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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公子请接招》穿越架空,轻松有爱的江湖种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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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角色:霍青染 苏陵 风玄夜 贺珏 等
文案:
爸妈常说,戒骄戒躁,戒赌戒嫖。关于嫖,霍青染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难得心痒打了两个赌,却把自己赔进去了。 第一个赌,她立下重誓,若得不到万仞山庄镇庄之宝,她任凭风玄夜处置,绝无怨言。
第二个赌,她放下豪言,三个月内,必让苏陵爱上她,否则头顶猪头,游街示众。
孰不知,风玄夜以爱为注,苏陵以命相护。两个赌,如何赌,都是输。
希望大家多多提意见,求人气


1楼2013-04-02 18:33回复
    第一卷 万仞结缘
    第1章 路遇美少年
    “风玄夜,我警告你,别逼我,不然、不然我死给你看!”
      “哦?”
    佳节将至,晁阳城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城内最享盛誉的歌舞坊云裳坊外人头攒动。一青衫女子双手扶着窗框,跨坐在二楼的窗台上,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
      “我说真的,不带你这么剥削人的,上元节是法定假日,法定假日你知道吗?我们那和上元节一样的中秋元旦国庆清明都是放假的,学校要是补课的话要被教育局通报的!”
      来人身着红衣,煞是惹眼,投足间自是一派绝代风华,一双凤目盈满了笑意:“玄霜,又说胡话了。别闹了,该叫客人看笑话了。”
      被换作“玄霜”的青衣女子生得清尘脱俗,轻扬灵动,眉宇间却是极不相衬的焦躁:“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玄霜,不是啊……我叫霍青染!霍青染啊!”
    霍青染仰天长啸,她是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闺蜜和男友吵架闹自杀,结果闺蜜没死成,她这个和事老先遇上车祸翘辫子了。人家翘辫子不是去天堂就是去地狱,她居然彪悍地穿越了时间空间,到了这个闻所未闻的大瑨朝!   原本她还庆幸,没穿越到什么青楼冷宫乞丐窝的。这云裳坊营的是正经的歌舞生意,衣食住处倒也不错。还听身边人说,这身体的原主是这坊主风玄夜极看重的人,几月之前被带到坊中来时一直昏迷着,风玄夜便衣不解带一直悉心照料着,直到她魂穿至此苏醒过来。
      她不记世事,所有人都当她失忆了,她也乐的假装。想着到底这玄霜是风玄夜看重的人,她假装一下必不会受亏待。可是谁知这云裳坊根本不是普通的歌舞坊,这玄霜也不是普通人物。她生前竟是个舞蹈天才,还是风玄夜最得力的线人。所以,待她好吃好喝把身体休养的差不多了,风玄夜便给她安排了密集的歌舞训练,好让她借着卖艺的当儿帮他套取情报。。
      可青染毕竟不是玄霜,虽借了她的皮囊,却没继承一丝一点她的行为能力。青染原本就不善舞,在这么密集的训练轰炸下,更是对跳舞深恶痛绝。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沉痛的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无奈,之前装失忆装的太像,风玄夜只当她是为逃避学舞故意编的满口胡话。
      想到这,青染又是一阵纠结。她扭过头对风玄夜一字一句郑重道:“我真的不是玄霜,我是穿越时空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风玄夜抿着笑,轻拍她的背安抚:“相信相信……你要是穿越时空啊,我就是神仙下凡。上元节还早着呢。你呀,是想偷懒想疯了。乖乖跟素然学舞去,若是到了上元节还没把基本舞步学成,你就真的别想过节了。”
      “风、玄、夜!”霍青染瞬间内心崩溃,原扶着窗框的手骤然攥成拳一阵风似的向他胸前扫去,却被他轻巧避开打了个空,身子蓦地失去了平衡,直直向后倾去。
      “玄霜!”风玄夜探身想抓住她,却抓了空。
      楼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眼见青衣女子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影飞身空中,以掌做托,护那女子缓缓下落。
      风声在从耳边呼啸而过,霍青染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蓦地感觉到身下一个力量支撑着她,减缓了她下落的力道。未及反应,已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并不是风玄夜的气息,会是谁呢?正思索间,那人已放开了她。青染脚底发虚,不由身形一晃。身旁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掣制住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形,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你。”霍青染心有余悸,颤巍巍地打量眼前人。一袭白衣,面容俊美,眉眼间皆是清冷之意。不同于风玄夜妖娆的气质,此人气质清朗疏漠。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她发怔之余不禁在心中啧叹了一句,美少年啊。
      正思索间,风玄夜已从楼上飞身至她身前,将她拖到一旁,执起手来左顾右盼。平日里笑意盎然的脸庞此时已满是慌乱神色:“有没有哪儿伤着?疼不疼?”
      霍青染原本恼他救人慢一拍,见他此时这般担心气也就消了大半。念头一转,便计上心头,扶额装病:“诶哟,头好疼啊……疼死我了……心口也疼,还有还有,腿也疼……怕是要好些天才能恢复了……”
      风玄夜见状便撤开了手:“装病装的这么生动,看来没什么大碍了,快回去和素然学舞去。”
      “你……”霍青染指着风玄夜泫然欲泣,“你这是逼良为娼!”
      “我倒不知道这云裳坊什么时候变青楼了,也做这逼良为娼的买卖?”蓦然回头,白衣男子正气定神闲地看着热闹,语气里掩不住的戏谑。
      “风某治坊不严,叫苏庄主笑话了。”风玄夜不动声色地将霍青染挡至身后,“方才多亏苏庄主出手相助,风某该好生谢过才是。”
      “风坊主过谦了。姑娘率真风趣,在下倒是欣赏的很。”白衣男子余光扫过霍青染,但见她低着头,并看不清神情,“谢字不敢当,只是苏陵今日前来,本有一事相求,还请风坊主成全。”
      “既是有事相商,不如到楼上雅间慢慢详谈如何。”说罢,便摊手让开一条道。
      苏陵也不推辞,即刻提步跟上:“如此甚好。”
      原来他叫苏陵,倒是个风雅的名字,青染暗自思忖。只是想她霍青染活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英雄救美,却是因着对方有求于人。真叫人好不心伤啊……若有所思间,抬头正撞上苏陵探究的眼神,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笑你个头!
      “嘿嘿。”霍青染扮了个鬼脸,咧着嘴很夸张地回敬了对方。
      苏陵脚步一滞,瞬间恍了神。


    3楼2013-04-02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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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赌约
      “小姐,你在看什么?”
      霍青染屏气凝神在屏风后偷听风玄夜与苏陵对话,隐约听到他们几句寒暄,正想听的更真切些,素然的声音将她惊得一踉跄,手带过屏风发出了“哗啦”的响声。
      “嘘!”她朝素然做个了噤声的手势,忙猫着腰躲到一边,“我在听他们说什么呐——”
      素然莞尔:“小姐若是想知道,一会儿直接问公子便可,何必这么麻烦呢。”
      “这你就不懂了——”青染一副自得的表情,“我在练耳力。你家公子老让我学舞,无非就是想让我多点才艺方便以后套取情报嘛。其实他显然没明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探子的道理啊,我只要跟他证明我不学跳舞也可以拿到情报,没准……”
      “没准他就允许你不学舞了?”
      “是呀是……”很自然地接上话茬,但是,有什么不对劲,不对劲……回过神来,身旁的素然不知何时变成了风玄夜,她一个激灵后退了一步,“怎、怎么是你!”
