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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天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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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一处点心铺前,迎头就看见欧阳擎昊自前头过来。要避已是不及了,白雪只得立住了,欧阳擎昊瞧见她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口里说道:“白雪!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倒叫我们好找!”说着,又瞥见白雪身后站着的古月,心里疑惑,道:“古月先生,你们怎么走到一处的?”古月淡淡一笑,道:“欧阳公子,几年不见你也长大了。”白雪心里计较了一番,就拿定了主意,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才过来时,我见那边有座茶楼,我们就去那儿坐坐罢。”欧阳擎昊亦是有话要问,连声说好。古月却道:“你们必然有话要说,我去别处走走。”说着,便径自往西去了。
白雪便同欧阳擎昊到了话里说的那间茶楼,寻了个僻静的所在,叫店小二上了一壶碧螺春,便坐着说话。原来刘璃与白雪在城外为宇文拓拦截,独孤宁珂不知从何处打探到了消息,递送给了何欢谷一众人。欧阳羽飞于此信,半信半疑,只是令门下弟子查探消息,并不准其轻举妄动。欧阳擎昊虽是心中焦急,但碍于父亲有话,只得耐着性子等候消息。
欧阳擎昊说了一阵,见白雪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问道:“白雪,这段日子,你在什么地方?刘璃师姐呢?你们可寻着血兰师姐和齐师叔了?”白雪这才回神,道:“义兄,我有件事要同你讲。我……咱们之前的亲事,就算了罢。”说毕,便望着欧阳擎昊。
欧阳擎昊乍听此言,便如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只是问道:“白雪……你说什么?”白雪又说道:“我说,咱们的亲事便就此作罢,义兄还是另寻佳偶吧。”欧阳擎昊一掌拍在桌面上,登时便将那桌上的茶壶茶盏震的翻倒,白雪躲闪不及,就被溅了一身的茶水。欧阳擎昊也不理会,只是捉了她的手,半是惊惶半是怒的吼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觉得我哪里不好,说出来我改就是了,你不能……不能这样!”白雪看着他涨的通红的脸,就要将手抽回,却被他死死的握了,只好说道:“不是你不好,是我,是我反悔了。我……我到最近这一年才明白,我同义兄不过只是兄妹之谊,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足足拖了义兄三年,是我不是,我错了,而且是大错!但既已知错,则不能再错下去,反是误了义兄的终身。义父义母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但如今要我以此相报,是再也不能。且对义兄也太过不公平。”
欧阳擎昊呆呆怔怔的听着,待她全说完了,又怔了片刻,忽然又道:“我不听这个,你同我回去。我即刻就对父亲说,咱们成亲。等成了亲,过上几年你终会对我有意的!”白雪听了这话,终是用力将手抽了回来,道:“义兄,你再说这话,就是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提此事,咱们往后还是同门。义兄如是不肯放手,那也是自寻烦恼。”欧阳擎昊哪里肯依,上前与她拉扯起来,定要白雪同他回去。扯拽了半日,他忽然开口道:“你突然反悔,莫不是心里有了旁人?”白雪被他戳中了心事,面上一红,口里便说道:“这同此事没甚干系,我心中有没有旁人,我与义兄都是再无可能的。”欧阳擎昊心念略转,便说道:“莫非是那古月先生?你知道他今年有多少年岁了么?咱们俩落在一起都没他大!”白雪不妨他竟疑到这上头去,登时有些愕然。欧阳擎昊见她不答话,只道是她认了,心中更是急怒交加。
正自僵持不下,却听一人道:“欧阳公子这就不是了,人家姑娘不愿同你好,怎能强人所难呢?”欧阳擎昊见他过来,怒不可遏,喝道:“你这厮,竟然强夺人妻,如今还有脸过来!”古月却轻轻一笑,道:“欧阳公子这话实在没道理,你们之间的事,在下曾听欧阳谷主说起过。这件亲事,于白姑娘二十岁之前皆可反悔,本来就作不得准的,又何来旁人抢夺一说?现下白姑娘不肯嫁与你,你再纠缠下去,可就是你不对了。”语毕,又对白雪道:“白姑娘,咱们也出来的太久了,还是快些回去,不要让他们等急了。”白雪正苦于不得脱身,听古月这般说,虽看欧阳擎昊这般,心有不忍,还是迈步要去。欧阳擎昊在旁捉住了她的手,哀求道:“不要去!”被古月上前,单手一劈,就劈了开来。欧阳擎昊只觉一股劲力袭来,脚下也立不稳,打了个趔趄,再站稳时,却见他二人已去得远了。


