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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里里啊，天这么晚了，同学也怪累的，冲一冲就准备休息吧。”
“房间都准备好了是吧？”
“嗯。外婆以前的房间可以睡两个人，你的房间也可以再睡一个，床单被套和枕头都新换了干净的，条件有限，同学们不要嫌弃就好。”
苏醒听了连忙摆手：“哪里哪里阿姨！反倒是我们麻烦您了呢。”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是同学、师兄弟，也算是我们的家人。”
陈妈妈贤惠朴实，让苏醒很安心。
从陈楚生身上的特质就可以看出，他所在的家庭，也必定是温馨祥和、能让人安定的呢。
阿穆和大海毫无悬念地住进了外婆的房间，苏醒也很默契地跟在拉着箱子的陈楚生后面进了他的房间。
“去洗个澡吧，刚才阿穆和大海都洗过了。”
“你呢？”
“你洗完我再洗。”
“是！陈老板！”
“什么陈老板，”陈楚生无奈地笑笑，这个苏醒，总是能想出一些新鲜的词汇来，“快去吧，一会儿水凉了。”语气里尽是温柔。
苏醒进了浴室，陈楚生在房间里整理箱子，忽地发现苏醒的换洗睡衣没有带进浴室。
这孩子，有时候觉得他粗心，可心思却细腻得很；有时候觉得他细心，却又常常丢三落四。有时候让人觉得不安分，可内心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有时候冷静起来让人觉得可怕，可一秒变猴子的情景却也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听着浴室里哗哗啦啦的流水声，陈楚生就这样在浴室门口站了好久，陈妈妈路过，见心爱的小儿子出人意料地在发呆，便觉得诧异。
“里里，在做什么呢？”
一声呼唤唤得陈楚生回过了神，定眼一看，手中捧着苏醒的睡衣，答道：“哦，苏醒忘了带换洗的睡衣，我来给他送过来。”
“哦，看你愣愣的，还以为你在发呆。”
“没有。”
陈楚生第一次心虚了，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于是赶快用敲浴室门来掩饰。陈妈妈也知道儿子坐了很久的车，疲倦、劳累、状态不佳，便拍拍儿子的肩膀离开。
“苏醒，是我。”
苏醒听到陈楚生的声音，关了水阀，微微打开一条门缝，探出湿漉漉的小脑袋来。
本来就是盛夏，浴室里即使开着窗子开着通风扇也是热气腾腾。陈楚生站在门口，门缝里钻出来的水汽飘忽氤氲地扑在脸上，水汽里笼罩着的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像个可爱的小动物。
以前不是没见过苏醒刚洗完澡的样子，可是这一次陈楚生却怎么都觉得和从前不同了，是因为在自己家里的缘故吗？
努力克制好自己不让苏醒看出来自己的不自然，陈楚生定了定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醒：“我把换洗的睡衣给你拿过来了，你把它搭在架子上，洗完澡换上。”
苏醒猛滴一抬头一嘟嘴：“噢！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嘿嘿！”紧接着笑出两个酒窝，还盛着水珠，在雾气中闪闪发亮。
“小心着凉。”
“哎呀快回去吧快回去吧，马上洗完了！”接过衣服，苏醒便伸出胳膊来推陈楚生走。
陈楚生笑笑，便转身回了卧室。
“啊！好舒服呀！”
趁着陈楚生洗澡的工夫，苏醒在陈楚生床上摆了一个“大”字。
盯了一会儿天花板，苏醒感觉身上一阵阵疲乏，不知道是因为车程太长有点头晕还是浴室太热有点迷糊，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陈楚生和陈妈妈的对话，虽然简短，但还是伴着淋浴声一字不漏地收进自己耳中。看样子他的确是在浴室门口站了很久，他在等什么呢？等我出来再给我递睡衣吗？他在想什么呢？想我怎么就这么跟着他来了他家见了他父母吗？
环视了一下四周，苏醒逐渐从信马由缰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陈楚生的房间不大，书桌是老式的木桌，椅子也是陈旧的木椅，其他家具也都简单古朴，但干净整洁。床是双人床，看得出是新换进来的，在小小的房间里稍微显得有点拥挤，但仍是精心布置过的。床单和枕套都是红色小樱桃和粉色小碎花相间的图案，温馨而雅致；两条毛巾毯整齐地叠成一摞，一条浅蓝一条浅绿，都是净透的纯色，舒适而怡然。
很符合楚生的气质，嗯。
苏醒想。
目光扫到墙上的吉他和一些歌手的海报，苏醒笑了。
陈楚生，即使是比自己大了三岁，性格也沉稳许多，不过也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学生而已，也会有一些连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幼稚”的追求。
他被学弟学妹们崇拜，被老师们器重，是每一个团体的精神领袖，似乎就像是个神仙一样的存在。所以，在他周围的人中，几乎没有人会想去探索他的内心，也就很容易忽略他也是个有自己小小爱好的人的事实。
这些内心中柔软的部分，如果不是在他的世界里走得这么久这么深，应该也很难体会到吧。
从王栋、陶华、张杰，到阿穆和大海，再到吉杰、王铮亮、张远、魏晨、姚政甚至小艾尼，苏醒在脑子里把这些熟悉的身影全部过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地体会到一个早已既定的事实：
原来，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走进陈楚生的世界里的人。
楚生，既然走进了你的世界，我就会和你一起面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逃避对你的感觉、纠结自己的心情、害怕面对我们的未来。
至此，幸福地合眼。
陈楚生回到卧室的时候，苏醒已经睡着，没有盖毛巾毯，也没有躺在枕头上，发梢还湿着，微微成缕。
房间里开着空调，窗外的暮色映衬着，让人觉得有些丝丝凉意。
陈楚生怕苏醒着凉，便坐到床边，轻轻推着他的胳膊，叫他起来。
苏醒似乎真的太疲倦了，哼了一声扭了扭脖子，转过头去继续睡。陈楚生笑笑，便站起身来，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紧接着俯下身，在苏醒耳边轻轻说道：“苏醒，头发还没干，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唔……”小猴子从嘴巴里憋出来一个混沌的音，身体却一动不动。
陈楚生没有办法，只好伸长胳膊，把毛巾毯扯过来，帮苏醒盖上，然后扭开桌灯，关掉顶灯，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看书。
苏醒是斜着躺在床上的，留给陈楚生的地方只有一方小小的三角，随便向外翻个身就可以把陈楚生挤到床下。很快，这个残酷的预设便成了现实。
苏醒一翻身，后背靠在了陈楚生的腿上，这一靠似乎让苏醒有点醒了过来，依旧嘟囔着，从嘴里憋出来几个字：“唔……楚生……”
“醒了？”陈楚生放下书。
“唔……太困了……”苏醒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已经快把陈楚生挤得连坐的地方都快没了，便支着床，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顺便往里边挪了挪猴屁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问道，
