他越过的那个男人却反应过来，突然大声地呐喊着：“是云守大人！云守大人来了！云守大人——！”
四周的彭格列小兵们瞬时被吸引了目光，他们往这边聚拢，就有堵住云雀前行的态势。
“找死么。”云雀双臂抬起将浮萍拐横在面前，“也好，你们先陪我玩玩吧。”
“啊……请、请不要误会……”
众人又后退了些，正在这时，尼沙尔最高的那栋建筑“砰”地爆炸并向下塌陷，巨大的灰层像膨胀的气球扩散着，蒙蒙的尘埃正中，一柱火柱直冲云天。云雀兴奋地眯起眼睛，那是六道骸惯用的伎俩！

他收起浮萍拐就直奔过去，转入尼沙尔总部地下室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边蜷缩着的一个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云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喂，六道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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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不要过来！！！”云雀前行一步，少年就向后一步，“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我问你，”云雀逼近，“你……”
“啊啊啊啊啊爸爸啊救命……”
太吵了。
云雀的手动了动，少年却瞪大了眼睛，他尖声喊道：“都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了啊啊啊啊我不客气了！”说着，他闭上眼睛，手中不知抓着什么下意识地就朝云雀丢来。
抬手格挡，这样的攻击理应毫无威力——然而……
绿色的粉末撒了云雀一脸，连着他的西装也被染指，一股很怪异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云雀的四肢猛然瘫软下来。
他意识到不妙。
更不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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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fufufu好久不见了云雀恭弥。”背后传来六道骸的声音，“不过你是怎么了，真是让我失望呢，已经站不起来了吗……”
没等云雀死命撑起来予以反击，旁边那个孩子又一次惊慌失措地大叫：“啊啊啊啊瞧我都干了什么啊！！那可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假死药啊啊混蛋还给我！……彭格列真是太可怕了，那个银头发好恐怖妈妈我不要活了……！”
“什么？”六道骸沉思了一会儿，转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因无力支撑自身重力而摊坐在地的云雀恭弥。“哼哼，似乎命运特别地钟爱你呢……”
云雀无声地张了张嘴——他其实只是想问这药效力怎么样，不过下一刻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随着意识涣散他再也无法凝聚心神，即使凭借强大的意念也不能继续操控的身体僵硬而动弹不得。
昏迷前，背景音乐是六道骸低沉且嚣张的笑声。
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耻辱。
等他清醒，便是他们的死期！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脑中竟然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如果就这么死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
跳马迪诺……
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