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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假面舞会 Masquerade(中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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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写的中短篇。
那时正读完《道林格雷的画像》,对王尔德关于美,道德,人性的诡辩意犹未尽,就一时兴起地写下了这么一个东西。
这篇文是笔者第一次尝试用第一人称的叙述,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1楼2014-01-04 14:00回复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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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依旧是持续了十多天的大雪纷扬,大团的雪花迎着飞卷而过的北风从深蓝色的天空零落。
    我拿起红木梳妆台桌上躺在一堆化妆品中的一只黑色眼线笔,靠近了镜面,笔端在紧贴着眼睫的位置轻轻划过一条细长柔软的黑线,尖尖的笔端带着淡淡的香味,是我喜欢的麝香玫瑰,笔端在眼尾处上扬轻提。我眨了眨眼,放下眼线笔,坐正身姿,目不转睛地端详着镜中的那个我。
    很美。
    黄橙橙的烛光在镜面上贴上了一层令人倍感温暖的光辉,镜中的世界就像染上了暖橙的色调,而我就坐在这个温暖世界的中心,微笑。
    镜中的我,很美。
    我叫贝拉,是全镇的街坊邻舍公认的美人,小时候,在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美的年纪,赞扬我美貌的话语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缤纷环绕在我的小世界。而我的生活就是一个七彩斑斓的万花筒,无论从哪个角度观望,都是美不胜收五光十色的风景。
    “美是什么样的?”我躺在柔软的青草地上,看着流星在漆黑的天幕留下绚烂的轨迹,问他。
    “美就是你,贝拉,你就是美。”莫勒在我耳边轻语。
    我侧过脸,在他那双深蓝色如海洋般沉静幽美的眼眸,看到了我的身影在温柔的眼波中微漾。
    稍纵即逝的流星雨在寂静的夜空飞舞,深深地在天空划下夺目的印痕。我开心地笑了,在他唇边吻上了鲜红的唇印。
    那一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我知道,莫勒爱我,我相信,我也爱他。
    被我亲吻的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世界悄然安静了下来,我能清楚地听到不远处他每一次深深的呼吸。他突然从草地上弹跳起来,伸出手,“贝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拉着他的手起身,我们踩着绿油油的草地奔跑,清风夹杂着小草的芬芳穿过我金色的发丝,流行划过的夜空下,我们显得那么渺小,我们就是彼此生命的全部,天真澄澈的笑容在年轻的脸上追逐,是啊,有莫勒,真好。
    有莫勒,真好。
    真好。
    “真好”,我呆滞地对着镜子轻声自言自语, “咚咚——”突然从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窗外白雪纷纷扬扬地飞落,悄无声息。
    手掌拍在木门上敲击的声音变得更大了,“天哪贝拉,我的宝贝儿,你还在屋里干什么?舞会快要开始了,快快开门让我进来,外面好冷。”门外颤抖的声音微弱的飘散在空气里,快要被大雪埋没。
    是戴维,我就知道他会来。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我缓缓站起身来,从容看了一眼镜中自己婀娜的身姿,右手抚开拖在地上层层叠叠华丽的蓬松裙摆,慢慢向门口走去。


    2楼2014-01-0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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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串串像乱码一样的东西是啥


      4楼2014-01-04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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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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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勒,我们要去哪儿?”我在他的身后奔跑,咯咯地笑着,任夏日的晚风亲吻着我的脸颊,“莫勒,你慢点跑。我都跟不上了。”
        他停下脚步,我却没能站稳扑到他的怀里,我正要起来,却被他温柔地抱住,他轻吻着我浓密的眼睫,右手帮我把散落耳廓的发丝敛到耳后:“贝拉,今天是你18岁生日,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听说过爱丁菲尔德吗?”
        “我知道,莫勒,那里是萨克郡最大的庄园,听说那里的庄园主热情好客,常常举办舞会。”我兴奋地眨着眼,“莫勒,难道你要带我去参加舞会?”
