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二阶堂早苗总以为自己成熟了,以为自己经历多了,不再是那个会被打击到心里默默难过很久的孩子了。
可是她还是错了。
她蜷了蜷身体,某一瞬特别希望自己能像Pocky那样也长出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软软地附在身上。
她伸手拽了下踢到地上的绒毯。
她是在八月的一个台风日之后跨过重洋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的。
加州的天很蓝,海水也似乎闪闪发亮,可她还是怀念,甚至怀念落雨的灰色天空,和暗色波涛卷起的白色水沫。
请学生中心帮忙租下的屋子离学校不是很远,推开门的时候,她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从旧货市场草草地整了些柜子椅子,又接上了网络,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去拜见教学助理,对方望着她时不时的摸着脖颈,不解地问着,二阶堂小姐,没事吧。
她呵呵地笑了笑,摇摇头。
『我没事。』她这么说着。稍晚点又对忍足谦也和日向菜穗如此重复。
隔壁房的同学好心给她拖了一个席梦思的床垫。
她千恩万谢又帮对方修好了网络之余,无比庆幸自己不用再直接躺在地板上了。
珊瑚绒的毯子和温暖,有着淡淡的柠檬的馨香,二阶堂早苗不知道这究竟是幻觉还是日向菜穗在把毯子送给她的时候确实有喷了点什么。
『别傻了。』她对自己低声说着。
就算有也早就挥发掉了,你这个笨蛋。
这条毯子还是在她临行前不久和忍足还有财前去京都看望菜穗时从女孩子手里亲手抱过来的。
『早苗学姐,这个给你。』
彼时的日向菜穗抱着绒绒的毯子,半个脸还有埋在里头的趋势,整个人看上去安静又平和。
她还想着『能恢复精神的菜穗真是太好了。』
她们从她国二那年的秋天开始认识,走过了快十年的岁月,她忆起那些日子的时候总觉像是在喝一杯刚泡好的玄米茶,热烘烘的沉在肚里。
舒服异常。
忍足谦也要是知道了这样的比喻方式,大抵会弹她一个脑崩然后喳喳呼呼地嚷着,『你还年轻好不好!』
撇去忍足谦也突入的吐槽。舒服这个感受是没有任何质疑余地的。
那大概是有种类似姐姐一样保护的心思,欣赏又喜爱。
当她伸手去给日向菜穗拭体温,她总是念起她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是谁说过,有的人会想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加倍地给予自己重视的存在。
这个想法看起来很奇怪,但也无需深究。
忍足谦也当然不会放弃这个逗乐地机会,『来,菜穗,叫早苗妈妈。』
『难道还要叫你爸爸么?』一边的财前光似乎有些看不过去这个不停冒傻气的学长,出言反击。
『有什么不可以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别以为你和菜穗学了几句古文你就可以得意了。』
『财前君,忍足学长…….』日向菜穗弱弱地插了句话。
忍足谦也迎着财前光的眼刀,抬手揉了揉日向菜穗的头发。『小菜穗,千万不能让财前这家伙以为自己会了几句古文就有啥好得瑟的了,不过,刚刚那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阶堂早苗站在一旁掩着嘴,抖着肩膀,瞅着财前光那张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其实是黑了一半的脸。
实在太好懂了。
一定是在内心无数遍地吐槽着『忍足前辈您是笨蛋么还是笨蛋啊。』
扯得有点远。
二阶堂早苗确实知晓的是,日向菜穗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无敌又无所畏惧的存在。
可现在的自己……
『不行啊,不行啊,这算什么。』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要振作!振作!知道振作怎么写的吧,二阶堂早苗!』
她翻身,从搁在地板上的床垫里坐了起来,走到工作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