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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陌】谢谢你的贺文《迷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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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的第三篇贺文呢


1楼2013-02-23 00:36回复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了。我的父母,我的同学,他们给我取了很多我觉得很奇怪的名字,那些名字我一个都不喜欢,所以我的灵魂也一直无法附着在这些名字上。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每当他们叫我的时候,我总是要顿上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于是我被认为是一个沉默而古怪的女孩。
    “依辰。”他唤我。
    我跑过去,远远的,就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依辰。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固执地认为我是叫依辰的。如果非要有姓,我希望我姓萧。萧依辰。之所以这么希望,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我的男友萧子源为我起的。
    或许正是因了这个名字,我才爱上他。
    世间只有一个人会叫我依辰,而糟糕的是我偏偏只认准这个名字。所以,与别人不同,只要是他叫我,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后,随他而去。我想,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跟随他到天涯海角。
    我跑过去,他俯下身来帮我戴安全帽。他的手指是修长而苍白的,一种病态的美。然后我们一起跨上他的那辆深蓝色的,海一样的摩托车。我伸手抱住他的腰,右手摸到了左手上戴着的戒指。
    我是一个天生痴迷于戒指的人。我爱一切的戒指,无论是金的银的铜的钢的塑料的玻璃的,只要是戒指,我都喜欢。小时候我就喜欢拿着草坪上的草根编各种各样的戒指,更小的时候我就爱趴在隔壁家叔叔开的饰品店外的橱窗上,痴痴地看着那些戒指。它们在黑绒的衬托下,在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光芒四射,美得让人窒息。有时候看着这些戒指,我会想也许我对这个世界唯一残存的爱意,就是来源于对这些戒指的爱。没有理由的,我就是这么想。
    那时我还未遇到子源。


    2楼2013-02-23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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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岁的时候我拥有了属于我的第一枚戒指。那天是我的生日,隔壁家叔叔正巧又进了一批新货,其中有一枚流光溢彩的戒指。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戒指。那极细的戒身上,飞着四只形状各异,颜色各异的小巧蝴蝶,蝴蝶的姿态让人想起小时候奶奶给我讲过的关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美得让人想哭。是很小的一枚戒指,我盯着它看了许久许久,自认为我是配得上那戒指的,于是我大着胆子向我妈妈提出,我想要这枚戒指。
      她却只是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妈妈不喜欢戒指,至少我从未见她碰过戒指。我怀疑她也不喜欢婚姻。妈妈晚上上班,爸爸早上上班,他们之间甚至可以说没有交集,我一直想不通他们当初,怎么会走到一起。
      可是不喜欢戒指是妈妈的事情。我不觉得我的要求过分,一点都不觉得。妈妈的眼神我根本读不懂。
      于是那天我做了我此生以来做的第一件亏心事——我趁着她和隔壁家叔叔说话的机会,将那枚戒指放到了我的袖子里,小心的,快速的。我像个惯犯,没有露一点破绽,至少我没发现我有什么破绽,而且那么多年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揭穿我。事后我安慰自己,那是我的生日啊,叔叔理应送我点什么的,他不会怪我。
      而就是在那天,我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立下了一个誓言:假如有人——无论高矮胖瘦——只要他送了我一千枚戒指,那我就一定,一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萧子源在我身边一千天,一天一枚,他送了我一千零一枚戒指,就像是给了我一千零一个童话。


