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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沉沦 BY: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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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放授权
作者的话:开头例行废话。 这次目标依然是。。。尽力不OOC,尽快完结,争取不BE。。尽量快更。。日更可能有点难?因为眼见就开学了。。。我只能承诺,我不坑……


IP属地:广东1楼2013-03-11 03:35回复


    IP属地:广东2楼2013-03-11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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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街道上叫卖的摊贩大多开始收拾了。身着白袍的青年站在码头的栈道上,微凉的风轻撩起他棕色的发丝。此行不过是外出采买玉石,不料归途上遇到这等妖物危害之事。皇甫的少主不禁皱眉,两天打探消息之后,虽对妖物大概有了一些了解,却还不知它栖息在何处。
      他摇摇头,回身往岸上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化作海天之间的一副剪影,绣着纹饰的衣袂被海风带着翻飞。
      刚转过街道的拐角,皇甫卓远远的望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那人一身浅紫色的长衣,戴着皮质的护手和护甲,踏着一双棕色的马靴,正和一个中年人交谈着。他时不时抬起手,偶尔摇摇头。
      皇甫卓疑惑的走近,那人恰巧弯腰抱拳向对方道别,然后他转过身,二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一头紫色长发的青年又几分讶然,他愣了几秒,连忙弯腰抱拳。
      “皇甫……少主……”
      皇甫卓回礼,遂站直道:“姜师兄,未料能于此与你相见。”
      姜承淡淡一笑,而后开口道,“此地被妖魔祸害已半年有余,师父便派我和几位同门前来料理此事。”他说着,有些担忧的合了合眼,“不知皇甫少主怎会来到此地?”
      “不过是外出途经,却听闻有妖物作祟。”皇甫卓摇摇头,不觉皱起了眉。
      姜承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皇甫少主可是下榻在了码头附近的客栈?”
      “正是。”
      “既然如此,我这边要回城里一趟,晚一些再过去拜会皇甫少主吧。”姜承解释道,原来皇甫少主也是为除妖之事而逗留,那不如共商一下计策。想必他也带了皇甫的弟子,多一些人总是没有坏处。
      “好。” 皇甫卓答道,二人互相抱拳行了一礼后,便往各自的住处回去了。
      到了客栈之后,他和几位同门简单交代了他打探到的情况,并告知了他们皇甫卓也来到了此地的消息。几人综合了几天来了解到的一些事宜,大概制定了一下计划。姜承思量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和几位师弟打了招呼,准备去皇甫卓下榻的客栈。
      几位师弟口头没说什么,却暗地里对他有几分不满。姜承刚出门,几人便窃窃私语起来。姜承自小便和皇甫、夏侯两家少主相识,三人关系自然也近。虽然姜承和所有人一样叫着他少主,但皇甫卓对他的态度却多少亲近一些。四大世家的弟子谁人不知那皇甫的少主为人有几分一板一眼,心性也高,对大部分人都不愿多言,却有意无意在姜承面前能多道几句。
      姜承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平日常事一脸淡漠的神情,到是能跟皇甫少主偶有几丝笑意。久而久之,两人虽属不同门下,见面机会不多,但交情很深,每次见面都能寒暄几句,欧阳家的弟子对姜承的嫉妒不满也渐渐多了起来。二人也不是没有察觉到,近几年来已经很少碰面,各自都谨慎的把握着分寸。这般相事却是很累,他们都知道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叹身份如此,又能奢求什么呢?
      姜承走进那家码头旁的客栈,也许是妖魔作怪的过,店里很是冷清。他向掌柜问过皇甫卓的房间,正要上楼,抬头见皇甫卓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他了。姜承几步走上去,随他进了客房。
      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说起对付妖物之事,姜承似是了解的很详尽了,计划也一如既往的周全。妖物栖息在海涯附近的一块高地,那里地势险要,常年潮湿而不满了藓类。姜承有些不放心,只想皇甫卓留在地势平缓的位置除掉那些小妖就是了。若他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为首的妖物,再提联手合击之事。
      皇甫卓却不敢苟同他的想法,轻轻摇头,“我对自己的剑法还是很有自信的,况且皇甫家的人岂有躲在他人身后之理。”
      “不行,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姜承坚持着,皇甫卓却没有一丝要退让的意思。
      他身为皇甫少主,若是在这点事上就害怕退缩,以后如何继承皇甫家做一门之主。况且栖息在海岸附近妖必属水系,姜承修炼火系仙术,这次的敌人对他而言应该是棘手才是。他又怎么能自己留在安全的地方,让姜承去以命相搏。
      I


      IP属地:广东3楼2013-03-11 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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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虽有许多难言之隐,皇甫卓却不是不知姜承对他意味着什么。就算他们的关系不得不一直僵持下去,他还是在意眼前这欧阳的弟子,毋庸置疑。
        “不必再争辩,我意已决。”皇甫卓起身,往前踱了几步。
        姜承正要开口,一阵冽冽寒风掀开纸窗,瞬间灭了屋内的蜡烛。他急忙起身,屋内霎时一片漆黑,天空不见月色,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不待二人回神,几声惨叫随之从隔壁传来。皇甫卓立刻意识到是随行的两名师弟,糟了,他想着必是遭了偷袭,连忙往外走,却忘了自己如今也是处于危机四伏之中。
        一个黑影闪过姜承眼前,他的神经即刻紧绷,对皇甫卓大喊,“皇甫少主!小心背后!”
        皇甫卓同时也察觉到妖物的气息,然而已经晚了,距离太近了。他侧身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姜承不假思索的一步冲上前,硬是用身体接下妖物那一利爪的突袭,布料和皮肉撕裂的声音同时闯进皇甫卓的耳膜。
        “唔——”
        他连忙回身,扶住姜承的肩膀,右手一道法术祭出直取妖物颈项,妖物惨呼一声化作一团黑雾散去。皇甫卓遂驾着姜承挪到床榻边,姜承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有些沉重。皇甫卓将他扶坐到床榻上,而后摸黑走过去又点燃了蜡烛。
        他回头,见姜承靠着帷幔,歪坐在床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床铺。血液不断从胸前那几道口子涌出,他棕色的手套上被染的也全是血迹。皇甫卓走上前,伸手就解姜承的衣服。他一心想着要赶快止血才行,姜承到是被他这动作惊了一下,连忙伸手抓住皇甫卓的手腕。
        “皇甫少主……!”
