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平安夜晚上,钢千翅遇上了天使。
那时他正一边不耐地擦拭着身上深红的血迹,一边捡起掩埋在白雪中的金币。那些金币上也沾染了干涸的血液,显得格外诡异。他却满不在乎,只用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眸轻轻一扫,然后一枚枚拾起,放进一旁的小袋子里。
“好脏。”他一边蹙起眉头说道,一边又万分不情愿地触碰那些金币。那些金币,他知道它们的来历,绝对比这些血迹更肮脏。即使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接受别人的施舍与同情,他也必须用这些钱来维持生计。哦——钢千翅把所有不属于正当渠道得到的金钱都算为施舍,不论是抢来的还是偷来的。他也曾想过好好工作,靠自己的努力挣来钱。只是他似乎遗忘了一点——
他所生活的地方是黑暗的、暗无天日的,在这里,不存在“努力”。
“啊啊,怎……怎么会有人?!”少女轻轻打开门,却发现钢千翅恰好晕倒在门外。那双眼眸紧紧闭着,嘴唇也抿紧,眉头不安地皱起,似乎在做一个噩梦。打量了他半晌的长发少女忽然反应过来,发觉一直让钢千翅一直躺在门口也不是办法,于是就把他拖进了屋子,放在房间里唯一那张柔软而舒适的床上。
她常常见到他,他会收留流浪的野猫,把自己仅有的食物分给它们,她也经常对他微笑。
她觉得他是好人。
钢千翅醒来时是在凌晨,他似乎是被饿醒的。一醒来,他就发现了好奇地睁着眼睛打量他的少女。他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问:“喂,半夜了吓什么人啊?”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她是他经常路过见到的天使——那个拥有温柔笑容的少女。
“我叫私吟。”天使不生气,笑眯眯地站起了身,为坐起身的他掖好了被子。她温柔地笑笑,问,“你要吃点什么吗?让我想想家中还有什么……”
钢千翅望着天使离开的背影,半晌才从床上起来,坐在不大的客厅里。他望着她为他端来的牛奶和点心,有点诧异天使就这么收留下他了,就像之前他收留那些野猫一样。
“好好睡一觉,一切总会好起来的。”私吟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但是聪明如钢千翅,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她这是在变相地安慰他吗?
“钢千翅。”
私吟确实挺厉害的,让钢千翅就这么妥协一般地躺在了床上休养——她至少不像看起来那么柔弱。对于他那让人疑惑不解的三个字,她也只浅浅地微笑:“晚安,小翅。”
钢千翅觉得,自己好像遇上真的天使了。
于是从未被人关心过的他躺在天使的床上,呼吸的空气中也参杂着天使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沐浴露香,腹中似乎还能感觉到食物的温暖,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忽然有些贪恋这种温暖。他不想天使离开。
他说:“请救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