“几点了……”
“十一点了，快睡吧，明天可以好好睡一个懒觉。”陈楚生整理了一下枕头，也准备躺下，却发现苏醒留给自己的地盘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
“哦，嘿嘿……”苏醒继续往里边蹭了蹭。
“睡得惯吗？”
“必须的。”
“睡完一觉有点清醒了？”
“好像是的哦……你困了啊？”
“还好。”
“那聊会儿？”
“聊什么？”陈楚生笑了，歪过头去看旁边的小猴子，脑袋埋在枕头里，煞是可爱。
“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笑点，已经憋了一天了。”说着苏醒又差点憋不住笑。
“什么笑点？”
“里里！”苏醒笑得越来越开心。
“嗯？”陈楚生反倒莫名其妙起来。
“原来你的小名叫里里！”就差捶床了。
“是啊。”知道了苏醒的笑点，陈楚生也坦然笑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二，家里人和邻居都叫我弟弟，方言说出来特别像里里，就这么叫下去了。”
“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都三年了，我一直以为你小名就叫楚生呢。”苏醒一撅嘴，扭过脸，继续望天花板。
“你呢？”
“我小时候叫胖胖。”
“后来呢？”
“后来变瘦了就不叫了嘛。”
“叫瘦瘦。”
“喂！楚生你仗着是在自己家里是吧！”
“哈哈，那叫什么？”陈楚生笑看着苏醒的侧脸，嘴巴依然嘟着，暖黄的灯光照在脸上，酒窝醉人，“窝窝？”
“嗯？什么？”苏醒“噌”地一下又转过头来。
“窝窝，酒窝的窝。”
“咦？这个名字不错，听起来很可爱！以后我们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就叫你里里，你就叫我窝窝好了，哈哈哈！”苏醒一边说一边乐，一颤一颤。
陈楚生听了瞬间无语，眼前的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无可奈何，便道：“都多大了还过家家。”
“我说楚生你不要这么较真好不好！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语气突然变得神秘兮兮。
“什么问题？”
“你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为什么是双人床？”表情很严肃，态度很认真。
“哦，以前我和我哥睡，后来我哥结婚买了新的双人床，就把这个留给我了。”
“唉……”脑袋又转回去，语气中满是失落。
“怎么了？”
“我还以为是为了你以后结婚才换的呢。”声音低得不能更低。
“你到底是想要这个答案还是不想要这个答案？”陈楚生扑哧一声笑了。
“从你家庭的角度来想，他们肯定会为了你结婚准备双人床啊。”假装不在乎，却明晃晃地透出比谁都在乎的意味。
陈楚生支起上身，半俯在苏醒眼前，看着苏醒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现在看来，难道不是吗？”
苏醒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漏掉了，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一记心跳。
“里里啊，天这么晚了，同学也怪累的，冲一冲就准备休息吧。”
“房间都准备好了是吧？”
“嗯。外婆以前的房间可以睡两个人，你的房间也可以再睡一个，床单被套和枕头都新换了干净的，条件有限，同学们不要嫌弃就好。”
苏醒听了连忙摆手：“哪里哪里阿姨！反倒是我们麻烦您了呢。”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是同学、师兄弟，也算是我们的家人。”
陈妈妈贤惠朴实，让苏醒很安心。
从陈楚生身上的特质就可以看出，他所在的家庭，也必定是温馨祥和、能让人安定的呢。
阿穆和大海毫无悬念地住进了外婆的房间，苏醒也很默契地跟在拉着箱子的陈楚生后面进了他的房间。
“去洗个澡吧，刚才阿穆和大海都洗过了。”
“你呢？”
“你洗完我再洗。”
“是！陈老板！”
“什么陈老板，”陈楚生无奈地笑笑，这个苏醒，总是能想出一些新鲜的词汇来，“快去吧，一会儿水凉了。”语气里尽是温柔。
苏醒进了浴室，陈楚生在房间里整理箱子，忽地发现苏醒的换洗睡衣没有带进浴室。
这孩子，有时候觉得他粗心，可心思却细腻得很；有时候觉得他细心，却又常常丢三落四。有时候让人觉得不安分，可内心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有时候冷静起来让人觉得可怕，可一秒变猴子的情景却也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听着浴室里哗哗啦啦的流水声，陈楚生就这样在浴室门口站了好久，陈妈妈路过，见心爱的小儿子出人意料地在发呆，便觉得诧异。
“里里，在做什么呢？”
一声呼唤唤得陈楚生回过了神，定眼一看，手中捧着苏醒的睡衣，答道：“哦，苏醒忘了带换洗的睡衣，我来给他送过来。”
“哦，看你愣愣的，还以为你在发呆。”
“没有。”
陈楚生第一次心虚了，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于是赶快用敲浴室门来掩饰。陈妈妈也知道儿子坐了很久的车，疲倦、劳累、状态不佳，便拍拍儿子的肩膀离开。
“苏醒，是我。”
苏醒听到陈楚生的声音，关了水阀，微微打开一条门缝，探出湿漉漉的小脑袋来。
本来就是盛夏，浴室里即使开着窗子开着通风扇也是热气腾腾。陈楚生站在门口，门缝里钻出来的水汽飘忽氤氲地扑在脸上，水汽里笼罩着的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像个可爱的小动物。
以前不是没见过苏醒刚洗完澡的样子，可是这一次陈楚生却怎么都觉得和从前不同了，是因为在自己家里的缘故吗？
努力克制好自己不让苏醒看出来自己的不自然，陈楚生定了定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醒：“我把换洗的睡衣给你拿过来了，你把它搭在架子上，洗完澡换上。”
苏醒猛滴一抬头一嘟嘴：“噢！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嘿嘿！”紧接着笑出两个酒窝，还盛着水珠，在雾气中闪闪发亮。
“小心着凉。”
“哎呀快回去吧快回去吧，马上洗完了！”接过衣服，苏醒便伸出胳膊来推陈楚生走。
陈楚生笑笑，便转身回了卧室。
“啊！好舒服呀！”
趁着陈楚生洗澡的工夫，苏醒在陈楚生床上摆了一个“大”字。
盯了一会儿天花板，苏醒感觉身上一阵阵疲乏，不知道是因为车程太长有点头晕还是浴室太热有点迷糊，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陈楚生和陈妈妈的对话，虽然简短，但还是伴着淋浴声一字不漏地收进自己耳中。看样子他的确是在浴室门口站了很久，他在等什么呢？等我出来再给我递睡衣吗？他在想什么呢？想我怎么就这么跟着他来了他家见了他父母吗？
环视了一下四周，苏醒逐渐从信马由缰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陈楚生的房间不大，书桌是老式的木桌，椅子也是陈旧的木椅，其他家具也都简单古朴，但干净整洁。床是双人床，看得出是新换进来的，在小小的房间里稍微显得有点拥挤，但仍是精心布置过的。床单和枕套都是红色小樱桃和粉色小碎花相间的图案，温馨而雅致；两条毛巾毯整齐地叠成一摞，一条浅蓝一条浅绿，都是净透的纯色，舒适而怡然。
