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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老九门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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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往外跑,他也跟着出去,一路到了旁边的一个院子。狗进去,他也跟了进去,一下子就看到齐老八和吴老狗都蹲在一丛灌木后面呢。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你们太不仗义了,让我一个人陪那死瘸子,自己在这里躲着。”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齐铁嘴道,“我们要陪早被捅死了,你是我们这里定力最好、最滴水不漏的,辛苦您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
“真不是高帽子。”老五道,“本来老八打算让我去陪的,后来铜钱算一卦,血光之灾啊!你的我们算过,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这事情过了没?”解九问道。
齐铁嘴道:“三爷作孽太多,又娶家嫂,暗破人伦,这胎孩子很危险,不过这第一关是真过了。我就算过,老九你命太方正,而且以智压天,只能克得住一时。老五命格为破,所以你压,如果你压不住,我就用老五的破命赌一把,还真给我赌成功了。”
“啊,你之前不是这么和我说的。”狗五道,“你不是说老九反应太慢,要我做后手吗?”
“因为拿你去破别人家的命有风险,自然没敢告诉你。”齐铁嘴道,“说了你也许不敢,事情又会有变化。”
“什么风险?”
“也许你会全身爆裂而亡之类的。”齐铁嘴道。
“你囘妈,你下次能早点说吗?”狗五拍了齐铁嘴一脑壳,又摸了摸边上的黑狗。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以后咱们替三爷多积点功德吧,我也是看在咱们干姐的份上。”
“你也认三爷的嫂子当干姐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4-02-05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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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要认,认了干姐,干姐会罩着我们,这样三爷才不至于天天往咱们家门口摆死尸啊!”
    三个人摸出大宅,都擦了擦汗,对视一眼:“走,咱们找个地方下地去压压惊。”于是上马往城郊而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4-02-05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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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师父你一直是房门一闭就能过一辈子的人。”陈皮阿四道,“但是你没想到,你关了房门,以为什么都不理就行,但人家照样还是会来找你的麻烦。现如今风云动荡,这四面墙就能保师父你一世清静吗?”
      二月红叹了口气,他知道陈皮阿四的意思,他—心想和丫头安安静静地把这辈子过完,然而就算他千方百计想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却不想外面的风浪已经大到,似乎要把全国所有人都卷进去。
      他原来以为自己真的足够强大,强大到他可以痴情,可以任性,可以不羁,他什么都可以。他可以用任何的面目来面对这个世界。
      然而,他错了。
      “你都知道了?”二月红问道。
      “师娘的事情,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了,虽然徒弟久不在长沙活动,在这里,也总有些耳目。”
      “知道了便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这次来,只想来问师父一个问题,得到答案,我就会走。”陈皮阿四目光锐利了起来。
      二月红深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想理会他,但可能是提到了他心中软化的部分,他顿了顿,决定还是听他徒弟这个问题,虽然他预感到自己一定会后悔。
      “你问吧。”
      “你是不是答应了佛爷的请求?”陈皮阿四问道。
      二月红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
      “那么,你肯定,再不会为师娘做什么了?”陈皮阿四道。
      二月红道:“我还能为她做什么?我不能做,谁也不能做。”
      陈皮阿四摇头:“我觉得,人要做点事情,总能找出一些事情来做的。”
      二月红闭上了眼睛,坐到了藤椅上,他知道陈皮阿四每句话的意思,但他不想去想,不想去
      回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4-02-05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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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再睁开眼睛,陈皮阿四已经不在了,前堂的门槛前放着一只竹篓,里面是几只肥硕的螃
        蟹和一把老香。
        丫头最喜欢吃螃蟹,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但这几只螃蟹无比鲜活,看上去非常肥硕。
        一定是从更南的地方抓来的。
        七年之前,陈皮阿四被赶出了师门,二月红对他道,你永世不得踏进这个门槛。
        今天,他带着来自远处的螃轚,站在门槛之上,没有踏进一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4-02-05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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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狗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狗五和霍仙姑的牵扯和前尘。)
          “不来一口?”霍仙姑看着狗五,拨囘弄着手里的一盒洋烟。
          “不来,干得慌。”狗五用菜刀刮着手里的鲫鱼,把鲫鱼里面发腥的黑膜挖出来,甩到一边的瓷缸里面再去挖鱼的鳞片,动作很熟练。
          霍仙姑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轻轻地抽了一口。
          “女人家抽大烟,你不怕嫁不出去。”狗五笑道。
          “不是还有你吗?”霍仙姑淡淡道。
          狗五的手停了停,然后继续滑动鲫鱼的鳞片:“我也不喜欢抽烟的。”
          霍仙姑把烟吐向他那个方向,然后把烟按灭在一边的花盆里,理了理头发:“怎么,你现在想提了裤子不认人?”
