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下手机,听筒那头传来微小的说话声,是什么我也听不清了,将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头顶的老式风扇摇摇晃晃让人头晕,墙壁散发出潮湿的霉味。耳边回荡的是女人急切的通知。我沉重地呼出那带着霉菌的空气,却觉得身边的一切都给人带来一种安全感......眼皮好重,我好困,但是妈妈刚刚.....“子非,今晚收拾好行李,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明早我来接你......”
冯寅站在床边,看着眼前熟睡的人,满眼的怜惜与不舍。他知道,这个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终究是要离开他的生活了。
他弯腰,静静地欣赏着王子非的睡颜,脸部柔和的线条,笔挺的鼻梁又不显突兀,因熟睡而微微扇动的鼻翼显得更加可爱。微长的睫毛轻颤着,他的眉纠在一起,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冯寅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王子非的眉头,从眉心到眉峰,然后向下,修长的手指滑过他的侧脸来到微圆的下巴,他停住,两指轻捏着小小的下颚,心中泛起阵阵酸苦:眼前的人本可以一直陪伴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像兄弟一般相互关爱地快乐地活着。然而人生就是这么操蛋,一瞬间就改变了整个世界。冯寅想着,眼前的人终有一天要同自己说再见,也许是明天,也许就在下一秒。
深深地恐惧与留恋侵入他的内心,指尖力道加大,他的肩微微颤抖着,他害怕自己被忘记,连同着那一份深藏的感情沉入大海。“我要你一辈子记住我。”他低语,低头吻上王子非抿紧的嘴唇。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柔软的感觉几乎让他无法思考。舌头轻轻撬开对方的牙齿后,他感受着那温润的口腔,光滑的两颊,坚实的上腭,还有细软的舌,腺体分泌的液体微甜,他贪婪地汲取,却始终无法抑制内心的苦味。
王子非有些气喘不上的感觉,梦中的他和冯寅,都还是十年前的天真模样。妈妈第一次带他来到这里,这个狭小的巷口,深深地弄堂里老旧的房中,指着眼前高大穿着粗衣布裤的男人道:“这是冯叔叔,我们以后将会一起生活。”继而将他推向男人身边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介绍道:“这是叔叔的儿子冯寅哥哥。小非以后要和哥哥好好相处哦!”介绍完毕,自己眼前的小王子非重重地点头,冯寅却撒丫子就往外跑,被他老爸一把抓住后领,冯天训斥到:“猴急什么!把小非带上,以后你不管去哪儿都得好好照顾弟弟知道不!”说着使劲一拍他脑袋, 冯寅吃痛的双手捂头,皱起小脸瞪着身边的王子非,不满的嘟起嘴。
王子非以为自己被讨厌,失望地垂下头,却看见前方伸来的手,手指细细长长很是好看,他惊讶地抬头,看见冯寅不耐烦地朝他招两下手,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急急忙忙小跑跟上。
走出巷口,街上充斥着各个小摊摊主的吆喝声,头顶的阳光很是刺眼,他跟在冯寅身后小声询问:“寅哥哥我们去哪?”前方的冯寅转过头恶狠狠地说“你不要跟着我!不许叫我寅哥哥!”
“可是....冯叔叔让你带着我啊。”
“.......”显然,冯寅对他老爸很是忌惮。
“我要去海边,你不许告密。”
“嗯!我不说。”王子非笑得开心,冯寅看着眼前的笑颜,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他用力甩甩头,转身又大步向前走去,奈何矮一截的王子非在后边喊:“等等我啊,寅哥哥!”
“不许叫我寅哥哥!”
梦里,永远都是如此快乐,却又不真实,王子非看着幼时的两人在凉爽的海水中嬉戏,穿梭在凉意中,在炎热的夏天中,只穿着小短裤,将自己浸在冰凉的水中是最好的消暑方式。两个孩子背倚着背,轻轻喘气,享受海水带来的舒适。
“寅哥......”刚想脱口而出的“寅哥哥”被冯寅给瞪回肚子里,少了个哥字却让冯寅有种说不出口的舒坦。
“什么?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反悔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和我爸爸,不然....”冯寅恶霸似的扭着头看他。
“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小王子非撅起大拇指。冯寅无奈地掰弯他剩下的四个小手指,转过头不再说话。一阵沉默,仿佛整个世界是剩下两人的呼吸。王子非弱弱的声音响起:“寅哥,你...你恨我妈妈...和我么?”他偷偷地侧过头瞄着后方。
“不恨。”想着对方疑惑的眼神,他继续道,“就算你和你妈妈从没出现,我的家也早已散了。”平静的语气根本就不像一个少年能说出的话,让王子非隐隐有些心痛。“不过你应该会讨厌我吧,莫名其妙多了个哥哥。”
“恩?啊....不会啊,你...挺好。”身后的王子非小小地脸红了一下。
“挺好?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会带我一起玩啊!”王子非柔柔的声音中透露出他的兴奋,“寅哥哥,以后一直陪我玩好不好?”
“哼,我凭什么要带着你?”冯寅小小地腹黑了一把,“你自己不会跟上吗?”
身后王子非猫咪一般靠着他,伸直四肢,享受着凉意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