很符合楚生的气质，嗯。
苏醒想。
目光扫到墙上的吉他和一些歌手的海报，苏醒笑了。
陈楚生，即使是比自己大了三岁，性格也沉稳许多，不过也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学生而已，也会有一些连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幼稚”的追求。
他被学弟学妹们崇拜，被老师们器重，是每一个团体的精神领袖，似乎就像是个神仙一样的存在。所以，在他周围的人中，几乎没有人会想去探索他的内心，也就很容易忽略他也是个有自己小小爱好的人的事实。
这些内心中柔软的部分，如果不是在他的世界里走得这么久这么深，应该也很难体会到吧。
从王栋、陶华、张杰，到阿穆和大海，再到吉杰、王铮亮、张远、魏晨、姚政甚至小艾尼，苏醒在脑子里把这些熟悉的身影全部过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地体会到一个早已既定的事实：
原来，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走进陈楚生的世界里的人。
楚生，既然走进了你的世界，我就会和你一起面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逃避对你的感觉、纠结自己的心情、害怕面对我们的未来。
至此，幸福地合眼。
陈楚生回到卧室的时候，苏醒已经睡着，没有盖毛巾毯，也没有躺在枕头上，发梢还湿着，微微成缕。
房间里开着空调，窗外的暮色映衬着，让人觉得有些丝丝凉意。
陈楚生怕苏醒着凉，便坐到床边，轻轻推着他的胳膊，叫他起来。
苏醒似乎真的太疲倦了，哼了一声扭了扭脖子，转过头去继续睡。陈楚生笑笑，便站起身来，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紧接着俯下身，在苏醒耳边轻轻说道：“苏醒，头发还没干，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唔……”小猴子从嘴巴里憋出来一个混沌的音，身体却一动不动。
陈楚生没有办法，只好伸长胳膊，把毛巾毯扯过来，帮苏醒盖上，然后扭开桌灯，关掉顶灯，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看书。
苏醒是斜着躺在床上的，留给陈楚生的地方只有一方小小的三角，随便向外翻个身就可以把陈楚生挤到床下。很快，这个残酷的预设便成了现实。
苏醒一翻身，后背靠在了陈楚生的腿上，这一靠似乎让苏醒有点醒了过来，依旧嘟囔着，从嘴里憋出来几个字：“唔……楚生……”
“醒了？”陈楚生放下书。
“唔……太困了……”苏醒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已经快把陈楚生挤得连坐的地方都快没了，便支着床，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顺便往里边挪了挪猴屁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问道，
“几点了……”
“十一点了，快睡吧，明天可以好好睡一个懒觉。”陈楚生整理了一下枕头，也准备躺下，却发现苏醒留给自己的地盘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
“哦，嘿嘿……”苏醒继续往里边蹭了蹭。
“睡得惯吗？”
“必须的。”
“睡完一觉有点清醒了？”
“好像是的哦……你困了啊？”
“还好。”
“那聊会儿？”
“聊什么？”陈楚生笑了，歪过头去看旁边的小猴子，脑袋埋在枕头里，煞是可爱。
“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笑点，已经憋了一天了。”说着苏醒又差点憋不住笑。
“什么笑点？”
“里里！”苏醒笑得越来越开心。
“嗯？”陈楚生反倒莫名其妙起来。
“原来你的小名叫里里！”就差捶床了。
“是啊。”知道了苏醒的笑点，陈楚生也坦然笑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二，家里人和邻居都叫我弟弟，方言说出来特别像里里，就这么叫下去了。”
“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都三年了，我一直以为你小名就叫楚生呢。”苏醒一撅嘴，扭过脸，继续望天花板。
“你呢？”
“我小时候叫胖胖。”
“后来呢？”
“后来变瘦了就不叫了嘛。”
“叫瘦瘦。”
“喂！楚生你仗着是在自己家里是吧！”
“哈哈，那叫什么？”陈楚生笑看着苏醒的侧脸，嘴巴依然嘟着，暖黄的灯光照在脸上，酒窝醉人，“窝窝？”
“嗯？什么？”苏醒“噌”地一下又转过头来。
“窝窝，酒窝的窝。”
“咦？这个名字不错，听起来很可爱！以后我们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就叫你里里，你就叫我窝窝好了，哈哈哈！”苏醒一边说一边乐，一颤一颤。
陈楚生听了瞬间无语，眼前的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无可奈何，便道：“都多大了还过家家。”
“我说楚生你不要这么较真好不好！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语气突然变得神秘兮兮。
“什么问题？”
“你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为什么是双人床？”表情很严肃，态度很认真。
“哦，以前我和我哥睡，后来我哥结婚买了新的双人床，就把这个留给我了。”
“唉……”脑袋又转回去，语气中满是失落。
“怎么了？”
“我还以为是为了你以后结婚才换的呢。”声音低得不能更低。
“你到底是想要这个答案还是不想要这个答案？”陈楚生扑哧一声笑了。
“从你家庭的角度来想，他们肯定会为了你结婚准备双人床啊。”假装不在乎，却明晃晃地透出比谁都在乎的意味。
陈楚生支起上身，半俯在苏醒眼前，看着苏醒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现在看来，难道不是吗？”
苏醒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漏掉了，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一记心跳。
42
陈楚生一路上都小心翼翼。
和阿穆大海的调侃、下车之后的对话、水中嬉戏和沙滩作画，整个梦境好像完全被复制了一般，一幕幕悉数发生。
陈楚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三个人看出自己的紧张，好在三个人都玩得很投入，似乎都没有察觉。
终于到了栈桥。
傍晚，天色渐暗，天气也慢慢阴了下来。
走在一侧是海、一侧是山的栈桥上，听着脚下木头与木头之间摩擦的“吱呀”声，看着前后左右葱葱的浓绿，苏醒恨不得让自己全身心融入这美好的天地中。舒展开双臂，任清新的海风扑上脸颊吹乱头发，沉静而惬意。
“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苏醒轻轻地哼唱，歌词依旧是自己修改的版本。