      风玄夜无奈地看向青染,心想这丫头片子的乱七八糟的谬论都打哪学的,难不成失忆的同时脑子的其他方面也出问题了?看来,该再请个郎中瞧瞧才是。嘴角却携着笑调侃道:“我们家的探子要都像你这样,云裳坊早关门大吉了。”
      青染不服气地瞪他一眼,目光左右飘忽游移到了他身后。
      风玄夜顺着霍青染的目光回头望去,“你在看什么?”
      “那个……那个……呢?”抬手指了指屏风。
      “苏陵?”风玄夜嘴角一抿,轻敲了下她的头,“早走了。弄出那么大动静,当里面的人都是聋子么。”
      “他不是找你帮忙吗?”
      风玄夜瞥了青染一眼,慢悠悠道:“事儿说完了自然走人啦。”
      “什么事?”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风玄夜横眉一挑,语句间听不出情绪。
      霍青染噎了一噎,讪讪道,“我关心你不成吗?”
      风玄夜抬手揉了揉青染的头发,夸张地弯起眉眼笑眯眯道:“江湖人当然是江湖事啦。”随即板过脸:“别多问,练舞去。”
      “那个舞步我已经学了三天了,三天啊!三天连一个舞步都学不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青染苦着脸哀嚎,“这意味着我根本没有跳舞的天分啊。关键是,你居然还让我跟坊中新进的舞姬一块学……”说到这,青染的表情几乎要扭成一团。
      风玄夜觉得青染狂躁的表情着实可爱,不由莞尔:“都是毫无基础的新人,不妨事的。你好好练你的便是了。”
      “别介啊……不能不学吗!我是真的不会跳啊!从小到大,我唯一会跳的就广播体操了……她们都排队形了我还在练基础啊,让我跟她们一起学,你是想我自卑到死还是想我被她们嘲笑致死啊?”
      风玄夜显然不知道“广播体操”为何物,只是突然意识到貌似学舞一事对青染而言,比洪水猛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这么严重吗……”
      “有的有的有的!”青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风玄夜身上蹭,“只要不学舞,让我干什么都成啊,认你做亲爹亲妈也没问题啊!”
      风玄夜轻咳了两声:“咳咳……我对做你爹妈没兴趣。”
      青染满腹委屈地看他一眼,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立在那,不时地摆弄一下指甲。他竟有一瞬恍了神。这个女孩自她醒来那一刻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的面孔,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人。她活泼、朝气、古灵精怪,有着没完没了的精力和鬼点子,这曾是他所希望的样子。他感激她的失忆让她拾回了她缺失的部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但她终究不是普通的女孩,她迟早要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从而变回原来那让人心疼的样子。
      无论如何,他不能放任她按原来的步子走下去。
      他定了定神,走到雅间的桌前,倒了一杯水凑近唇边:“才艺是最简单的身份掩饰,也是细作最基础的技能,你连这点都学不好,何谈别的。更重要的,你不会娴熟的技艺,便会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彼时,莫说套取情报,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是问题。”
      “别说‘细作’那么难听,我的发展方向是特工,谢谢。”青染瘪着嘴,一把抢过风玄夜手中的杯子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情报什么的,随时随地都能弄到,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哦?”风玄夜看向青染,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打个赌如何?”
      青染兴奋道:“赌什么?”
      风玄夜不答反问:“你知道苏陵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闻名武林的万仞山庄庄主。”眼底笑意渐深。
      “跟我们的赌……有关系么?”青染无端一阵寒意。
      风玄夜并不回答,只顾自继续道:“武林人皆知万仞山庄名震武林,却鲜有人知万仞山庄有件镇庄之宝名唤寒铁令,功用更是惊人。多年之前,万仞山庄的规模较现在大上数倍,旁支遍布武林。但一次武林混战中,许多前人都隐退了,他们与当时的庄主立下誓约,若日后山庄蒙难,他们将无条件提供帮助。以寒铁令牌为证。持令之人可以号令他们属下的所有人马。”
      青染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丝僵硬的笑:“那个……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偷那劳什子令牌吧?”
      “额……”风玄夜煞有其事地顿了顿,见青染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凑近她,恶作剧轻声道,“正是,三月为期。”
      “呵呵……”青染干笑两声,手中正把玩的杯子“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案上,对着风玄夜歇斯底里就是一阵吼,“开什么国际玩笑!!!”
      轻拍有些胀痛的耳朵,风玄夜面不改色:“其实也不是偷,只算借吧。你若真拿到了,只消拿到我面前给我看上一眼,我便承认你能力,绝不再逼你学舞,事后你归还回去即可。不过,令牌到手之前,你不能偷偷溜回云裳坊,也不能私下和坊中人联络。不然就算作弊,等同于输了。赌不赌在你。只是你若应下了便不得反悔,到时若输了,该你学什么就得好好学,不可再有怨言。可想好了?”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吃人不吐骨头。青染内心不住悲叹,又是一阵纠结。牙齿硬是将下唇咬出了浅白的牙印。
      “好,我赌。”
      风玄夜并不意外,似是早料到了她的决定,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欲走时突然被抓住了袖子:“等等。”
      女子警觉地记起问题所在,迟疑道:“那个,苏陵已经见过我了……怎么办?”
      温柔地揉过她的头发,半晌,一双凤目闪烁着隐约的笑意:“那就是你的事了。”


      4楼2013-04-02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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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作为一名合格的文科生,霍青染自小就明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然而,在被风玄夜打包扫地出门一路辗转骂骂咧咧到了万仞山庄外时,却怎么也迈不开脚下那第一步。
          眼前所见,凌空高耸的朱红殿柱,绚丽巨大的匾额楹联,绵延伸展的雕刻石壁外加那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无不昭示着自家主人的无上威严。还有门口那两队僵尸似的面无表情的守卫,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山庄不是都应该农家乐那副德行的吗?这分明是哪处王侯的府邸好吧?哪有点山庄的样子……霍青染第一次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在暗骂“风玄夜,你果然没人性”的同时也不忘感慨一下“苏陵,你过得好生奢侈”。
          目测守卫人数和围墙高度,从正门进和爬墙都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作为来自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霍青染深受各类宫斗电视剧荼毒,旁门左道没少看,活学活用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深知在正途走不通的情况下,最常用的方式便是——走后门。青染坚信,再恢弘庞大的宫殿也会存在一个破败不为人知的后门,万仞山庄自然不会例外。
          出乎意料的是,万仞山庄的后门不仅灿然一新,更有侍卫把守。霍青染又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正思忖着怎么混进去,青染眼睛一尖,瞥见远处有人推着一车蔬菜朝这边来,暗道一句“天助我也”忙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您是给庄里送菜的老伯吧?”
          老伯扯过肩上的汗巾擦了擦脸:“小哥你是?”