IP属地:河南794楼2013-04-05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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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断情白雪同古月离了茶楼,一径往太师府行去。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白雪回头瞧了瞧,不见欧阳擎昊追来,就回了头,想起方才他焦急的神情,心中颇为不安,但行至此步已无反悔的余地,再者她也并无反悔的意思。一旁古月看出她心事,便淡淡问道:“怎么,白姑娘可是心有悔意?欧阳公子对白姑娘用情至深,姑娘若当真后悔,现下回去寻他,还来得及。”白雪便道:“我并没反悔,先生多心了。”古月微笑道:“想来姑娘同太师情深意笃,姑娘也不作他想了。”白雪却道:“我今日来这儿,只是为了了断一桩旧事,我既对义兄无意,就不能很拖着他了。至于我同他……有没有他,我都要推了这门亲事的,同他倒没什么相干。”古月闻言,微怔了下,转头看了看她,却见她面色淡淡,鬓边垂下了两绺发丝,正随风微微晃动着。
    二人回到了太师府,走到中庭,便分开各自回房。白雪自回了自己住处,香薷正在屋里坐着,见她回来连忙起来,道:“姑娘可算回来了,我担心的紧呢。外头地上积着雪,又起了风。”说着,就走去倒了杯热茶过来,道:“外头回来,必是吃了一肚子冷风了,姑娘吃杯热茶暖暖肚子,午饭就好了,我去厨房催催。”白雪想了想,道:“也不用催了,等他们送吧,又不很饿。”香薷听她这样说,就立住了脚,又想起一事,笑道:“大人下了朝有来瞧姑娘,知道姑娘出去了,就又去了。我就说姑娘不要出去,大人必要过来的,姑娘就是不听。”白雪却道:“去了就去了罢,又有什么?”香薷听她这样说,只抬头看着她发怔。白雪却在桌边坐了,只端着茶碗一口一口的啜饮,一言不发。
    吃过了午饭,刘璃过来,又说起日前那事,说道:“我同太师说了,太师倒没别的话,只说知道了。我在边儿上瞧着,见他有些心神不宁的,你又是那个样子,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翻了脸了?”白雪怎肯说那夜里的事儿?只是咬死了说没什么,又岔了话道:“我今日去街上走了走,碰上义兄他们了。”便将情形尽数述说了一遍,刘璃皱眉道:“这般说来,咱们在这儿的事,谷里已是知晓了。谷主并列位长老,岂肯善罢甘休的?怕是要生变了呢。”白雪道:“倒不必太过忧虑,我并没说过咱们在这儿,听义兄话,谷主也并不尽信郡主的话。”刘璃道:“便是如此,也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的事罢了。只是眼下也别无他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白雪听了,又不语了。刘璃便瞧着她,问道:“你真的推了他么?”白雪点了点头,道:“我既定了心意,遇上了他自然要说了。”刘璃便叹道:“可惜了欧阳这几年的痴心,都付诸流水了。”白雪就抬了头,看着刘璃道:“师姐,往日里都是你劝我,为何今日倒说这个话了?”刘璃道:“也不为别的,只是为欧阳这些年的心思叹息罢了。”随即又笑道:“既是你了了那边的事,可要不要问问那位太师几时娶你过门做太师夫人?你若觉得臊,我替你说去?”白雪脸上先是一红,接着又白了,想起那夜里的事情,手也冷了,身上还哆嗦着,紧咬着下唇,好半晌才道:“我退不退亲,同他没什么相干,又去问什么?自今往后,我……我与他再没旁的瓜葛了,待补天事毕,我们就各走各的路,那些话就再不要在我跟前说了。”
    刘璃乍闻此言,倒是吃了一惊,又细细端倪了她神态,心里忖度了一阵,便怒道:“莫不是他欺负了你,就想丢开手不管了?不成!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我寻他去,便是咱们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能任他欺凌!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差什么!”说着,便一跃而起,就要出去。白雪连忙拦了她,红着脸道:“没有!他……他并没……没做什么!你不要去!”刘璃被她拦了,就止了步子,看着她。白雪低着头,半日才道:“是我自个儿觉的没意思,他心里想什么,我全不知道。他……他似是也不要我知道,若总是这样,交不了心,有什么意思?早早的放了手,倒是好。”说着,又抬头看着刘璃的眼睛,道:“我并非是为了他才推掉义兄的那门亲事,实在是因为我心中没有义兄。我想要的,是个彼此能相知相偎的人,不是相互猜疑躲闪,没完的打哑谜。