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侍从走远,诸葛亮才对上魏延薄怒的眸子:“魏将君,可否松手了?”
魏延才悻悻松手,诸葛亮腕上已被勒出一道血痕,原是劲大了些。魏延不禁有些愧疚:“丞相,我真是急啊!”
“坐吧,将军。”诸葛亮轻笑,指着一旁凭几。伸手替魏延到了杯茶。
氤氲的茶气中,将他的浅笑映得出尘:“将军方才的话,已是犯了大不敬了。”
“在下知道。”魏延被他欲语还休的样子憋得急了,又不好发作。只得喝一大口茶,发泄心中苦闷。
“将军,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如今陛下已为人君,将军日后言行,也该有个人臣的样子……”摇摇羽扇,诸葛亮敛了笑意:“再者,陛下自始至终都对你们很好,如今我问刚入蜀地,根基未稳,陛下亲近蜀中子弟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丞相……”魏延摇摇头,神色分外凝重:“可陛下连伐吴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与你知晓分明是鸟尽弓藏!”
“魏将君!魏将君难道忘了长沙城下,是谁提携将军至今?”听闻此话,诸葛亮神色登时严肃起来,不禁呵斥魏延:“你我同为大汉子民,尽了自己本分就是,管这许多作甚!'
魏延给唬得噤了声,不知他一席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得赔罪道:“丞相莫气,是在下说得过了。”
气氛顿时僵住,诸葛亮瞑目不语,十指紧扣羽扇,尴尬的很。魏延自知今天的话有失分寸,便寒暄几句,辞了相府。
到了相府门口,魏延看着上方高悬的匾额,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又恢复了那淡漠的神色,诸葛亮执了羽扇,步出亭外。
路过莲池,突有一阵眩晕袭来。诸葛亮撑着附近栏杆,茫然睁着眼,可视野中却一片黑暗。他轻轻喘息着,摸着栏杆靠下,努力保持意识清醒。
过了许久,视野才逐渐恢复清明。诸葛亮有些疲软,想是方才坐得久了,便也不曾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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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万大军,所需粮草极多,加之蜀中粮道难行,一粟一谷又马虎不得诸葛亮一行人近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所幸刘备指了李严与黄权二人过来指点一二,他们对蜀中了解细透,有他们相助,倒事半功倍。
“丞相……”李严一边研磨,一边将画好的粮道图递与诸葛亮道:“这些事都已快做完了,陛下召我等今晚商议哪路出兵。”
听闻此话,诸葛亮动作有一瞬僵硬,眉峰稍聚:“此事不早在两月之前便已定下了吗?”
李严终于研好了墨,揉着酸痛的手指笑道:“陛下说,想听丞相如何想得。”
诸葛亮将看过的粮道图又递回李严手中,淡淡一笑:“两月前定下的路线很好,无需修改。”
“呵呵……”
李严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亮:“丞相还记仇呢!陛下气一气也就过去了,丞相饶了陛下罢…………哎!!丞相!!”
李严正说着话,蓦然回首便瞥见诸葛亮刚站起时又跌坐下去,吓得李严立刻放下手中物什,小跑过来。
同前几日一样,这次眩晕来的突然,即使睁着眼也是一团黑。
“丞相!丞相!”李严见他面色惨白,叫他又不应,不禁急了。
咬了咬牙,李严顾不得许多礼数,上前将他扶正,拍着他脸颊喊道:“诸葛亮!诸葛亮!”
诸葛亮的确听不到耳边声音,但也感觉到李严扶住了他。
诸葛亮微张着嘴,窒息的感觉让他连说话都很费劲:“李……李大人,那茶…………”
李严听后,四处看了一眼,看到桌边一杯茶,立刻会意。
那是杯凉茶,浇下去后,诸葛亮立刻就清醒了。
靠在案前,茶汁顺着诸葛亮发丝滑下,他脸色稍稍缓和些,不似方才惨白的骇人。
李严叹口气:“我这几日也有些吃不消,丞相想必是底子不足,回头我抓副药送去罢。”
听到“吃不消”三个字,诸葛亮环视一周,才发现几日来始终少了个人:“黄大人呢?”
“唉!他呀!”提到黄权,李严的眉头紧锁:“蜀中好久没这样的大事了。他前几日给累着了,如今已回府养着呢!”
自刘备登基后,管理此事的这些人中,出了新添的李严与黄权外,便未有其他改动。今时不同往日,七十万大军的后勤还是由那几人管着,着实都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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