          狗五的刀又停了停,定了定神就道:“你要脸不囘要囘脸,你睡在榻上,我睡在门槛上,一根头发我都没沾着,什么叫提了裤子不认人?”
          “那谁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摸上来,我喝了那么多,你几进宫的时间都有啊。”
          “你能不能别一幅老鸨的样子。”狗五把鱼洗干净,塞入火腿,就放到锅里去炸,瞬间香味喷了出来,“我告诉你,刁蛮的姑娘我见得多了,老囘子最不怕就是你们这一口。”
          霍仙姑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大黑背躺在案板上,口吐涎沫,她摸了摸狗抽筋的背部,道:“行啊,那你可以等着,看看你吃不吃我这一口。”
          狗五把水倒入锅内,盖上盖子,就用围裙擦了擦手,回头看着她道:“不送了,我等下要给它灌汤,很恶心,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这鱼汤不是做给我喝的啊?”霍仙姑问道。
          “这死狗肯定又在解九家里乱吃东西了,解九家厨子最近回老家了,解九口味清淡,不吃外面的菜,自己煮面吃,吃得又少,全给这东西吃了,我得让它吐出来,否则扛不过两天了。”
          “你的狗怎么会到解九家里去?”
          “借给他闻土,他好像在著书,什么《解草堂散记》。”狗五做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动作,“秀才就是有出息啊,我大字不识,只能干点粗活。”
          霍仙姑闻了闻汤的香味,“解九的面狗吃了都会死,你的手艺却不错,粗活也是活,你不用妄自菲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4-02-05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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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就算再难吃的面,也不会让狗这样,狗还吃囘屎呢,解九的手艺总比屎好。但每次去解九家,我的狗吃了东西总有点问题。我觉得,解九的面里,肯定放了某种东西。”狗五说道,“希望我不要猜对吧,那东西虽然能缓解他的头疼,但是对人非常不好。”
            霍仙姑想了想,她立即就明白了:“聪明人,头肯定是经常疼,吃点药也是正常的。”
            给狗灌肠之前,霍仙姑终于走了,狗五松了口气,把她按灭在花盆里的香烟捡了起来,用火钳夹起一块火炭点上,狠狠吸了两口,心说:“原来那天晚上她没睡啊,幸亏自己只是过去过了过眼瘾,要真干了点什么,自己这辈子就交待了。”
            他擦了擦冷汗,拍了拍那只大黑狗,大黑狗一下从案板上跳下来,一点事也没有。
            狗五抱着它的脖子亲了几口:“唐僧,还好我事先有准备,给你训练了装死,否则我非被她缠死不可。”
            狗舔囘了他几口,就看了冒热气的鱼汤几眼,狗五就摇头:“没门儿。”
            他推门看霍仙姑已经走了,自己端起鱼汤放到大碗里,点上点葱花,盖上保温的蒲囘团,提起篮子就往茶楼走去。那里,有一个更泼辣的呆丫头在等他。
            黑狗跟着走了几步,发现这汤确实没希望了,只得悻悻回头,在院子的角落里蹲了下来。蹲下来几分钟,它忽然听到了树上有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刚才离开的姑娘坐在树上,呆呆地看着狗五离开的方向,脸上全是泪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4-02-05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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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皮阿四吃着面就笑,他心里已经忘记了,这些螃蟹是他差点溺死那蟹农之后抢来的,他心里也有些慌,他告诉自己,如果需要,他杀死面前的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会犹豫。
              然而,看着丫头进门的身影,他内心深处也明白,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自己希望她活着,并且活得好的人。
