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tiles看来,宣布癌症这件事可真让人紧张,甚至比等待考试成绩还要紧张。他知道他们会生气,他也知道他们会很受伤。但他也知道他们需要知道真相,他们也会理解的,至少最终会的。为什么他一开始要瞒着他们呢?他只是觉得他们不会喜欢这样的事实。
当他准备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整个狼群都已经在客厅里了。他没有用任何东西去遮盖癌症和治疗带来的影响。他甚至在两天前就不在用熏香遮盖癌症的味道。狼人们可能早就问到了,也意识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开始焦躁不安了吧。他不能再让Scott一个人继续拖延下去了。

【结合文章,配个小图....】
他用颤抖着的手指摘下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在大家面前都带着的那顶帽子,显露出他光秃的头顶。幸好有这顶帽子,甚至没人发现他已经没有眉毛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没人发现。也许他们发现了,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他穿着一件T恤衫和一条睡裤,这是他去做化疗时的穿着。这些衣服已经无法掩饰癌症对他身体造成的摧残。他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被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他已经掩饰的太久了以至于拿掉之后显得那么不自然。他也觉得这一下会让他们太过震惊,但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仔细看着脚下的楼梯,他最近变得很累,这让他手脚更加不听使唤了。他必须小心翼翼的走路,尤其是上下楼梯的时候。当他走下楼梯之后,他抬起头,看到其他人的眼神全部都盯着他,多多少少的明白了些。
Lydia已经哭了,双手捂住嘴不住的摇头。Jackson扶着她的肩膀,看上去有些困惑,但是也渐渐明白了。Scott搂着在他怀里哭的Allison,他抬头看着Stiles,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支持。怪人Peter站在角落里,看起来更像是愤怒的姿态,但反正在Stiles看来他总是有些生气。Issac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一个受伤的小狗,他那样的表情让Stiles的心不禁疼了起来。但Derek,Derek的反应是最糟的。
他站在壁炉前,盯着Stiles,脸上充满了怀疑和背叛。他看上去就像要哭了,或者要用力地把什么击碎的样子,非常用力。是他让这幅表情出现在Derek脸上,这让Stiles非常难过。而更让他难过的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只会让Derek更加受伤。
“嗯,嗨,”他一边说一边走进客厅,朝空着的躺椅走过去。“所以,这就是我叫你们过来的原因。”
他并不清楚该说些什么。他知道狼人能通过那些味道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他不清楚狼群中的人类知不知道有多严重。
“Stiles,”Lydia叫出了声,但又把手紧紧地捂在嘴上。Stiles感觉眼泪正在汇集,但他忍住了。
“我病了,”他说话的一瞬间Derek颤抖了一下,好像Stiles打中了他。“而且,并不乐观。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这三个字刚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种反应。Jackson不再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败的表情。Isaac发出了一声脆弱的哀嚎。“我,嗯,我已经知道几个月了。我只是在等能完全确定的时候。”
他停了停,看着每个人的眼睛,最后视线落在Derek身上。“确定什么?Stiles!到底是什么!”Jackson大声问着,这使Stiles的眼神从Derek身上转了过来。
“确定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我还剩多少时间。”他平淡地说。就像是平常那些无关紧要的调查研究。
“那剩多长时间?”这个问题来自Allison。Stiles并不惊讶,她总是很坚强。
“最多七个月,只可能更少。我熬不到毕业的。”
“试试转化可不可以?”Isaac提议,口吻中带着一丝绝望。“那让Erica好起来了不是么?”
Stiles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他一开始就想过这种可能。他知道答案,但他说不出口。最终还是Peter说了出来。“那样没用的。癌症,癌症是自己的身体在自我攻击。狼人的加速自愈能力只会让攻击的速度更快。会更快的杀死他的。”
没人知道该说什么了,寂静充满了整个房间。气氛是那么沉重,空气中充满了未实现的诺言与悲伤。Derek无法承受这个现实,冲出了房子。Peter和Issac没过多久也走了。Lydia、Allison和Jackson呆了很久,但也没有说什么。Scott是唯一在那过夜的。
——————————————————————————————————
事后想想,他其实可以把承认得病这件事办的更好一些,但他依旧很高兴这事总算过去了。之后一周可以说是很糟糕,所有的人不是在躲着他就是为了他哭。他是在受够了,所以就躲在卧室,只有Scott和他爸爸可以进。除非Derek来了,他什么时候来Stiles都愿意,这样躲着不见他实在是让他心都碎了,当然,这样才公平,谁让他用他要死了这种事把他的心都揪出来了呢。
无论如何,他还是非常,非常想见他的男友。如果他们还是的话,Stiles对这点开始不太肯定。他觉得是,但是这件事似乎把一切都搞砸了。所以当Derek在一周后的某天晚上突然出现他屋里的时候,Stiles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呢。”
“我得一个人思考思考。”Derek说着走向Stiles的床边,Stiles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他想坐起身来,但Derek轻轻地把他推了回去。“别,别起来。你需要休息。”
Stiles发出了哼了一声。“我还行呢,还没到那么糟。你不用像我是玻璃做的那样对我。”
“Stiles,我一直都那样小心翼翼的对你。”Stiles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他清晰地想起了Derek把他的头撞向方向盘的那回,Derek看到这个表情,笑了笑。“好吧,至少是从我意识到我是有多在乎你开始。”Stiles也就不再追究了。
“我很抱歉我就那么走了,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接受,但是我一定要在这里,和你度过尽可能多一点的时间。”Derek坐在床沿,Stiles跟着坐了起来,但在Derek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躺了回去。“只是,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我爱的人一次了,失去了我的整个未来,我刚开始觉得我能把这些都找回来,我或许能再度拥有希望,和你在一起。”
