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一）
卡尔诺维描述过这样一座城市，从这座城市归来的旅人，都带着不一样的记忆：一个盲眼黑人在人群中大喊大叫，一个疯子在摩天大厦的楼顶飞檐上摇摇欲坠，一个女孩牵着一头美洲豹散步。事实上在记忆里，许多手持棍杖敲打着这座城市的石子路面的人都是黑人，每座摩天大厦上都有人在变疯，也没有哪头美洲豹不为任性的女孩饲养。记忆之城是一座夸张的城市：不断重复着各种符号，以肯定城市确实存在，好让自己记住这座城市。
有时候人会在突如其来的一瞬间晃神，譬如突然闻到一种味道，听到一首歌，甚至是瞥了一眼天空，在现实定格的一瞬间跳跃到当初的一刹那，一天，一年。哪怕那一年你早已经决定忘记。就算你烧掉了所有的情书，删掉了全部的通信，设置了几重防火墙黑名单，有些符号也无法抹去，它们冷不丁地就跳出来，像一只只冬天的蚊子，不管你出在多么严肃冷静的冬天，臂上的红包总有办法提醒你那个躁动的欲望过剩的夏天真真实实的存在过。如果紫霞没有在至尊宝心里留下一滴泪，至尊宝没有保存紫霞的金铃，爱情也许就没那么苦痛，可情比命长，割不断。人们的常态是理智的，相爱或是不爱总有形式上的区分，起码有语言上的判断。但是记忆是不可修正的，长久的压抑让它简化成符号，并且在不经意的暗处埋伏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个身就成了俘虏，被虐得热泪盈眶。
而这时你总神经错乱地以为，离别才刚刚发生，重逢就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