        “你真聪明贝拉,我听说今晚庄园的主人会举办一场假面舞会,每个人都要带上自己的面具,然后在人群中找到最爱的人。”他的双眸流露出一丝疑虑,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贝拉,你能找到我吗?”
        “能,我一定能的。”我伸开双臂欢呼着在草地上转圈跳起舞来,轻快的脚步在草地上灵活地移动,轻扬的裙边在晚风中层层起伏,“莫勒,我一定能找到你的。”
        满天星光闪烁在旋转的天空幻化成一片朦胧的深蓝,我闭上眼睛,听到源自内心纯净的欢呼在天空自由徜徉,多么美好的世界, 上帝在我18岁的生命里倾注了多少平静而温柔的时光,给予我的世界多少单纯也美丽的希望。
        雪安静地下着,偌大空旷的草地上只能听到脚步踩在枯草雪地里摩挲发出的细微吱呀声,我忽然感到头部有些眩晕,停下脚步,寒风钻进紧身繁复的礼服的细缝侵蚀着我的温暖,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刺骨的寒冷让我捂住胸口轻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戴维在我身边伸出手扶住我的右臂,我微微抬头仰望,漫天零落纷飞的雪花飘落了几朵在我温热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延伸到心尖,突如其来的心酸涌至眼眶,我吸了吸鼻子,哈出一口白气,想要驱散拥堵在心中的回忆和酸楚,却只在眨眼间让两行泪水混着融化的雪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我没事,”我握住他带着厚手套依然散着温热的手,把他推开,“最近一直这样,畏寒。” 我长叹一口气,轻抚着酸涩的眼角,“这个冬天真是尤其的漫长……”
        我把目光转向他的脸,他却看着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眉宇之间笃定中带着几分忧郁,令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一向如此,那双深邃的眼里总是藏匿着数不清言不尽的丝丝勾人的诱惑,是啊,就是在那原本美好温暖的晚上,也是这双藏着秘密的眼眸让我被吸引,就在初相见的那一天……
        那一天晚上,我们确定了爱丁菲尔德好心的主人在庄园盛情举办假面舞会的消息。莫勒拉着我的手气喘吁吁地到达庄园门口,舞会大厅里一片烛光辉煌映入眼帘,精美的水晶灯罩里温暖的烛火在闪动,我们牵着手沿着鲜红的地毯走进豪华的大厅,萨克郡的少男少女带着别致的面具身着华美精致的礼服沐浴在柔和的光线和悠扬的大提琴音符中欢快地起舞,谈笑的人们举着盛着红酒的高脚酒杯在大厅来往穿梭和我们错身而过,米色的光圈把温暖扩散在溢满玫瑰花香柔软的空气里,我们找站在门口身着燕尾服优雅的侍者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面具,我轻轻抚摸着手中镶着银丝边状如蝴蝶翅膀的尤物,高兴地大叫:“莫勒,莫勒,我的面具好漂亮。”我抬眼看他,却见他早已戴好了金色的面具站在我的眼前。
        “贝拉,舞会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去跳舞吧。”他伸出手,鞠躬,邀请的姿势有模有样,我开心地笑着戴好自己的面具,点头行屈膝礼,把手交到他有丝丝汗水的手中。


        5楼2014-01-04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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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融合到了起舞的人群里,欢乐音乐的河流在耳边从未停止,我们一起跳着,在相互辉映的光影里交换舞伴,面对陌生的人行礼,轻提裙边,起步,旋转,就这样一曲接着一曲,也不知交换了多少舞伴,也不知从舞姿里流过多少时间,我们戴着美轮美奂的面具,享受着神秘未知还有伪装真实的快乐。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舞伴是谁,没有人可以在舞会结束以前一睹舞伴的真容。我仿佛行走在亦真亦假的天堂,好奇和欢乐充盈在天真的脑海旋转飞翔,我们在浪花般的笑声中忘记了自己,在肆意的欢乐里遗忘了时间,直到我看见身边的女孩都找到了自己的爱人我才暮然想起自己几乎忘却的事情:我要在舞会结束之前找到莫勒,找到莫勒,找到我的莫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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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松开舞伴的手,独自站在舞池中间,四周顾盼,找到莫勒,找到莫勒,这个声音就在耳边萦绕,身边翩然起舞的人们从我眼前接连出现继而旋转离开,举着酒杯的人们依然在蜡烛的光影中高声谈笑,笑容在温暖的光线里交错几乎快要融化蒸发,一瞬间的错觉,眼前的人们形同幻影在身边飘浮着,我的心在那一刻仿若从山巅跌入悬崖一般失去了重心,坠落,万丈深渊,我使劲摇摇脑袋,抚摸着额头上浸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从拥挤的人潮和欢声笑语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莫勒,莫勒……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他的身影,害怕,孤独,还有一切的莫名的恐惧洪水般快要把我淹没吞噬殆尽,我向着未知的方向奔跑逃离,撞倒了端着酒汁的听差,我不管,莫勒,我朝着他的方向,跑去,他在我的脑海里向我微笑,我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莫勒!我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你了!
