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袭人笑道:“你老实些罢,何苦还说这些话。”林黛玉将两个指头一伸,抿嘴笑道:“作了两个和尚了。我从今以后都记着你作和尚的遭数儿。”宝玉听得,知道是他点前儿的话,自己一笑也就罢了。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我认为林黛玉和贾宝玉的话都是对袭人说的有关袭人之死的影响的话。
核心的原因是林黛玉说“作了两个和尚了”。假设宝玉的这句话又是对黛玉说的,那么虽然宝玉说了两次“如果林黛玉死了,则我作和尚去”,但是这与说一次是等效的。因为即便把这句话重复100次,林黛玉也只能死1次,触发“当和尚”的条件也只有1次,即只作1次和尚,而林黛玉却说贾宝玉“作了两个和尚了”。换言之,已知“做和尚”将执行2次,则“死”也得执行2次,这样就需要2个人才够用。 这就否定了假设。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林黛玉指的是“作和尚”将执行两次,而不是“说做和尚”两次。
举个例子,甲某天说:“如果乙死了,我就给丙1万元。”第二天甲又说:“如果乙死了,我就给丙1万元。”等乙真的死了,甲只需给丙1万元。 另一种情况是,甲某天说:“如果乙死了,我就给丙1万元。”第二天甲又说:“如果丁死了,我就给丙1万元。”等乙和丁都死了之后,甲需给丙2万元。现在已知甲最终将会给丙2万元,则可排除前面那种情况,从而判断第二种情况是正确的。
第二个原因是贾宝玉说完“作和尚去”之后是袭人先说“何苦还说这些话。”而林黛玉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劝止他说这话。可见此事与袭人有关。
这核心理由,是“两次都是对黛玉说”这种说法一定解释不通的,可以排除。而对“第二次是对袭人说的”这种说法的质疑的主要理由则不够充分。
第一种质疑是说袭人和宝玉的关系比较差,所以宝玉不会说这种话。这是先入为主的观点。因为贾宝玉和袭人的关系亲疏是见仁见智的事,不能作为依据。况且“贾宝玉对袭人说过‘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这件事本身就是说明宝玉和袭人关系密切的最好依据。因此我们应当就事论事,尊重事实,从这段话出发分析。
第二种质疑是认为宝玉的话是承接黛玉的话。关键问题在于这种说法在上述核心原因那里被彻底否定和排除了。若按我的说法,因为宝玉和黛玉的话是并列的对袭人说的有关袭人之死的影响的话,宝玉的话和黛玉的话地位是相同的,所以不管这两句话如何先后顺序如何排列都说得通。
所以这个“你死了,我作和尚去”应当是对袭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