不自觉地，陈楚生也跟着哼唱：“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听见陈楚生的和声，苏醒似乎更进入状态，一只手握在前面当麦，另一只手像是握着个篮球一样比划着：“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在意~~”
不好！
陈楚生回过神来。
还要不要接下去？
接吧！心里有个声音在喊。
一切顺应天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对望，对唱，相视而笑。
下意识地，陈楚生搂住了苏醒的肩膀。
打雷了，转瞬间大雨倾盆。
苏醒正准备撑伞，被陈楚生制止了：“我们打一把伞就好。”
撑起伞，再次搂上对方的肩膀，紧紧地。
如果这样，你还依然调皮地消失，那我认命。
“这雨下的可够快的，还没反应过来就下这么急了！”苏醒的声音夹在雨声中，陈楚生听得有点模糊。
陈楚生没有接话。
栈桥晃晃，心里一如梦中的惶惶。
“轰”的一声，山崩地裂一般。
大海和阿穆已经平安到达车前，回头等陈楚生和苏醒。
“学长！苏醒呢？”
隔着雨帘，陈楚生听见对面的阿穆在大声地喊问。
听见阿穆喊自己，苏醒一个分神踩到了石头，脚步一歪，差点从陈楚生的臂弯里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上传来的更加坚实的力量，来自陈楚生的手掌。
“哎呦……我在这呢阿穆！”
“原来你和学长打一把伞啊，害得我以为你走丢了。”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走丢呢，快上车快上车！”
说话间，收伞，上车，踏上归途。
苏醒，谢谢你在我的梦里走丢，才让我意识到，我该紧紧地把你抓牢。
苏醒，幸好你只是在我的梦里走丢，否则我无法想像，失去你的我会多难熬。
可能都玩累了吧，一路上四个人都很安静，陈楚生让苏醒装上乡村民谣的碟片，车厢里一片安详。
苏醒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椅背睡着了，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可爱的土拨鼠牙。大海还精神着，悄悄拿出相机来对着苏醒拍。陈楚生察觉，笑了笑，大海给陈楚生比了一个“嘘”声，按下了快门。
苏醒本来睡得不实，听到快门的声音立刻醒了，见大海举着镜头对着自己，便伸出胳膊要去抢相机。大海迅速坐回座位上，收了相机，一脸的得意：“休想删掉！”
“喂！起码让我看看发型乱不乱吧！”
“不乱。”
“你又没看你怎么知道？”
“你怎样都好看。”陈楚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哈哈哈学长说得好！”大海一听，绝了！拍腿叫好。
“学长你太惯着苏醒了，这样不好。”阿穆，一针见血。
到了家，下了车，几个人也懒得打伞，直接冲进屋子里。
进了家门，陈楚生才真正感觉到踏实，心里也欢畅起来：“妈！我们回来了！”环视一圈，爸爸和哥哥嫂子在看电视，只有妈妈不在客厅里，“爸，妈呢？”
“妈在这儿。”侧面传来陈妈妈的声音，“你们几个累坏了吧？雨下这么大，淋到没有？热水已经烧好了，快去冲个澡吧！”
这是苏醒见过的最温馨的画面之一，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也会让人心里暖暖的。
陈楚生洗完澡回到房间，白天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已经扑倒在床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和昨天不同的是，这次是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的；和昨天一样的是，依然只给陈楚生留下了小小的一角。
给苏醒盖上毛巾毯，把空调温度调高，陈楚生安心地蜷在小角落里，一张一张地翻看今天的照片。碧海边，沙滩上，少年的笑容比阳光灿烂。
最后几张是栈桥上的画面，灰蓝和墨绿交织在一起，沉静而宁谧。两个白衬衫的少年并肩而行，脚下的栈桥朝着望不到的方向延伸。
前面的路很长，但我已经有了随时抱紧你的力量。
“唔……在干嘛……”苏醒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一双纤瘦修长的手上正握着偷拍了自己的相机，“快给我看看……”
陈楚生笑了，这个小困猴儿连话都说得含混，居然还能想起被偷拍的事情来。
“别删照片，否则我无法向大海交代。”
“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总算是用胳膊把身体支了起来，翻了个身，坐在床头。
“蛮可爱的。”陈楚生拿着相机给苏醒看。
“我有不可爱过吗？”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有。”
“什么时候！”
“发脾气、无理取闹、不理我的时候。”
“我……”
苏醒一时语塞。听起来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透露的全都是对自己的在意。
低着头，嘟着嘴，想到从前的种种。三年的风雨彩虹，小心翼翼地灌溉出一棵稚嫩的新芽，只有两个人的共同呵护，才能让它茁壮成长。
“我那些臭脾气……唉，楚生……真是苦了你了……实在忍受不了的话，你就……”语无伦次地憋出几句话，苏醒知道陈楚生懂。
“我就怎样？”
“嘿嘿，继续忍呗！”
苏醒扬起小脸儿冲陈楚生一笑，酒窝不醉人自醉。
“哇！我喜欢这张！”
“嗯，我也喜欢。”
“啊啊啊这张我也喜欢！”
“嗯，我也喜欢。”
“哎呀不行我这张帅得犯规啊！”
“嗯，确实蛮帅的。”
“我靠余大海这是偷拍了我多少张？”
“其实这些是阿穆拍的。”
“哦哦阿穆啊！没事下次我偷拍他和他家小远。”
“偷拍干嘛，明拍啊。”
“咦？陈楚生，你可以啊！”
“当然啊。”
“哇，阿穆把咱俩玩沙子都拍了。”
“喜欢吗？”
“喜欢。”
“看人家拍那么好，以后别叫人家木头了。”
“不，更要叫木头了，木头脑袋终于开窍了啊！”
“幸好阿穆不在隔壁，我们家隔音不太好。”
“哈哈哈……”笑着笑着，突然停了。苏醒盯着眼前的这张照片，久久不肯按下翻页键。
——墨绿灰蓝，白衣少年，脚下的路在蔓延。
陈楚生也久久没有说话，看着苏醒的脸。
“楚生……太美了……我想哭……”
是感动吗？是感慨吗？还是感谢上苍把那么美好的你，赐给这么美好的我？
无言，只是默默把身边人搂在了怀里。
于是，手中的相机掉落。
这一刻拥抱，比梦境真实。
相对而卧，相视而谈。
“你今天的气场，和以前不太一样。”苏醒准确恰当地用了“气场”这个词，陈楚生配。
“哦？”
“你今天不是很放松，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有。”
“不会是心里有事吧？”
“被你看出来了。”
“我想听。”
“这么晚了，我怕讲出来你会害怕。”
“怎么可能？我苏醒是什么人物！”
“昨天晚上，我梦见你消失了，在栈桥上。”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却让苏醒一颤。
“消失……”苏醒哑言。
“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昨晚的梦和今天的行程居然一模一样，从海边到栈桥，每一个场景，只要是梦里出现的，今天都发生了，包括玩水、玩沙子、拍照、唱有没有人告诉你、打雷、下雨……唯一的不同，在梦里，你自己撑了一把伞，还没回到车上，你就不见了……”
苏醒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却发现口中早已干涩。