          他戴着金色的面具,站在白色的花台边,孤身一人。
          穿梭在嘈杂的人群,我离他的身影越来越近,仿佛触手可及,他就在我的眼前,他的身影轮廓在眼前拥塞人潮的狭缝里晃动,伫立,等待。
          他在等我……
          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推开了一个个挡在眼前的舞者恨不能让他们从我的世界统统消失,慌乱不堪,他就在我的眼前,还剩五步的距离,和侍者擦身,还剩四步,快了,三步,两步……
          “莫勒!”我飞也似地扑到他怀里,他被我撞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站稳。
          我环抱着他,脸颊蹭贴着他洁白柔软的衬衣,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不肯放开,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颤抖,“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他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的心脏强烈的起伏跳动,敲击着胸膛,一声,一声,在我紧贴的耳边带着回音猛烈鼓动。
          我偷偷地笑着,抬头看他。
          对上他眼光的一刹那,我嘴角的笑容僵硬凝固——
          金色的面具下,一双蓝色的眼,有着夏夜凌晨星空的深邃,寂静,悠远,冰凉,仿佛一眼便穿透了我的心脏和骨髓,在我的灵魂最深刻隐蔽的地方留下深深的印痕,永远无法磨灭。
          “你……”我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我能感到自己不能自己的颤抖,我看到他的嘴角绽开的笑意在温柔的烛光里,把我静止的世界,微风浮动树叶般轻轻上扬。
          不是莫勒……
          不是……
          莫勒……我从他令人迷醉的眼光中抽离,松开双手,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我深吸一口气,终于从胸腔里吐出一句:“你是谁?”
          他缓缓弯腰,对我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鞠躬礼,“戴维。”他直起身,风轻云淡。


          6楼2014-01-04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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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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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拉——”我听到有人在身后不远处呼唤我的名字,却没有转身。
            我感到有人的脚步声在身后逐渐接近,舞会的喧嚣又能够渐渐闯入我的脑海,熟悉的感觉一点一滴渗入我麻木的身体。身后的脚步声停止,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耳边响起了他温柔地叫唤“贝拉,你怎么了?”