如今这样,想必我们是不合适的,既如此硬凑在一起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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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795楼2013-04-05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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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璃听了这番话,仍是不知到底出了些什么事,但看白雪这个样子,也不好只顾追问,只是握了她的手,半日没言语。中午吃过午饭,刘璃便回去了,白雪在屋里坐着翻了几页书,因是已定了主意,反倒静了心。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间忽有响动,但听香薷道:“大人来了。”白雪也不动身,只合了书页,也不见脚步响声,宇文拓就走了进来。
      白雪坐着,并不起来,只抬了头看着他,面上没什么神色。宇文拓也看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长时候,方才道:“上午来时,听说你出去了?”白雪微笑道:“是,日日闲着无事,也闷得狠了,出去走了走。”宇文拓便道:“外头不是很太平,还是少出去的好。”白雪笑道:“横竖也没出什么事。”说着,两人又冷住了,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又过了半日,白雪才轻声问道:“补天的事儿怎么样了,最近竟全没消息了。那万灵血珠……不要炼化了么?”宇文拓道:“万灵血珠炼化,需有天时地利相互配合,不是随便什么时候去收都行。最近一次的时候,是年后了。再者,那天书只得半卷,补天阵法的详细事宜,上半卷所述并不详尽,还需寻到那下半卷才可。年后,我还打算往南疆去一遭,寻找那下半卷天书。”白雪便问道:“那下半卷,在南疆么?”宇文拓颔首道:“我才请古月先生演算了卦数,卦象上的确是那个地方。”白雪听了,便默然不语。
      宇文拓瞧着她,又道:“那时……你与我一同去,可好?”白雪却转了头,道:“再说罢,谁知道到了那时,还有什么事。”宇文拓虽早料她会推拒,但眼下细看她神色,竟是冷淡非常,大不似以往,心里一时急了,就伸手去拉她。却被白雪抽手躲了,但听她低声道:“放尊重些,往后咱们再不要这样了。”宇文拓顿时怔了,道:“你……”白雪又道:“咱们之间的事,我每想起来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这样了罢。”说着,竟起身往窗边去了。
      宇文拓望了她一会儿,也走了过去,沉声道:“你是认真的?”白雪头也不回的道:“我会拿这样的事同你说笑么?”宇文拓忽的从后头揽了她,道:“若我说不呢?两个人的事情,你总不能这样一个人就定了主意!”白雪使劲儿挣了一番,却被宇文拓暗运了内力压住了,怎样也挣脱不开,她自知与他功力相差甚远,索性也不动了,只是道:“那你要如何?!你想怎样?!我是强不过你,但也不能随着你想怎样就怎样!”说着,又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宇文拓,我现下就问你,你到底心里想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宇文拓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心里怎样想,你不知道?”白雪不发一语,只是看着他。宇文拓又道:“原来咱们是白认识了一场,我自谓你我是知己,原来竟不是这般。”白雪又气又笑道:“我也觉得,咱们是白认识了。你要如何?”宇文拓又看了她一阵,便放了手,道:“那便如你所愿。”说着,竟转身走了。
      白雪也不去瞧他,也不动,只在窗边立着看着外头的雪景,半晌两滴泪才自颊上滑了下来。


      IP属地:河南796楼2013-04-05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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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夜访深夜,缺月挂孤桐,满地积雪映着冷光。
        古月走到书房跟前,见门虚掩着,轻敲了敲,等了片刻未见回应,便自推了门进去。进门,但见满屋昏暗,室内也是冷飕飕的,唯那月洞门里透出些微的亮光。古月迈步过去,果然见宇文拓正在桌后坐着,地上的火盆内炭火早早熄灭了,桌上他手旁的一盏青瓷茶盅里冒着汩汩水汽。
        宇文拓见是他进来,脸上仍是淡淡的,只开口道:“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古月浅浅一笑,道:“你不一样没睡?”宇文拓默了片刻,道:“朝里还要许多政务要处置。”古月扫了他桌上一眼,便莞尔道:“什么政务,如此烦难,让你都不知如何料理?”说着,便望着桌上的砚台,又道:“磨的墨都要干了,你有多久没写一字了?”宇文拓便看了砚台一眼,果然墨水干涸,才待张口欲言,却被古月打断道:“想来烦难的不是政务,是她罢?”宇文拓便不语了。
