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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周 周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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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
记忆里一直有一种好听的哭声,像咿咿呀呀的梆子戏,声音拖的是长长久久,竟与唱歌一般。
那是村里丧事上亲人们的哭声,感情多少带了一些的,只是哭的更像是做戏一般。
谁家的老人突然故去,就有号啕声晴天霹雳般滚出家门。不一会儿,邻居们纷纷涌来,劝慰的劝慰,帮忙的帮忙,死者的善后服务就此拉开序幕。穿上送老衣服,抬到堂屋,地上铺上木板,让死者头南脚北地躺着。
小时候奶奶常带我去吃各家的红白宴、看热闹,看别人是如何在他们的生命里悲欢地沉浮。若吃的是白席,饭后奶奶总会叫我从门口放碗的大盆里拿一只小碗,是那种老式的青瓷碗,质地粗糙,有的上面印着福、寿等字样,有的却只在碗沿上烧两条素蓝的线。之前一直不懂这有何蕴意后来问奶奶才知道,在有儿有女、全全面面的老年人寿终正寝后,吃席的人走时就拿个青瓷碗走,以求能沾沾此全面老人的福气。
同样的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习俗是在电视剧”大宅门”里,那个被姥姥养大的孩子为他逝去的姥姥摔瓦盆的场景,而且要摔的越碎越好。我一直清楚地记得那个姥姥在孙子每天上学前说的那句”好好学习啊!”就如我的爷爷奶奶在我每次去他家时同我说的那样。奶奶说要我努力学习,以后赚钱了买大的房子给她住,我只是不知她能否撑到那个时候。还有父亲,我同样惶恐他会撑不到我们给他换车的时候,生命有太多的无常和无奈,我无以抗拒。
一般饭前饭后亲人们都会在灵堂里例行公事般地嚎几声,到点儿了就开哭。或许是因为置身其中罢,他们的哭声在我听来却真是如同唱歌做戏一般。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即使是置身其中,我仍是同样的感觉。前年曾祖父的葬礼上,我们家甚至请来了专门替人哭的团队,搭了个戏台,拿着话筒,跪在上面,一个”哭”累了就换另一个接着”哭”。透过音响,哭唱声传得远远的,现场也热热闹闹的。
白天的丧事办完以后,一般人家晚上还是要搭戏台耍把戏的,这时候远近的庄邻们都会赶来凑热闹,小家小院儿的挤得水泄不通。耍把戏无非就是几个人在上面唱唱跳跳的,演一些俗辣、不入流的低级小品,高级点的就玩玩火,吞钢珠什么的,都能闹到十一、二点。小时候我曾缠着奶奶带我去看过一次,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犯困了,又闹着要回家,被奶奶骂了一通后带了回去。后来就再也不带我去看了。
死去的老人年纪越大,棺木就要在家里多停放几日。孝子们也是要将铺盖安置在灵堂内守灵的。
送棺前还有一个仪式,前者所有的儿孙按辈份大小排成一个长排,儿子辈的每人手里都要拿着一根柳青棍儿,孙子辈拿粘了白纸的芦苇,重孙辈则拿粘了红纸的芦苇。长子抱着老人的灵牌和遗照领头,带领儿孙们绕着灵堂缓缓地走上一圈。
然后是送棺,邻里一般出十六个健硕的男子帮忙抬棺。还有很多人帮忙拿花圈、挽联、竹竿的,去送棺。但女眷此时是不能参加埋棺等仪式的。我记得当时我和妈妈姐姐将棺木送到拐入田地的转弯处就停了下来,跪在马路上给曾祖父磕了几个响头,告了别,就家去了。做好善后的些事。
等送棺的人回来,主家宴请所有来帮忙的庄邻一顿饭,饭后各自散去。然后所有近亲属(包括女眷)都要去新坟上”圆坟”,添土烧纸,拜祭的时候还要在坟周围的土地上挖一块带着草皮的土块,用作坟头。并且每年清明祭拜时都要重新裁坟头的。
而立墓碑一般在老人入棺后的一、两年后立,日子选在清明或大寒的时候。
另外,我家要三年不能贴春联儿了。


来自iPad1楼2013-05-06 23:49回复
    你对这些事蛮了解的嘛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2-08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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