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场喜剧
无常是个不收赏金的杀手,又没有家,所以他每天都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同样也是广大乞丐兄弟每天面临的最大问题--吃饭问题。
迫于生计,他必须要找各种各样的临时工作,有时帮人扛东西,有时在人多的地方表演杂耍,有时也在客栈、酒馆打打杂......说到打杂,这类工作他从来不在同一家客栈或酒馆连续做超过七天,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做什么的,如果常留在一处,被仇家发现的可能性就会极大,到时候,不光害了自己,也会连累收留他的人。
无常现在没有可杀的目标,所以他在考虑的就是这件事:生计。
今天他显然运气不错,正走着,遇到一家大酒馆刚刚开张。
”金银楼。”他望着酒店的招牌,喃喃道,这声音小到他自己都不一定听得到。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人勿忙出来迎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声音极是客气,也极清亮。
无常看着走出来的这个人,不由得有些痴了。
只见这人身穿宽大的袍子,上面缀满了各式珠宝,显得极是华贵,举止从容有礼,对人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只不过他的脸却十分普通,面色蜡黄,脸上又有许多斑点。
当无常的目光落在此人的脸上时,他发现,这人的眼睛在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竟变得极有神采,似一段枯木突然着起火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刻,他自己的眼睛也是一样的,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都极善于伪装自己,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眼神相触的一瞬间,自己的伪装就被对方识破了。现在两个人都已知道对方是谁了,事实上,他们两个的猜测都没有错。
眼神不会骗人,而善于观察眼神的人就不会被骗。
现在他们的心里所想,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人世间果然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造化果然善于弄人,我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遇到这个人,没想到只在今日,我就发现我错了。
然而两人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欣喜之色,这两人在当世的武林中可算是一时瑜亮,若是瑜不识亮,亮不识瑜,两人的心里多少会留下些遗憾吧,今天的相遇,正好抹去了这些遗憾。
又沉默了几分钟,这”店老板”又重新问了一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声音同样的客气,同样的清亮,丝毫也没有因看到无常的褴褛衣衫而显得怠慢。
”不不,请问您这儿缺打杂的吗?”无常的语调比店老板更加客气,更加谦恭,声音却没那么动听,而是很沙哑,他的嗓音里有一种饱经风霜的人独有的沙哑。
”原来是这样,请进来谈谈工钱的事。”
......
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许多不可能,老天总是喜欢耍这种无聊的把戏,而被耍了的我们,也只能无奈地微微一笑。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间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