“我在梦里大声地喊你的名字，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真的，我很害怕。以前，就算是你跟我闹别扭不和我见面，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我一直觉得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害怕失去你。”
“楚生……”苏醒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都说我与世无争，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紧张，我也会害怕失去珍贵的东西。”
陈楚生似是在自说自话，苏醒明白，只有家里这个能让他彻底放松的地方，才会让他流露出平日里不曾流露的柔软。
苏醒懂得方才那个拥抱意味着什么。
你不会放开我，而我，也绝不会离开你。
所以，与其说些让人安心的话，不如在他身旁安稳睡去。
陈楚生，你的家，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陈楚生一路上都小心翼翼。
和阿穆大海的调侃、下车之后的对话、水中嬉戏和沙滩作画，整个梦境好像完全被复制了一般，一幕幕悉数发生。
陈楚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三个人看出自己的紧张，好在三个人都玩得很投入，似乎都没有察觉。
终于到了栈桥。
傍晚，天色渐暗，天气也慢慢阴了下来。
走在一侧是海、一侧是山的栈桥上，听着脚下木头与木头之间摩擦的“吱呀”声，看着前后左右葱葱的浓绿，苏醒恨不得让自己全身心融入这美好的天地中。舒展开双臂，任清新的海风扑上脸颊吹乱头发，沉静而惬意。
“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苏醒轻轻地哼唱，歌词依旧是自己修改的版本。
不自觉地，陈楚生也跟着哼唱：“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听见陈楚生的和声，苏醒似乎更进入状态，一只手握在前面当麦，另一只手像是握着个篮球一样比划着：“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在意~~”
不好！
陈楚生回过神来。
还要不要接下去？
接吧！心里有个声音在喊。
一切顺应天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对望，对唱，相视而笑。
下意识地，陈楚生搂住了苏醒的肩膀。
打雷了，转瞬间大雨倾盆。
苏醒正准备撑伞，被陈楚生制止了：“我们打一把伞就好。”
撑起伞，再次搂上对方的肩膀，紧紧地。
如果这样，你还依然调皮地消失，那我认命。
“这雨下的可够快的，还没反应过来就下这么急了！”苏醒的声音夹在雨声中，陈楚生听得有点模糊。
陈楚生没有接话。
栈桥晃晃，心里一如梦中的惶惶。
“轰”的一声，山崩地裂一般。
大海和阿穆已经平安到达车前，回头等陈楚生和苏醒。
“学长！苏醒呢？”
隔着雨帘，陈楚生听见对面的阿穆在大声地喊问。
听见阿穆喊自己，苏醒一个分神踩到了石头，脚步一歪，差点从陈楚生的臂弯里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上传来的更加坚实的力量，来自陈楚生的手掌。
“哎呦……我在这呢阿穆！”
“原来你和学长打一把伞啊，害得我以为你走丢了。”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走丢呢，快上车快上车！”
说话间，收伞，上车，踏上归途。
苏醒，谢谢你在我的梦里走丢，才让我意识到，我该紧紧地把你抓牢。
苏醒，幸好你只是在我的梦里走丢，否则我无法想像，失去你的我会多难熬。
可能都玩累了吧，一路上四个人都很安静，陈楚生让苏醒装上乡村民谣的碟片，车厢里一片安详。
苏醒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椅背睡着了，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可爱的土拨鼠牙。大海还精神着，悄悄拿出相机来对着苏醒拍。陈楚生察觉，笑了笑，大海给陈楚生比了一个“嘘”声，按下了快门。
苏醒本来睡得不实，听到快门的声音立刻醒了，见大海举着镜头对着自己，便伸出胳膊要去抢相机。大海迅速坐回座位上，收了相机，一脸的得意：“休想删掉！”
“喂！起码让我看看发型乱不乱吧！”
“不乱。”
“你又没看你怎么知道？”
“你怎样都好看。”陈楚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哈哈哈学长说得好！”大海一听，绝了！拍腿叫好。
“学长你太惯着苏醒了，这样不好。”阿穆，一针见血。
到了家，下了车，几个人也懒得打伞，直接冲进屋子里。
进了家门，陈楚生才真正感觉到踏实，心里也欢畅起来：“妈！我们回来了！”环视一圈，爸爸和哥哥嫂子在看电视，只有妈妈不在客厅里，“爸，妈呢？”
“妈在这儿。”侧面传来陈妈妈的声音，“你们几个累坏了吧？雨下这么大，淋到没有？热水已经烧好了，快去冲个澡吧！”
这是苏醒见过的最温馨的画面之一，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也会让人心里暖暖的。
陈楚生洗完澡回到房间，白天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已经扑倒在床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和昨天不同的是，这次是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的；和昨天一样的是，依然只给陈楚生留下了小小的一角。
给苏醒盖上毛巾毯，把空调温度调高，陈楚生安心地蜷在小角落里，一张一张地翻看今天的照片。碧海边，沙滩上，少年的笑容比阳光灿烂。
最后几张是栈桥上的画面，灰蓝和墨绿交织在一起，沉静而宁谧。两个白衬衫的少年并肩而行，脚下的栈桥朝着望不到的方向延伸。
前面的路很长，但我已经有了随时抱紧你的力量。
“唔……在干嘛……”苏醒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一双纤瘦修长的手上正握着偷拍了自己的相机，“快给我看看……”
陈楚生笑了，这个小困猴儿连话都说得含混，居然还能想起被偷拍的事情来。
“别删照片，否则我无法向大海交代。”
“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总算是用胳膊把身体支了起来，翻了个身，坐在床头。
“蛮可爱的。”陈楚生拿着相机给苏醒看。
“我有不可爱过吗？”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有。”
“什么时候！”
“发脾气、无理取闹、不理我的时候。”
“我……”
苏醒一时语塞。听起来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透露的全都是对自己的在意。
低着头，嘟着嘴，想到从前的种种。三年的风雨彩虹，小心翼翼地灌溉出一棵稚嫩的新芽，只有两个人的共同呵护，才能让它茁壮成长。
“我那些臭脾气……唉，楚生……真是苦了你了……实在忍受不了的话，你就……”语无伦次地憋出几句话，苏醒知道陈楚生懂。
“我就怎样？”
“嘿嘿，继续忍呗！”