              陈皮阿四在人生中,曾经有一个机会拥有变成黑背老六,甚至是半截李的命运,然而,他最终没有那么幸囘运。这个他希望她能活着的女人,几年后就去世了。之后的漫长岁月里,这样的人,再也没有再次出现。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4-02-05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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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壹——张大佛爷
                  (是的,他是有理由的。
                  但是即使说出来,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总要有个人被人恨。)
                松花江边上,万里冰封。从江冰上散发出的寒气,冲上岸边的堤岸,似乎把一切都冻住了。
                堤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不知道是冲上的水汽凝结的,还是之前的雪被铲掉之后的残余。
                张启山披着黑色的大衣,全身上下都穿戴整齐,仍然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被无情地抽进江水里。
                太久没有回这片土地了,竟然有些不习惯?
                “要不还是回去吧?”身后的狗五说道,他已经被冻得像只死狗一样。东北这种地方。果然不是自己这种人能来的。
                “明天就走了,来了半个月了,也没有四处走走。今天再不出来看看。不知道猴年马月还能再回来。”张启山说道,“你要受不了,自己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也没带,我自己回去了,你的手下不打死我。”狗五跺着小碎腿说道,“没事,我陪着你,反正明天就走了。真能冻死我不成?”
                张启山也没有理他,忽然看到江面上有一个小黑点,他敲了前自己的拐杖,发现似乎可以当冰杖用,就往江面上走去。
                “哎哎哎哎,佛爷,你那去啊?”狗五追过来,张启山回道:“远处有人在冰钓,走,去看看他的收获如何。”
                狗五抬头一看,就看到那黑点在江面下有非常远的地方,不由得咋舌。一咋舌,一股冰冷的温度就吞到他的喉咙里,差点冻住他的肠子。
                果然是佛爷,性情真是飘忽不定,他心想。张启山和二爷不同,二爷风花雪月,很多事情都能谈到一块去;张大佛爷却似乎永远把他们当小孩一样,很难和他有什么交流,九门里,也只有二爷能和他说上话儿,其他人很难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在冰上磕磕碰碰滑来滑去,狗五发现多亏自己是在南方发展,要来北方自己这点身手早被人做掉了。在这连走路都得重学。
                到了冰钓的地方,他已经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在松花江上了。就看到一老头在面前砸了六七个冰洞,在那钓鱼呢。
                狗五想上去问问收获如何,被张大佛爷阻止了,他们在老头背后十几米的地方看了十几分钟,张启山转身对狗五说道:“回去吧。”
                “不问问,这能看出点什么啊?”狗五问道。
                “非得看出点什么来才对吗?”张启山笑了笑,拍了拍狗五的背。狗五莫名其妙,不过能回去他还是心花怒放了,立即跟了上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4-02-0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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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你这次来东北是干什么来着?”张启山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边走边问狗五道,“我记得你也已经收手了吧?”
                  “我不是来东北做什么,我是在长沙待不下去了。”狗五说道。
                  张启山顿了顿,他知道狗五的事情,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来东北呢?”
                  “这不是您在东北吗?我得来找你问点事情。”狗五说道,“知道了,我就去杭州了,可能再也不会回长沙了。否则,我去了杭州也不安心啊,我自己没事儿,万一连累了其他人,我不可以对不去那些人的,你知道。”
                  张启山叹了口气,脚步慢了下来:“问我问题,前几天怎么不问,现在才问?”