            是莫勒。
            我漠然地看着戴着同样金色面具面露疑虑的他,这才是真的莫勒,我告诉自己,这才是我的莫勒,我轻抚心中那难以磨灭的痕迹,告诉自己,这才是莫勒。
            “贝拉,舞会要结束了,你是不是累了?……”莫勒还在我的耳边关切地说着什么,他拉着我冰凉麻木的手,“贝拉,我们走吧。”我神思恍惚地被莫勒拉着匆匆汇入人潮拥挤之中,耳边依稀响起舞会主人的发号施令的声音,“舞会结束,大家聚到桌边,我们还有一个活动……”
            我回头想看他,却只看见一片黑压压渐渐聚拢的人头攒动。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被莫勒牵着手来到了桌边,听到舞会主人在讲诉一个传奇的爱情故事,模模糊糊听不清晰,大概是一个骑士为了挽救公主而喝下毒酒的故事。
            莫勒突然端起桌上摆在面前的一杯紫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有毒!”我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心快要跳出胸膛。
            他轻松地抹了下唇边的汁液,呵呵笑着抹着我的头发,“亲爱的贝拉,你今晚真是累傻了,这只是葡萄汁呀,怎么会有毒。”
            我看着身边的男子都纷纷为自己的女孩喝下“毒酒”,我看着他脸上灿烂的阳光,才渐渐缓过神来,原来,毒酒只是一个故事。这杯葡萄汁只是舞会主人用来营造故事氛围的“毒酒”。
            我突然感到有个目光在角落注视着我,我急切地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是一片人潮拥堵。
            “贝拉,你累了么?我们走吧。”莫勒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心不在焉的我,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是的,从那一眼开始,我整个人就像成了柳絮一般飘浮在空气里,魂不守舍。莫勒一把拉住我往外跑去,嘴里还在说着:“贝拉,你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舞会并没有结束,庄园主人的声音在身后的人潮中响起:“现在,请大家取下面具!”
            我突然回头凝望,一眼便看到了他,我看着站着不动离我越来越远的戴维,看着他在渐渐汇拢的人群之中抬起右手,看着他在视线中快要消失的人潮缝隙里把金色的面具缓缓拿下……在他被人潮吞没的最后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我听到了心中仿佛有万千花瓣如细雨般在风中悄悄零落的声音。
            如玫瑰和象牙雕刻的那张脸,无法忘怀。


            7楼2014-01-04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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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阳光扩散着贴心的舒适,我低头把裙纱往上提了提索性抱在怀里,担心玫瑰园里的利刺会划破脆弱的裙边,光着的脚走在园丁刚刚浇过水的泥土里,留下了一路深深浅浅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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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笑着抬起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不堪。可是,我看到了他。
              在花园一角的一棵桃树下,他靠着青灰粗壮的树干,站在向蔚蓝天空蔓延伸展的树枝叶投下的疏影里,远远地看着我,朝他的方向走来,仿佛这一切只是我们两人在花园里的一次偶然的相遇,命中注定的一次相遇。
              自己的狼狈都被他看在眼中,我低下头踌躇犹豫,最终硬着头皮拖着该死的裙摆走到他的面前。
              双手紧紧地抓住抱在手中的裙纱,我抬起头,杏眼圆睁,掩饰着内心的悸动和紧张,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语气生硬:“你找我干什么?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的婚礼吗?”
              他却一点也没有被我的佯装的架势镇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紧不慢:“你紧张什么?”
              我扭头避开他的目光,微风吹来,绿草地上的树影在渗漏的金色阳光中轻轻摆动,几片粉白的桃花瓣从晃动的枝头飘落了下来。
              “难道是在为了结婚感到局促不安?”他伸出手从我头顶上戴着的花环上摘下一片花瓣,皱眉:“你怎么会戴着这么难看的花。”
              我粲然一笑,得意地扬起语调:“你不喜欢?可是我最爱麝香玫瑰了。”我挑衅地迎上了他惊奇的目光,自己突然红了脸,我暮然发现,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的……神经质……
              “我没有不安,”我的语调平静了许多,我低头盯着自己捧在手中的一堆洁白裙纱,喃喃自语,声音小到自己快要听不见,“我爱……莫勒,他也爱我。”
              可是他听见了。
              “爱?”他笑出声来,讽刺带着不屑,让我心中极为不适,“贝拉,你有爱过么?”