苏醒扬起小脸儿冲陈楚生一笑，酒窝不醉人自醉。
“哇！我喜欢这张！”
“嗯，我也喜欢。”
“啊啊啊这张我也喜欢！”
“嗯，我也喜欢。”
“哎呀不行我这张帅得犯规啊！”
“嗯，确实蛮帅的。”
“我靠余大海这是偷拍了我多少张？”
“其实这些是阿穆拍的。”
“哦哦阿穆啊！没事下次我偷拍他和他家小远。”
“偷拍干嘛，明拍啊。”
“咦？陈楚生，你可以啊！”
“当然啊。”
“哇，阿穆把咱俩玩沙子都拍了。”
“喜欢吗？”
“喜欢。”
“看人家拍那么好，以后别叫人家木头了。”
“不，更要叫木头了，木头脑袋终于开窍了啊！”
“幸好阿穆不在隔壁，我们家隔音不太好。”
“哈哈哈……”笑着笑着，突然停了。苏醒盯着眼前的这张照片，久久不肯按下翻页键。
——墨绿灰蓝，白衣少年，脚下的路在蔓延。
陈楚生也久久没有说话，看着苏醒的脸。
“楚生……太美了……我想哭……”
是感动吗？是感慨吗？还是感谢上苍把那么美好的你，赐给这么美好的我？
无言，只是默默把身边人搂在了怀里。
于是，手中的相机掉落。
这一刻拥抱，比梦境真实。
相对而卧，相视而谈。
“你今天的气场，和以前不太一样。”苏醒准确恰当地用了“气场”这个词，陈楚生配。
“哦？”
“你今天不是很放松，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有。”
“不会是心里有事吧？”
“被你看出来了。”
“我想听。”
“这么晚了，我怕讲出来你会害怕。”
“怎么可能？我苏醒是什么人物！”
“昨天晚上，我梦见你消失了，在栈桥上。”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却让苏醒一颤。
“消失……”苏醒哑言。
“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昨晚的梦和今天的行程居然一模一样，从海边到栈桥，每一个场景，只要是梦里出现的，今天都发生了，包括玩水、玩沙子、拍照、唱有没有人告诉你、打雷、下雨……唯一的不同，在梦里，你自己撑了一把伞，还没回到车上，你就不见了……”
苏醒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却发现口中早已干涩。
“我在梦里大声地喊你的名字，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真的，我很害怕。以前，就算是你跟我闹别扭不和我见面，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我一直觉得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害怕失去你。”
“楚生……”苏醒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都说我与世无争，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紧张，我也会害怕失去珍贵的东西。”
陈楚生似是在自说自话，苏醒明白，只有家里这个能让他彻底放松的地方，才会让他流露出平日里不曾流露的柔软。
苏醒懂得方才那个拥抱意味着什么。
你不会放开我，而我，也绝不会离开你。
所以，与其说些让人安心的话，不如在他身旁安稳睡去。
陈楚生，你的家，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45
江城对于新生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狂热，似乎每一年9月初的气温骤升，都是在提醒学长们该去迎接新学弟学妹了。
报到第一天，温度猛地从30℃升到了36℃，身上汗如雨下心里泪如雨下的滋味混杂得让人百感交集。
校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对着空调吹冷气还扇着扇子，眼看着一波波的学生领着新生和家长贴上了车门才肯按下按钮，又恨不得立马就关上，嘴里还止不住地嚷嚷：“快点撒快点撒！”
许是天气突变的原因，魏晨从早上出了寝室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心想着可能吃了早饭会好一点，结果到了火车站迎新点反而越发地加重。细心的陆虎发现了魏晨的不对劲，恰好苏醒布置完任务准备回校，便让苏醒带着魏晨一起回去。
“虎子从他们那抓了几个棒棒糖，你先来一个，看看能不能好一点儿。”扶着魏晨上了校车，苏醒找了个吹不着冷气的座位让魏晨坐下，递给他几颗棒棒糖。
“我又不是女生，哪有那么娇弱。”魏晨靠在椅背上，耷拉着头朝苏醒笑。车内的温度让魏晨舒服了许多，也不像先前那样难受了。
“我的命令竟敢不听！”苏醒假装吹胡子瞪眼睛。
“我又不是楚生，干嘛要听你的？”说着说着，魏晨笑开。
“拜托啦晨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那谁交代？”
“哪谁？”
“黑楠……”
“你说老黑啊……”
“的……”
苏醒的“的”字话音未落，魏晨的笑容立刻浅了一分：“打住，下一话题。”
“哎我还没说完呢！”苏醒故意逗他。
“对了苏醒，有个事情我想问你。”魏晨一本正经，连平时挂在嘴边的“学班”的称呼都直接替换成了苏醒的大名。
“什么事？”苏醒了解魏晨并不是很爱开这种玩笑，况且对方还病着，便适时收了口。
“暑假，你去楚生家了，是吧？”
“嗯，还有阿穆和大海。”
“你和楚生的事，他家里知道了吧？”
“嗯，应该知道了吧。”苏醒答得含糊，若有所思。
“他爸妈对你怎样？”
“楚生爸妈对我很好，对阿穆和大海也很好。”
“我是说，对你和楚生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我们没有谈论这个问题……”
“哦……”
半晌。
“苏醒，我还是很迷茫……”
“嘭”的一声，车门打开，门外撞进来两个少年。
“好凉快好凉快！”
“哎呀你看有空调！”
“这儿有风！咱们坐这儿吧！”
“我坐里边！”
“哎你箱子！”
“放前边座位空里，反正这车也坐不满！”
“万一有人想坐那儿呢！”
“哎呀哪有人那么死心眼啊！有东西还坐！你别折腾了，一会儿车开了！”
这两个少年吸引了苏醒和魏晨的全部注意力。
一个眼睛大大的，眼神清澈得像只小鹿，笑起来有点腼腆，却特别好看。
一个皮肤白白的，像夏日里耀眼的阳光，个子并不是很高，却活力四射。
“火腿肠，用粤语怎么说？”小个子举着一根火腿肠，问道。
“肠仔。”大眼睛一板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哈哈哈！肠仔！笑死我啦！”小个子一边笑一边使劲地拍腿。
“这还好笑？你用你们‘藏的’话给我讲讲咯！”大眼睛一副不服气的姿态，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让我用正宗的藏的话告诉你，这个，叫——喝我火，特伟腿，吃昂肠！”小个子字正腔圆，可话没说完就扑在大眼睛的腿上一通狂笑。
大眼睛也笑得直不起来，趴在小个子背上跟小个子一起狂笑。
苏醒看得入神。
魏晨更是。
车里的电视一首接一首地播放着MV，两个少年索性玩起了闭眼睛猜歌的游戏，一会儿你捂住他眼睛一会儿他捂住你眼睛，不管猜得出来还是猜不出来两个人都一起乐个不停。
苏醒和魏晨竟然一路看着他俩，就这样到了学校。
下车意味着再次接受酷暑的洗礼，所以两个少年一直磨蹭到了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还不肯挪屁股。
“同学，到了。”魏晨本来想拖到最后再下车，不过看这个样子，两个少年似乎更有耐性一些。于是便和苏醒起身准备下车，走到大眼睛旁边提醒道。