      3楼2013-02-23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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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子源。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一首诗。我和他相识在鼓浪屿那个美丽的小岛上,旅游旺季时岛上人满为患。我和几乎所有到鼓浪屿游玩的人们一样,拿着图章本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搜寻那些像宝藏一样散落各地的各式各样的图章。对我来说,那些图章是像戒指一样美丽而特别的东西。我在栖屋见到了萧子源,那个如诗的少年,那一刻我怀疑我跌进了一个梦境,我疑心我是否为了这一刻的相遇在佛前苦苦求了一个又一个五百年。
        我不知道。
        他盖完章,将图章递给我。指尖相触的时候双方都不由一颤,像是触电般的,我看见他微微一怔。
        然后我们结伴,跑完了几乎整个岛屿。当然,到了最后我们也没能集全一本,或许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就像天长地久是不可能的一样。黄昏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栖屋,在那里,他给我买了第一枚戒指。
        他说,我是萧子源。易水萧萧的萧,庄子的子,源头的源。
        萧子源。易水萧萧人去也,满座衣冠似雪。念出这个名字时像唱了一曲清歌,婉转而飞扬,唇齿缠绵。
        他问我叫什么。我说,你自己取吧。他想了想,很平静地说:“那你就叫依辰吧。”
        他的话声云淡风轻,而我几乎就是在那一刻,坠入了千丈软红万劫不复。


        4楼2013-02-23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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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是的,我们一直在走,没完没了的,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像是两只没有脚的鸟,只能一直飞。我们羁旅天涯。流浪这个词,听起来很浪漫,但其实是艰辛的。但为了子源,我无怨无悔。
          流浪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带太多东西。我需要的东西其实只有那么几样,戒指,相机,相册,还有子源。其它的东西,都不重要。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其实还带了一本三毛的《撒哈拉沙漠》,但现在那本书已经留在了江南的某个地方。和三毛一起遗失的,还有我的张爱玲。将它留在旅馆时我还特地在上面放上了我用光的CD香水的瓶子,庄严地像是在举行一场仪式。读书是件奢侈的事,书太重,即使里面有颜如玉有黄金屋,我也不得不将它舍弃。它不适合跟着我们一起流浪,也受不起那种奔波。我讨厌看到我的书折了或是皱了,所以我宁可将它留下。
          某一个晚上我们将帐篷支在山上的一块草地上。那地方离市区太远,空气出奇地好,在那里我甚至见到了久违的满天繁星——那种场景一般只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而且多半还是特效。这让我无比的惊喜。我从来没有抱怨过这种流浪的生活,相反的,我感激子源将我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许多人在誓言中总说我会给你一个世界,而子源,恐怕也只有子源,实现了这个誓言。他总是给我惊喜,当然,我心知我之所以能有这样多的幸福,是因为他独自承受了大半的艰辛。
          “我找不到北斗星。”我说。
          他支起身体,目光在空中搜索了一下,然后说:“我也没看到它。”子源以前生活的那座城,连月亮都鲜少能看见。
          “听说它总是指向北方。”我偏过头去看他,“觉不觉得这样很浪漫?”
          萧子源轻笑了一下,他的眼瞳肯定像北极星一样亮:“哪里浪漫?”
          “因为它总是知道北方在哪啊,”我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吧,这表示它一直看着北方,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他微笑了:“向日葵也一直知道太阳在哪。”
          我点头:“所以向日葵其实是很悲伤的。”
          “为什么?”
          “因为它只能一直仰望啊,”我听见我的声音在山岗上飘开,“永远只能追随,不能并肩。”
          萧子源好笑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轻轻地说:“能一直看着自己爱的人,不也挺好的?我倒觉得向日葵挺幸福的啊,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灿烂。”
          “那这么说,晚上就是它最悲伤的时候啰?”
          “不一定,”他微笑,“可能它会用整一晚的时间来梦见太阳。”
          “哇!”我由衷地赞叹,望进他的眸,“要是我也一直知道你在哪,该多好。”可惜我不是向日葵,更不是北斗星。我不用仰望,我可以与他并肩,但是,我却不能时刻拥有他。
          “你当然知道。”子源笑地云淡风轻,“因为我总是在你身边。”
          他说着拉起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纵横交错,密密地布下一张迷乱的网。他俯下头亲吻我手上的银白戒指,表情温柔,漫天星辰都像是要坠进他眼里,迷了方向,沉沦无悔。


