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顾氏直系长女，性凉薄冷漠，擅箜篌柳琴。

【凰刹】曼陀罗华——不知心向何处系，何来解脱。
传说，释迦牟尼从炼狱回灵山路过苦海，见海中沉浮着一朵妖冶欲滴的灵犀花，佛祖怜它千年执念，遂携它入袖，渡它极乐。不料三途河的河水打湿了他的衣袖，褪去了灵犀花的红衣，得以超脱的彼岸花了却前尘，冰肌玉骨，竟从佛祖的袖中逃了出来，扎根在三途河畔，此花名曰：曼陀罗华。而那件被贪嗔痴恨一针一线织就而成的红衣化作了水中花，受煎心之刑，终日哀号，令闻者悲不自已，此花名曰：曼珠沙华。
我只着白衣。
我的左眼角下有一颗痣，江湖算命的说，那是泪痣。
十六年来，我从未掉过一滴泪。
我有个妹妹，她也有一颗痣，长在眉间，儿时每每盯着她那颗痣看，自己就会痛彻心扉，是以后来虽与她朝夕相处，目光却总是躲闪，如今记得那大约是颗朱砂痣，猩红似火，灼得人窒息——她的闺名便是凰灼。及笄后遵母命换名凰妁，想是更合她的生辰八字。
我似乎忘了讲，我未掉过一滴泪，却也未展过一次颜。只合与那古刹中的神佛一般无悲无喜——我叫凰刹。我亦换名凰婠，原由该是相当。
我出生的时候，稳婆把我的脸都掐肿了，我偏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人们都说这是不祥之兆，想要把我遗弃。而此时，妹妹却哭了，紧接着屋外一道天雷乍响，冬雨下了三天三夜，妹妹亦哭了三天三夜。
那年孟夏，庭前树下蜷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喜鹊，兄弟姊妹们纷纷围过去七嘴八舌的商量怎么救它。我只袖手坐在石凳上远远地冷眼瞧着，面上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我总觉得，生死有命，人尚如此，何况畜生。妹妹却突然来了兴致，俯身拾起一块石头，径直走向喜鹊，忽的抬起攥着石头的手臂，将石头瞄着喜鹊脑袋，一松手，转瞬温热的汁液四溅开来，染红了她的裙裾。她侧身笑着对我说：“我此番可算慈悲？”此后便没有兄弟姐妹愿和我们一处嬉闹，我看得出他们眼中的恐惧与厌恶。是的，在他们眼里，我是冷漠无情的，妹妹是狠毒妄为的。
我家院后是一座无名山，这山终年死气沉沉，无花无木。西面的山麓有个洞穴，黢黑幽深，穿过去便是一片临着河的浅滩。那河面平静得一如棺盖，我和妹妹时常过来，缘着这里有两株奇花。一朵岸边孤立，风过从容，四季淡然，花容胜雪，我猜测它定是谪在凡尘的仙姝，永世忏悔，不得归天。一朵出水玉立，雨倾愈媚，昼夜怒绽，娇颜泣血，妹妹说，它当是困在修罗场的妖蕊，永生消业，至死方休。
不久前，官兵将两株花连根拔起移到宫中去了。我们方知道，那朵白花叫曼陀罗华，那朵绯花叫曼珠沙华，我们还从爹爹那里听到了一个关于它们的传说。
爹爹欣慰曼陀罗华终成正果，忘却恩怨，放下执念，得大自在。
我却想啊，若真自在，又何以弃佛缘痴守在三河途畔。
往事或可抛，前缘却难灭。
“不知心向何处系，何来解脱。”
___________________大哥执笔赠小九耳朵，看客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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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粹宫丨砚璇阁」：贵人。顾凰婠（凰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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