        当皇甫卓回过神,姜承那件深紫色的里衣都被他敞开。粘稠嫣红的血液染上他白皙的胸膛,有几分说不出的……他的动作一瞬僵住了。
        皇甫卓连忙用力摇了摇头,“……我先给你止血。”他说着,姜承也没再推辞。他从床榻的包袱里取出药膏,擦涂上姜承胸口的伤。皇甫卓长期握剑的手指上结了一层薄茧,当浸润着药膏的指尖轻滑过他的皮肤,姜承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二人虽是熟识,却不曾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姜承连忙扫开心中所想,合上双眼,静下心神。
        皇甫卓抬起另一手按上他的肩膀,然后从取出干净的布,缠上他的伤,多绕了几下勒紧。血还是渗出来了一些,而后皇甫卓念出一道仙术,将食指和中指压上他的胸口。白光散去,皇甫卓又准备替他理好衣服,姜承却开口制止,“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皇甫少主快去看看你的同门如何了吧……”
        皇甫卓叹了一口气,估计那几位师弟……他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门。客栈的掌柜似乎被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他一到走廊就看见了那个中年的男子。
        那人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半年来他的客栈里被妖物杀害的人不少,
        他自己每日也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
        皇甫卓轻声安抚了那掌柜几句把他打发走,才推开门进了隔壁的屋子。他虽料到,但眼见同门鲜血淋漓的尸体,还是愤恨的握紧拳。
        “可恶……”
        姜承此时也走了出来,望着皇甫弟子的尸体,皱起了眉,“皇甫少主……”
        “我必定要手刃这害人妖魔!”皇甫卓用力一甩衣袖,走进屋内。姜承见他这般恼怒,也知此事不可能再拖,但如今自己这样的身体……他兀自摇头,这点伤何必在意?而后也随他进去,帮他把两位皇甫弟子的尸体拖到外面就地掩埋。
        姜承回去之后,皇甫卓一夜都难以入睡,他擦着他的长剑,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些妖物碎尸万段。无论是杀害了他的同门,亦是伤了姜承,都是罪不可赦!
        天还不亮,皇甫卓就出了门往姜承的住处赶去。他想姜承那边理应也安排妥当,但是他伤的不轻,不能再让他前去。皇甫卓踏着青石板的路面,暗自盘算,希望他还没出门才好。朝霞将他的影子拉长,那皇甫的少主似乎周身都弥漫着杀气。
        姜承也是一夜未眠,约定的清晨行动也差不多了。他起身,心里有几分忐忑……若是昨日没受伤的话,姜承叹了一口气,拿起木桌上皮质的手套戴好。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皇甫少主,他想着,正准备出门,叩门声先响起。
        “请进。”姜承轻声道,来人推门进来,他抬头看去,“皇甫少主……?”他知道皇甫卓心下怒火难平,必定想尽快除掉那些妖不枉同门断送性命,却未料他直接过来找了他。
        皇甫卓回手关门,“走吧。”
        姜承点点头,欲言又止。他低着头,看上去有几分忧虑,但眼神却坚定。
        总是保护别人,总是挡在别人面前……然而凡是活物,谁者没有求生的本能?此时姜承的伤势,无人比皇甫卓更清楚。他走过去,望着姜承紫黑色的眼眸。
        姜承似是正要开口,皇甫卓却抢先一步说道,“姜师兄,你要活着跟我回去。”
        姜承抬起头和他对视,但双目还是写着那样决绝的意味,“我……折剑山庄的弟子,不会死在这等妖物手下。”他这么说,却皱起眉,“皇甫少主也……”若有危险,不要顾我。他想说,却犹豫了很久也没发出声音。这么说也没有用,反倒会让他挂心,姜承想着,到时我护他离开就是。
        皇甫卓见他这样的态度,不由得心中更生出不安。他合了合眼摇摇头,看着姜承往门口走去。
        “我去叫上几位师弟。”姜承说着,伸手推门。皇甫卓突然几步上前,迅速挥起一记手刀猛的劈向他的后颈。姜承对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丝毫防备,应声倒了下去。皇甫卓伸手拦住他的腰侧,回身把他抱回放倒到卧榻上,然后独自走了出去。
        也让我挡在你面前一次吧。


        IP属地:广东4楼2013-03-11 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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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习惯性的往上望了望,而后握紧长剑,走出屋子。他敲开隔壁几间屋子的门,对欧阳家的弟子解释道,“姜师兄受了伤不便前去,各位随我来吧。”
          皇甫少主……
          “唔——”姜承迷迷糊糊的复意识之时,头还有些晕。他本要做什么去……?清晨……除妖……他用力摇了摇头,目光扫视着周围,屋里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人。
          姜承急忙坐了起来,抬手扶上还有些痛的脖颈。我是挨了……什么人的偷袭才失去了意识。
          他连忙翻身下床,推门出去。皇甫少主,只有皇甫少主了……他,他到底在干什么……
          姜承不敢耽搁一刻,一路跑出客栈,往海涯边飞奔而去。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我……我……他心急如焚,伤口因为他的疾行而疼的钻心,但此时姜承早已无暇顾及。
          他忍着剧痛翻上那凸出的崖壁,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血液不断的外渗。他捂着胸口继续往前跑了几步,抬头便见皇甫卓那锋利的费隐剑已经插进为首的妖物头部,将它钉在了石面上,周围散步着其他小妖的尸首,还有几位身着紫衣,与自己一同下山除妖的同门的尸体。
          皇甫卓的两只手扶着剑作为支撑跪在那里,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剑上。他白色的长衣布满了血迹,手指早看不出本来的肤色,棕色的长发和脸上也皆是星星点点的红色。
          “皇甫……少主……”姜承的嘴唇颤抖着,一步一步僵硬的迈着,“皇甫少主!”他大喊道,冲上前扶住眼见就要倒下去了的皇甫卓。
          皇甫卓半睁着眼睛看着他,艰难的喘息着,“姜……师兄……”他抬起手按住姜承的肩膀,借力站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手用力抽出长剑,“我们……回去……吧。”他瞥见姜承的伤处又渗出了很多血,不禁稍稍收紧了眉,想伸手划出仙术却聚不起内息。
          姜承扶着他,千言万语都哽在嗓子里,他压抑的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他胸口闷的喘不上气,那每一道伤口就如同是割在他的身上。皇甫卓用他的长剑拄着地,一步一挨的往回走。姜承一路都低着头,紧咬着嘴唇。
