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收到那封信是在1997年的夏末。
内容很短,只有那么一句话——
“亲爱的夏兰,请你来佩利亚一趟。这里有人想见你。”
署名是个叫拉诺的女孩。那是以前一个在佩利亚认识的朋友。
佩利亚是冰岛上的一个并不富裕的小镇,我最后一次到冰岛去,已经是七年前的事,那时候我九岁。
我的祖父是个生性怪僻的自由画家,自从祖母去世后就迁移到冰岛阿克雷斯附近那个叫佩利亚的小镇上独居。
因为那封信的关系,我决定到冰岛看望七年未见的祖父。
下了佩利亚的火车。
“夏兰。”
唤我的是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的少年,有着璀灿的金发。
我敛起一脸的倦容,礼貌的问道:“你是哪位?”
“谢尔特爷爷要我来接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索恩。”
“索恩?”
“是的,好久不见。”他微笑。
让我想起来了。
七年前和祖父一起在佩利亚生活,认识了九岁的索恩,那时候的他正跟祖父学习<?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油画。
“行李我帮你提。”少年望着我这么说。
索恩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行李,手指白皙修长,却猛发现他腕上缠绕着几道触目惊心的瘀青,是被类似绳索捆扎过留下的伤痕,在肤色映衬下相当的显眼。
索恩走在前面带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路过林荫大道的时候看见以前孤儿院的旧址。
那是我对佩利亚最有印象的建筑,以前我们跟院里的孤儿,还有附近居住的小孩很熟络,是充满了回忆气息的地方。
不过现在那座老旧的建筑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教堂。
目光穿过铁艺围栏,里面是教堂后方的墓园。刚好里面有出殡的队列,穿着黑色服装的人站成一排。
“那是舒拉帕。”索恩说。
舒拉帕?这名字在记忆里有明显的印象。
和索恩一样,是以前来佩利亚认识的朋友里的其中一位。
留着短发的活泼男孩,记得当时交情相当不错。
“舒拉帕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他在比纳湖淹死了。尸体是不久前找到的。”
“死了?”
“嗯,案件暂时当成自杀处理。”
“这样啊......”
“不过,舒拉帕失踪了这么久总算是被找到了。”
索恩这么说,露出的表情虽然哀伤却像安下了心一样。
冰岛的人口本身就少,像佩利亚这种偏僻的小镇就更加冷清。
祖父的住处是双层的独栋房子,圈铁栅栏在屋子周围划分成一个别致的前院。
来之前已经打电话通知祖父我今天会到达,现在他人不在,信箱缝隙里留有便条纸。
说是莱克雅未克的朋友来电,所以要出远门,会尽快回来。
看了眼壁炉旁的挂钟,已经四点多了。
旅途的疲倦感顿时汹涌袭来。
“你去睡一下吧,房间已经整理好了。”索恩说。
我带着疲态点了点头,拖拉这脚步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连行李都懒得整理,便一头倒到床上。
床尾有一扇打开的窗户,窗边挂着一个雕刻着精致的纹理木质画框,上面镶裱着空白的油画布。
定是祖父的怪异艺术产物之一。
我这么想着,然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到自己被束缚着,身体蜷缩在逼人的空间里,耳畔响着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再一下。
楼下的挂钟响了两下的时候,我惊恐万分地醒了过来,
——唆
听见有东西跃过窗台的声音。
是猫。金棕色的挪威森林猫。
它幽雅地伫足在窗台,从喉咙发出微弱的嘶叫声。
正当我准备接近它时忽地一下跃起,从二楼的窗户落到院里,我匆忙赶到窗前却连影子也无法攫获。
就在这时候听见前院有铁门打开的声音,月光的映照下,我看见索恩朝通往教堂的十八街走去。
疑问浮上心头。这种时候他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