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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向回忆录】紫蝉回忆录,写于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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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蝉回忆录之干燥剂版
此次发帖已经经过了干燥和蒸馏。
按:也许,我是幸运的孩子,但我不是强者,我不能打败命运。因此,钦羡小铝。
——
献给,
命运的强者。


IP属地:江苏1楼2013-03-11 23:34回复
    之铝热。功在积累,工具图表之园;专于术业,竞赛讲义之酷。鲁米诺之制备,蓝光荧荧;香兰素之提取,芳菲漫漫。最是一府绝好处,群芳尽数化尸阁。化尸文化,本府传统。开辟天地,当属外科。钻石机械,化尸之祖。后人承继,诗赋相杂。氯献歌喉,砖填美词。猜枚饮酒,吟诗作对。
    和谐风卷大地,六二八变人间。惨状满地,横陈遍野;卖丢屠寡,无奈重捐。论文报告,作
    废纸般粉碎;视频图片,如垃圾类焚毁。论和谐之彻底,谁堪回首?评倾荡之惨状,何忍卒读!
    烈火余烬,犹不足道;冰河蔓延,此生已矣!
    倏忽腊尽春回,时流序转;一时凤鸣雀和,管弦齐声。高中生之吧友,息自复旦、南大、港
    大而归;年幼小之顽童,皆成理论、实验、竞赛主力。年华渐去,物是人非。
    化吧之分野,如雏鸠嗷嗷待哺;新生之主角,似独苗仍需扶持。六年一梦,沧海桑田。叙化
    吧之史,非此一序;叹其中血泪,卿有何言?荣辱原为瞬时语,兴亡本是周期律。此为儿童之玩笑,不足挂齿;他日或有其应验,亦未可知。
    序尽收笔,无可为言:为化学事业之不倒,为实验党之重生而致敬!
    写于庚寅年五月,为化学吧之重生
    很快就到了夏令营。其实倒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得不和三个外市的姐姐住在一起。她们晚上
    看世界杯。和她们不太合得来。原因是我有晚自习。我九点才回到宿舍。那时宿管阿姨们都在查房。我肯定惹了不少麻烦。
    当然还有一直和我一起学的一个女生,名叫C。虽然住在六楼,可是蚊子不少。某夜一点的
    时候C急冲冲地冲进我宿舍,说宿舍里飞进了蝙蝠,要把它赶走。结果三点的时候她把蝙蝠打死了。
    忍受着白天轮番进攻的哈欠拼命地抄笔记,虽然坐的位置比较远并不看见什么。有别人去问
    教授问题,我喜欢去偷听。别人都说你一高一的这么用功干嘛,明年还有机会呢。其实我哪里用功了啊。
    不过真的。明年我不想再搞了。我真的这么想。谁知道命运捉弄人。当初的话真的不能够当
    真。
    于是就喜欢和H互相打赌,喜欢比究竟谁在教室里留到最晚,喜欢争论一道题争论地面红耳
    赤,第二天再互相道歉。
    曾经因为抢座位的是不愉快过,他狠狠地说:
    “夏令营你比我少20分以内,随你坐哪儿!”
    我丝毫不甘示弱,回击:
    “也不想想谁比谁少20分!”
    其实他对所有的女生都很客气,唯独对我刻薄
    ……
    夏令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那时因为有无聊的同学竟然冒我的名给H发了
    “某种”短信。于是我们就互相不理了。我懒得去解释。
    然后考试。勉强过关。我记得是63.5分。比H高了近10分。而C没有过。
    我频频逗H:
    “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他笑而不语。