        古月道:“你们有几日不说话了?总这么僵持下去,好么?”宇文拓面无神情,只将手里握了半日的毛笔搁在了笔架上,好半日才道:“不然怎样,眼下不愿的人是她,既是她不愿了,我还能强逼她不成?”古月望着他,道:“前几日,我同她出去,在街上碰到她那位义兄,因怕他们有话说我便走开了。落后,我到茶楼去寻她,就见她正同那位小公子口角,瞧那情形,倒似是她将旧时谷里定的亲推掉了。”说着,他径自走到一旁的红木椅前坐了,又道:“我同何欢谷也算有些交情,她与那小公子的亲事我也知道些。她自幼失怙,为何欢谷收养,谷主夫妇人虽和善,但究竟不比亲生。长到一十五岁,那小公子忽然喜欢上了她,说要娶她,她也应了这门亲事。其时我去何欢谷做客,见到了她,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却没半点快活。她小小年纪,寄人篱下,身边又没个能商量的人,应了那亲事,想来也是无奈。我见到她时,她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心事又很重,很多事情都想不透彻,也下不了主意。还是后来在隔世居,你同她一道来的那次,她的神情看上去倒比在何欢谷时开朗了许多,我瞧得出来,她是极喜欢同你在一起的。现下你说她要同你分开,我却是不信的。”
        宇文拓心中略动了下,抬了头看向古月,道:“先生对她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古月淡笑道:“她是个不一样的姑娘,走到哪儿都能让人多看几眼,倒不是因为容貌。”说着,又正色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两个到了这个地步?”宇文拓脸上稍有些不自在,却也只是一晃而过,道:“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只为这个就说要同我分开,既然她不愿同我在一起,我自然也不会再去纠缠她。再者,眼下局势尚不明朗,我……便是我也不敢说那件大事是否能成,亦或者我能否平安到事情完结。现下一时昏了头做了什么,倒怕……怕辜负了她。”古月闻言,立时便问道:“你这些话可有跟她说过?”宇文拓道:“她该明白。”古月笑道:“你不说,她要如何知道?”宇文拓便道:“她不知道,那就罢了。眼下外头几股势力胶着,我不想在旁的事情上分神。”古月听了这话,便起身道:“我是知道你的脾气的,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枉做说客了。天色晚了,太师大人也早些安寝的好。”言毕,便迈步往外走去。
        才走至门槛处,却听宇文拓问道:“她……白雪的家人,也都不在人世了么?”古月停了步子,道:“你于她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你说她不明白你,你又对她明白多少?”一语说毕,便往外去了。
        自古月去后,宇文拓独自在桌边枯坐了许久,忽觉口渴端了茶碗欲饮,才觉茶水已冷透了。他起身,缓缓走至窗畔,信手推开了窗子,望着院中的积雪,长舒了口气,喃喃道:“你不明白,就罢了。”
        这般过了几日,太师府里别无他事。白雪每日里只和刘璃等人商议补天事宜,有时也到宇文拓的书房去,两人说起话来亦是公事公办,一旁众人虽皆有所觉察,却因处在事中的两人都没说什么,也就不好过问。而关系亲密,又或者略知内情的,如刘璃古月者,又各自默默,日子就如流水般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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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797楼2013-04-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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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吃过了晚饭,白雪在屋里翻了几页书,忽然觉得心神不宁,便合了书页,在桌边坐着,呆呆的望着桌上的蜡烛出神。一时冷风自窗缝里吹入,就吹得那蜡烛哔哔啵啵的,房里有些忽明忽暗的。外头坐着的香薷,瞧见这房里的光影,就进来见这情形,便拿了烛剪,走了过来嘴里说道:“姑娘别只顾瞧这蜡烛,仔细伤了眼睛。”白雪方才回神,自香薷手里接过烛剪,自己挑了挑,笑道:“不妨事,只是想起了旧日里的几桩事情,就出了会儿神。”香薷见她脸上笑容淡淡,只道是这几日与太师疏远的缘故,便道:“姑娘也不必难过,大人与姑娘之前那样好,说不定过上几日就转了念头了,姑娘不要只顾想这些事,倒是怪难受的。”