“嗯？”大眼睛抬起头来看魏晨，眼睛亮亮的。
“都下车了啊？”小个子半站起来前前后后地转头，左看右看。
“哦，谢谢学长。”大眼睛乖乖的，说罢便起身拿行李。
“谢谢学长。”小个子看起来有一点郁闷，样子却很可爱。这样的热天，换了谁都想在空调底下多待一会儿啊。
苏醒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迎新点遮阳棚下面的陈楚生。
也就只有这个人，会让自己在酷暑里感到一丝清凉。
“楚生！”
“都交代完了？”
“嗯，交代完了。咦？张杰，你在这儿啊！”
“我在这很奇怪吗？”
“你不是都研二了吗？还要迎新啊？”
“我迎研一新生啊！”
“迎到美女师妹了吗？”
“没有。”
“喏，我给你带来一个。”苏醒说着，把魏晨往身前一推。
张杰的脸有点微微泛红。
“别闹，苏醒。”魏晨看起来又不太舒服，眉头微皱。
“快去坐着，喝点茶水。”陈楚生在一旁关心到。
“嗯。”魏晨应了一声，便准备绕到桌子后面坐着乘凉。
可腿还没迈开，身后便卷来一阵热风。
“在这儿在这儿！”
“哎呀总算找到了！”
“你看我说是你就说不是，结果就是！”
“字被挡住了没看清嘛！”
未见其人，光闻其声，苏醒和魏晨就知道是那两个赖在空调车里不肯下来的少年。
苏醒回头，和小个子正好碰了个四目相对。
“学长！”小个子热情地叫开。
“学长好！”大眼睛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学长是方才车上见过的，便乖乖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是哪个专业的？”苏醒也觉得有缘，问道。
“我们是植科的。”大眼睛回答。
“刚才在火车站有个学长告诉我们的，简称植科。”小个子抢答。
“那个学长和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大二，姓陆，你们认识吗？”大眼睛问。
“陆虎吧？”陈楚生猜。
“对对对！”苏醒不假思索地肯定。
“啊啊你们认识啊！好巧啊！”小个子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看样子这两个小家伙都忘了自己是来报道的了。
“他跟陆虎更熟，你们去找他。”陈楚生依旧坐在旁边从容地笑呵呵地说着，手指指向正在忙着新生登记的郭彪。
“哦哦哦，先登记先登记，走吧咱们去登记！”
大眼睛一搂小个子的肩膀，忽然感觉话里夹杂着那么一丝不对劲，愣了一下，看看小个子。小个子也察觉到了，看看大眼睛。
“登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阳底下盛开了两朵花。
“我叫俞灏明。”大眼睛说。
“我叫王栎鑫。”小个子抢着说。
“一个一个来……”郭彪无奈地说。
“苏醒，他们俩是张远小班上的，你给张远打个电话，让他到迎新点这儿来吧。”郭彪给大眼睛和小个子做完新生登记，对苏醒说道。
苏醒给郭彪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陈楚生指了指旁边的几张凳子，两个少年会意，便毫不谦让地一屁股坐下。
“学长你今年大几啊？”大眼睛俞灏明乖乖地问道。
“你们觉得呢？”陈楚生笑着反问。
“我觉得你蛮稳重的，应该是大四吧？”俞灏明猜着，表情煞是可爱。
“唉！楚生，看样子，三年来，你一直是鹤发童颜啊。”苏醒扶额，作汗颜状，深深地叹气。
“那当然，我是神仙。”语气里带着一丝想让苏醒狂扁一顿的飘飘然。
“那你们觉得我大几呢？”苏醒抱着必胜的心态试探，心想哪怕你们猜我是大三我也算赢了。
“你是博士吗？”小个子王栎鑫横来一刀，语不惊人死不休。
苏醒吐血。
陈楚生看着苏醒，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想让苏醒狂扁一顿的微笑。
“你们刚好猜反了，楚生才是博士，苏醒才是大四。”张杰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笑着更正道。
“苏醒？哇，学长，你叫苏醒啊？是‘苏醒’的‘苏’，‘苏醒’的‘醒’吗？”王栎鑫却忽略了自己和俞灏明的错误猜测，反而对两人的名字感起兴趣来。
“呃……”苏醒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不过心里倒是对张杰感谢了一遍，“嗯。”
“学长你叫初升啊？是‘旭日初升’的‘初升’吗？”俞灏明也问起陈楚生的名字来。
“哦，不是，我叫陈楚生，陈述的陈，清楚的楚，人生的生。”陈楚生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苏醒第一次听陈楚生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思索了一下，貌似“人如其名”这个词还真是有道理。
陈述、清楚、生活。陈楚生不就是一个可以清楚地把人生陈述给你听的人吗？
苏醒为自己精妙的想法狠狠地鼓了一下掌，在心里，默默地，却兴奋地。
在等待张远到来的过程中，苏醒这个话唠和俞灏明王栎鑫聊得热火朝天，陈楚生和张杰也参与其中，就连郭彪也忙里偷闲插上几句话，唯独魏晨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
身上的不适早已消散，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们会是新的焦点，他们两个，一起。
江城对于新生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狂热，似乎每一年9月初的气温骤升，都是在提醒学长们该去迎接新学弟学妹了。
报到第一天，温度猛地从30℃升到了36℃，身上汗如雨下心里泪如雨下的滋味混杂得让人百感交集。
校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对着空调吹冷气还扇着扇子，眼看着一波波的学生领着新生和家长贴上了车门才肯按下按钮，又恨不得立马就关上，嘴里还止不住地嚷嚷：“快点撒快点撒！”
许是天气突变的原因，魏晨从早上出了寝室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心想着可能吃了早饭会好一点，结果到了火车站迎新点反而越发地加重。细心的陆虎发现了魏晨的不对劲，恰好苏醒布置完任务准备回校，便让苏醒带着魏晨一起回去。
“虎子从他们那抓了几个棒棒糖，你先来一个，看看能不能好一点儿。”扶着魏晨上了校车，苏醒找了个吹不着冷气的座位让魏晨坐下，递给他几颗棒棒糖。
“我又不是女生，哪有那么娇弱。”魏晨靠在椅背上，耷拉着头朝苏醒笑。车内的温度让魏晨舒服了许多，也不像先前那样难受了。
“我的命令竟敢不听！”苏醒假装吹胡子瞪眼睛。
“我又不是楚生，干嘛要听你的？”说着说着，魏晨笑开。
“拜托啦晨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那谁交代？”
“哪谁？”
“黑楠……”
“你说老黑啊……”
“的……”
苏醒的“的”字话音未落，魏晨的笑容立刻浅了一分：“打住，下一话题。”
“哎我还没说完呢！”苏醒故意逗他。
“对了苏醒，有个事情我想问你。”魏晨一本正经，连平时挂在嘴边的“学班”的称呼都直接替换成了苏醒的大名。
“什么事？”苏醒了解魏晨并不是很爱开这种玩笑，况且对方还病着，便适时收了口。
“暑假，你去楚生家了，是吧？”
“嗯，还有阿穆和大海。”
“你和楚生的事，他家里知道了吧？”
“嗯，应该知道了吧。”苏醒答得含糊，若有所思。
“他爸妈对你怎样？”
“楚生爸妈对我很好，对阿穆和大海也很好。”
