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请你先闭嘴吧。
土方十四郎愣住了,手上还端着坂田银时半分钟前盛给自己的食物。鱼果泡在汤水里胀成大球,就要爆炸的状态和自己已经当机的大脑处于同步阶段。
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好,总之先听我说。
他看着坂田银时难得出现的郑重表情顿时慌了神,想也没想就开口打断。
不管学长想说什么都好,总之请先让我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坂田银时把脸转开看着窗外积雪的树杈,连只鸟也没有。
拐弯抹角的试探被轻易打断,话题再重拾困难度就直线上升。土方十四郎急促的换着气,又来了,又是这种场景。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这已经不是因为坂田银时打断自己的原因,他端着碗的手甚至也开始发抖,自我厌恶的情绪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高涨。
“坦白交代倒是有,可是怎么看高杉这家伙也不像有悔罪的念头吧,土方检察官,我看他倒是像破罐子破摔不想反抗才对。”
“破罐子破摔也可以理解成‘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安心的交代罪行’吧。”土方十四郎看着审判长半眯的眼睛,脸上的坚定完好的掩盖住隐藏起来的精明气息。他用脚在桌腿上借力让椅子往后挪,摊开手说:“这种东西怎么理解都行,但是高杉的话毕竟被害人和他有婚姻关系牵扯,情感问题婚姻关系从轻判,我也是按规定办事。”
站在黑板前的书记员冲田总悟抬起头,脸上是耐人寻味的哂笑。
“帮公诉人说话的检察官还是第一次见,”对面桌的人笑了起来:“真是……”
审判长那个表情,应该是被说服了吧。土方十四郎看着卧室没有关紧的门,坂田银时依旧用和第一天一样的马蹄糕姿势滩在地上,唯一的区别就是右手被包上了纱布,层层叠叠交错成一个丑陋的团形。
听到脚步声,坂田银时翻了个身,视线对上面前黑发青年深蓝色的眸子。
“那时我见过的最简单也最复杂的眼神。”坂田银时说,随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高杉那混蛋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
本来就絮絮叨叨的话被语无伦次的说出来,土方十四郎已经没办法把烂到不行的气氛往正常表白轨道上拉过来。当初那点“学长有喜欢的人了也好,我只是想要学长明白我的心意”的愚蠢心思让他再一次觉得胃部的无力感翻腾起来。他低着头看到香菇在锅里翻了个身,黄色的刀痕打着叉开成不明所以的花。“这应该是学长自己切的吧,”他想:“真好看,学长的手艺真厉害。”
已经完全不去想被表白的坂田银时会是什么反应了,反正也早就知道结果,这个结果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话表达出来都无所谓了。
预料之外,坂田银时笑了出来。
“多串啊,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坂田银时把碗放到土方身边,爬起来在被雾气裹上的玻璃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坂田银时这个人,已经是个垃圾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喜欢上这样的人,但是你不该是这样的。”
“土方……十四郎,汉字是这样写吧。看吧,土方十四郎是这样的名字,或许会是以后大有作为的名字,或许是受人尊敬的名字,难道是比我的名字多了一个字吗……哈,不管怎样,这个名字不应该是和坂田银时牵扯在一起的。”
“坂田银时这个名字啊,到处都透出来自暴自弃的绝望。”
“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多串,或许你会觉得我看起来的样子合你胃口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坂田银时的这层皮下面,满满的都是渣滓。”
“你不该是这样的多串,”坂田银时重新坐下来把土方歪掉的围巾整理了一下:“你不应该因为我的原因偏离你原来的轨道,我走的这条路注定是自咒其身自戮其心的穷途。但是你,土方十四郎,你没理由只是因为高中时期遇到了该死的学长就掉进去。哪有人的高中不经历几个学长,你对我啊,大概就只是雏鸟不对头的错误情绪。”
“但是你选错了对象。”坂田银时重新往锅里放进去一把香菇:“我没理由把你拉进同性恋这条道,你是直人,别因为错误的对象选错路。”
我不是,我只是想要……我只是……
反驳的话想要说出来,声带却拒绝配合。土方十四郎把金针菇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滑腻的韧性好像坂田银时一直以来痞气的笑。
“吃完see u tomorrow,明天拉出来的时候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坂田银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气回复到轻松的模式。
“真是的,拒绝个人还摆出这么多大道理。学长你真是……”低头藏起来蒙上湿气的眼睛,土方十四郎意外的没感到失落。
“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了,真糗啊。”
“人生总压有第一次嘛,吃完我送你回去。”坂田银时挤挤眼睛:“或者你要外面的三叶学姐送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