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6年。
沉重的步伐。
两双交错对视的双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弗朗西斯完全没料到在这个广阔的,完全被沙漠所覆盖的非洲陆地上,他与她——他所见到的那个小女孩不期而遇。她到底是谁?当地的居民抑或是这个群岛的守护者?
一个守护者的出现。然而,毋庸置疑地,这个娇小的、野孩子样的、闪着一双漆黑明亮大眼正注视着他的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子没错。她安静地坐在她自己亲手堆砌起的小沙丘前,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弗朗西斯的出现而生气。
葡/萄/牙那家伙曾经经过过这个小群岛,但是他从未在弗朗西斯面前提到过这个小家伙。当然,他并没有在这个岛上呆很久,但是他理应注意到已经有一个新的国/家诞生在这儿了,不是么。
或许没有,那个大蠢货当然不会漏掉一个这么重要的消息。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鬼是在葡/萄/牙那个大蠢货离开后出现的,在异国人踏上她领土的那一刻觉醒于这个世界上,使她诞生于此并由此意识到,她,是谁。这可是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可能性。
弗朗西斯上下打量着这个小的可怜的野孩子,她有着性感又健康的古铜金色的皮肤,巧克力色的头发,并配以叶子、花瓣为衣。从稚嫩的外表看起来大概也就是三到四岁小女孩的外貌,而她那双正看着自己的双眸犹如漆黑夜晚流光溢彩的大海表面,婉转着流动的黑。当阳光洒落在她的脸庞上时,似乎还能看到模糊的云状的小红晕。这样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地像,那么地像他那可爱的加/拿/大小天使。
她是那么地娇小可人。
他要怎样做?放任她让她自己独自在这生活,还是说冒着被那个讨厌的长疥疮的杂种英/国/佬夺走她的危险帮助她,让她在自己的保护下长大,发展。那个英/国大蠢货早已经不安分地对他的小马修蠢蠢欲动了,就像阿尔佛雷德并没能满足他的野心那样。
当然,弗朗西斯也能趁着这小女孩还没长大成人、独立地成为这个岛的主人并守护着自己领土前的这个机会把她干掉。
……不管怎样,除了自己之外,至今为止还未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存在,不是么。
一个轻微的动作,弗朗西斯慢慢地抽出腰间套子里的手枪。一切的动作都是如此的缓慢,而他,则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那个小女孩,举起手枪瞄准前方。
“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可怜的小鬼。”弗朗西斯自语道,但没有发出声音,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他更希望的是她现在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在没有遭受作为一个国家所承受的那些令人心痛的折磨前。
他把食指扣上了扳机。而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并没有说任何话,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难道她没有“恐惧”或者是“害怕”的本能?他猜想着,或许她并不知道,她现在所面对着的,是一把名为“火枪”的武器,她或许更猜想不到,面前这个男人所带给她的危险。
这其实并没有这么难,只要简单地扣下扳机,一切都将会结束。这不就好像她从未有过生命,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样,不是么。
不是么。
在弗朗西斯手指紧扣着扳机并一直把枪管对准这个幼小的野孩子后已经过了几分钟了,但自始至终,他们两个一直都在这个无言的、沉默的氛围中对望着,交错着眼神。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爽快利落地扣下扳机?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小鬼,有着和马修一样的,清澈的,单纯的眼神么……
“Pou ou.”[1]
终于,一个异国的单词从这个沉默了许久的小女孩口中说出。尽管他是那么厌恶地看着那个他本该干掉的小鬼,但弗朗西斯还是不禁地垂下了眼睑,正眼看向了她。
“Pou ou”,她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对弗朗西斯来说很陌生的异国单词。
她紧握着一朵漂亮极了的色泽鲜艳的小花在她小小的,圆乎乎的手上,并把这朵花递到了弗朗西斯面前。而他似乎也不必像个妖怪般地胡思乱想——她真的只是想把手上的那朵花送个自己而已。
此时,弗朗西斯的心也稍稍靠近了她一点。她并不怕他。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天真的孩子,想把她手中那朵盛开着的美丽的小花献给他——那个曾经举抢差点扣下扳机的他。
他真的是个糟糕透了的可怕至极的怪物!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未向任何人索求过什么。
弗朗西斯对这样的自己也厌恶了起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火枪塞回了腰间的抢套中,从这个褐色长卷发的小女孩手中接过了那朵美丽的花儿。
“谢谢。”
孩子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一瞬间清扫了弗朗西斯所有的忧虑。她或许并不是很清楚“谢谢”这个词的意思,但只要他收下了她心爱的小花儿便已足够,便已感到幸福。年轻的男子把小花儿偷偷地塞进身前的衣带上,随后面对着女孩,蹲下,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我叫法/国,小女孩。”
“……国?……孩?”她含糊不清地说着。
“法,国。我叫,法,国。”
弗朗西斯用手指向自己,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法/国。”
在经过好几次无成果的尝试后,孩子终于可以重复这个单词,法/国很是开心地为她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