          青染突然反应过来,为了不让苏陵认出来自己此刻正是一小厮装扮,遂粗起嗓子答道:“俺叫是庄里新来的烧饭的,今天庄里来了很多客人,厨房里忙的不得了,他们赶着烧饭便差我出来瞧瞧。”
          “呵,这花老太婆动作倒挺快,昨天还让我帮她留意村里有没有会帮厨的,今个儿就找着你了。”
          “嘿嘿,其实俺也是人家介绍的。”青染暗喜,胡乱附和了一番,“大爷,到这就交给俺吧,赶紧回去歇着吧,俺替你送进去。”说着就要接过老伯手中的推车。
          “孩子啊……”老伯抓起青染的手打量了番,深叹了口气,“看你这手白白嫩嫩的就没干过什么活儿吧。”
          青染心道不好,怕是要被发现了,默然缩回手,戚戚然道:“俺打小就身子不好,没干过什么重活,可是前些天俺爹病了,家里没钱给他看病,俺才来这儿的。”末了还不忘狠掐自己一把,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
          “真是好孩子。”老伯拍拍青染的肩膀,一脸同情看得她直发虚,忙道了声再见拖起推车拔腿就走。
        到门口处还是被拦下了。不过,被问到原来送菜的人时,青染很熟练地故技重施了一回便成功被放行了。
          霍青染本已盘算好,只要自称是老伯介绍来的厨子便可成功混进厨房,再假以时日就可以弄清苏陵的日程习惯,彼时想盗得宝贝也不是不可能。一切发展都是那么科学又合理。想到这,她还不禁自得了一番。然而她忘了,自她穿越至这处,她的人生就与科学合理这俩词彻底脱轨了。于是,在她看着面前雾气迷茫的亭台水榭犯难厨房到底在哪而随手拽了一个人询问时,不合理的事又发生了。她计划中的人物提前登场了。
          白衣,绝色。不是苏陵还会有谁。
          快吃饭的点儿,他不在饭桌上候着在这瞎晃荡什么!!霍青染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怨恨自己手贱。
        “你是送菜的?”苏陵疑虑地回头看她,声音一如往常,没有温度。
          “不、不……俺是送菜大爷介绍来给花、花大娘帮厨的,新、新来的……迷、迷路了……”霍青染拼命低着头,牙齿不住地打颤。
          苏陵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你很怕我?”
          “没、没……小的身上脏……怕污、污了庄主的眼……”青染心中无限哀怨,不住默念“放我走吧放我走吧”。
          苏陵收到了讯息似的,只凉凉地瞥她一眼,往假山处一指:“沿此路右拐便是。”
          霍青染心道终于解放了,千恩万谢之后拖起推车刚走出几步,便听得一声“慢——”喝住了她。
          她心下一凉,沉痛地放下推车,万般纠结转过身去,恭顺道:“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苏陵踱步到她跟前,从头到脚打量着她,目光一凛:“抬起头来。”
          青染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而后想到之前因老伯之言已在手上脸上故意抹了不少灰,一般人应是认不出破绽的,遂安心些,便强作镇定,微仰起头,不想恰好撞进苏陵漆黑的眼眸。第二次目光相接并不似前一次那般轻松,许是做贼心虚,她瞬间红了脸,心跳的紧,慌乱地移开了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似是错觉,苏陵的语气似乎软了一些。
          “霍青、青染……”居然鬼使神差地报出了真名,霍青染着实心惊了一番。心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时候应该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才是,见苏陵没反应便慌忙补充了一句,“爹、爹娘托教书先生起的。听、听着有文化。”
          “倒挺衬的。”
          听苏陵话里有些许调笑,青染愈发把头低的厉害,心中琢磨着苏陵是说她的名字衬她的人呢,还是说她的人衬这名字?总之应当不算贬低吧,这样想着便略宽慰些。只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索性一声不吭将低眉顺耳的姿态做到底。
          良久,身边竟再没动作,稍稍一探头,身侧哪还有苏陵的影子。自己装恭顺装地太投入,正主早走出老远了。眼见苏陵白色身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在拐角处时,青染瞬间被抽走了周身的气力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吁了一口气。


        5楼2013-04-02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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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祖国的花朵(上)
          自那日撞见苏陵后,霍青染就再没碰见过他了。倒不是她转运了,不过因她成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厨房罢了。霍青染打小就没啥缜密的心思,也没什么三思后行的觉悟,只是出师不利给她的阴影太深,生生将她一个激进派吓成了保守派,生平第一次明白“轻举妄动”是万万使不得的。
            几天下来,与厨房里一干人等也熟络了。由于新来的缘故,工作也只限于帮花大娘打打下手,日子过的倒也清闲。空闲的时候,青染就坐屋子里对着风玄夜画的寒铁令牌的图样叹气,风玄夜分明就是有心刁难嘛,明知苏陵不是个省事儿的,也不多给点准备时间,三个月怎么可能搞得定。
          不过这苏陵瞧着冷漠,倒是个对下人极好的主儿。原本担心自己只是在这帮厨,定是要跟些大男人挤一间房,到时候不定要被识穿身份,不料万仞山庄的下人皆是两人一间房。自己来的晚,刚好一人独享一间小屋,吃穿也都由庄里提供,还有月俸。青染有时会想,要是三月期满自己还没偷到宝贝,就在这万仞山庄厨房窝一辈子也挺不错,有吃有住的。只是每这样想,心下总有个声音很适时地出来反驳“霍青染,你就这点出息”。最终只得作罢。
          近来霍青染一入夜就犯饿,心想自己的生物钟真是紊乱的有些诡异啊,难怪个头没长尽长肉了,真是罪过。
            趁着夜色摸到厨房时已没什么人了,案台上也都清理干净了。青染蹑手蹑脚走到木柜前,从一众鸡鸭鱼肉中端出一盘烤土豆,背着灶台美滋滋地啃起来。
            “大鱼大肉吃了不消化,土豆才是我最爱啊。”一面啃一面还不忘在脑子里挤兑苏陵一番。想他唐唐一庄之主,住这么大的宅子,有那么多下人,却远没风玄夜懂得享受啊。风玄夜云裳坊里的厨子都是从醉云楼挖墙脚挖的,这还不够,成日拿自己的坊主身份作威作福,总让素然给他研究新菜式,吃的那叫一个讲究。相较之下,这儿的厨子都是大手笔,大锅饭大锅菜,跟青染大学食堂的饭菜差不多。苏陵也没特别的讲究,就随大伙一样吃,也不单独提些要求,估计此生是不会享受到吃货的乐趣了。这庄主当的真是浪费,资源浪费。
            正啧啧叹息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异动。青染忙将剩下的半盘土豆胡乱塞进柜去。回过头去,门槛处站了个约莫十三四的劲装少年。
            “打、打搅了……请问,煮饭的师傅在吗?”
            青染见他瞳仁灵动,稚气未脱,无端觉得可爱。又见他礼数周全,不因自己身份卑微而颐指气使,更平添了几分亲近之感。
            “煮饭的师傅们都歇下了,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立刻就跨下了脸:“糟糕……庄主说饿了,打发我来寻吃的,还不让惊扰旁人。现在可如何是好,秦大哥不在,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等他回来定要教训我的。”
            青染着实没听清少年在说些什么,瞧他顾自嘀嘀咕咕一阵,只听得“庄主饿了”、“教训我”什么的,又见他一脸愁容,便明白了七八分。
            “慌什么,不就给庄主煮个夜宵嘛,他们睡下了,我替你煮便是了。”
            “真的啊?太好了。”少年一听便孩子气地笑起来。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青染心中感叹,多大点事儿啊。
            少年见青染翻箱倒柜的找食材,心忖这人真是个好人,自己无所事事站在一边实在有些不妥,便凑到她身旁与她搭话解闷。
            “小师傅,你真是好人,我怎生以前没见过你。”
            青染对此类问题已回答的很熟练了:“我是新来的帮厨,你自是没见过。”目光始终不离一柜的鸡鸭鱼肉,最终跃过第一层的熟食,从底下取了几瓣银耳和几支玉米,又将自己白日里摘了放在小隔间里的茉莉花抓了一小把出来。
            因为双亲常年都在国外,青染自小就学着独立生活,熟谙各种美食料理的烹调。由于没人在身边照应,平日里对保健养生也颇为关心。想着夜宵的话,还是以清淡为好,银耳羹和玉米烙看来是最省事的了。
            少年直盯着青染手里动作,看她熟练的将银耳择洗干净撕成小瓣浸在清水里,又将茉莉花摘去花蒂,洗净,放入盘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看极了,新奇道:“你真真不像个帮厨的,醉云楼的高级师傅做菜都没你好看。”
            听到如此直接的赞扬,青染有些不好意思,只浅浅一笑。
            见她不搭腔,少年便接着说道,“你来的晚,肯定不认识秦大哥了。哈哈,这下真好。我以后都要占着这厨房的差事不还他了。”
            青染心道是自己老了吗,怎生对这少年的逻辑完全听不懂。见少年眉开眼笑的,也不好明说,只含混道:“确是不认识呢。不知是哪位?”