          何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姜承心中百般痛惜,二人身后拖着一路的血迹。
          终于撑回了客栈,皇甫卓几乎筋疲力尽,姜承寸步不停的找来了大夫简单料理了他的伤。皇甫卓躺在床铺上,姜承在外面和大夫说着什么。他索性合上眼睛,回想起和那妖物对战的一幕幕,皇甫卓甚至记不起是怎么给了它致命一击的。这真的是劫后余生了吧,他嘴角勾起浅浅一笑。但若是为了他,也不算不值。
          这时姜承推门进来,皇甫卓侧过头挣扎着开口,“近日我们便启程回去了吧。”
          “但是你的伤……好。”
          姜承看着他那虚弱的样子,心里依然过不去。开封必定有更好的大夫,也好……今日,若是皇甫卓真的死在了那里……他当即挥去所想,他不能想,更不敢想。何时开始这么在意,他不记得。姜承摇摇头,身上的伤就算再重,也比不了那眼见皇甫卓满身血迹之时那般痛苦。
          他只是不知道皇甫卓也是那样挂念他,才以命相搏,甚至命悬一线。姜承多少年来习惯了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人,但这样的习惯,皇甫卓却不喜欢。
          他觉得头有些晕,索性倚着墙壁,坐在椅子上合上了眼睛。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姜承独自来到了码头的栈道上吹海风,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码头上不再那么冷清了。他挑了一个人不太多的地方坐下来,听着海浪的声音。
          回想起这一次的经过,他又合了合眼,不禁有几分后怕。
          “姜师兄果然在此。”
          姜承闻言连忙回头,便见他那一席白衣,袖子被晚风带起。他正要起身行礼,皇甫卓却弯下腰压住他抬起的胳膊,然后一并坐了下来。
          “皇甫少主的伤势如何了?”
          姜承一开口便是关心的话语,皇甫卓望着海面。永远不知道关心自己,你……明明也带伤在身。
          “无碍了。”皇甫卓随口答了一句,然后二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长久以来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姜承不能喝皇甫的少主走得太近,皇甫卓更不能和一名欧阳弟子走的太近。但有些东西不经意的生发,然而他们二人却无法面对,也不能面对。
          姜承迎着海风,轻声开口,“皇甫少主当日……为何要打晕姜承?”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心中放不下。如果他和他一同去了,皇甫卓或许不会伤成如今这般。当他眼见皇甫卓跪倒在血泊中,他那一刻曾经以为……一切都来不及了。
          皇甫卓合眼,装作轻蔑的道,“……你去了只会添乱。”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让带伤的你同行,除了让我分心还能有什么用?皇甫卓无奈轻笑,他用多少理由搪塞给自己,然而却知自己不过就是……想保护他一次罢了。
          姜承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一直强迫告诉自己仅仅是尽一个世家弟子之责去保护一位少主而已。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他不知道,他不想去问自己,他一直以为不去知道这个答案或许更好。
          皇甫卓也不再开口,很多话不可能说出口,但不说出来,他们就只能永远停留在各自的原点。他一直相信他们的时间有很多,总有一天时间会给他答案。然而十几年后他才终于明白,有些事一再犹豫,只会不停的错过。当浑浑噩噩的一生走过,回头才见来的路上满目疮痍,名利收尽,却空留孤独寂寥。


          IP属地:广东5楼2013-03-11 0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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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承张了张嘴,此时再多的理由也无法反驳了。他无奈的蹙了蹙眉,皇甫那少主连日来的态度根本让他无力招架。半刻过后,姜承轻笑,双手合抱,对着背向自己的皇甫卓弯腰,“多谢皇甫少主。”
            皇甫卓点了一下头,浅浅勾起嘴角,回过身看向他,“……无旁人之时,不必称我少主。”
            “……”
            皇甫卓见他一脸为难,兀自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罢了,我何必勉强你……”他自言自语一般的道,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姜承合上双眼,后退两步脱力的坐到床铺上。并不是勉强,只怕说出口,就再也回不了头。姜承权当一切只是年少轻狂,用不了十年,他二人便都会有各自的家室,这些……自然也会如风化的岩石一般散去。
            而又有谁能预知他们根本再也没有十年,诀别来的竟是那么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喘息。
            第二天一早,皇甫卓向几位师弟交代了需要他们去准备的一些事,正要去叫上姜承,敲了几声门却不见回应。他暗自疑惑,不该出去了,他试着叫了一声,却依然没有动静。皇甫卓蹙起眉,干脆推开了房门。打开门他见姜承的卧榻上收拾的整齐,人却根本不知所踪。他瞬间心下一惊,急忙回身向楼梯快步走去,一直想着事的皇甫少主差点和迎面来的人撞个满怀。
            “皇甫少主!”
            皇甫卓连忙抬头,见姜承就在他的面前。刚刚的自己真是失态,他侧过头,轻轻合眼,长呼出一口气。
            “你到哪里去了?”
            “一直没什么睡意,我就出去走了走……”姜承轻声道,见皇甫卓略带慌张的神情,不自觉的稍稍侧过视线,仅仅是出去了一趟,连包袱都还留在屋里……
            保护他本就是自己的义务,即使要为此断送性命姜承也不会退却一步,然而如今皇甫卓却因此为他费心。他过意不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接受更合适。若是能一直硬撑过去,他更愿意对这伤坐视不理。
            皇甫卓见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多少猜到他大概是夜里伤情发作,躺不下吧。他合上眼轻轻摇头,叹道:“你……”皇甫卓只是希望姜承能多在意一点他自己,而不是舍生忘死去的保护他,保护同门,或者是其他人……“若你没有别的事,我们就走吧。”皇甫卓说着,睁开双眼。
            姜承点头应了一声,二人便走下了楼梯。
            刚到门口,一名身着白衣的弟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少主,运粮队昨夜收到朝廷急召,临时决定今早出发,我们……”
            皇甫卓闻言一愣,“什么?”
