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1
魔法学习毕业之后,“西昂”被二代魔王封为露基的专属骑士,一时间朝政上下议论纷纷。
然而,民间也多有猜想,这位名叫做“西昂”的少年,正是千年前传说的勇者克莱尔西昂的转世。
早春,赏樱时节。
“啊‘西昂’快看,那就是日本国传过来的樱花啊,太美了不……痛好痛!你做什么啊突然!”
“啊,我只是觉得这么美丽的花被你一说就显得很恶心了呢。”
早樱飘落四散无声,宛如时光一下子过了很久很久。
仲夏,赶往极北之地Valot瞭望繁星。
“‘西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星星啊。”阿鲁巴仰头观望着,异色眼瞳里无数星光闪烁。
深秋,枫林坐晚。
“为什么把我吊到了枫树上还用魔法固定了啊!”
“啊,抱歉。魔法一不小心就失败了呢。”
“你不是从来没有在空间魔法上失败过吗!我腰已经不行了快把我放下去啊!”
然后进入了隆冬时节。
“刚打完雪仗很冷吧?”满身挂雪的阿鲁巴说着捧起“西昂”冰冷的双手。说起来“西昂”也慢慢长大了呢,我已经包不住他的手了啊。
“西昂”很少见地没有马上回击而是任凭阿鲁巴手心的温暖传递到自己这边。不知是不是热起来的缘故,他的脸上慢慢浮起温暖的粉色。
“阿……阿鲁巴。”成长为少年的男孩唇尖轻启,眼神飘忽不定。
就在阿鲁巴还在平静等待着“西昂”说些什么时,“西昂”突然一个上勾拳把阿鲁巴掀翻在地。
时间像树皮的皱纹一样悄然无息地延伸着。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久到阿鲁巴忘记了自己是个人类。
2
啊啊,那个国王已经去世那么久了吗?
小米也是……
小公主病逝,原来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啊……
西昂去世,又在更久之前吧?
记忆的片段如走马灯放过般在脑海中不断闪过。床上的人双目半合没有焦点。
“西昂……西昂。”阿鲁巴轻轻呼唤着。然而这即便是“轻轻”,也仿佛是耗上了全部气力。
他极力伸出手,似是要抓住什么一样徒然在半空打着圈。眼前闪现的画面愈发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我一直一直在找你,西昂……
终于,这一次直到最后,我都一直和这一世的你在一起。
以后,请不要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啊……
因为我,一定会找到你。
虚空中遥远的某处似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眼前慢慢开始出现光亮。记忆中黑发赤瞳的美少年逆光走来,微笑向自己伸出了手。
光亮汇聚成巨大的光芒,最终包围在自己和那人周身,温暖无限。
“好久不见,阿鲁巴。”
好久不见,西昂。
床铺上躺着的人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对着半空孩子般天真地笑了起来,“西昂”一把抓住了他伸在半空的手,滚滚热泪打在手背浸红皮肤。
“谢谢你……西昂。”
一滴眼泪顺着床上人的脸颊滑落在地。
如果,能够遇见没有有他的记忆的你。
前一阵子开始,西碳的身体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差,总是无缘无故地开始怕冷、咳嗽,有时候似乎还会心悸,精神也大不如从前了。
“西碳你不要紧吧?我们还是不要继续旅行了吧。先停下来你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啊。”我这么说。
“什么啊克莱尔,你的脑子又进水了吗?不过是小伤风而已,连去医院的程度都没达到啊。”
就这样拖了很久。
然后有一天。
11点!?已经这么晚了吗!?诶?西碳怎么没叫我?
整个屋子寻遍了都没有看见西碳的身影。
最终找到西碳时,他已躺倒在冰天雪地中。
我把西碳背回了借住的无人木屋。西碳真是让人意外得纤细呢,比想象得轻很多。
西碳的身体很烫。生火、烧水、敷毛巾等等,我像照顾小时候西碳生病时一样照顾着他。那时候爸爸桑总是沉迷于他的研究,很少管西碳啊。
“西碳你饿不饿?我去找些吃的来。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啊。”
外面依旧下着雪。踩在轻软的积雪上,脚下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
“听我说,克莱尔。”
“把它当成感冒就好了。”
“不用大惊小怪的。像平时一样旅行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么我来为西碳驱邪吧!”然后做起和自己属性很吻合的驱魔动作,当然结果是被西碳手刀了。
可是就连手刀我的力气,都远远不如从前。
我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这不是普通的小病。
因为在梦中看见了啊……而我依然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一开始以为只是个噩梦而已。人们常说不好的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啊。
西碳是想完成旅行的约定吧?一定是那样呢。从小到大西碳都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孩子。可是即便是为我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啊……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弥补那些遗憾,只是想和你一起啊。
那千年的时光里你是怎么过的,我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啊。
在被爸爸桑支配的身体里的,我。
爸爸桑用我的身体伤害了你好多次啊。所以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干脆死掉。这样的话,这副身体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吧?这样的话,下手杀死这副身躯,也能够很果断地做到吧?可是这样也不行啊。爸爸桑和我都不在了的话,西碳会寂寞吧?会非常,非常寂寞的啊。
真是无论怎么做,都不行啊。
无论怎么做,都会伤害到你。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无能呢……总是要你来保护我。好不容易在那一天把肢体给你以我的方式保护你一次,后来却还是要你来救我。
被封印的那时候也一样。
那把剑,真的是非常美丽而温暖。
既然不能救你,那至少让我一直陪着你吧,在这无尽的时空里。
是这样吧?我知道的啊,西碳你很累了啊。
踏上旅程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个人,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吧?
而我,毕竟是千年前认识的人了……
如果可能,希望你能够自由地……
三个星期后的一天,雪停了。
放晴的天空异常澄澈,空气清冷。
西碳说着“我很开心”,依然好看的脸上挂着微笑
他走了。
4
我开始经常做梦。某一天的梦里,出现了一个戴眼镜,梳着很干净的短发的少年。
“你能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你也是‘梦见’吧?”他微笑道,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书生的模样。
“嗯,是第一次吗?所谓的‘梦见’就是能在梦中看到未来的特殊能力者”他似是能够读心一般地解说道,“但同是梦见之人,身处不同的次元而能够在梦境中相见,即是缘分。”入神间,他已走到近前,静静微笑着。
那是,特别让人心疼的笑容。
“看起来,你有什么心事吗?”
“如果我能为减轻你烦恼而做一些事的话,真是不胜荣幸。”那位少年依然带着看不出悲喜的笑容,“毕竟,已经好久没和人这样交流了呢。”
“想要……”
“……回到过去。”
“原来,你也有着想要再次见到的人吗?”
那个少年虽然惊愕了几秒,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虽然可能我做不到那样的程度,但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换个方法呢。”
“不过实现愿望,需要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
“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看吗?”
他叫四月一日君寻。呐西碳,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吧,“君寻”,像是被寄托了一生去寻找谁的愿望,听起来好悲伤。
话说,今天是四月一日啊。再过几天我就生日了。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所以绝对是相当重要啦。还记得小时候的约定吗?等以后有了很多钱,我要买好大好大一个蛋糕,大到我们一年都吃不完。
呐西碳,如果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的话,一起吃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