Stiles知道说出这些对Derek来说有多难,有多痛苦。他张开双手,把Derek拥入自己怀中。很长时间,年长的男人都浑身僵直着,之后才慢慢地方从下来,挪动着身体好找到在Stiles的怀中最贴合的姿势。“我在这儿呢,”Stiles悄声低语,手指穿过Derek的头发,“至少现在,我还在这儿呢。”
时间不多,远远不够,但他只剩下这些了。他不会给出虚假的希望,以为他知道如果这样到最后只会让人更痛苦。Derek必须要明白他没办法做任何事去救Stiles,Stiles也会在短短几个月后死去。这些都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话一出口,就如大坝崩溃一般,Derek在Stiles的肩上失声痛哭,而Stiles就那样紧紧抱着他。他也许也掉了几滴眼泪,但他做的基本只是在Derek的世界土崩瓦解的时候仅仅抱住他。因为Stiles是他的支柱,他需要这样一个支柱,直到Stiles离他而去。
第二天清晨,Stiles的爸爸进来看看Stiles的情况,发现俩人蜷缩在Stiles的床上,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他没有叫醒他俩,只是轻轻的关上门,下楼做了三人份的早饭。他觉得接下来几个月,除了Stiles和他自己,这屋子里会有更多的人,最终人数归一。
——————————————————————————————————
之后的一个月里,Stiles看起来好了很多。他长回了一点肉,头发也长出来了一些。他还依旧带着Lydia给他织的那顶帽子。他好了起来让其他人也感觉好多了,这给了他们一种他也许能至少活到毕业的希望。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希望只是徒劳而已。
现在他已经停止掩盖那种狼人们可以闻到的癌症的味道了,还有他的痛苦。时不时的,当痛苦把Stiles折磨的快要不行的时候,他们就会把他的痛苦吸走一点点。但他们不经常这么做因为他们知道Stiles不喜欢这样。他知道他们会马上回复的,但是他也看不得他们痛苦,特别是他们感到的是他身上的痛。
每过一天他的身体就会变得虚弱一些。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做那些他喜爱的事情了。他甚至说话都没以前多了。变化正在Stiles身上慢慢地发生着,要不是他们都时刻注意着他,他们甚至都不会注意那些变化。他爸爸无时无刻的不注意着他,有些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八个保姆守护着一样。
但他其实也挺享受这样的关注。他以前总要争取其他人的关注,现在他简直甩都甩不掉。知道他们都爱着他让他很高兴。尤其是他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想着如果他失踪了会不会有人想念他。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狼群对他的关注,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学校里的人得知这件事之后的反应。Danny甚至拥抱了他,然后对他说‘是的,你对同志很有吸引力’。这不仅让他笑了笑。学校里的每一个人看着不是想给他一个拥抱就是在躲着他。他很高兴他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做出什么,因为他总是都被狼群和Lydia的气场保卫着。无时无刻,甚至在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
一切都感觉那么好,直到他想起这只是因为他快要死了,并不是说他忘记了这一点。这个事实总是摆在他的眼前,也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有时他真希望他能忘记,但是他没办法。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他好一些了,但只有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化疗的影响已经被癌症本身的症状取代了,这并没有好到哪去。他总是很累。他每天都需要小睡一会儿,否则的话他就会累得不行。他实在是很讨厌这样,他可不想把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用来睡觉。那样实在是太浪费了。
圣诞假期到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学校上课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其他人依然认为他正慢慢好起来。但依然只有他知道他并没有。癌变的扩散比医生料想的要更快。原本预期的七个月变成了六个月,这意味着四月是他的最后期限。但Stiles知道,他坚持不到那时候了。
所以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圣诞节成为最棒的一天。这是他最后一个圣诞了,他让每个人都保证不要给他买礼物,因为他用不到了。他知道他们会听话的,因为他满眼含泪的让他们答应,而当一个快要离开的人哭着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的负罪感会让你答应他的一切请求。
狼群在平安夜都睡在Stiles家,他们的家人也都很理解。Stiles第一个醒过来,他用很久不见的那种精力把其他人都吵醒了。在这让剩下的人都微微笑了,甚至在这么早的时间。
他坚持让他们都打开自己的礼物,分好了递给每一个人。礼物还在树下的时候是不准别人碰的。就像他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这让他爸爸借口离开了客厅,为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当警长在早饭的时候再次加入他们,没人疑问那红肿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吃过早餐,Stiles让他们全都出去打一场雪仗,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贝肯镇难得有一个白色圣诞节。Stiles很肯定这一定是天上的某位为了弥补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圣诞所做的。打了雪仗,堆了雪人,所有人都回到屋里,Allison做的热巧克力简直是人间美味。
午饭过后他需要打个盹,但幸好有人叫他起来吃圣诞晚餐。在没几个人会做饭的这个屋子里,晚餐味道倒是出奇的好。那晚,Stiles和Derek在沙发上相拥着睡着了,其他人都在狼窝里(到底什么时候客厅变成狼窝了?)看着圣诞电影。当他第二天早上在自己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很难过,圣诞就这么结束了。难过他再也不能过上另一个圣诞了。之后他想到还有新年呢,这让他重新有了活力。
学校在一月的第二周开了学,正如Stiles预料的那样,他去不了。狼群每一天都在放学后直接来到Stiles家,每一次他们看到Stiles还在,还活着的时候,都会止不住松一口气。日子继续过着,这种反应一直也没有完全消逝,但他们都学会了更好地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