            竟然要即刻启程,那就没有时间去探访那位大夫了。他蹙了蹙眉,抬起手摸了摸下巴,那姜承的伤便又要拖延。如果让他们先走,之后再去追赶呢,若今日粮队又遭伏击,就不好向父亲和欧阳门主解释了。他不自觉的摇头,派自己的师弟先跟着也不妥,一来他不放心,二来若他带着姜承留下这必成话柄,对他二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姜承见他低着头表情凝重,一直没有做出决定,侧身对他道了一句,“皇甫少主,我们必须跟着粮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皇甫卓在为难什么,大局为重,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就是查清此事,又怎么能因为自己而耽误。
            皇甫卓顿了一顿,“收拾东西,我们随粮队同行。”他说道,暗自思量着等任务告一段落之后便立刻带他去寻医。
            一行人很快踏上向北的官道,一路上皇甫卓偶尔会和领队聊上几句,姜承虽一直沉默不语,但对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由于前几次的队伍大都有去无回,越来越没有人愿意做这份差事了,后来官府派人护送,还是敌不过那伙贼人。原来只劫杀粮队,近几个月他们却越发的猖獗,途经附近的商旅,只要是人,都不会放过。
            姜承听到这里有些疑虑,那些人这般残暴凶狠,又屡次杀害路人……若是单纯为了钱财,不必如此。他皱起眉,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如此屠戮行径……他不由得稍稍低头,然而师父却让他们尽量不要动手。姜承又轻轻摇头,师父必定有他的打算,还是不要多想了。
            I


            IP属地:广东9楼2013-03-11 0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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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自己撞断了多少树枝,长衣和护甲很快被划破。他攥紧皇甫卓的衣料,树杈在他的脸,他的胳膊,他的肩膀上留下血痕。他咬住嘴唇,血液不住的窜进口腔。粗糙的树枝擦过他背部的皮肤,疼的钻心。
              茂密的树冠成了缓冲,但是剧烈的撞击和树枝的刮蹭似乎比直接坠落而死更加痛苦,如同酷刑加身。身体砸上地面之时姜承顷刻感到五脏六腑像是都被震碎了,鲜血涌出嘴角。他的手指松开,瞳孔开始聚不起光,血呛的他喘不过气。他看不清是谁又握住他的手,只是想微笑却勾不起嘴角。意识飘的越来越远,他整个人仿佛沉入无尽的黑暗。
              眼皮很沉,但大脑却催促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慢慢侧过头,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雪地里。姜承动了动嘴唇,回手拨开挡到脸上的发丝。他看到他棕色的护手完好无损,浅紫色的衣袖也没有伤痕,全身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姜承试着坐起来,身体似乎所有的机能都没有任何问题。他清楚的记得他从山道边摔了下来,昏死过去。然而现在自己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被切断了筋脉的左手也可以活动,根本看不出任何伤口。
              他索性站起来,四下环顾,周遭皆是茫茫雪原,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皇甫少主……他猛然想起来没有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承迈开步子,往前走着。他也辨不出方向,只是有什么在带着他要往那里去。视线里的树木都挂着雪,他想起折剑山庄,想起养育教导了他的师父,想起那温柔淑德的欧阳二小姐,还有那一袭白衣,剑起雪落的皇甫少主。姜承轻笑,他知道自己还有所牵恋。
              他一直往前走,一直走,风蹭着他的脸颊,紫色的发丝翻飞着。
              就算抓住皇甫卓的衣服之时他是那么干脆,他却知道人在有了牵挂之后虽然不畏惧死亡但是不想死,死了就一切又都归为零……即便转世,他们也不再是曾经的彼此,而是另外陌生的两个人。
              开阔的湖映入视线,这冰天雪地之中,湖水却并未凝结。他略感疑惑的收了收眉,踏着积雪走近水边,湖面静的不见一丝波纹。姜承弯下腰,看向水里自己的倒影。
              “!”
              如镜的湖面映出的并不是他的脸,不是他紫色的长发,更不见浅紫色的长衣,也没有棕色的护甲。他惊恐的睁大眼睛,僵硬的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然而倒影里那个人的神情,动作都随着他的改变而改变。他有着黑红的发色,长发自中分开,前额上勾勒着红色的纹路,鼻梁高挺,眼角微挑,肤色更加惨白。他戴着血色的发饰,身着深紫红色的长袍,配着金属样式的饰品。
              这是……我吗?