白雪就笑了,抬头看着她,道:“我难过什么?”一句话说的香薷怔怔的,才又道:“我不是在想那个,只是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宁,就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又想不通,就坐住了。你不必担心。”说毕,就又低头闷想去了。香薷究竟年纪尚小,人事所知不多,听白雪这样说了,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也想不出能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更值得思量的,就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姑娘早些睡罢,熬油费火的,也是不好。”白雪问道:“什么时辰了?”香薷道:“有一更天了。”白雪就起来,走去洗漱睡下了。香薷是不在这屋里睡的,替白雪收拾了,就自回住处了。
          白雪躺在床上,尚自睡不着,只瞧着头顶的青纱帐子,心里思忖着:还是他日间说起那半卷天书残页,存于南疆,我才想起这个。说起来,也是许久不见那个白易,也不知他现在何处。若他在时,说不准还能问出些什么来。想至此处,她转了个身,又想及一些往日便存在心头的疑惑:童年时代的记忆虽是模糊,但随着灵识渐长,倒也依稀记起了些残片。自己无父无母,为村中一个老伯抚养,每每问起身世父母,老伯只是支吾不言,又或者长叹一声。后来年岁见长,听村里的闲言碎语,说她生带异象,是为不祥,故而被亲生父母抛弃。但如今想来,若当真是被人遗弃,又为何会身带诅咒?既是遗弃,便再无寻回的道理,那他们又为何大费周章在自己身上下这般繁杂的咒术?以为只道自己父母不过是平民百姓人家,但从那白易口里听来,倒竟是颇有来头?一弃十余载,如今却又费力寻着,却是为的什么?那天书残页,会于此有关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躺到约有三更天将尽才朦胧睡去。睡了没多少时候,梦中忽闻刀兵相撞之声,她便睁了眼睛,细细听去,那声音竟离此地不远,忙穿衣下床,要取自己的兵器,才忽然想起那天罡环还扣在宇文拓那儿,只得先出去瞧瞧情形。


          IP属地:河南798楼2013-04-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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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白雪离去,宇文拓又走过来看了一回斛律安的情形,见他呻吟要水,心才放了下来,叫了下人进来伺候,自己走了出去。走出大门,外头又下起了雪,韩腾走了上来,道:“禀告大人,贼人已被押入地牢,等候大人发落。”宇文拓微微颔首,仰头望了望天空,道:“今年的雪,似乎分外的多。”韩腾一怔,便道:“想是天变的缘故,今年的气候与往年是不大相同了。”宇文拓迈步往外走去,才走出院门,就见刘璃远远的走了过来。银白的世界里,她那一身红衣十分惹眼。
            刘璃走了过来,只向两人点了点头,就问道:“我师妹回去了么?”宇文拓道:“才走不久。”刘璃听了,便转了脚步,却被宇文拓唤住道:“刘姑娘且慢。”刘璃只得又停下,但听他问道:“白雪的祖籍,是南疆么?”刘璃听了,嘴角一勾,道:“这种事,您不是该去问她么?”宇文拓顿了顿,才道:“她于自己的身世,是自来不提的。”刘璃便道:“她不提,您也不问,是么?”说着,她忽的笑了,一双媚眼眯得细细的,看着宇文拓问道:“问一句不该我问的话,您当初究竟是为什么想要和白雪好呢?”宇文拓不防她突来此问,倒有些窘了,一旁韩腾红了老脸,想要呵斥刘璃,却张了张口,究竟没说出话来。
            宇文拓静了片刻,才淡淡道:“靠近她,让我觉得很温暖。”刘璃望着宇文拓好一会儿,才笑道:“原是这样,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我原先只道您是她的良人,现下想来,您也不过和她义兄差不多罢了,只是按着自己心意行事,却全没想过她怎么想。诚然,您对她很好,可是这种好真的是她心底想要的么?她要什么,想什么,您真的有花心思去想过么?还是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样对她好?一句‘为你好’着实让人承受不起啊宇文大人。我们都知道,您这些年走得很辛苦,背负了太多常人不能背负的东西,我们也都很敬佩您。可是,总不能因为这样,您就从白雪身上寻求抚慰。白雪于您来说,究竟算什么呢?只是上天为了补偿您这些年的辛苦特特馈赠您的一件礼物么?若是如此,那还是罢了,白雪她配不上您,她给不了您想要的。您想要温暖的话,何不去生个火盆呢?何必从女人身上寻求慰藉呢?!”说着,她冷笑了一下,又道:“也许我这么说对您很不公道,但我只是个小女子,我只想让我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妹过得舒心罢了,她长了十八岁,没过过几天快活的日子,我管不了旁人那么许多。”