“我是说，对你和楚生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我们没有谈论这个问题……”
“哦……”
半晌。
“苏醒，我还是很迷茫……”
“嘭”的一声，车门打开，门外撞进来两个少年。
“好凉快好凉快！”
“哎呀你看有空调！”
“这儿有风！咱们坐这儿吧！”
“我坐里边！”
“哎你箱子！”
“放前边座位空里，反正这车也坐不满！”
“万一有人想坐那儿呢！”
“哎呀哪有人那么死心眼啊！有东西还坐！你别折腾了，一会儿车开了！”
这两个少年吸引了苏醒和魏晨的全部注意力。
一个眼睛大大的，眼神清澈得像只小鹿，笑起来有点腼腆，却特别好看。
一个皮肤白白的，像夏日里耀眼的阳光，个子并不是很高，却活力四射。
“火腿肠，用粤语怎么说？”小个子举着一根火腿肠，问道。
“肠仔。”大眼睛一板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哈哈哈！肠仔！笑死我啦！”小个子一边笑一边使劲地拍腿。
“这还好笑？你用你们‘藏的’话给我讲讲咯！”大眼睛一副不服气的姿态，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让我用正宗的藏的话告诉你，这个，叫——喝我火，特伟腿，吃昂肠！”小个子字正腔圆，可话没说完就扑在大眼睛的腿上一通狂笑。
大眼睛也笑得直不起来，趴在小个子背上跟小个子一起狂笑。
苏醒看得入神。
魏晨更是。
车里的电视一首接一首地播放着MV，两个少年索性玩起了闭眼睛猜歌的游戏，一会儿你捂住他眼睛一会儿他捂住你眼睛，不管猜得出来还是猜不出来两个人都一起乐个不停。
苏醒和魏晨竟然一路看着他俩，就这样到了学校。
下车意味着再次接受酷暑的洗礼，所以两个少年一直磨蹭到了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还不肯挪屁股。
“同学，到了。”魏晨本来想拖到最后再下车，不过看这个样子，两个少年似乎更有耐性一些。于是便和苏醒起身准备下车，走到大眼睛旁边提醒道。
“嗯？”大眼睛抬起头来看魏晨，眼睛亮亮的。
“都下车了啊？”小个子半站起来前前后后地转头，左看右看。
“哦，谢谢学长。”大眼睛乖乖的，说罢便起身拿行李。
“谢谢学长。”小个子看起来有一点郁闷，样子却很可爱。这样的热天，换了谁都想在空调底下多待一会儿啊。
苏醒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迎新点遮阳棚下面的陈楚生。
也就只有这个人，会让自己在酷暑里感到一丝清凉。
“楚生！”
“都交代完了？”
“嗯，交代完了。咦？张杰，你在这儿啊！”
“我在这很奇怪吗？”
“你不是都研二了吗？还要迎新啊？”
“我迎研一新生啊！”
“迎到美女师妹了吗？”
“没有。”
“喏，我给你带来一个。”苏醒说着，把魏晨往身前一推。
张杰的脸有点微微泛红。
“别闹，苏醒。”魏晨看起来又不太舒服，眉头微皱。
“快去坐着，喝点茶水。”陈楚生在一旁关心到。
“嗯。”魏晨应了一声，便准备绕到桌子后面坐着乘凉。
可腿还没迈开，身后便卷来一阵热风。
“在这儿在这儿！”
“哎呀总算找到了！”
“你看我说是你就说不是，结果就是！”
“字被挡住了没看清嘛！”
未见其人，光闻其声，苏醒和魏晨就知道是那两个赖在空调车里不肯下来的少年。
苏醒回头，和小个子正好碰了个四目相对。
“学长！”小个子热情地叫开。
“学长好！”大眼睛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学长是方才车上见过的，便乖乖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是哪个专业的？”苏醒也觉得有缘，问道。
“我们是植科的。”大眼睛回答。
“刚才在火车站有个学长告诉我们的，简称植科。”小个子抢答。
“那个学长和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大二，姓陆，你们认识吗？”大眼睛问。
“陆虎吧？”陈楚生猜。
“对对对！”苏醒不假思索地肯定。
“啊啊你们认识啊！好巧啊！”小个子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看样子这两个小家伙都忘了自己是来报道的了。
“他跟陆虎更熟，你们去找他。”陈楚生依旧坐在旁边从容地笑呵呵地说着，手指指向正在忙着新生登记的郭彪。
“哦哦哦，先登记先登记，走吧咱们去登记！”
大眼睛一搂小个子的肩膀，忽然感觉话里夹杂着那么一丝不对劲，愣了一下，看看小个子。小个子也察觉到了，看看大眼睛。
“登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阳底下盛开了两朵花。
“我叫俞灏明。”大眼睛说。
“我叫王栎鑫。”小个子抢着说。
“一个一个来……”郭彪无奈地说。
“苏醒，他们俩是张远小班上的，你给张远打个电话，让他到迎新点这儿来吧。”郭彪给大眼睛和小个子做完新生登记，对苏醒说道。
苏醒给郭彪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陈楚生指了指旁边的几张凳子，两个少年会意，便毫不谦让地一屁股坐下。
“学长你今年大几啊？”大眼睛俞灏明乖乖地问道。
“你们觉得呢？”陈楚生笑着反问。
“我觉得你蛮稳重的，应该是大四吧？”俞灏明猜着，表情煞是可爱。
“唉！楚生，看样子，三年来，你一直是鹤发童颜啊。”苏醒扶额，作汗颜状，深深地叹气。
“那当然，我是神仙。”语气里带着一丝想让苏醒狂扁一顿的飘飘然。
“那你们觉得我大几呢？”苏醒抱着必胜的心态试探，心想哪怕你们猜我是大三我也算赢了。
“你是博士吗？”小个子王栎鑫横来一刀，语不惊人死不休。
苏醒吐血。
陈楚生看着苏醒，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想让苏醒狂扁一顿的微笑。
“你们刚好猜反了，楚生才是博士，苏醒才是大四。”张杰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笑着更正道。
“苏醒？哇，学长，你叫苏醒啊？是‘苏醒’的‘苏’，‘苏醒’的‘醒’吗？”王栎鑫却忽略了自己和俞灏明的错误猜测，反而对两人的名字感起兴趣来。
“呃……”苏醒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不过心里倒是对张杰感谢了一遍，“嗯。”
“学长你叫初升啊？是‘旭日初升’的‘初升’吗？”俞灏明也问起陈楚生的名字来。
“哦，不是，我叫陈楚生，陈述的陈，清楚的楚，人生的生。”陈楚生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苏醒第一次听陈楚生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思索了一下，貌似“人如其名”这个词还真是有道理。
陈述、清楚、生活。陈楚生不就是一个可以清楚地把人生陈述给你听的人吗？
苏醒为自己精妙的想法狠狠地鼓了一下掌，在心里，默默地，却兴奋地。
在等待张远到来的过程中，苏醒这个话唠和俞灏明王栎鑫聊得热火朝天，陈楚生和张杰也参与其中，就连郭彪也忙里偷闲插上几句话，唯独魏晨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
身上的不适早已消散，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们会是新的焦点，他们两个，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