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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6-15 10:42回复
    。。


    2楼2013-06-15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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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的背景是有火烧云的天]
      南生忆起恩年,背景总是那片有火烧云的天。九岁的叶恩年抿着嘴唇嫌恶地推开她的双手,眼睛微微上扬。
      那年是八岁,她穿着一条新的百摺裙在槐树下荡秋千。那秋千已经很旧,却是她唯一的私有,是爸爸在她五岁时爬上树顶为她做的。一身旧布衣裙的桃乐,用手羡慕地摸她的秋千。她一把推开,用鼻子冷哼一声:“不要挨我的秋千,你看看你多脏,像只猪。”
      不会说话的桃乐突然生气了,过来扯她的秋千,她摔下来,屁股又疼又辣。不甘示弱,站起来就朝桃乐一巴掌挥过去。手掌并未触到桃乐,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挡住了。是楼上新搬来的男孩子,个子高高,抿着嘴唇不说话。双手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握住她,她手被握的成了铁青色,依旧不讨饶,眼睛瞪地大大望着他。
      一边的桃乐,泪染衣襟地走过来,双目可怜兮兮。他看着桃乐心里一疼,双手用力推开南生,她跌坐在地上。他并不看她,拉过一边在流泪的桃乐,替她抹掉脸上的眼泪:“不要哭,越哭别人越欺负你。”
      坐在地下的南生,双手撑在地上缓缓爬起来,却听到身后布被划破的声音。是裙子挂到了地上的石头,扯开了线缝。摔倒不落泪的她,此时眼泪哗哗地就往下流,扯着破碎的裙子瑟瑟发抖。
      叶恩年却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她的裙子:“我以后会赔给你的,你不许再欺负人,你再欺负她,我还是会打你。”
      八岁的宋南生不等叶恩年说完,狠狠一拳落在他的鼻梁上。叶恩年用手扑住流血的鼻子,血沿着唇线流在白色衬衫上,触目惊心。
      宋南生并不愧疚,指着叶恩年:“你是个小混蛋,这是我爸爸买给我的裙子,再也没有第二件了。”
      恩年准备还击的那只手,看到南生眼睛里闪出来的泪,缓缓地缩了回去。仍没有为那条碎裙子道歉,牵着桃乐的手走向了楼道口。留下南生一人,站在一树树槐花下面落泪。
      第三天恩年才知道,那一日是那个坏女孩的生日,她爸爸托外面的朋友送来那条裙子给她。也知道了她叫南生,父亲因受贿被捕,她便跟着做护士的母亲相依为命。
      叶恩年听着母亲念叨这些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难过冒出来的。可是他再次看到她时,她正把桃乐堵在楼道里,从她手上抢走了一支彩色铅笔,桃乐的手上抓痕又让恩年正义之火狠狠地烧起来。
      他上前抓住南生的书包带,摊开手掌:“把铅笔拿出来。”南生不说话,瘦削的肩膀被他轻轻提起,眼神仍如初见时冰冰凉凉。他心里慌了一下,却仍是故作镇静的:“把铅笔拿过来。”宋南生缩起瞳孔,手指泛白地紧紧握住铅笔,就是不肯松开。
      桃乐走过来拖恩年的手掌,摆手让南生走,恩年放开的时候,仍固执地夺过她手中的铅笔。南生并没有再抢回去,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楼上走去。
      他对着南生渐行渐远的背影,用尽全力地咆哮:“你再不学好,就会跟你爸爸一样是个坏人。”
      不等他喊完,已经走远的南生转身扑过来,用力全力地把他压在地上。旁边不知是谁家堆在走廓里准备砌灶台的砖,南生抓过来,照着他的头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天晚上,包得像个猪头的恩年被母亲拉到南生的家里,指着南生母亲:“你家南生,再不好好管教,下次就不会碰到像我们这么好说话的人。”
      恩年看着南生的母亲一遍遍的弯腰致歉,八岁的南生伏在窗口的简易书桌上写作业,头都没有抬一下。