            “就是秦昭大哥呀,他是庄主的近身护卫。以前庄主的饮食起居都是他负责的。不过前些日子他离庄办事去了。所以现在他的活都交给我了,现在由我来照顾庄主呢。”说着便乐呵呵地笑开了。
            “阿哈?”青染手下一顿,心道那秦昭到现代去做个全职保姆肯定很有前途。入庄这些日子对苏陵的日程习惯没多少了解,八卦新闻倒是听说了不少。据说苏陵对女人没感觉,只喜欢男人。身边近侍全是男的便可见一斑。身边这小毛头显然也已经以成为苏陵全职保姆为人生的最高目标了。多好的一朵祖国的鲜花啊,不会就这么被苏陵摧残了吧,想到这儿,青染不禁抖了一抖。该好好矫正下这娃娃的人生观才是。
            “那啥,其实,你们庄主好歹是个成年人,不用你这半大孩子照顾也能过得好好的。”
            少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才不呢,秦大哥说了,庄主总是不顾自己身体,要我好生盯着。庄主今天的晚饭就没吃……”
            青染一头黑线:“你不是在那盯着么?”
            “你不知道,庄主做事的时候就是秦大哥也不敢去打扰的,秦大哥说了,若是庄主不吃饭就等他饿了再给他送去便是。”
            青染心中对秦昭默默一番膜拜。显然,小毛头的人生目标已经不是成为苏陵的全职保姆了,而是成为第二个秦昭。
           


          6楼2013-04-02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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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宵夜
            且说元策将夜宵送到苏陵房中时,苏陵正伏案写些什么。元策见他神情专注,便将食盒搁在桌角,立在一边静静候着。良久也没见苏陵有要进食的意思,元策有些按捺不住,踟蹰着走近一些,心中不免怯意,不由又后退了些。如此反复多次,任是苏陵也察觉到了动静。  “元策,你在那晃来晃去做什么?”
              元策闻言心中一喜,乐呵呵地凑上前去:“庄主,先吃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
              “搁那吧,我一会吃,没事你就先退下吧。”话是对元策说的,苏陵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书案。
              元策本还想说什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闷闷地退到门槛处,再没向前走,停了好一会,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极艰难地掉头,重新来到案前,“噌”地拔出了剑,目光如炬。
              苏陵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看着元策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一头雾水:“元策,你这是干嘛?”
              “庄主,你对元策有再造之恩,为了你,元策、元策是可以豁出性命的。”元策试图造足气势,话到嘴边却因紧张变得结巴起来,气势登时矮了半分。
              苏陵搁下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所以、所以,即使秦大哥说谁劝庄主就是自找不痛快,我也是要劝的。”
              这秦昭倒是真没给他留口德,苏陵瞅着元策一本正经的模样委实觉得好笑,想来元策难得发表自己的意见,便耐了性子点了点头。
              元策得了许可,便不管不顾把想说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庄主你原本就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饭,不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如今,连不该吃饭的也不吃饭了,这样长此以往是要成废人的。庄主只当这是自己的事,毫不在意,下属们也不敢打扰。但是庄主可曾想过,你是万仞山庄之首,你的身子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你的一日三餐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人的一日三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万仞山庄生死存亡。元策既为万仞山庄一员,是万不能至庄主于不顾的。”说着,又将手中剑抬了抬,“庄主若执意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元策、元策便以死相谏……”
              苏陵愣了足有半晌,才将元策所说消化。平日一向话少的元策陡的冒出这么一串长篇大论着实有些骇人。且不说那句“长此以往是要成废人的”着实将他噎了一噎,那句“你的身子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更甚者,那以死相谏是什么状况?最重要的,这乱七八糟的都谁教他的!
              “元策。”他低低笑道,“你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没有!庄主明鉴,元策所说皆有依据,只是、只是……元策记不太清了。待元策明日记下便来回禀庄主。只是膳食作息,庄主万不可随性。”话毕又是一个抱拳,一脸的视死如归。
              苏陵低叹一声,被元策强硬的态度闹的没办法,只好将文书推到一边妥协道:“罢了罢了,你快将剑收起来,我吃便是了。”而后想想元策折腾了那么一阵定也饿了,便邀他一同吃。
              不想元策摇摇头,却是吃吃地笑起来:“庄主吃便好了。元策不饿。”
              苏陵心中疑惑,但也没再追问。尝了一口银耳羹,却觉得与平日里的味道不太相同,甜而不腻,清淡可口,还带着些微茉莉花香。 玉米也是从没见过的做法,口感独特。
              “厨房换师傅了?”
              “没呢,厨房的师傅歇了,这些都是阿青做的,庄主不喜欢吗?”元策见苏陵蹙起了眉,以为他不喜欢,心里犯了迷糊,“奇怪,我明明尝过,应该很好吃啊……”
              “阿青?”苏陵征询地看向元策。
              “哦,阿青是新来的帮厨。是个大好人呢。”
              元策又绽开了相似的笑容,苏陵顿时明白了:“看来,你很喜欢这个阿青啊……”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新来的帮厨?”
              元策腼腆地笑笑,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是呀,可是阿青一点都不像帮厨,他会做好多菜。元策从未见过有男子像他那般干净好看的,连做菜的样子都极好看。而且,他会陪元策说话,还做家乡的菜式给元策吃,庄主吃的这玉米烙就是阿青家乡的做法……”
              瞥见苏陵莫测的眼神,元策话锋一转:“阿青还很关心庄主的身体呢。元策原本怕惹庄主生气不敢劝庄主按时膳食,还叫阿青给教训了一顿。”
              “哦?”苏陵抿起嘴角,“他怎么教训你的?”
              “‘你不是愿意为他豁出性命嘛,找点不痛快算什么’阿青是这么说的,他当时气极了,把我晾在一边好一会都没理我……”
              “是么。”苏陵目光注视着玉米烙,半晌,道,“倒挺有意思。”
              元策当是苏陵认同他想法,继续道:“阿青还懂好多医理,一口气就说了一大堆庄主膳食不按时的坏处。可惜元策只记得最后一条是会变成废人……”
              “那你前面所说想必也是这个阿青告诉你的?”苏陵清冷眉眼间是意味不明的光芒。
              元策连连地点头:“对啊,元策觉得阿青说的很对,便决定了,元策这条命既是庄主的,就该用在对庄主有好处的地方。”
              苏陵无奈地扶额:“元策,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较真……”又顿了一顿,“话说回来,我倒不知道,那阿青能耐如此大,只几时功夫便与你这样相熟了,一口一个‘阿青’的叫着,还言听计从的。”
              元策急急地解释道:“那是因为阿青年长于元策,于礼,元策不能同大家一样直接叫他小青。他又不乐意元策唤他青大哥。”
              “咳咳……”苏陵轻咳一声,不太置信,“他告诉你他叫小青?”
