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宣室志》中有记载:行十余里,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观问习,习曰:‘此俗所谓奈河,其源出地府。观即视,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
而曾经又有诗这么写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孟婆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上边卖了多少碗孟婆汤,她只是亲眼看着那些人喝下,再有些顽固者,便叫旁边打杂的那个人强硬赛下。
不过即使是她,也有一些烦恼的事。就比如说,她明明是一个面貌已经恢复成少女时期的女子,却还要被叫做孟婆。辈分硬生生地被拉长了好几辈。
凡是常年往这里游荡的野鬼都知道,看见孟婆的时候不能直接叫她孟婆,而是要叫她姐。这孟婆若是一不开心,把自己给甩进奈河里,那可就惨了。
“谢了,姐!”一个野鬼把一碗水一饮而尽,砸砸嘴正要离去,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她悄悄话道,“对了姐,我听在兄弟们说啊,那家伙过几天就要到您这儿啦,您看要与那家伙说不?”
“滚吧你。”孟婆烦了他一眼,又继续熬制孟婆汤。
待到那个野鬼离去后,她才抬起头来,用眼角瞥了一下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
“啧,死小鬼又跑去哪里了。”
待到再见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第二天凌晨。
他如同野鬼们描述的酒醉的人一样,身体晃悠悠地走到他的床铺边,直直就往下倒,甚至还在说意味不明的梦话。
孟婆往黄泉路的方向瞧了瞧,走到咕噜碳的身边,硬是把他从床上踹了下来。看他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她又蹲下身去,拉着他的耳朵就把他的脑袋给提了起来。
“诶诶诶——疼疼,疼!”
咕噜碳连忙求饶,从地上爬了起来。
“去,”她抬了抬下巴,“给老娘熬汤。”
“那你干嘛啊,怎么又叫我……”咕噜碳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屁股,一边小声地抱怨着,一边磨磨蹭蹭地,极不情愿地往那里走去。
只是他的嘀咕声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失在那重重火光之中。
孟婆朝那个在他面前站定的‘人’点了点头,往后退去。
咕噜碳的动作也随之越来越小。但是那个人却是非常有耐心,就站在旁边等着,盯着那个背影看,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容。
汤最后还是熬制好了。咕噜碳站起身,有些负气地把那一壶孟婆汤重重地放在台面上,看也没看那个人一眼,就又跑回自己的床铺去躺着,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优十却也没说什么,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那个人身上离开过。
他把倒入碗中的汤喝尽之后,就和他从前无数次做过的动作一样,把剩下的那一壶孟婆汤倒在了地上。他看向那个微微有些松动的背景,低声地说了一句我走了。
自然是没有回答的。
直到那个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奈何桥的另一头,孟婆才去推了推他。
“这下是真走掉了。”
孟婆倒是也不记得,自己看着他们,说的这句话,到底说过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