              “当然有啊,”我鼓足底气,大声地向他宣告,“你听不到吗,我说过的,我爱莫勒,他也爱我。”
              他却就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凑近我的脸,轻声地说:“贝拉,你有爱过么?” 我感到自己的脸颊随着他接近的脸逐渐上升的温度,我就像一只被触碰的含羞草在他面前收缩着自己细小的绿叶,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像一根从灵魂深处伸出的富有魔力的曲线在耳边响起萦绕,“贝拉,爱,有时候,不过是片刻的欢愉罢了。”
              他突然握住了我右手,捧在手中的白色裙纱和落花一起纷纷散落在草地上,这一刻,在心底无限地蔓延散开成一季在风中摇曳的樱草花。两只宝蓝色的蝴蝶迎着微风打我们身旁飞过,墙缘的一只彩色画眉开始唱歌。
              我挥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一根树枝挂住了我的发丝,我摇头,盘起的发髻却突然散落在双肩,花环和头纱被树枝挂落掉在一旁。
              “我……”我没有去捡掉在草地上的头纱,我低着头提着裙摆从他身旁匆匆逃离,从他身边经过时,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很淡的紫罗兰的清香。


              9楼2014-01-04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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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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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把这一切当做一场虚无的梦境,而他,不过是存在于梦境中一个若有似无的影子而已。
                我坐在卧室窗边的圈椅里,看着园丁隔着玻璃正在满园的阳光中修剪草坪,我低下头,轻轻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那枚镶嵌钻石的戒指,我是否应该让那个令我夜不能寐心神不安的身影在记忆的角落沉睡消失,让那个在心底蠢蠢欲动却无处可施的欲念和罪恶严丝合缝地沉溺在生命的黑夜之中……
                门开了,我抬头,穿着黑白围裙的女仆轻声告诉我,到了用餐的时间。
                莫勒就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之间隔着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松木餐桌,桌上摆放的丰盛晚餐在餐桌中央的一排铁艺烛台上的橙色火光中泛出丝丝诱人的香味,刺激着人的味觉。
                “今天过的好吗,亲爱的贝拉?”莫勒举起酒杯,呷了一口酸橙汁苦艾酒。
                “很好,我整日在家还能怎样?”我站起来,拿起刀叉取了一只鹌鹑放在自己的碟子里,“你呢,莫勒。”
                “很好。”他低头切着盘子里的肉块,我们便不再说话,空气里散发着蜡烛燃烧后微热沉闷的味道,把人的心情也变得凝滞沉重。
                莫勒在成年之际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业,成为了萨克郡的牧师。而我从新婚至今的一个礼拜一直在家无所事事。我曾经以为,只要心平气和地去思考,纠缠于内心的魅影重重终会豁然开朗,可惜一个礼拜的安静未能让我走出无休无止的梦魇,关于那双眼,关于那个人。让我在喧嚣的白昼里昏昏欲睡,在寂静的夜晚彻夜难眠,仿佛春蚕吞噬着桑叶的茎脉,一分一毫侵蚀着我仅存的最后的一点理智。
                我心不在焉地用刀划着餐盘里的那个被烤的干煸的生命,听到女仆开门:“先生,有位先生来访。”
                莫勒吩咐女仆把客人带到客厅,我用餐,一言不发。
                可是我却听到了门外隐约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声音微弱,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心尖上,我忍不住循声望去,转身之间,目光交错,他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仿佛是从我脑海深处徐徐上浮,出现在我眼前的世界,出现在餐厅的大门前。
                戴维。
                一个清脆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我回神看着微张的手,银质刀具已经干净利落地滑落在雪白瓷盘上。
                戴维没有看我,他面无表情,看似虔诚地说到:“亲爱的莫勒,萨克郡的救世主,我今晚,前来想你忏悔祷告我的罪行,如果你可以分给我一点时间……”
                莫勒对于他的工作从来毫不含糊,答应了他,而那个目瞪口呆的我也不得不回避离开餐厅。
                我从他身旁走过,瞅到他手里的一团白色的东西,我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烛光,终于得以看清——那是结婚那天,我掉在花园的头纱。
                我不知所措,慌忙走出餐厅,不敢多留一刻,发凉的双手紧紧扭绞在一起,戴维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还带来了我的头纱?
                餐厅的门被女仆轻轻关上,橙色的烛光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走廊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而我就在这片黑暗之中,什么都不敢想,只是安静无奈的站着等待,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月亮透过门窗倾泻进来一地冰凉的银色,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10楼2014-01-04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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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啊好强~~~~(>_<)~~~~ 楼主点赞!!!!!!