    IP属地:江苏3楼2013-03-11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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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自己偷偷躲在实验室练起滴定。
      ====================================
      我发现,我爱上了滴定。
      只是为了纪念九月的结束;十六岁的九月只有一次,但我竟从未如此珍惜。
      九月的晴空明净疏朗,容易让人想起古老的《诗经》
      。没有蔽天的烟雾,三千年的前的天光水影大约也是如此的明净吧。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有一点儿闺中女儿的小情调吧。莫名的喜欢“湛露”这两个字,——有婴儿目光般的澄澈,有江上苇丛般的凄迷;犹如滴进蒸馏瓶般的凝滞液体,不掺一丝杂质,却全无蒸馏瓶的做作;有如夏季清凉润滑的莲瓣,让人不忍以手触摸,生怕玷污了它的……圣洁。
      白露。节气的名字总是给人带来奇妙的遐想。秋的第一颗露水是秋季的心的第一次悸动,是
      受惊的小鹿,洛丽塔捉摸不透的眼神。
      就像我没来由地爱上了滴定——一种似乎没什么技术含量却考验你细心耐心的活计。
      喜欢看一滴深紫色的高锰酸钾溶液从滴定管尖端缓缓地汇聚、凝结,如一颗莹莹欲滴的泪。
      时间一秒一秒地从指缝间漏过,仿佛漏过秋季特有的金色的阳光,——此刻整个世界都寂静得如鸟尽人灭、天老地荒一般。你集中注意力,仿佛梳理心中的蛛丝,仿佛用镊子从月季花中采取不多不少的一颗花药……
      这个时候天地间便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你和你的溶液,你不是在刺绣,
      却是在做着比刺绣更精细百倍千倍的工作——显示出完美的粉红色,你便知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
      那是一种将红欲红却并未变红的颜色,你定神去观察便能以全部的心志感觉到,倘一呼吸便什么也不见,令你怀疑刚才是否出现了幻觉。若是变红了,便宣告你之前全部的工作彻底失败——你如同一个抱着新生婴儿的母亲般自豪,庆幸自己没有在孕育到最后一刻时功亏一篑。每一次的成功都能够给我带来巨大的成就感,我欣赏着这整个过程中的美:对未知的探秘,专注的努力与成功的喜悦
      ……
      人生如滴定,别人要看的不是你的过程而是你的结果,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过程有多重要。尽
      一切的力量享受你的过程,越是临近最后关头越是要小心,一个疏忽便会导致全局的失败。
      这个九月结束了。
      留下绵绵无尽的传说。
      11月。省选。国初和实验的比例是6比4.
      而我的国初是41名。滴定又彻底悲剧。
      ==================================================
      安静地过去
      本来对省选没抱太大的希望。于是它安静地过去。
      在南大过得平淡。我是省选唯一的女生,只好一个人住着一大间宿舍,一个人占据一片远离
      同类的地方。
      好在宿舍门口就是食堂。我省了时间,早晨睡懒觉到七点,傍晚去吃滚烫的铁板烧喝冰凉的
      汽水,然后去图书馆消磨一整个夜晚。晚上去洗澡冻得抖索,到十点多钟回了宿舍,蜷缩着把自己裹进被窝里。还嫌冷,就从箱中拖出所有的衣物,盖在上面。
      南大仙林校区的景致是很好的,有水,有山。山不高,一直绵延到远天边,我看不见的地平
      线,模糊成青蓝色淡淡的峰峦,若有若无却又真实存在,如一缕缥缈的烟霞。山是看不出棱角的,毫无北方的犀利。它永远那么温润,那么柔和。
      考试结束的下午我去逛了那个小小的书店,以便对它做一次告别。我站在地势的高坡,遥望
      那天边的落日。近头顶的天空无云——我在的七天都是晴天——是较午时稍深的靓蓝色。稍远,便如淡紫、粉红倒在一起搅拌不开的颜料,硬生生地抹在天上。太阳则粉红水嫩如婴儿玫瑰色的脸庞,毫不刺眼,系着几缕薄如蝉翼的云织成的纱巾。一条窄窄的河流倒映出夕阳的金色,波光粼粼,好像是谁把金沙给洒了,碎了一地的梦。
      夜晚的景色真好,学生活动中心和图书馆的夜景好像魔幻的水母,伸出无数条光的触须来把
      你麻醉。一切都那样恰到好处:没有太密集的人群,却也并不静寂得令人恐惧;路灯稀稀疏疏,暖洋洋的橙色氤氲开一整夜。平日里我很以方向感自豪,然而我就在这样一个夜晚里醉汉一般迷失在远东大道——我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西还是北。


      IP属地:江苏5楼2013-03-11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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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清晰地记得交了最后一份实验报告后,和蔼的教授微笑着对我说:
        “小姑娘,你不是才高二嘛,明年还有一年呢。”
        我知道自己已然无望。本来并没有抱希望的,但在得知结果后,还是有
        一种隐隐的失望蔓延开来。就这样倒在进入16名的门槛前。滴定原是我熟悉的,却做的并不好;有机又扣了太多。再加上原本垫底的国初成绩,我也无法对自己有什么交代。老师们安慰我,说今年走成这样已属不错。但我总有些怅然,为了难以名状的原因。对我而言,从我选择竞赛的第一天起,省队一直是那么遥不可及,然而如今对我而言也就剩下一道坎——
        但是,谁也说不清,
        这究竟是不是永恒的距离。
        好了,我要做的是赶紧迎接明年的小高考。竞赛什么的,已经告一段落了。日子,会依然如
        故,波澜不惊地过去。
        不出意料的,省选失败了。
        于是
        ……==========================
        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
        “妹妹可曾学化竞 ?
        黛玉道:
        “不曾学,只翻过几页大学课本,兴许能做几道胡波题。”
        宝玉又道:
        “妹妹可曾进过省选,做过实验?”
        黛玉便说了。
        又道:
        “可也有国一没有?”
        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国一,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
        “我没有那个,想来国一是件罕物儿,岂能人人皆有的。”
        ================
        从省选现场回来时
        11月7号,不到一周就进行了期中考试。
        我记得期中考的是年级200名,全班第50多名。(全级理科生1100人)
        我没想到连自己一向自豪的物理都考的那么差。只有语文和化学还说得过去。
        我停了化学竞赛。
        英语烂的不解释。不过我的英语一向烂。
        120的卷子只能考个90来分。
        物理。一向A+的物理居然只考了B。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就是真的。数学。也只有
        120带点。
        只有语文上了130,全班第二,作文是年级最高。
        所有的竞赛课。我坚决拒绝去听。
        我把无机有机物化分析统统收进一个箱子里。关着耻辱的箱子。
        我知道我两头都不行。我什么也做不成。
        你看你看,我又一次怀疑自己了。
        当初的美好荡然无存。
        ====================================================
        我上高二了。
        发觉从前的十六年里,我都活得太单纯。
        听高三的学长们谈论一系列沉重的关键词,高考,竞赛,自主招生
        ……
        一时间头晕脑胀。插不上话,只好坐一旁听着。
        竞赛是个陷阱,胜出的永远只是少数。绝大部分的人成了竞赛的牺牲品。我为这些人惋惜也
        为他们庆幸着。
        惋惜的是他们之前付出的一些努力已经白费,庆幸的是他们已然明了自己并无竞赛的天赋,
        从而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竞赛生涯,去为了更重要的高考搏击;更何况他们付出的毕竟有限,终究还在为自己的理想努力着。
        而我,站在这岔路口,在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徒劳地挣扎。