              姜承又疑又惊,他不知道他身处的是一个什么世界,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他感到头又晕了起来,一下坐到了地上。再次抬起手之时,他看见自己的着装和倒影里一模一样。然而不等姜承反应过来,薄可削雪的剑刃架上他的脖颈。
              “——!” 他一字还未出声,利刃即刻割开他的动脉,刺目的鲜红瞬间喷涌而出,污浊了他的视线。
              “咳咳……咳……” 姜承惊醒了过来,他感到身体异常的疲惫,嘴里都是血的味道,有的干了有的还温热,口腔里很是粘腻。左臂的经脉被修复了,毒也散去,但无法活动,全身的疼痛也让他依然意识恍惚。他发觉自己正躺在石头上,身上盖着一件白袍。
              他没有死。
              姜承合了合双眼,身体燥热难耐,石壁又极其冰凉。他本能的侧过视线四下望了望,皇甫卓正倚着石壁斜坐在离洞口近一点的位置,合着双眼。他只着了一件里衣,棕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姜承思量着他应该只是睡着了。
              他试着深吸了一口气,又咳嗽了起来。姜承感觉大脑还是浑浑噩噩,缺氧一般的阵痛。那样剧烈的撞击,脏器必然遭到了重创,加上过多的失血量,以他凡人的血肉之躯,竟然到如今还尚存一息。姜承轻叹,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地上残留着一小撮木头的灰烬,他又看了看外面,现下大概还是清晨。皇甫卓既然还睡着,他也不便活动,索性又合上眼睛,眼前却又浮现出那一身金属配饰黑红长袍的身影。
              I


              IP属地:广东11楼2013-03-11 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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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跪了。。为毛老是河蟹啊啊啊。。又木有肉。。


                IP属地:广东15楼2013-03-11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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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时辰之前,皇甫卓思量着既然姜承已经恢复意识,自己也可以走远一点。多日来他最多就是在附近捡些树叶枯草,劈几根树枝,取些露水,勉强支持的了身体的最低能耗便够。但他们不可能一直逗留在这深山野林中,总要找条路出去。皇甫卓分明记得和粮队进山的方向,然而顺着感觉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步子踩下去根本没有实在的触感,头也昏昏沉沉的。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此地的树木本就高大一些,暮色一沉,便更不见天日,阴森可怖。他扶着一颗古木的树干,稍弯下腰歇息。
                  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吧,若是遇到野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难自保。
                  皇甫卓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当下准备往回走,不料还不等他回身便猛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他急忙抓住树干,挥手念起风的屏障震开四溅的石子沙砾。猛禽嘶鸣之音震得他更加眩晕,皇甫卓抬头见一巨大的黑鹰现身在眼前。
                  糟了。
                  他连忙加起仙风云体术,只是术未施出便被那庞然大物振翅扫开。
                  “——咳咳。” 后背重重的撞上树干,血液随之呛出,接着他又急忙闪身,下一秒树干即被拦腰扫断。头晕的愈发严重,面对压倒性强大的进攻,连躲闪都让他狼狈不堪,根本无暇顾及反击。
                  姜承感受到强烈的晃动之后心下更是不安,他硬是挣扎着连走带摔的出了山洞。然而此时他极度的力不从心,走不过一两步就喘不过气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几乎辨不出方向。姜承尚发着高烧,伤口大多也未愈合,一路留下淋漓的血迹。他凭着直觉往前走,由于失血造成的晕眩渐渐的不那么严重了,他想这条路或许就是他要去的地方。虽然体力还没恢复,伤也疼的钻心,但姜承依然强迫自己加快了步伐。
                  皇甫卓被那黑鹰追打的几近气竭,他倚着树干弯着上身,挥剑劈出一道剑气。它不费吹灰之力便用翅膀挡开,接着又发出一声嘶鸣。皇甫卓只觉眼前一片昏花,一剑戳进土地才稳住重心。
                  不能倒下,那海涯上巨大凶猛的鳐妖都被他斩于剑下,这又算什么!他身为皇甫少主,为了这名号的责任必须活下去,他身为皇甫卓,更不能丢下……
                  他咬紧牙关,用力摇了摇头,站直身体,而后一步跃起。费隐剑划出几道剑花,随着他挥剑回腕挑剑收步,接着一脚狠踏黑鹰前额,刀光剑影之间那只猛禽的动作终是慢了下来,却还是没有被剑式所伤。皇甫卓洛到它的侧向,弯起腰喘息着。
                  可恶!
                  眼见它又朝自己袭来,皇甫卓锁紧眉心下意识的挥手唤起风壁,只是他知道法术格挡根本接不下它的攻击……不过是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突然他感到手腕被用力握住,意料中的的疼痛没有落他的身上。
                  皇甫卓惊诧的睁大眼睛,风拥着火促成烈焰的屏障,奋力压制住了黑鹰的利爪。那紧握着他手腕的手,分明戴着残破不堪的棕色拳套,皇甫卓简直不敢相信。
                  他……!?
                  火焰忽而化作几条火舌,将那只巨鹰逼到涯边。他松开了手,踉跄着走上前,左手捂着胸口。他弯着身子,神情由于巨大的痛楚而有些扭曲。姜承缓缓仰起头,火舌似是被赋予了生命,争相将那只猛禽包裹吞噬。随着几声哀鸣,一切都化作灰烬。
                  太过霸道的进攻,根本不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
                  皇甫卓哑然。
                  “……” 火息消失之后,姜承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直直的倒了下去。
                  “姜师兄!” 他这才反应过来,两步跑上前接住了他。姜承一副昏死过去的神色,皇甫卓若有所思的端详着他。姜承紫黑色的发丝染上了几分血红,额前赤色的纹路赫然浮现。他不经意的抬起手,用食指勾勒起他额头上走向怪异的纹理。
                  到底是什么?