      3楼2013-06-15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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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生一直是个怪胎]
        把他砸成那样的叶南生,并不改过。仍旧坏耍无赖,从桃乐手里抢走玩具以及一本又一本的连环画。
        他起初还会把她堵在楼道口,替桃乐拿回来被她抢走的东西。可是他第一天拿回来一样,第二天她便从桃乐手里抢走更多。
        当桃乐一次次拖着他手臂要他不要管闲事时,他决定不再理宋南生,替桃乐买回来一件件被南生抢走的东西。
        恩年以为如此这般,两人便不会有交际,从九岁到十四岁,五年的时光里。恩年在楼道口,大街上碰到了南生,从不打招呼,偏一偏身子与她擦身而过。
        零三年的元旦,有同大院的唐医生嫁女儿。十四岁的恩年很早就拖着桃乐坐在槐树下,陪她偷看新娘化妆。突然听到大街上有吵闹声,恩年放下桃乐的手,走出院子外。看到的是南生跟隔壁街的混混正扭做一团,总是如此不安份的宋南生正被那几个男孩子摁在地上。
        “叶南生,你快说你爸爸是个坏蛋。”为首的那一个兴奋地拿着水彩笔在南生的嘴角画着猫的胡须。
        恩年此时看到搁在大院子里的公用撑衣杆,跑去拿起来,叭叭地打在那群男孩子的身上:“你们怎么欺负一个女孩子?”
        南生趁着混乱,挣扎站起,从恩年手中夺过棍子,朝那们男孩子劈头盖脸地打下去。叶恩年看到她瘦削的手臂上,往外冒着血珠,应该是在哪里划破了手臂。可是十三岁的南生并不呼痛,坚定的眼神让恩年的心里,有静寞的种子往外翻出芽来。
        他冲上去,拉住南生的手,那群被打地呼呼乱跳的男孩子,瞬间便作鸟兽散。其中一个,到了街口不外回头冲他们两个吐吐舌头:“叶恩年,你对宋南生那么好,你以后就讨这个坏女孩做老婆吧!”
        南生听到挣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朝院子里走出。他怔在门口听到那句,以后要讨这个坏女孩做老婆时,他心里埋怨着宋南生,什么时候才不会那么坏?
        “宋南生,你怎么混身是血就往院子里跑,也不怕触了别人家的霉头。”恩年听出说话的正是母亲,抬头看过去,此时的南生,却被堵出院门。头仰的高高地望着恩年的妈妈,从她的手臂下往里钻。
        两人推推搡搡间,恩年走过去,拉住南生的手臂:“南生,你这样会让大家都讨厌你。”南生冷冷看他,他仍不松手。她便照着他的手臂张嘴咬下去,疼得他死死用牙齿咬住嘴唇。
        恩年妈妈尖叫着扯她的头发:“宋南生,你是只狗吗?见人就咬。”
        南生头上吃痛松开嘴,他感觉到伤口上面一丝冰凉,他居然看到她素来冰凉的眸子里竟滚出细碎的水珠来。
        他语气软下来:“妈妈,唐医生在唤你进去帮忙,我来带南生离开。”然后他死死地抱住南生往巷口里拖:“南生,我们先去包扎手臂。”
        留下恩年妈妈尖锐唤他的声音:“叶恩年,你给我回来。”
        南生听到这句话反抗的更厉害,他只是任性地死死抱住她,一步步地朝医院走去。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恩年粗重地喘息声在坏女孩南生心里陷下去一大片。
        那天叶南生在医院包扎了手臂,她看到叶恩年去交钱的时候,两个裤兜都翻了过来。那样子焦急的叶恩年,有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的慌乱。彼时的南生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着他的侧脸,从不知道自己的心跳能如此厉害,一下一下似要从喉管蹦出来。


        4楼2013-06-15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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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你可不可以好好活着]
          从管教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恩年,蹲坐在对面的马路沿上。看到她,默默地上前替她拿着手上的提包。
          经过城外的树林时,南生停住脚步:“叶恩年,我是不是坏的无可救药了,你以后是不是不准备理我了?”
          叶恩年的背挺了挺:“如果你那瓶子再重一点,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生不再说话,默默的跟着恩年的脚步走回大院。刚回到大院,所有的人都站在阳台上观望,她自己家的那扇门开着,并不见母亲出来。
          恩年送她进去,母亲坐在昏暗的灯光里,看到眼泪不停地流。南生背过头,不敢再看,她知道,母亲为了她,将攒下来买房的钱通通拿了出来。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已经被叶恩年下了蛊,明知徒劳,仍想为他赴汤蹈火。
          第二天,她就一直在窗帘后面看着画画的恩年跟桃乐,始终不敢下楼。一直到夜深,她跑下去站在槐花树下伤心地哭了,她以一种不回头的恣态陷入其中。为了他什么都不管了,可是他并不喜欢她,只是让她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是什么?是往前和他齐头并进?可是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天地,即使她好好活着也进不了他的世界。
          那晚南生大病一场,感冒让她昏睡了好些天。迷迷糊糊中听到外婆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为了南生好,回恩城吧。”
          等她病好时,已经入了秋。母亲要她不要去学校报名,跟她一起回恩城。她知道恩城,那是母亲长大的城市,那里没有人嫌弃她是个坏女孩,有个那样的爸爸。可是她不会去,恩城什么都有,却没有叶恩年。
          她入学的前一晚,恩年才知道南生要做他的学妹。他带着自己曾做过很多遍的高一英文参考书去找南生。看到她正趴在阳台上发呆,他喊一声:“南生。”
          她转过头来,眼泪来不及擦掉,花了一整张脸,却仍装做开心的接过书。
          恩年坐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南生也不说话坐在他的身侧,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柠檬皂香。她偷偷去看他映在地上的影子,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修长的手,以后会是属于哪个女孩子的。如果她肯学好,那一个幸运之人,会不会是她宋南生?
          恩年下楼梯进屋的时候,南生跑到楼道口,不管恩年会不会听见,也不管楼下楼上一直厌恶她的那些大人是否听见,她扬着嗓子喊:“我会变成好的,叶恩年。”