        IP属地:江苏6楼2013-03-11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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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000到4000,4000到700,700到40,40到6……
          我并不十分明白每一步数字的缩小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止步于700.
          这是参加省决赛的人数,从50000的基数游历至今的幸运儿。
          我终是属于那6人之外的陪葬品,是竞赛这条华容道上被践踏的牺牲。
          我将为了那40个省一而战死。
          不由想起我最初为什么而学竞赛。也许是因为对化学本身的喜爱吧,喜欢它的变幻莫测,它
          曾让我心醉神迷。为了它我曾放弃喜爱的数学。也许是出于底气的不足,也许终是爱化学更胜一筹,总之来自内心深处的不自信。
          我深知自己数学太弱,恐怕这条道路走不远,也许一个省二就是我的终点了吧。搞不好两年
          混回两个省二,更是我不想看到的
          也许是为了回避失败带来的沮丧,我选择了化学。似乎是一开始我就没在数学上特别用功,
          再来一年已经嫌迟。何况年级上藏龙卧虎,还有许多未曾浮出水面的强人。
          或许我八年的奥数底子就要就此荒废。所以我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学它。仅仅是因为喜欢
          吧。毫不掺杂功利的孩子的单纯。小学时知道奥数竞赛的会被本地最好的初中免试录取,然而我自己考上了;
          初中时受了诱惑(或者说诱骗更合适),据说是拿了省一可以去考NSFZ
          当时每个市都有50个名额(当时以为很少,但今天发现真的很多)我一点也没有怀疑自己的
          能力。拿到了省一却没去成,仅仅上了本地的一所高中
          现在明知竞赛多为骗局,并无大用,我依然身不由己,欲罢不能
          而摆在我面前的是非常现实而严峻的问题
          高考考什么分数,将来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毕业后做什么工作,一生的轮廓几乎可以
          看见
          至于这个工作的价值,现在我还看不到
          那些过程无需多叙,我想再苦面对小铝都是浮云,浮云中的浮云
          ……
          期末考。年级130名。刚刚到了我们这个班的底线。
          那时大家都在忙着小高考了。小四门,江苏独有的会考,满4A可以加5分
          ……
          寒假寒假。
          寒假里我去买了高考数学卷和物理卷,然后开始做。
          可是似乎没有做多久吧。
          班上有好多同学报名了江苏化学会举办的课,我淡定地没有参加。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不参加是明智的。因为讲的课都是10年夏令营的缩减版
          物理。我发现我又能做到A了。
          ========================================
          然后把所有的课程都扔掉,扑向小四门。不这样是不行的。
          3月初我突然好几天感到不舒服。发低烧。
          3月4号那天发现自己的热度达到了39度。
          我没有再上学,妈妈送我去了医院。我头晕的不能走路,像喝醉酒一般。
          医生诊断说是病毒性感冒,让我挂了瓶水,烧退了,然后我继续上学。
          可是麻烦才刚刚来到。
          第二天晚上发现身上奇痒无比。我不停地挠,主要在前胸和后背。好像我挠破的地方都沾着
          湿湿的水……
          我猛然警觉起来,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班上有个水痘患者被休回家了五天……
          在此去医院。感染科。
          不出我所料的,是严重的水痘。
          本来水痘不是什么毛病。可是由于前一天医生的误诊,使我此刻身体的免疫系统变得出奇的
          弱……
          医生说,住院吧。
          我照照自己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答应了。
          是的。
          这时候距离会考还有十五天。
          而我前一次的模拟测验只拿到两个A,政治历史才80带点。
          17岁生日是在医院过的。
          我打着点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11点。左手上挂着吊针没法动。
          感谢我的父母。白天躺在床上,我让父亲帮我背书,背政治,背历史
          ……
          病房里真是单调。白色的,满眼都是白色的
          ……
          医院离学校不远,我住在顶楼,每天都可以通过那脏脏的窗户看到学校的体育馆。更远处,
          是一片荒野。
          母亲陪伴着我。晚上终于拆了吊针,我又开始做母亲帮忙带来的复习卷。
          五天后才出院。立刻进行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题目出奇的简单,全班有五十个4A,可是我居然只有3A。


          IP属地:江苏7楼2013-03-11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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