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日·楚府
流霞宛若一匹上好的暗色赤金绸缎,一泻至天际,似貂蝉起舞,一展广袖,暗香盈袖,转眼之间,繁花乱眼,唯有妩媚难言。
浅绿短打少女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白皙如瓷的之间一下下拨弄着碧叶,不时抬首瞥一眼于她近乎高不可攀的墙,轻叹口气之后再去玩弄那小叶。
追命倚在二人合抱粗细的桃树上,远远看着她可笑又有点可怜的样子,险些笑出来。想了想,还是收敛了笑,几个跳跃间就闪到了她身后。心痒难耐还是决定吓吓她,左手悄无声息的掩住他的眼,右手轻轻卡住她纤细如鸿鹄的玉颈。
不料她完全不怕,语带笑意:“追命,你快带我去看花灯。”
追命值得放开她,“楚二小姐,您也不怕就不是我?或者······”追命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噙了一缕坏笑:“想您这样的娇媚娘,我······万一······”
楚二小姐还是不怕:“你敢?”她扬一扬脸,“我都相信你不会,你倒似乎是很是喜欢自贬身份。”
追命想了想,猛地握住她的小臂,微一提气,楚二小姐凝神再看,已是跃出墙外。
月将出未出,天似明似暗。
放眼望去,却是满街灯火,如零落四散的莹润小珠,串成一线,遍布京城。
“真好,”楚二小姐笑,“隔着高墙,看上去真的都像是假的。”
追命唇角动了动,最终一言不发。
“嗯,南方大总部,在下就不再打扰您了,银货两讫,您可以走了。”
“楚二小姐————嗯,老是这么叫你也不好,你叫什么?”
她笑:“我在信里不是署名了吗?云倾,你是不是忘了?”
追命好笑:“你是‘墨’字辈的好吧?怎么会叫‘云’?”
她颔首,“嗯,我叫‘楚墨鸾’,但是小字是‘云倾’。”她停顿一瞬,“你别想歪,我没别的意思。我哥哥都叫我云倾。”
追命笑得几乎打跌,“‘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楚墨鸾只能做出一本正经状,“你可以忙自己的事了。”
追命还是握住她的小臂,自顾自的向前走,她不觉得他走的很快,但是不过几次呼吸,已经越过不知多少路人,追命自摊上取了一盏八角宫灯。追命笑着付了银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饶有兴趣的把玩八角绘美人灯。
“你没事了,我还有事————”
楚墨鸾“嗯”了一声,毫无愧疚感的说:“你知道了,算是没拿俸禄,对啊,我二哥是被我撺掇着去找你的。”
追命愣了一瞬:“要是犯人都有你这么自觉就好了。”
“我就是想看看四大名捕是不是有传言中那么武功盖世,可惜当时我大哥不在,只能去找二哥,本来冲着稳重的铁手去的,不小心碰上你了。”她想想又补充道:“听说你是最没分寸的,幸好让贺文哥哥跟上去了。”
楚墨鸾又垂首把玩那八角绘美人灯,雪绡之上,虞姬献舞。灯骨是娥皇女英湘潇竹,斑点如泪,有莫名的凄哀薄凉,衬得虞姬身形婀娜、乌发漆黑。分明是绝世之姿容,看去眉目间却是极为隐秘的楚楚可怜。
楚墨鸾虽然是窈窕修长,但是毕竟是少女,加之追命双腿极长,高挑而略显清瘦,随在追命身畔尚不及他的肩,此时粉颈微垂,更是显得小鸟依人。长睫滑下,像是飞倦的黑蝶敛了羽翼,她的侧颜逆着万家灯火,有种世俗的温暖。
追命移开了目光,过了一瞬,忍不住还是看向她,幸好她一直注意那灯,也不知道。
“对了,追命,”楚墨鸾持着那八角绘美人灯,“我听说上元节是要猜灯谜的,我不会猜,你会吗?”她微微仰首,仰视着他,“你会吗?”
“我是南方总捕,”追命轻咳一声,完全是不想她失望,“当然会。”
楚墨鸾笑,“那就好,幸亏刚才······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