          6楼2013-06-15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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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不爱,那么就给他最清静的世界]
            进入高中的南生,真的变了另外一个样子。凌乱的头发剪短,摘下耳朵上那些星星耳钉,每天坐在教室认真上完八节课。
            高她一班恩年仍是瞩目的男孩子,每一个新生嘴里谈论着他。不过短短三个月,大家谈论的话题便变成了桃乐跟叶恩年。高高在上的叶恩年,会为了新生桃乐,跑到图书馆收集资料,送到她的教室。
            所有人都谈论,除了跟桃乐同桌的南生。一次大家在谈起桃乐跟恩年时,埋头做题的南生,抬起头神情凛冽地望着众人:“你们说够没有?”摔下手中的书本夺门而出。
            然后整个安平高中都知道了,那个成绩优异的新生宋南生如此嫉妒天子娇子叶恩年。谁也不曾想过,宋南生嫉妒的从始至终只有桃乐。
            那一日,恩年送来一叠史料,刚好只有南生在教室。南生正趴在教室写作业,恩年径直坐过来。南生刚好做到一道不会的数学题,恩年把头伸过来,给她讲题目。南生鼻息急促,恩年渐渐心不在焉,手指偷偷碰碰她的手指。
            两个人突然静寞下来,桃乐的推门声让两人回神。桃乐笑着用手语比划请他去吃饭,他并未看到桃乐眼里阴霾的光。
            第二天,安平下了很大雨,夏末的雨连着雷电,急促又猛烈。恩年半夜被一阵拍窗声惊醒,打开灯,见到桃乐的父母凶狠地拍着南生家的窗子。
            恩年只听到断断续续地怒骂,语句接在一起。才听明白是南生将桃乐推到了护城河的堤坝之下,桃乐摔的昏迷不醒。
            他披衣越过桃乐的父母,摇着不说话的南生:“宋南生,你不是变好了吗?怎么还如此歹毒,你可有想过,桃乐不会说话她不会呼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是否一命偿一命?”
            南生狠狠地一掌推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推的,你看到了?就算是我推的又怎么样,她不是被人救起来了么?她又没有怎么样,你心疼就会看她呀,你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来找我算帐?”
            叶恩年举起的右手,始终没有落下去,他松开握住南生的那只手:“宋南生,你没心没肺,如果桃乐有事,我要你一报还一报。”
            南生双肩一耸,冷笑一声:“怎么还?以死明志?”说罢,她挣脱他的手,朝着电闪雷鸣的空地里跑去。南生的母亲已经被事情吓呆,瘫坐在沙发上,只懂流泪,发不出任何声音。
            恩年看着南生越来越远的背影,像被雷了一般突然惊醒,也跟在南生的身后跑了出去。第二天,南生被母亲在护城河的柳树下找到,她冻的发抖,发不出任何言语。
            一直到年尾,叶恩年未再来找过宋南生,即使在大院碰到,他也是转过头不理她。其间她给叶恩年写过信:“恩年,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怎么会那么卑劣的将桃乐从堤坝推下去。我已经在努力的学好,要好好考大学的,做那个配的上你的人。可是最后的时候,你仍然不相信我,我早已不是那个暴戾的宋南生?”
            一封信没有写完,她狠狠地撕成碎片,手掌一摊就散在风里。她知道再解释也都没有意义,她在叶恩年眼里就是如此卑劣。
            也去看过一次桃乐,站在病房门口,从虚掩的门缝内看到恩年正在给桃乐倒水。她并未走进去,也并未问桃乐,那个关于她将她推下堤坝的谎言是怎么出来的?她怕她问了,叶恩年更厌恶她,以为是她故意要桃乐承担所有责任吧?在叶恩年眼里,她从小就是这样欺负桃乐的。
            六月的一个周末,恩年约她在学校外面的烧烤摊见面。快毕业了,热闹的摊子上,到处一群群唱着骊歌的男男女女,兵荒马乱。
            终于看到叶恩年缓缓而来,他掌心拖着喜笑颜开的桃乐,两个人两只手十指相握。
            恩年只是坐下了喝了一小杯酒,便跟她说:“宋南生,我要考大学了,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消吧,你以后不要欺负桃乐了。”
            南生一杯杯的把酒倒下肚子,狠狠地点头。点一下头便抬一下头,这是个很有效的办法,至少眼泪不会成窜的掉下来。
            她其实准备了好多道别的话说给要参加高考的恩年,臂如:
            你如果考去北京,要准备好围巾,那里有沙尘暴。
            桃乐已经好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可是最终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晚,南生跟妈妈说,她愿意回恩城,但要在一周之内搬离这座城市。因为学校之间对调考试,恩年是在市里参加的高考,高考结束,他去了南生的家。绛红的门上,挂着一把铜质大锁。他伸头从玻璃向里望,里面已经是一座空城。
            这时候有人拍她的肩膀,是桃乐。她用手语比着告诉他,南生家已经搬了,搬了两天了。恩年一听,再也顾不得桃乐,转身就向街上跑去。
            安平的街那么多?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跌下泪来。那个乖张,暴戾,坏脾气的宋南生到底是如他所愿离开了他,可是这时怎么心里如同挖开了空荡荡的洞,只有风跑过的声音。


            7楼2013-06-15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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