                  皇甫卓不经意摇摇头。
                  刚刚那术式过于强大,根本不可能是以他们现下的能力可以驾驭。何况姜承又身负重伤,他如此冒失的跑出来还能剩下一口气已属不易,到底是如何一击打倒了那凶恶的鸟禽……联想起连日来发生在他身上一系列反常现象,皇甫卓越来越疑惑。而且自从姜承握住他的手腕,
                  I


                  IP属地:广东17楼2013-03-11 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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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承苏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软软的发丝扫着他的脸,微凉的触感像救命的稻草。他低下视线,忽见他用力攥紧的竟是皇甫卓的手腕,圈住他腰身的也是皇甫卓的手臂,更甚的是自己上身的衣服都褪尽了,面前这棕发青年的布衣也松垮着。
                    姜承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他触电似得松开了手,想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不料皇甫卓手臂一收又把他拉了回来。
                    “……”皇甫卓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烧虽未退,但看来他后来便没再出虚汗了,皮肤摸上去也干爽了许多,然而看脸色还是虚弱。他松手扶上姜承的发丝,后者轻颤了一下,侧过脸去。随后皇甫卓支起上身,理了理松散的领口,翻身下了床,系紧腰带。他低头瞥见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蹭上点点血迹,不禁皱了皱眉,又一次轻声叹息。
                    “皇甫少主……”
                    皇甫卓闻言合眼轻轻摇头,“无需挂心,除了我们二人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
                    姜承兀自半合起双眼,“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们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这般担忧,就算再有更多次,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谁都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刻意压抑的情谊日日变得刻骨铭心。
                    二人又是无言沉默,姜承末了合上双眼,他还是很疲惫,身体像刚被拼好,还没有磨合一般。
                    “要吃点什么吗?” 皇甫卓走到门口,背对着他。姜承多日未曾进食,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或许是发烧的缘故吧,他想着,觉得喉咙很干,呼吸起来都是腥味。
                    “……不……必了。”他断断续续的答道,声音里夹杂着几声喘息。
                    皇甫卓微微侧头停留了几秒,又合了合眼,“我很快就回来。”说着他推门走了出去。
                    姜承歪过头看着门口,虽知道现下是在村庄里,却还是放不安心。上次岂不也是相同的话语,然而他险些遭到不测。姜承渐渐意识到自己不再是机械的出于责任而去保护他,而是……姜承轻轻合了合眼,伤痛几度折磨的他欲自尽。然而当对峙上他强大的妖魔那一刻,姜承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必须活下去。他不会允许鲜血再染上皇甫卓的脸颊,那样的噩梦,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那时爆发出的力量……那时……那时他到底是用什么击杀了那只黑鹰……姜承努力的回想,却觉头痛欲裂,大脑里的记忆支离破碎,他似乎本能的抓住了皇甫卓的手腕,借力唤出了火息……之后的记忆断层的空白,被灼烧的剧痛惊醒之时妖物早化作灰烬。
                    姜承叹了一口气,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细细的打量着手掌的纹路。
                    我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
                    身体催促着他休息,姜承也就缓缓放下了手。他慢慢合上双眼,意识也随之渐渐沉了下去。
                    皇甫卓回来见姜承又睡着了,兀自松了一口气。他这次的确又出去了大半天,若是姜承再不要命的乱跑……恐怕他的身体就再也好不了了。他摇了摇头,走到床边替姜承掖了掖被角。他的呼吸很平稳,神情也不见前几日那般痛苦。皇甫卓小心的伸手碰了碰他的额角,温度总算降了一些,但愿别再反复了吧。
                    他刚刚收回手,姜承便睁开了眼睛,皇甫卓愣了一下,低声道,“……抱歉。”
                    姜承摇摇头,长呼出一口气,“我已经睡很久了。”他的身体缓慢的恢复着,但是很累,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皇甫卓合了合眼,走向桌边,然后端着一碗米粥坐到了床边,“邻居刚刚做好的,你……无论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否则好不起来的。”
                    这回换成姜承一个讶然,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出来声。哪有让皇甫卓来照顾他的道理,他不过一欧阳家弟子,何德何能……
                    皇甫卓以为他是做不起来,便伸过手,舀起一勺,送到他的唇边。姜承连忙惊慌的半坐起身抬手,一个不小心便打翻了他手里的碗。
                    “皇甫少主,我……!”
                    粽发的少主略带几丝不悦的皱了皱眉,合上眼摇摇头,“你……”他短促的一音滑过,抓起床头的破旧布料替他擦了两下。姜承后撑胳膊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他的上身依旧光裸着,被角滑落到腰侧露出了他坚实的胸膛。虽不是第一次见了,皇甫卓还是下意识的稍斜下目光,避免直视他那肌肉匀称的身体。
                    姜承又是一脸内疚,他稍稍低下头,盯着被褥。皇甫卓又怎么能责怪他,然而自己却生来不会圆场,他只得默默伸手拎起挂在姜承腰间残破的衣物,替他披上肩膀。姜承连忙坐起来,伸手抓住衣料。
                    “还是别穿这件了。”皇甫卓不等他回话,又自顾自的道了一句。不过的确是连肩膀都能露出来了,布料也磨薄了,根本不够御寒。他过去拿来村民那日送来的衣服,重新搭到姜承的身上。
                    姜承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更加不知所措了,从小他便没被人这般照顾过,无论什么都是自己去做,而今第一次有了为他忙里忙外的……竟然是皇甫的少主。
                    “我……自己可以的。”姜承急忙拦住欲松他腰带的粽发青年,觉得自己烧的又严重了,但似乎只有脸……皇甫卓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暧昧,当即收回了手,转过头合上双眼。
                    “……失礼。” 他站起来,趁姜承换衣服之时回身简单收拾了一番洒落一地的粥和碗的碎片,直到等他系好腰带,皇甫卓才回过视线看向他。姜承小心的整理着领口,却忽而感到头又一阵晕,皇甫卓见他重心不太稳,当即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皇甫卓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合了合眼,低声道了一句小心。
                    姜承虽是精神了许多,体力却还是透支的状态。皇甫卓缓缓的倾下身,将他放倒到床铺上。他略长的发丝垂下,拂过姜承的侧颈,姜承紫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慌张,而后急忙掩饰的合了合双眼。皇甫卓将他的每个神情都收入眼底,合眼摇摇头坐直了起来。
                    他们又是何苦……
                    姜承侧着脸,愧于看向他,“皇甫少主,对不起。”
                    皇甫卓则轻轻摇头,“无妨,一碗粥汤而已。”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额前紫色的发丝滑落,遮过半个眼睛,自己竟然一时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尽快养好,我才能……”皇甫卓随意开口道,却又突然硬生生的截断半句,他合了合眼,似是顾虑了什么,最后只叹了一句,“……继续调查。”


                    IP属地:广东19楼2013-03-11 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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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谷过去诊察了几位村民,她时不时蹙蹙眉,而后念起仙术,又摇摇头。皇甫卓见状疑惑起来,兀自走近轻声询问,“草谷道长,村民们这是何病症……?”
                      草谷合上眼,右手微屈伏在胸前,叹了一口气,“当时派内弟子向我说起这里的情况,我便猜测妖物可能是由普通生灵受到了什么影响催化而迅速异变的,继而受同样的原因修成人型或是变得巨大而性情凶残。哎……如我先前所料,村民的表征果然像是被魔气所伤,好在仅是体弱而没有像动植物那样发生异变。”她缓缓睁开眼,又意识到什么似得侧身向皇甫卓询问,“皇甫少主在此居住多日,未曾感到身体不适吗?”