              元策想了想,道:“他说大伙都叫他小青。”
              “我知道了。”苏陵放下筷子,端整面容,藏了笑意,“你告诉他,以后,我的膳食全部由他负责。”


            8楼2013-04-02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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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风雨前夕
              次日早晨,霍青染正在厨房帮花大娘削芋头,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在喊“阿青……阿青……”,像是元策的声音。四下张望了会儿,果然,那小子正扒着窗户冲她挤眉弄眼。
                她无奈地起身,见周围的人都在忙着,手中的芋头和削刀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索性一并拿着,来到窗边:“唉,我说元策,你就不能走正门嘛?这么鬼鬼祟祟地干吗?”
                “嘿嘿,这儿顺路嘛,走正门还要绕一圈。”元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正色道,“我是有正经事找你。”
                “你会有什么正经事呀?”青染倚着墙轻笑,手中一刻不停地削着芋头。
                元策故作神秘地凑近她:“是庄主,他让我通知你,今天起他的膳食由你全权负责。”
                 削刀和芋头“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手指被削刀划出了一道小口子,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阿青你没事吧?”元策急急地把头向窗里探。
                青染若无其事冲他摆摆手,俯身捡起了芋头和削刀。
                元策低叹一声,十足的老成:“咳咳,我知道阿青特别在意庄主,不过也勿需这么激动,以后接触庄主的机会就多了。”
                “……”青染脸部抽搐了一下。
                元策继续自豪道:“庄主还说了,以后阿青都不用再做帮厨了,到吃饭时间将膳食送过去就好。嘿嘿,这样阿青的工作一定能减轻很多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呀?”
                “惊喜”来得太突然,青染毫无招架准备,扯出一个极勉强的笑:“我还真不知道这算‘惊喜’还是‘惊吓’……”
                前一日为苏陵做夜宵只是因着元策发的善心,随性为之。而负责苏陵的所有膳食却着实是件大工程,稍有不慎就小命不保了吧。青染一阵担忧,捂起脸十足地沉痛,我的悠闲时光啊……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见苏陵的机会多了……也就意味着接近宝贝的机会也变多了。那宝贝得手后就可以离开这儿啦。想到这,霍青染精神为之一振。
                有了动力做起事来就元气满满啦。霍青染先从厨房前辈处打听了苏陵的饮食喜恶和忌口,一一记在本子上,又结合自己平时的烹饪经验,为苏陵编了一张养生营养食谱。是不是真的养生青染并不清楚,反正吃不死人,只要能让苏陵觉得新鲜又好吃就算是达到目的了,蒙混个三个月应是不成问题。
                忙活完这些,上午的时间已过去了大半。青染正准备做菜,却看见门口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急急地跑进来。未及思考,对方已到了她跟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是青师傅吧,庄主派小人来传话,庄里来了客人,请青师傅好好准备,莫失了庄里的面子。”
                “阿哈——”青染心中不由郁闷,这么快就来活儿啦?
                侍卫接着道:“庄主说,今日的那位客人对吃食尤为挑剔,还请青师傅亲自下厨,莫要中途假手他人。膳食差人送到碧芙亭就好。”
                青染闷闷地想,要是这儿有方便面就好了,一人一桶角落呆着去,多省事。手中的菜刀不爽地朝砧板上砍了几下。还不解气,又补上几刀。
                气归气,苏陵失了面子不要紧,坏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妙了。虽然不情不愿,青染还是很没骨气地照做了,冷菜、热菜、主食、点心、荤菜、素菜……按着现代酒店婚宴的规格布了满满一桌。要是这样再有什么挑剔,晚上就在饭里下砒霜!
                看着下人挨个端着菜急急地进出,青染倚着墙,揉了揉有些酸的肩膀,不禁感慨,奢侈啊,真生奢侈。不仅如此,吃饭不好好待屋里,还非挑个看景的地儿。
                等等,苏陵这会儿在碧芙亭陪客人吃饭,也就是说……这会儿他房间没人!那么多菜,每样只吃一口也要不少时间吧,再者,即使中途有事,苏陵也是断不可能撇下客人一人离席的。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青染心下抑制不住的激动。顾盼一番,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匆匆向苏陵的房间方向行去。
              果不其然,苏陵的房间周围都没有人。青染戒备地四下张望了会会,也没发现守卫。估计都在碧芙亭那杵着吧,这么想着,她得意地扬起嘴角,推开窗,利落地翻了进去。
                苏陵的房间很大,室内陈设却极简单。进门右手侧是苏陵的床榻,床尾处摆着一扇彩绘绢素屏风。正对门的是一张书案。左手侧是一张一人半高的紫檀木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书籍。
                没有半点小偷经验的青染在如此一目了然的陈设面前却犯了难,该从哪里找起?若是藏在书架上的某本书里,青染注视了书架一会,不由摇了摇头,那么多书,估计找到明天都找不到。又或者,会不会在床上的某个暗格里?电视里不都那么放的么?刚这么想着,身子已先一步走到床榻前,掀开了被褥。
                青染正打算查看床垫底下有没有机关,却听得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凉意沁入脊髓。
                “你在做什么?”   青染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她很熟,非常熟。


              9楼2013-04-02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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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身份揭穿
                一阵清风拂过,院中的柳絮纷纷扬扬的飘洒在半空中,几片落入窗来,缓慢地旋转、曼舞。隔着纷飞的柳絮,苏陵定定打量着缓缓回过身的易装女子。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之前两次他都未曾认真看过她的样子。只记得她一双杏目炯炯有神。而今细看,眼前之人,柳黛峨眉,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气质如兰。倒不仅仅只是眼睛生得漂亮,真真是个美人坯子。虽然身着男装,一点儿也遮不住清丽的容貌。
                  苏陵饶有兴致地看这如花容颜之上先后掠过惊慌、懊恼、纠结的神色,最终换上一派坚定赴死的神情。他有些好奇,慢条斯理地重复道:“你在做什么?”
                霍青染在转身的短短瞬间早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节操和性命之中很没出息地选择了后者,仓皇地想着搪塞的说辞。
                  “庄主,俺、俺……”
                  苏陵凉凉瞥她一眼,极力敛住嘴角扬起的笑意:“好好一个女子,学庄稼人粗声粗气的做什么……”
                  “你、你……”青染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床榻上,“你知道?!”继而慌乱地低下头试图整理思绪:“不可能……怎么可能……”
                  “姑娘认为,在这偌大的晁阳城中,敢像姑娘这样,当街指责堂堂云裳坊风坊主逼良为娼的能有几人?”苏陵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将她望着,“敢冲我苏陵摆鬼脸的又有几人?”
                  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如何能叫苏某不印象深刻?”
                  当场被拆穿,面子上实在挂不住。青染将脸别到一边,懊恼地捶了捶头,嗫嚅一会儿,道:“你都知道我是谁了,之前干嘛不揭穿我……”
                  “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陵眼中冷光一闪,只是转瞬,手中长剑已架到了青染的脖子上:“说,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青染手撑着床沿,被明晃晃的刀锋惊得一阵胆寒,本就白皙的脸瞬间血色褪尽。斜睨着苏陵,艰难地吐出只言片句,嗓音都在发抖:“你、你先把剑放、放下,我就告诉你——”
                  苏陵默然移开剑,眉眼是看惯的冷谈:“说吧。”
                  “是、是你让我说的哦——”青染吞了吞口水,“你刚刚也说了啊,我混进山庄就是为了接近你,接近你的原因……自然是……”瞥见苏陵神色些微不耐,索性把心一横,紧闭双眼吼了出来,“我喜欢你——”话毕脸上便腾起红色的霞晕,衬着雪白容颜,丽得惊人。
                  并不是没有说谎的经历,只是这次的谎扯的太惊心动魄,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羞涩,女子脸颊一片绯红,倒是做足了娇羞的小女儿姿态。
                  然而对面的被表白对象面不改色,一点反应也没有。青染有些挫败,灰着脸继续扯着谎,蚊子般细语轻声:“从你救我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了。我决定来找你报恩,怕风玄夜不同意,只好悄悄从云裳坊溜出来,混进你的山庄里……”
                  “那你扮作男装又是为何?”
