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faultless
巨大的痛意让草灯的额头上沁出了汗。
对手非同小可,上手狠利毫不容情,并且攻击力惊人……
“似乎是……打不赢了……”
“草灯先生,这次可不只是被打到残废而已哦。”真的口气里带着嘲讽。
“……”草灯支持着站起来,手上的链子嗦嗦作响。
“受死吧。”真冷冷地说,“sacrifice已死的你,不应该再活着了。”
草灯看着真。单独对战零时的想法又浮了上来——
没有人要我战斗。没有人要我赢。没有人要我活着。
……立夏要你活着。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自语,让草灯骤然一惊。立夏会要我活着……立夏。
真橙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透露出冰冷的杀意。他的手抬了起来,他的嘴唇缓缓地翕动,吐出了最狠的spell——
[最终的毁灭,让生命戛然而止吧?心脏粉碎!!!]
立夏感到心里一阵刺痛,痛得他按住心口,无法再跑动一步。
好痛……这种感觉……为什么,心这么痛!好象要粉碎了一般,好难过……
“——草灯?!”
好象……在那个晚上,草灯单独对战ZERO,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当草灯昏过去时,抱着他一声一声地惨呼,好担心他一睡便再也醒不来……当时心里的疼痛,就是这样……
难道说……这次也是……
不要啊!草灯,给我平安无事地,绝对要平安无事地,不许你再成那个样子!!!
如果……立夏能早一点这样命令草灯,或许事情就不会让人那样的痛心。
如果……草灯能早一点让立夏这样命令他,他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airless能有一点常人的感情,就不会下手那么残忍。
如果……医生没有约立夏去吃饭,那么今天什么都会不一样。
如果……上面四个如果能够发生一个,结局就绝对不会那样让人泪下。
偏偏,这些如果都没有发生。
血在无尽的黑暗时空里肆无忌惮地蔓延,当黑暗随着airless得意的身影消失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静谧。月亮被淡淡的血色笼罩着,透过云朵怯生生地撒下班驳的光芒,微微地照耀着地上如湖一般的血迹。血湖里映照出云中月的哀怨,映照出草灯惨白的面容。
清丽的脸上血色原本已经褪尽,却在血泊的反光下又闪了出来,在白如纸的面上荡漾。嘴角依然源源不断地流着血,虽然已经明显慢下来,但是依然细细地,汇入那一大片的血湖。
不远处小小的人,在月光里踉踉跄跄。当视线里映出那个血泊里的身影时,蓦然凝定。
震惊……颤抖……然后是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去战斗……又不告诉我?为什么又是这样倒在我面前……为什么?!
脆弱的意志难以支持这样巨大的打击,当那个名字从立夏的嘴里声嘶力竭地哭喊出来时,月亮,云,整个夜晚,都随之冷了。
——“草灯!!!!!!!!!!”
胜子医生的车灯照亮了那个无助哭泣的小小身影。
“立夏?!出了什么事?!”看见立夏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大哭不止,再看地上一大滩血迹,医生着实被吓住了。
“医生,胜子医生,求你救救他!”仿佛落水垂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夏哭喊着,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那样哀痛,那样深切的哀恸和悲伤,让医生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当然了,我来看看!”胜子医生走过去仔细地检查了一下……
“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虽然很弱……马上送到医院说不定还有救!”
立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无比,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
“快把他弄上车去吧,赶快送到医院!”
医生打开了车门,和立夏一起将草灯抬进车内。
“医生,拜托您快点!”立夏哀求道。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医生一边安慰着立夏一边加大了油门。汽车向医院疾驰而去……
一路上立夏一直趴在椅子靠背上看着草灯。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淌血的嘴角……泪水不知何时又一次充盈了立夏的双眼。草灯,你会不会这样一闭上眼,永远不会醒来……?
医生侧过头看着立夏。立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眼泪。抱着那个人,失声大哭的你,才真的像一个失落的孩童一般,绝望,无助。那个人……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是为了他,才连吃饭都顾不上,跑回来找他吧?是为了他,才在这样寂静的黑夜,哭喊着求别人救他吧?原来在你的心里,还一直有着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啊。
不知为什么,医生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手术室。抢救中的红灯亮着,立夏和胜子医生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
“……”立夏平素虽然忧郁但是镇定的目光今晚彻底反常,剧烈地变幻着,身体也微微地颤抖。放在腿上的双手抖动得更厉害,可以看出来的是——他现在很害怕。
“他是你的朋友吧?”医生关切地问。
“……”立夏没听见一般,依然在发抖。
“立夏……”医生看到他这样子也感到担心。可别受太大的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灯忽然灭了。然后主治大夫走了出来。立夏一下子扑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他好了么?!”
立夏急切地问着,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恐惧。他害怕从医生的口里听到绝望的词句。
“伤得好危险……心脏边上的大动脉被震断了……如果再偏一点,就定然没命了。”主刀医生看着他,安慰似的一笑,“我们已经给他做了心脉搭桥手术并输了血,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
“太好了……”一边的胜子医生先舒了口气。
“……”立夏的眼里顿时透出了心力交瘁的散乱光芒。如此的疲累,让他甚至没有力气发出安心的微笑。他没有生命危险了……他活下来了……可是,医生说,心脉被震断了……他,他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幸亏是大人……如果是孩子的话,可能必死无疑了。”
主刀大夫无心的一句话,顿时让立夏又一次呆了。
如果是孩子的话……就会死。那么草灯……是为了我,才一个人去战斗的么?
他……并没有错啊,为了我不受到那样的伤害……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的愤怒和心痛呢?!
“谁是病人的家属?这是住院通知。他必须静养2个星期。”主刀大夫说。
“是我。”立夏木然地说着,木然地拿过笔,木然地签字。
这时护士将草灯推了出来。
“草灯!”立夏仿佛又恢复了气力一般扑到草灯身边。草灯依然闭着眼睛,面白如雪,柔软的金发在枕头上散开一片。立夏呆呆地盯着草灯,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请让一下,我送病人到特护病房。”护士的声音传来。立夏让了开来。看着草灯被推着向走廊的尽头走去,立夏一咬牙,追了上去。
——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你!草灯……我绝对不允许你丢下我,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