                  “不是每个问题都那么容易问出口的。”狗五说道。他一直犹豫要不要问,忽然张大佛爷提起来了,他觉得最好还是问一下。
                  他来东北,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冬季,比较好藏身;另一方面,他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张启山停了下来,站在松花江囘的中心,他还是看了看四周,说道:“那你问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狗五说道。“为什么你不放过他们?只要你动动手脚,长沙就不会那么惨。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那些人里的很多人都是你以前的伙计,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死?真的是死囘绝了,你不知道吗?这次真的是死囘绝了。”
                  裘德考离开长沙,把所有盗墓贼的名册全都抖了出来。张启山知道全部的内情,亲自督办,没有一桩徇私提点,长沙的盗墓贼死了个干净,很多都是张大佛爷自己的伙计。
                  让狗五痛苦至极的是,张启山的人上门抓的时候,一看是张大佛爷的人,没有任何人反抗,所有人都以为张启山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谁也不想让张大佛爷难堪。
                  然而都死了,枪决的时候,很多人到死都不相信,这是张启山的作为。
                  张启山不说话,他想了很久,问狗五道:“你恨我吗?”
                  “不是恨。”狗五说道,“我不知道您到底想成就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伙计们把你当神一样,你举手就能救的事情,你都不做,二爷的夫人也是,老六也是,你的伙计们也是,您到底是在谋求什么?”
                  张启山默默看了看快冻在冰面上的靴子,说道:“去杭州吧,把这些都忘了。”说着转身往岸上走去。
                  狗五没有跟上去,等张启山走了十几步,他大叫道:“到底为什么?!你随便给个理由也行啊,一个借口就行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4-02-05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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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启山摆了摆手,他的心里很平静,有愧疚吗?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那些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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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不行。
                    是的,我是有理由的,但是即使说出来,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张大佛爷走上堤岸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江囘的中心,最乐呵呵的老五,最看得开的老五,最不愿意记恨别人的老五,来到东北。是想来找一个不恨自己的理由吧。
                    “总要有个人被人恨。”张大佛爷自言自语了一句,闭了闭眼睛。
                    “永不再见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4-02-05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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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九笑了笑:“佛爷,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张启山也笑了,他笑得那么苦涩,让解九怔了一怔,他原本以为,张大佛爷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外露的情绪。
                      张启山一边笑一边把头转向窗外道:“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办法?”
                      “计谋这种东西,是在力所相当的对手之前使用的东西,孔明善计谋,但不会用在自家的家丁身上。”
                      张启山闭上了眼睛,顿了顿,问道:“那我,只问你,我应该做什么?”
                      解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怀表,沉默了一会儿。
                      张启山没有追问,一直等着,终于,解九才说道:“刽子手的儿子犯了死罪,要凌迟处死,刽子手会让其他人碰刀,还是自己下手?”
                      张启山对着他笑了笑,解九看着他,知道自己还需要说几句话,才能停止这段谈话。
                      但即使是他,这些话也得犹豫几分钟,才说得出来。
                      “佛爷,我们这些人,也该有这样的报应。”解九把窗边角落里衣架上自己的大衣慢慢披上,“我们难道还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
                      张启山一直没有说话,解九最后一次看了看怀表,转身离开了张启山的办公室,经过写字台的时候,他把写字台上张启山的手囘枪,压到其中一叠信上。
                      这一叠信很厚很厚,比边上的那叠厚很多很多。
                      长沙做这一行的,哪个人手里没欠几条人命,人都不愿意自己白白死去,然而,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把性命太放在心上,对于这个行业是不尊重的,这一行,取别人的性命就好像取草芥一样,然而,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命,也并不值钱。
                      外面下着大雨,解九看了看门边的伞缸,他没有拿伞,而是径直走进雨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4-02-05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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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4-02-0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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