                  “那是因为他们说万仞山庄庄主只喜欢男人——”感受到前方凛冽的目光,陡然升高了语调蓦地低了下来,后半句话几不可闻,“不喜欢女人……”
                  苏陵脸色有点发青,继而泛起真假难辨的笑意,迈近一步:“你信么?”
                  青染就着床沿向里挪了一点,理直气壮道:“宁、宁可信其有,你若喜欢女的,大、大不了我再换回来。”
                  苏陵接着上前一步,附身而下,双手撑在青染身侧左右,将她牢牢抵在床榻之上。青染使劲想推开,却被紧紧扣住了双手,两人不由贴的更近。
                  耳畔响起轻飘飘的一句“现在呢?”,柔得能掐出水来。
                  青染尴尬地别过头,脸红到了耳根,正欲作答,忽听得“砰”一声物什落地的声音。元策瞠目结舌立在那儿,茶盏碎了一地。
                  青染长叹一声,这下算是彻底荼毒祖国的花朵了。
                  苏陵不紧不慢地起身,整了整衣服,若无其事道:“什么事?”
                  元策显然没有苏陵处事不惊的修为,愣了半晌才回过神,结结巴巴道:“贺、贺公子想见、见阿青……”
                  “哦?”苏陵思索了会儿,回头问青染,“你去么?”
                  青染正在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怔了一下,默默颔首。
                  苏陵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门槛处,身形顿了顿:“找管家换件正常的衣服吧。”
                  青染心中“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苏陵所指“正常的衣服”是指女装,只是,此时让她换回女装是何意?还不知道苏陵接下来会如何处置自己,她有些忐忑。又见元策忧心忡忡将自己望着,青染强打起精神,攒出一个笑,用口型告诉他“没事的”。
                  与见那个什么客人相比,如何跟元策解释之前与苏陵“床第”之事和自己是女儿身这一事实显然要来的艰巨的多。
                  青染揉揉鼻子,不安地想,谎话说的太多了,不要变成匹诺曹才好。


                10楼2013-04-02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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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发间插了支简洁的珠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紫色的长裙裙裾款摆,衬得少女的身姿绰约。干净美好的脸庞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宛似夏花。
                    元策看得痴了,讶然道:“阿、阿青,你真是女子?”
                    青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之前没告诉你——”
                    “没、没关系的……”元策的脸微红,想到些什么,话锋一转,“庄主和贺公子就在前面,我带你去。”
                    青染点点头,跟了上去。
                    绕过几处假山奇石,青染看见不远处的亭中一白一蓝两个人影相对而坐。不用想也知道,白衣的定是苏陵,那蓝衣的应该就是元策口中的贺家公子了。
                    再走近一点,两人的对话飘入耳中。
                    一个道:“上次在醉云楼你亲口所说,若我万仞山庄能做出哪怕一顿让你满意的饭菜,你就是做我的仆从也无怨言,莫想抵赖。”
                    另一个反驳道:“我只随口那么一说,不作数的。”
                    一个随即笑道:“如此甚好,那我马上修书一封告诉平王,那皇室的生意贺家不做了,贺大少爷随口一说的买卖可都是不作数的。”
                    另一个噎了一噎,气结道:“我不就因为饭菜的事儿挤兑了你几次嘛,你至于嘛?要我做你仆从,你有好处可捞吗!”
                    一个慢悠悠道:“不做仆从也可以,就照老规矩,只当你输了赌约,黄金一千两。怎么样,很划算吧。”
                    另一个声音陡得拔高了好几个八度:“苏陵,你是奸商吗!我记得我才是生意人好吧?快把你那个该死的厨师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害我输了这一千两。”
                  感到背后被元策戳了两下,青染顿时意识到“那个该死的厨师”说的正是自己。低叹一声,青染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缓缓上前,在台阶处向蓝衣男子微福了福身子:“禀贺公子,那该死的厨师名唤霍青染,正是小女,适才已在旁恭候多时了。只是碍于公子与庄主正聊得兴起,不好打扰,还望公子莫冤了小女子才是。”
                    苏陵觉得青染此时像极了被惹恼了的小兽,模样瞧着不卑不亢的,锋利的爪子早漏了凶光了。再看贺大少爷那一脸吃瘪的样儿,已然被青染惊得服服帖帖的了。
                    苏陵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道:“既是受了传唤前来的,不是应该先向自家主人请安吗?”
                    青染蓦地转头看他,双眼张得老大,似难相信这是他所说的话。却见他眼中波澜不惊,意味不明。遂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升腾起的无名火,艰难地咧开嘴角,咬牙切齿道:“庄主教训的是,是青染疏忽了。望庄主见谅呢。”
                    “笑那么难看就别笑了。”苏陵无视青染几欲冒火的眼神,端起酒杯递给她,下巴点着对面的方向,“这是晁阳城第一商户贺员外家的大公子贺珏。”
                    青染会意地接过酒杯,慢慢斟上酒,对着贺珏敷衍道:“小女子方才言语多有冒犯,望公子见谅,青染先干为敬。”
                    未及反应,一个空杯已摆到了自己面前。贺珏又是一惊。惶然拿起酒杯准备回敬,却被苏陵出手止住。
                    “我只让你给我斟酒,你这是作甚?”
                    “啊哈?”这是哪出?青染还没从翻腾蹈海的酒精反应中缓过神,显然又受了打击,“你不是……我还以为、以为……”说不下去,只得耷拉着个脑袋重新给他斟上酒。
                  贺珏被眼前二人一来二去的反应弄的有些迷糊,但也察觉到了气氛诡异,讪笑着岔开话题:“之前都是贺某的过失。我还不知道万仞山庄里竟有霍姑娘这般厨艺精湛的厨娘,若贺某能有福气得到像姑娘这样厨艺了得又貌美的厨娘,就是双倍的价钱我也是愿出的啊。”
                    “贺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不善于打圆场。”苏陵瞥向正喝茶缓气儿的贺珏,嗓音清清淡淡,“她不是厨娘,是我的贴身侍女,两倍的价钱可不够。”
                    青染噎了一噎,不好发作,转念一想,随即嬉皮笑脸凑过去:“对,我是庄主的贴身侍女。管他吃喝拉撒还管暖床。”
                    贺珏一口茶喷了出来,干笑两声,呐呐道:“咳咳、如此说来,姑娘身家却是不菲呢……”
                    苏陵仍是泰然自若,凉凉地瞟了青染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作为贴身侍女,主人接待客人时不在身边好好待着,却偷跑去主人房里做什么?”