                  11楼2014-01-04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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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古老的落地钟发出浑浊厚实的声音,我默默数着,也没有记住究竟敲了几下,餐厅的门在钟声里缓缓打开,微黄的光影里,是他的身影,我定神看清,戴维已从光明之处走到我的身边,昏暗之中看不清晰他的脸,我却感受到他嘴角凝聚着笑意,月光般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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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仆唯诺恭敬地把他送出大门,我隐隐地感觉得到,在餐厅等待我的将会是一个怎样恐惧的消息。
                    可是,我究竟在犹豫害怕什么呢?
                    我和戴维分明什么关系也没有,那个存于脑海的肮脏炙热的思念从未有人知晓,就算戴维能拿出我的头纱,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径直走进餐厅,看到莫勒正在桌边继续用餐,餐厅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动,仿佛戴维从未来过。
                    我镇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女仆换过的干净刀叉,仔细地瞅着莫勒的神情,没有发现一丝异样,于是我打算小心试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刚刚那个男人来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莫勒送进嘴里一块肉,眉毛一皱,像是思考,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说:“他只是来忏悔的,他说他爱上了一位已婚的少妇。”
                    一听到这句话,我险些被噎住,忙端起水杯含了一大口果汁在嘴里。
                    莫勒看到我脸色突变,笑笑:“贝拉,你真是少见多怪了,你一直在家,并不知道,这个戴维在萨克郡名声狼藉,不知还干过多少不为人知的坏事儿,也不知是谁的妻子会这般倒霉,遇到这样一个恶魔。贝拉,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儿,别和这种人走的太近。”
                    他说完继续吃东西,我用力咽下含在嘴里的果汁,没有说话。


                    12楼2014-01-04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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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里恢复了安静,我平静地切着横在盘中七零八落的肉块,心中却早已搅乱成一团糟,戴维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xml:namespace>
                      我正在想着,目光突然落在餐桌一角的那块头纱上,它柔软地伸展着身躯覆盖着桌面的一角,被烛光映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黄色,头纱为什么还在这里?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难道戴维给莫勒讲了结婚那天……
                      莫勒突然抬头,看着我说:“贝拉,结婚那天,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去过花园?”
                      我的目光立即从头纱上收回,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紧张狂乱的心跳,我心虚地低下头看着盘中的食物,躲开他的目光,言辞闪烁:“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只不过前几天听园丁说结婚那天晚上他在花园发现了一排脚印,也不知是谁进去了。我记得那天所有的客人都只在前院的……”
                      我垂头,前额细碎的发丝在眼前微弱的光线里轻轻晃动,良久,挤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
                      莫勒不再询问,又低头吃东西。我眼角的余光悄悄扫了一眼桌上的头纱,不料却被莫勒看在眼里。
                      “这个是戴维的东西,”他很主动地开始给我解释,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刚才忏悔的时候手里一直拽着它,大概是最后忘了拿走,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像只是一块纱布。”他扰扰后脑勺,一脸不解。
                      原来如此,我长舒一口气,轻声一笑,“谁知道呢……”
                      我看着正在用餐的他,自己却早已食不下咽,我叹了口气,放下餐具,轻声说道:“莫勒,我先回卧室了。”
                      “戴维这个混蛋,真是该死!”他突然怒不可遏地扔下手中的刀叉,餐具撞击,哐当一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我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把身躯颓然地往椅背一靠,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瞳里映着蜡烛黄色的火苗在跳动闪烁,隐匿着不安。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不敢多言。
                      “他就该死,”他一字一句,对着我说,“他就该死!破坏他人的家庭和幸福,他是该诅咒的恶魔!这种家伙还敢来向上帝忏悔!他就该被钉在十字架上!”