            刘璃一气儿的说完,宇文拓却是默默不语,波澜不惊。韩腾涨红了脸,总算开了口喝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怎能这般对大人说话?!你懂些什么?你们这些小女娃,满心里只有那些风月心思,哪里明白其它!”刘璃冷笑道:“我只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罢了,不似你们,心里有事却藏在肚子里,倒没得让人做肚里的蛔虫!”说毕,她扭身要走,行了几步又停下,冷冷的道了句“您从白雪那儿索要温暖,白雪的温暖又有谁能给呢?”才又去了。韩腾气的长须乱抖,待要喝住她,却被宇文拓扬手拦住了。
            宇文拓抬起一手,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手心融掉,说道:“或许,她并没说错。”韩腾望向宇文拓,面带焦虑道:“大人,如今大局为重,那些儿女心思还是放下的好。”宇文拓长吸了口气,道:“我自然知道,韩老将军不必忧虑,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有分寸。”


            IP属地:河南801楼2013-04-05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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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便道:“那神谕,却是什么?莫非竟是女娲娘娘传下的物事么?”白易这才回过头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咱们族里代代相传的至宝,平日里只供奉在女娲娘娘的神庙里,我也没见过。只是听族长有时说起,那上头竟然空无一字。”白雪心中思忖了一会儿,却听宇文拓道:“如此就够了,咱们走罢。”
              白易听宇文拓说要走,立时急了,对着白雪喊道:“小姐,你不同我回去么?!族长十分想念你啊,小姐。”白雪道:“你不必慌,我会同你去的。你还没说,我母亲呢?”白易听她问及生母,忽然面现难色,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道:“小姐的母亲,是女娲神庙里侍奉女娲神像的巫女。”言毕,便再不肯多说一句。白雪见他这般,便知其中必有隐情,当着宇文拓的面又不好再问,便同他一道出去了。
              离了地牢,两人并肩的走在路上,白雪望着前头,说道:“他说的那神谕,想必就是我们要找的天书了。”宇文拓道:“不错,南疆自洪荒起供奉女娲,有女娲遗迹也不足为奇。加之又有女娲补天一说,那所谓神谕,怕就是记载了当年补天的经过。”白雪道:“我也是这般想。”说完,两人便没了话。
              又走了几步,宇文拓忽然问道:“听到自己父母消息,你高兴么?”白雪微怔,随即淡淡道:“说不上来,我本以为我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哪知道……竟还和这些事情扯上了干系。我……我不知道要不要高兴。”宇文拓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问,只是道:“你方才说要去南疆,可是认真的?”白雪微笑道:“自然是真的,莫不是我编谎话来骗他?”宇文拓道:“那我之前说要你同去南疆,你却不肯?”白雪低头浅笑道:“我那时候,是在气头上。”
              宇文拓立住了脚步,低声问道:“那你现下不生气了么?”白雪微微仰起了头,冬日里的暖阳正透过宇文拓的头发撒了过来,映的他的面容不甚分明,这天还是极冷,他的口角边不时的吐出些白汽。她望着他,忽而便笑了,又低下了头,摇了摇头道:“不生气了,况且我也不会为了这个,就误了正事。”宇文拓却道:“你还是不去的好,我怕这一遭不太平。”白雪笑道:“往后只怕都不会太平呢,那日在书房里我就说过,我并不想总躲在你的后头。那东西既然是白族的至宝,他们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放手,依着你的脾气性格,又不是个好说话的,他们不给,莫不是要硬抢?又弄得像在东海氐人国一样了。那族长既是我父亲,我与你同去,事情怕还会有回寰的余地。再者,还有我的身世,我也有许多不解之处,也想去问问他们。”宇文拓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再坚持。白雪又道:“白易受了伤,那地牢里阴冷潮湿,我想……”宇文拓不待她说完,便道:“他夜半闯入府中,还伤了许多卫兵,我若放他出来,人前无法交代。你放心,他在那里死不了的。”白雪便不做声了。
              两人一道走至花园处,宇文拓要去书房,白雪便自回了住处。