                    “人家还不是怕你晚上着凉,想看看你被褥是不是够厚。”果然人不能不要脸,一旦起了个头,到后来就能自动条件反射了。
                    苏陵不动神色端起酒杯,点出结症所在:“你既已管我暖床了,如何不知我被褥薄厚呢。”
                    “庄主贵人事忙当然不知,昨夜那般,今儿个被褥全换了新的呢……”
                    手抖了一抖,杯中的酒洒出了两滴。
                    青染柔柔地看着苏陵,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贺珏听两人将那般闺房密语变为唇枪舌战听得心惊肉跳,有些纠结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告退,忽的瞥见假山转角处一个侍女托着果盘走来。心道一声“救星”,他“噌”地起身,对苏陵道:“你们慢聊,我替你们取些水果来。”便徐徐向来人迎去。
                  贺珏伸手欲接过果盘时,但见寒光一闪,那侍女倏地从托盘下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向他左前胸刺去。贺珏本能向右一闪,避过一着。来人见招式扑空,恼羞成怒,将全身之力贯注手中,更加奋力刺去,刀刀险恶。
                    贺珏敏捷地左躲右闪,轻巧避开对方所有攻击。那女子渐渐感到吃力,动作迟缓了些许。贺珏得一空隙,突然欺近那人身侧,迅速掣制住她手腕。“哐嘡”一声,匕首应声落地。
                    贺珏将她双手同时制在身后,凛然道:“说,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眉毛拧成一团,挣扎一阵却不得解脱,目中怒浪化为唇边冷笑:“杀你的人——苏陵,你命不久矣,呵呵……”低笑了两声,殷红的血自她唇角淌下,她侧过头嘲讽地看着贺珏,笑得更大声些,“哈哈哈哈……咳咳——”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鲜血气息。
                    “喂!喂喂!”贺珏摇晃着那女子的身体,见她毫无反应,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摇摇头将她放倒在地,起身冲苏陵摊了摊手,“死了。”
                    又走近两步:“还以为是贺冕那小子惹得风流债呢,没想到竟是找你的。”贺珏深叹了口气,“我刚刚是真的很想告诉她,别忙着死啊,认错人了……”
                    苏陵阴着脸将酒杯凑近唇边,正欲饮下,突然动作一滞,转身扯过青染的手腕。
                    青染蓦地一惊,思忖苏陵定是怀疑自己了,一时间思绪万千,大脑愈发晕眩。胸口处隐隐绞痛,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竟不省人事了。


                  11楼2013-04-02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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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午宴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万仞山庄的海棠开得很盛,簇拥的花盏似浮云般蔓过墙头。贺珏半倚着碧芙亭中的横栏对着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水榭对岸的好友调笑:“什么样儿的景跟你一块看都是浪费。”
                      见对方并不答腔,贺珏有些无趣,起身走到他身侧,顺着对方的视线定睛看了一会儿,叹息道:“什么样儿的美人留在你身边也都是浪费。”
                      苏陵不痛不痒地瞥他一眼,并不说话,转身走到亭子另一头。
                      清风拂过,对岸的花海荡起一波又一波浪涛,花海深处迎面走来的女子手中拎着食盒,裙裾款摆眼敛低垂,似在思考什么,在见到贺珏的瞬间突然扬起飞扬的笑靥,冲他很卖力地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另一只手中的食盒。
                      贺珏心中不解,还是很礼貌挥了挥手作为回应。随即心情大好地踱步到苏陵身旁感慨:“我就说,我贺家大公子的魅力还是无可抵挡的。”
                      苏陵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不冷不热丢下一句:“是么?”
                      贺珏刚要理论,瞥见青染走近的身影便立马收了声,装腔作势地与苏陵站成一排。
                    话说青染自那日与苏陵立下赌约起便时时刻刻都在做思想斗争。身为二十一世纪四有青年的羞耻感和争抢好胜的虚荣心总在脑子里对掐起来。最终,争抢好胜的自己以“大局为重”、“忍辱负重”的观点劝服了正直不阿的自己。只要让苏陵喜欢上自己,借个寒铁令还不轻而易举。这是“曲线救国”,是大智慧啊。等得到了寒铁令,彼时想如何整治苏陵还不都看自己心情?
                      如此想来,青染心情大为舒畅。当下就制定了追击苏陵的一号方案,归结起来无非十二个字——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骗着。
                      于是在次日见到水榭对岸的白色身影时,青染不管不顾先来了个大大的微笑。
                      若是想成功,必须不要脸啊。
                      青染走到亭前时突然放慢了脚步,看着眼前背向自己的一蓝一白两位男子,顿时有些内心无力。这俩人还真是连体婴啊,到哪都粘一块。还有,穿衣就不能换个色儿吗?蓝白配吗?
                      无奈地摇摇头,她将食盒放在石桌一角,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肩,朗声道:“嗨,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做了什么?”贺珏回过身欣喜地问道。
                      青染的表情在瞬间石化:“怎么是你?”直接越过他走到苏陵跟前问道:“诶,你怎么不穿白的?”
                      苏陵慢条斯理回过头,抬了抬眼:“我为什么一定要穿白的?”
                      “因为……”青染正打算天马行空胡诌一番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即刻便噤了声,牵出一个过分夸张的笑脸,“不,随你喜欢……随你喜欢。你穿什么我都喜欢。”兴冲冲推他到石桌前,将食盒中的菜色一一铺陈开,“这些是我特地为你做的。”
                      苏陵瞳仁里映出女子认真期待的神色,却无半分涟漪:“我记得我说过你不用再负责我的……”
                      “唉……”青染俏皮地打断他,“我这贴身侍女的职儿可是你金口玉言钦点的,就算不做你的主厨,负责你的吃穿起居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吧。”
                      不等苏陵回应,青染兴致勃勃地强按着他坐下,便要开始介绍菜色,贺珏也不请自来大摇大摆地在石桌前坐定,拣起一块白色糕点正要送入口中,却被青染一掌拍落。
                      “我还没开始介绍呐!”
                      贺珏只得悻悻地缩回手。
                      青染苦大仇深地瞪他一眼,转向苏陵,又换上了另一张如花笑靥。她就着那盘白色糕点介绍道:“这糕原名云片糕,但因它色泽雪白,恰似青染初见庄主之时,庄主所着之衣。所以青染为它起了个花名,叫苏氏白衫糕。”
                      贺珏极力绷着笑,看向苏陵。见他若无其事地拣起一块,放入口中,细嚼慢咽,良久,对青染道:“微甜了些。”
                      青染也不恼,只柔声道:“确是多加了一倍糖,只有这样,才能体现青染心中儿女情思呀。”
                      苏陵颔首,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一说辞。
                      青染便继续一一细数菜色。红豆糕叫做一片丹心,清炒芦笋叫做青梅竹马,炖鹌鹑叫做两厢情悦,开胃汤叫做情深似海,蒸饺叫死亦同穴……
                      贺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反观眼前两人,一个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地胡编瞎扯,一个风清云淡心安理得地照单全收。真真都不是正常人。
                      青染却远没有面上表现地那么淡定。自己苦思冥想一晚上的创意,就算不要求他热泪盈眶,至少该感恩戴德吧。他却若无其事,一点儿回应也没有。看来,普通层次的方案是对他无效了,还好她有万全准备。
                      好吃好喝好言好语的不奏效,那就只有剑走偏锋标新立异啦。
                      青染将一众菜色介绍完后,讨好地对苏陵道:“我还有一样菜式落在厨房没端过来,你不介意我现在去端吧?”