                      皇甫卓皱了皱眉,不知其意的摇摇头,“并没有。”他答道,又隐隐觉得差了点什么。在山里的那些日子,只要他走的离山洞太远,确有感到过头晕,皇甫卓当时一直以为是从山道边摔下时的撞击造成的。头晕最厉害的那次便是姜承刚刚想来,自己擅作主张走了很远的路,还差点丧了命,但是细细想来,姜承握住他的手腕之后目眩之感就无故的淡去。
                      他想改口,又想起草谷刚才的话,身体不适,山洞附近……?皇甫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有的原因都是……姜承,只要自己在他的附近,就不会感到不适。继而他像是猜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皇甫卓急忙努力将那些想法抛开,怎么可能……姜师兄怎么可能会是……我怎么能无端的空凭推测就……?
                      草谷听了他的答语之后略有疑虑,也许他还是住的时间短,感觉不明显吗?她摇摇头,“是我多虑了吧。”言罢又转身对站在前边的村长开口,“我这准备了几味丹药,可助大家缓解病情,但若要完全恢复,还是离开此地为好。”
                      村长连声道谢,有的村民甚至跪地谢恩,草谷和皇甫家几人连忙上前扶起。而后草谷又嘱咐了几句,整件事基本就算平息了。村长招呼大家回去收拾收拾,虽是留恋故土,但为了世代的安康,他们大都同意了再寻容身之地。
                      皇甫卓松了一口气,赶紧又走上前向草谷致礼,“草谷道长,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皇甫少主但说无妨。”
                      “我的一位师兄旧伤迟迟不愈,今次即是因伤痛复发差点丢了性命,不知可否劳烦道长……”
                      “解人病痛是医家本分,当然可以。”草谷轻笑,未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姜承早在皇甫卓出门时就醒了,他四下打听得知是村里来了什么人,后来村民大都围到村口附近,他本是喜好安静之人,便没去凑那个热闹。皇甫卓回来的时候姜承正在门口扫着地,他抬头见皇甫门主和一位穿着像是修仙门派下的道长,连忙收了手头的活,弯腰抱拳一礼。皇甫卓向他介绍了草谷,而后便切入了正题。
                      姜承虽有意推托,却在开口前被皇甫卓轻握了手腕,他遂叹了一口气,默认了。后来那伤也没再疼,应是无碍了吧……何必……竟让皇甫少主如此挂心。
                      草谷抬起手带起一道浅黄色的柔光,而后又上前询问了他几句,思量了一番又念起仙术。待她终于放下手,却只是合上眼轻轻摇头。
                      “除了一些还没愈合的皮外伤,我看不出任何异常。”
                      皇甫卓闻言在一旁皱了皱眉,他痊愈了?不可能……怎么会这么碰巧?纵然有疑虑,但他也轮不到怀疑医术闻名中原的草谷道长。皇甫卓合了合眼,走上前和姜承一起谢过草谷,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后草谷和众人道别,先一步御剑回了蜀山。
                      如此一来这劫掠军粮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皇甫卓想二人整理整理便该虽父亲回程了。这一趟阴差阳错和姜承相处了两月之久,他不禁轻轻摇头,生死相随,或许不过就是如此。
                      几人回到主城镇的一路,姜承的步子比以往慢了许多,一直勉强的跟在最后。皇甫卓以为他是大伤初愈,身体还虚,却觉得他比前几天走路的姿势还困难,脸色也不好了。当然如姜承的性格必定是倒下也一声不吭,皇甫卓几度欲开口询问但顾及旁人眼光,便都作罢了,一切只能等到了客栈再议……
                      夜幕降临,姜承仰躺在床榻上,觉得胸口依然很闷。连草谷道长都看不出他的异状,为何胸前的旧伤又无端的开始了疼痛。上次便是因这伤势突然复发而跌下山道,就任其发展下去,早晚自己会搭进性命。他叹了一口气,合上双眼。
                      他想着睡着了就不会痛了,然而那伤却每每于他即将入睡之时狠狠抽痛。姜承感到很疲惫,意识沉下去又被拉起,沉下去有被拉起,但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几周后,他缓缓坐起来,披上外衣,下床推门走了出去。
                      月色正好,映照着安静的街巷。冷风过耳,他更是没了睡意。姜承往前走了几步,耳闻身后脚步之声,他警觉的回头却见的是披散着棕色长发的皇甫少主。姜承也就回过身,弯腰抱拳,“皇甫少主,明日还要赶路,何不早些休息?”