              一日无事,入夜,白雪因着上午多睡了两个时辰,不感困倦,看书直至一更天时分才摘了头,洗漱了预备就寝。就在她走去吹灯时,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三声叩门声。白雪心底疑惑道:谁这个时候过来?就走了过去,问道:“是谁?”
              门外那人低声道:“是我,开门。”听到那低沉的话音,白雪稳了稳心神,轻声道:“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宇文拓道:“没有事,我便不能来么?”白雪便道:“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夜深了,不方便。”宇文拓道:“你先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同你说。”白雪听出他那比平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心里一动,问道:“你喝酒了么?”宇文拓顿了顿,道:“晚饭时,吃了几杯。”白雪便笑道:“这般,你今日还是回去罢,咱们不见面的好。”
              门外宇文拓一手按在门上,道:“你白日里说过,你不生气了。”白雪温言道:“我是不生气了,只是我也觉得我们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宇文拓沉声问道:“为什么?你是认真要和我分开?”白雪道:“我不会说这些来玩笑。这些日子,我静下心来,想了许多。从咱们认识到如今,咱们似乎从没有过心意相通,只是机缘巧合才走到了一处。才识得你时,我便觉得你很孤独,旁人又同你说不到一起,恰巧那时候你遇上了我,我不明就里只是傻乎乎的想同你接近,也只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想和我在一起吧?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那时候月姑娘一直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多瞧我一眼?如果你只是因为孤寂,需要慰藉,那这世上好女子有很多,未必便没有你中意的。也未必一定得是我。”她话才说至此处,门上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似是宇文拓一掌击在了门上,震得屋檐上的雪簌簌的往下落。
              但听宇文拓语带恚怒的道:“这就是你的真心话?!”白雪却轻轻一笑,道:“何必生气呢?月姑娘在世时,你只怕也并非没有这样想过吧?只是恰好那个时候出现的人是我,若换成旁人,怕不也是一样?我,并不是无可替代的啊。”宇文拓许久不言,半晌才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敏感任性?”白雪微笑道:“倒不是我任性,只是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而已。莫不是我不愿再和你好,就是我任性了?我自来便是这样,只是这许多年来,没有什么人愿意听我说话。我不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个样子,那实在是可惜。你也想想,我有没有说错?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心里认定的那个样子?”
              门外良久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白雪才听到踩在雪地上的那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她走到桌边,吹熄了灯,枯坐在床畔,看着窗纸上透进来的雪光,心里喃喃道:情要不之所以起,才会一往而深。我喜欢你,只是因为那是你,你于我是独一无二的。可我对你,却不是无可替代的。既然如此,我倒宁可这般。


              IP属地:河南803楼2013-04-0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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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一路从晋江又追到了这里~姐姐~好想看你的文的说~~~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804楼2014-12-08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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