                      苏陵只当又是什么稀奇菜色,料想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随她去了。
                    半晌,青染手中空无一物,款款地回来了。
                      “菜呢?”苏陵道。
                      青染纤手一指:“在那呢。”只见一侍卫端着一盘酷似猪头的庞然大物正向亭子走近。
                      苏陵心下一沉,果真是稀奇的菜色。怕是又要给起什么文绉绉不相衬的菜名儿了。
                      青染见苏陵神色已有异样,内心暗喜,故作深情地缓缓道:“其实青染一直很真心地希望能通过吃食让庄主感受到青染的心意,但前面那些菜色似乎不入庄主法眼,青染也想过,菜名儿可能起得是牵强了些,但现下这个,定是极相衬的。”
                      苏陵早有心理准备,估摸着不会是什么靠谱的名儿,只顾自去夹蒸饺。
                      “不知庄主可否发现,这菜色与庄主有甚多共同之处。譬如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都与庄主颇为神似。为求效果逼真,这菜其实是以面粉塑型,内里加入豆腐脑做成的。当然这菜长得实在不若庄主俊朗,充其量只能做庄主的弟弟,所以我以庄主的姓氏给它起了个名儿……”
                      苏陵的脸色略微有些发青,筷子顿在半空。
                      青染揶揄地看他一眼,轻启朱唇,缓缓道:“叫做——苏小陵。”
                      筷子抖了一抖,饺子“啪”地一声坠入汤中,菜花四溅。
                      贺珏再也忍不住,连连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苏陵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顿:“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极、限。”
                      青染不以为然:“讨好你不奏效,我总得另寻出路嘛。”
                      苏陵已不想再多费唇舌,沉着脸拂袖而去。留下青染和贺珏面面相觑,半晌,爆发出更猖狂的笑声。


                    13楼2013-04-02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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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同盟
                      贺珏笑得停不下来,一面揉着肚子,一面指着青染道:“你……你真真是个人才,我从未见过他这副德行。”
                        青染早已端整了仪容,盈盈荡出一个笑容:“这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呐。”
                        贺珏一脸迷茫,“唉”了一声。
                        “咳咳……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青染故作深沉地拉长了语调,往贺珏身边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凑近他耳朵道,“你也一定很想整治他吧?”
                        “对啊对啊,我早想……”贺珏被撩拨地很有兴趣,刚要大谈计策,突然警觉道,“整治?你不是喜欢他吗?”
                        青染哽了一下,张大眼睛略思考了番,正色道:“你帮我追到他,我替你整治他。”
                        贺珏挑了挑眉:“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某女的神色极诚恳。
                        “成交!”
                        史上最狼狈为奸同盟就此成立。
                      夜半天凉,冷风透过窗子吹进屋来,携着丝丝凉意。苏陵念着白天的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从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苏陵心中一沉,当即套上外袍起身,隐在门后。半晌没有响动,苏陵刚想到窗口边一探究竟,一支袖里箭“嗖”一声破空而来,擦过他的发丝,直直地钉在书案上。
                      箭端是一封白色的书封。
                      苏陵没有半刻迟疑,破窗而出,在空中翻腾了两下,直直地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那人衣衫华贵,宽大的衣袍正随着晚风轻轻飘荡,斜长的媚眼,顾盼之间,好似冰澈的幽潭倒影着皎洁的月光。摄人心魄的俊美容颜上此时正挂着尴尬的笑容。
                      除了贺珏,还会有谁?
                        虽然贺珏平日里油嘴滑舌,但始终掌握着分寸。而这次,显然形迹可疑了。苏陵挑了挑眉,眸子里是锐利的光芒:“你在这做什么?”
                      话说贺珏方才正想跑路,却撞上苏陵一脸晦暗挡在那儿,惊得他几乎要跳起来,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反应敏捷。他目光东兜西转,最终落定在苏陵身上,装模作样赔笑道:“今儿个天气不错,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对,吹吹风……回见,回见。”言讫,竟是一溜烟地离开了。
                        苏陵看着损友远去,一肚子的没辙,突然想起那个白色信封,苏陵快步回到房中,从案上拔起袖里箭,卸下上面的白色信封,定定地看了一会,唇边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过了一会儿,便顺着贺珏溜走的方向去了。
                      早春时节更深露重,苏陵走得急,身上只着了件外衫,未走出几步便感到些微凉意,不由加快了步伐。西厢本是客人居所,为了主客两不相扰,遂与庄中其他居室相隔了一个绛雪园。为防夜路湿滑,绛雪园中终日灯火通明,夜晚景致更是别有风情,苏陵作为主人事务繁多平日里并无暇观赏。倒是贺珏常来做客,每每在苏陵耳边提起,便是一番感慨。然苏陵此时脚底生风,仍是无心观赏,行至绛雪园时,前额与后背已渗出涔涔汗渍。刚要继续前行,忽听到水榭旁传来飞扬跳脱的女声。
                        “什么?!你放在他书案上了?”
                        苏陵身手矫健,一闪身藏到了假山后方,眼前动静便看得更真切了。在横栏前指手画脚捶胸顿足的正是让他头痛不已的霍青染。
                        只见她苦着脸,来回摇晃着贺珏的肩膀,气结道:“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我让你放在他床头,你怎么能放在他书案上!”
                        苏陵低头看手中的信封,料想她说的定是这个。正心中疑惑,听到了贺珏不紧不慢的声音。
                        “诶……你的关注点不是应该放在我被他发现了行踪这一问题上面吗?”
                        苏陵倚着假山,眯起了双眼,心道:贺珏,你果真是见色忘义,如此甚好,审问过程都省了。
                        思虑至此,他即刻便要提步上前恼贺珏一番,却听得青染窝火道:“早知道你功夫厉害,做贼不行了。我就没想过你能全身而退!可是……可是……”
                        青染撑着天灵盖直懊恼:“你倒是把事儿办妥了再被抓呀!”
                        贺珏也冤心的很,讷讷道:“我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好不?——再说了,这信放哪,有、有差吗?”
                        “当然有啊——”,青染抽抽噎噎一会儿,憋屈道,“那信中内容得他夜半醒来,睡眼惺忪时躺在床头阅读才有意境啊。我特地跟元策学的字啊,我的精心布局、我的精心布局……就这样叫你毁了!”
                        贺珏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流露出几分不解的神情:“你既打的是这个主意,找个侍卫偷偷送去便好,为何要我去招摇?”
                        青染没好气瞪他一眼:“我就知道你笨手笨脚定会让他发现,此举不过是向他示威叫他知道,你已经跟我站在一边了。”话至此处,她气已消了些,语调微微上扬,掩不住小小得意了一番,“今后,我还会每天一封,睡前、饭后、阴天、雨天、床前、案上、书内……瞅着时间挑着地方地笼络他身边人给他送去。让他知道,整个万仞山庄都视我为他的良配。彼时,看他还不向我缴械投降。”
                        贺珏讶然,嗔目结舌将青染望着,半天说不出话。
                        “你这么吃惊干嘛?我说的很夸张吗?”
                        贺珏连连摇头,艰难地指了指她身后。青染疑惑地侧过身回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陵……”
                        青染怔在原地,不知所措。那厢苏陵缓缓走近,携着笑,默默将白色信封完好的交付她手中,沉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些许玩味。
                        “没用的。我就是想娶个男人,庄中上下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青染这才回过神来,并没发现信封封口处细微的痕迹,只顾扯着嗓子对着苏陵离去的背影急急地大声喊道:“你倒是先把这封看了呀!”
                        苏陵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留。
                      夜色深沉,一轮圆月挂在当空,周围零零散散地点缀着星星点点。万仞山庄内一派宁静,甚至能听得见微弱的虫鸣声。亭台水榭、芳草树木在朦胧的月色笼罩下显得静谧而又柔和。
                        走出一段路后,苏陵不由放缓了脚步。他默默抬头,仰望宽阔的天空,漆黑的天幕中,明月和繁星的光辉映照在他眼里,泛起别样的涟漪。不自觉地想起了适才窥见的内容,苏陵嘴角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底一股异样的暖流汨汨流淌而过。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信上书: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14楼2013-04-02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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