                      他颤抖的声音近乎怒吼,震慑着我的耳膜和心脏,桌上的蜡烛也忽闪着微弱的火苗一片凌乱不堪。
                      我虽然觉得莫勒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道该如何缓和这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只好胡乱搪塞一句,“莫勒,别生气了……上帝说,要我们宽容大度能够原谅敌人,你何必跟一个与己无关的人过意不去……”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不屑地望着我,不知是在轻蔑我还是在轻蔑上帝,“上帝?《圣经》里的那一套故弄玄虚的大道理你也相信?贝拉,你是不是单纯过了头?该死的人永远都该死!”
                      我有些生气,他这般模样和大家眼中在教堂宣讲圣经奥义的那个善良的牧师莫勒简直判若两人,“你毕竟是牧师,萨克郡的道德表率,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训斥了他一句,心中诧异自己竟然会为戴维抱不平。
                      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再理会我的争论,垂头丧气地拉了响铃,草率地吩咐女仆收拾餐厅。


                      13楼2014-01-04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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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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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想什么?”戴维看着我,把自己身上的黑袍脱下盖在我身上,“去参加舞会,你也不多穿一件,外面这么大的风雪。”
                        “我在想,”我深吸一口气,双目无光地望着远方黑暗的风景,“我在想,三年前的那一晚,我和莫勒的争吵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假惺惺地到我们家去忏悔,还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他却轻描淡写道,“如果那晚我不去,你怎么能知道我一直都在想念你?”
                        我看着他这张令人着迷的脸,冷笑:“我真后悔,后悔我第二天居然会去找你,我真后悔,没有听进莫勒的话,没有相信他,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他摇摇头,脸上现出一丝怜爱和不解,“不要这样说,贝拉,你今晚怎么了?好好的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爱丁菲尔德的舞会快要开始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人们常常后悔,可是为什么在当时没有听进劝告?一定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之后才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只是当时哪里又想得到以后的事?
                        当时的我去找了他,就在我和莫勒争吵后的第二天。


                        14楼2014-01-04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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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萨克郡找到戴维不算难事,这大概是因为他品行早已臭名昭著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但是他的家,却是出乎意料的整洁干净,空气中盈溢着清幽的紫罗兰的香味,就和那天我在花园里匆匆离开时闻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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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会去找他?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我走在通往他家的小路上,我不明白,我居然会去找戴维,这听起来是多么不可思议却有感觉那么顺理成章。
                          至少当时,我这样想。
                          至少当年,我这样去爱过。
                          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戴维和我一样……
                          他的家就在萨克郡边一条清澈的小河旁,岸边隐匿在层层绿叶里的紫色牵牛花张开锥形的花瓣翻卷着朝天开放,吐出细密纤长的黄色花蕊在微风中招来几只嗡嗡打转的蜜蜂。混合在深浅不一的绿草地里的深蓝色车矢菊随着金光点点的溪流叮咚声响轻轻摇曳,我踩着脚下的小石子路,原本抑郁的心情也随着阳光的照射和拂面的清风渐渐变得轻快起来。
                          “我等你很久了。”他开门,右手拿着一朵鲜红的麝香玫瑰。
                          他不喜欢麝香玫瑰,我记得。
                          我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他,径直走进屋,“我渴了”我端坐在藤椅,仰起头命令,不可一世的高傲。
                          他走到我的身边,缓缓把那支鲜红的玫瑰平放在我面前的圆木桌上,馨香的花瓣自然柔软地向桌面伏贴,一颗眷恋的露珠从花蕊上沿着花瓣的内侧悄然滑落……
                          绸帘帷幔,款款而落
                          两种混合的花香在湿重的空气中弥漫氤氲,幽幽遥遥。
                          幽幽,遥遥,
                          朦胧的摩挲,漫天漫地的柔腻馨香,汗雨涔涔,缠绵沉浮……
                          纵情过后,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惴惴不安,因为,传统道德的背负,因为,心神向往的承载。
                          幸福,可以很简单,那爱情呢?


                          15楼2014-01-04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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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思难解,身心俱疲,无端闻到一股愈加浓烈的紫罗兰花香,起身,却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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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影。
                            一阵凉风掠过脊背,我定神,没有错
                            有一个人影,就站在光线昏暗的卧室门口,被帷幔挡住,影影绰绰,没有动弹。
                            我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失措,心跳剧烈,如鹿撞,失声高呼,“——谁?!”