                      IP属地:广东21楼2013-03-11 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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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24楼2013-03-19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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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一鸣面带愠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却又说不出苛责的话语。儿子身上的哪一点,不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呢……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摇摇头继而往楼梯口走去,“你长大了,自己定夺。”
                          皇甫卓有几分意外的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的父亲走下来,轻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一时语出忤逆,确是自己太过心急。然而未料这般话反倒让父亲默许了,那便……叫上他即刻启程吧。
                          经过昨晚的摩擦,姜承自然有些难以面对皇甫卓。他不知道该不该推辞,却又做不到顺理成章的答应。皇甫卓也只是向他陈述了欧阳的弟子先随自己的父亲回程了不需他挂心,让他跟自己去求医,随后就牵着马走了。姜承更是对他那不可抗拒的态度什么都说不出,便沉默着兀自攥着缰绳,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那就别再……拒绝了吧。
                          一路上两人的气氛也不太好,姜承本就沉默寡言,皇甫卓也不想再开口。路途虽不远,但二人都快马加鞭的疾驰,姜承还是在马背上被颠的快扛不住了。他上身一下重心不稳差点趴到了马背上,狼狈的收紧手腕才坐直了让马儿停下来。姜承试着缕顺了气息,正欲翻身下马,却被旁边的人抢先拉住了缰绳。
                          姜承一愣,见皇甫卓已站在自己马的侧前,右手牵着他的马,左手牵住自己的马。他觉得自己又被照顾了,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尽量的舒展开眉心,少表现一点痛楚。
                          两匹马总算都被他稳住了,皇甫卓松了一口气,放开自己马的缰绳,将手伸向姜承。
                          “没事吧?”他终于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我没事。”姜承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紧握住他的手借力跳下马背。不料他脚刚着地即一步踩进地面的坑洼,身体一下就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过去,结果直接扑进了皇甫卓怀里。皇甫卓本能的收手扣紧他的腰部,左脚后撤了一步稳住了重心,这下他们算是阴差阳错抱了一个满怀。
                          “我……抱歉。”姜承急忙站起来,皇甫卓也就松开了他,而后扶过他的胳膊。
                          皇甫少主只是稍稍皱起眉合了合眼,叹了一句小心一些。姜承遂转过身重新拉起缰绳,皇甫卓也回牵自己的马,二人便一前一后往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
                          连草谷道长都看不出的病症,这位先生就能诊治的了吗?何必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人终有一死,他早在摔下山道之时便未曾奢求了余生。但……但是……他怎么不明白心还是动摇了,怎么能没有对生的渴望……他的心理矛盾起来,却又很担心。姜承默默摇了摇头,无论未来是什么,他都必须坦然的去面对自己的命运,那属于他的道路上,必定有除了他之外无人能够承担的责任。
                          在一切没有答案之前,便等待下去吧。
                          皇甫卓走着,远远见一位年少的男子在屋前打扫着。他牵着马过去,正要开口,那人却先收下扫帚,转过身来。
                          “原来是皇甫少主,当真多年不见。”身着白袍的青年双手合抱,弯腰行礼。
                          皇甫卓和姜承也停下脚步回礼,待收下手,他才轻声开口,“玄若,别来无恙。”
                          十几年前面前俊秀的青年不过还是个不懂礼节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一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公子了。皇甫卓笑笑,自己差点没认出来,他应该是成了那位先生的嫡传弟子吧,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师父正在调药,我去通报一声,二位稍等。”玄若又抱拳致礼,而后转身向屋内走去。


                          IP属地:广东25楼2013-03-19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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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他就出来请二人入内,然后又上前牵过两匹马往后院去了。皇甫卓和姜承侧目互望了一眼,而后皇甫卓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就进了木屋。
                            “皇甫少主。”一位白发老者背对着他们立于窗边,他一手背后,一手握着一卷泛黄的书。
                            皇甫卓又一抱拳,“先生。”
                            老人回过身,虽是一把年纪,他的目光中却不带一点含糊。姜承稍稍合了合眼,内心涌上几丝异样。他站在一边,听着皇甫卓和那位老者寒暄几句,而后又聊起十几年前的事。
                            年幼的皇甫少主,竟然身子很弱吗?如今确实完全看不出来。姜承只记得自己和他认识的那会,皇甫这位小少主已经能挥起铁制的长剑了。想起少年的一幕幕,他兀自摇了摇头,嘴角不经意的浅浅勾了勾。
                            “这位少侠不知尊姓何名?”
                            老人一句问话将姜承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顿了一顿,双手合抱,“在下姜承。”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英气,老者捋了捋胡须,稍稍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
                            “坐吧。”白发的医者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姜承落座到床榻上,随后简单问了问他的伤情,又让他说了说受伤之后一系列的经历。姜承有意无意的避讳了一些,然而皇甫卓还是把所有异常现象全都给补充上去了。
                            老者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听着。虽然不过是只言片语,然而从医了一辈子,他早已捕捉到需要的信息并把它们串了起来。
                            “寒冷复发……动武复发……高烧不退,仙术无效。”老人不住的点头,然后走上前,“可否让老夫看看你的伤处?”
                            “是。”姜承抬起手松了松护甲,解开领口,松开里衣,露出横亘在胸前狰狞的一条伤疤。老者到他面前,皱了皱眉,伸起中指和食指压上他的伤处,停顿了几秒逆向用力一划。
                            “唔——!” 姜承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咬紧牙关,手指也用力攥紧了铺在床上的被褥。皇甫卓见状急忙扶住他的肩膀,眉心不觉收紧。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合了合眼,随手敛起一道光影,绕于姜承身侧。
                            “皇甫少主,请你松开他。”
                            皇甫卓有些疑虑,但还是照做了又让开了两步。老人手指一收,光影一下子散去了,然而……
                            “……啊啊!唔啊——!”
                            姜承顷刻跪倒在地双手紧捂着头,他紫黑色的长发散下,遮住了所有的神情。皇甫卓根本摸不清情形只是心急如焚,在他几乎要拔剑之时不知被何时回来的玄若抓住了胳膊,白衣的请你念摇头暗道师父绝不会害他。同时老人也收下手,并弯腰扶起了摔跪在地惊魂未定的姜承。
                            皇甫卓默默捏了一把汗,连忙走上前,“姜师兄,你……”
                            “没事了……”他说着,但还是剧烈的喘息着,脸色也灰白的没有血色。
                            老人摇摇头,但眉眼间并未有担忧,“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皇甫少主也不必担心,你们安心回去吧。”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
                            “先生,姜师兄是何病症?还请如实相告。”
                            老人捋了捋胡须,“他并未患病,只是和你不太一样。若是当日那一击他未替你接下,或许皇甫少主已命丧他乡。姜少侠不过是……内里受损,虽长期不愈也够致命,不过依老夫之见……你们之前到的那个村子,像是有些不同,让他的伤口得以逐渐愈合……”老人推测着,叹了一口气,“在他的疤痕消失之前,别再施用仙法……不利于他的恢复。”
                            听过这一番解释皇甫卓只是更加一头雾水,但是那一句「他和你不太一样」狠狠的刺进他的心里,他的大脑像是更乱了。不一样……不一样……他反复体味着这三个字,潜意识已经叫嚣着下出定论……但是……皇甫卓皱起眉,他的本能在抗拒,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绝对是我疏漏了什么……他用力摇了摇头。
                            姜承心下又哪能比他平静,所有的现象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皱了皱眉,却只是兀自沉默。他并非没有忧虑,而是不敢去想。
                            我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濒死之时的梦境……困扰了他不止一天两天。然而老者看似咬定了不会再多说,怕是什么也问不出。


                            IP属地:广东26楼2013-03-1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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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大爱!


                              30楼2013-03-19 23:32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