                            戴维被我惊动,蓦地坐起。
                            “菲丝?”他错愕。
                            “谁?那是谁?”我胡乱抓起被褥把身体覆盖,慌忙不迭。
                            门口的人影没有出声,安静的可怕,木然转身,发髻上系的一条紫色丝带在幽暗之中若隐若现,而后随着身影和紫罗兰的香味一起消失在卧室门外。
                            我面色惨白,指尖冰凉,就在惊魂未定之时,一个更加恐惧阴冷的猜想袭卷心头,不,但愿不是真的,可是,可是,“戴维,那个人……她,是谁?”
                            戴维神色平静。
                            “菲丝,”他说。
                            “谁……”冰凉的手指箍住被褥,仿佛只有手中的这条被子可以救我。命悬一线的绝望。
                            “菲丝……”
                            我对着空气,嗫嚅,“谁……”
                            片刻踌躇,他叹息——
                            “我的妻子。”


                            16楼2014-01-04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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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人,虽然此时此刻,我依旧想见他,可是我不曾对他作任何指望,因为他也是谣言的主角,只怕自顾不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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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又忘了,并非人人都会畏惧谣言的力量,尤其是对于早已对恶名习以为常的他而言,更是如此。
                              他来见我的时候,我正在卧室收拾行李。
                              我想离开。
                              “我想避开一阵子,戴维。”我从衣柜里拖出几件常用的衣裙一股脑儿塞到皮箱中,“我受不了了,戴维,我想避开他们,到一个新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然后呢,贝拉。”他望着我,用那双沉思的眼。
                              “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离开一阵子就回来。”我坐在床沿,眼睛看着被窗帘遮掩起来黑暗的远方,一片未知的未来和远方,“至少,现在的我没法儿在这里待下去了,戴维,我做不到,你不知道,我每天要面对的都是什么,你不知道……”我闭着眼无力地摇头,满脑都是摆脱不了噩梦般的詈骂。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却被我一手挥开,“是我对不起莫勒。”我低着头,不愿看他,我也知道,他的脸上会浮现出多么惊异的神情,“是我的错……”我捂住面,低声,“都是我的错……”
                              他怔怔地在我的面前站着,良久,缓缓走到窗边,留下一个背影。
                              空气沉闷的可怕。
                              “贝拉,这是你必须面对的选择,贝拉,你逃不掉……”他的声音在叹息。
                              “我知道,我只是,离开一阵子……”
                              “你从小在萨克郡长大,你又能去哪里?”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戴维,包括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会去哪里。”我把收拾好的行礼提在手中,起身。
                              “贝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件事情是可以解决的。”他还在劝阻,可是我已没有耐心。
                              “不是你想的这样,戴维,这不仅是一个选择。”我不想同他争辩。
                              他却不顾我的脸色,自顾自地说:“贝拉,你知道的,是吗,你知道的,你爱我。”
                              “不是。”我否定,坚决地否定。
                              我从来没有如此坚决地否定过任何人的一句话,像今天这样,脱口而出,不经思考的否定,无需思考的否定。
                              他笑了,他不相信,我知道,他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笑什么,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我故意嘲笑他,如今会有好办法?鬼才知晓。
                              “有。”他的表情现出一丝邪魅,瞬时令人不寒而栗。
                              “我有办法,贝拉,只要莫勒死了……”
                              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颊,白皙俊逸的脸上浮现五条粉红手指印,“住口!”我瞪着他,我惊叹自己居然忘记站在眼前的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
                              他是个疯子!我提着行李,离开了住宅,没有回头,我不知道戴维是怎样从我的卧室出去的,我也不顾路上的行人打量我的怪异眼神,我走了,没有回头。
                              走在落叶飘零的秋风中,没有回头。
                              但,留下了那枚精美的戒指。


                              19楼2014-01-04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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