          6楼2013-02-23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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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跑了多少个千米后那辆摩托车终于坏了。但是还好,它还没有到变成一堆废铁的地步,于是它被一个卖二手摩托的商人买走了,准备重新组装后再上市。告别那辆摩托车的时候我告诉子源,我想哭,我舍不得那辆车。他很平静地看着我,说,你舍不得,我可以去把它要回来。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只是冲我笑笑,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轻叹一声:“傻瓜。”
            然后我们一起坐火车去了西安。曾经我很喜欢坐火车,听见车轮碾过铁轨是发出的咣咣声,会觉得莫名的欢心。可子源讨厌火车,确切地说,他讨厌在火车上头晕的那种感觉,所以那一路他几乎都在睡。我注视着他沉睡的脸庞,指尖轻划过他的五官,觉得爱玲那始终追之不得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此刻就那么清晰地,握在我手中。
            “子源——”我轻唤他,可他没有醒来。
            他的脸有些苍白,整个人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成泡沫,让我生生想起那个美人鱼的故事。安徒生爷爷是多么地残忍啊,竟能想出这么一个故事!我抱紧他,听见他的心跳——其实我一直在想,假如王子是爱美人鱼的,那在她变成泡沫的时候,到底是谁比较伤心?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假设根本不成立。那么,好吧,换一个问题。假如子源在哪一天离开了我,那我和他谁会更伤心?不不不,这个假设也不成立,绝对不成立,因为子源一直在我身边,一直都在的。只是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时常会乱想——所以,这个假设,一定是不成立的;这个问题,也一定是没有答案的。
            我听见他的心跳响在我的脑里。那天,距离我初见子源那日,已过了九百多天。
            “子源。”
            我喜欢握着他的手入睡,好像这样就有了某种依托,某种凭借。萧子源对我这种习惯很是无奈,因为我总是握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的。于是,几乎是每天清晨,我醒来都能看见他清而明的眼。这时候,我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子源。
            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像是堕进了一场可以千年不醒的迷梦,连人都有种幻灭的朦胧感。有时我真的担心他醒不来了,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很想用力摇醒他,以确认他不会离我而去。可是,矛盾的是,我舍不得。我乐意让他睡久点,我乐意看着他,我乐意握着他的手一直守到天明,我都乐意的。只要他第二天仍会唤我醒来,我都乐意。
            子源的手上有一枚戒指,是他母亲的遗物。遇见我之前那枚戒指一直戴在他右手食指上,遇见我之后他就把它换到了左手无名指上。我为这个小动作而感动。子源为我做了很多事,我感觉得到,所以我也尽量让自己乖点,不给他添麻烦。
            我一直以为,子源他真的……真的不会走的。
            不是说好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那为什么,你会如此决绝地,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此潇洒地,就走出我的世界了呢?
            我想不通。萧子源,我真的,一点都想不通。


            7楼2013-02-23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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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那天,下了一场童话般的雪。
              是不是你那晚做的梦太过香甜,以致于你甘心沉沦一睡不起呢?
              子源。
              子源。
              萧子源。
              易水萧萧人去也,满座衣冠似雪。
              我从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子源,我的子源,有先天性心脏病。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起那天,我看见铺天盖地的白,白得…一看就让人觉得寒冷。
              冷得,就像你的手。
              再没有人会在清晨里安静地等我起床。渐渐地我开始混淆黑夜和白天,没有你的日子,昼夜于我并无差别。我不想去区分也不愿去区分。他们说要把你火化,我不同意。火化,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我记得你最讨厌火了,火化,怎么可以呢?!可是,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答应我,还说我疯了,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我怎么疯了?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走,只是这样而已啊!
              于是我偷偷地留下了你的戒指,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我看见它就会想起你,这样很好。我有时,会抚摸这只戒指,冬天它冷得就像一块冰,冷得就像火化前你的唇,还有,我现在坐着的铁轨。等等,我听见声音了,它过来了;我看见光了,这光真够耀眼的,我想,它应该能把我内心的那一点害怕一起抹去了吧,奔向光明本来就是人的天性。人和飞蛾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来吧,我听见这天,这地,还有环绕在我旁边的这空气,它们都在为我助威。有什么好怕的呢?没有。我知道你一定,一定在等我的,对吧?你说过你不会离我太远,你说你一直在我身边。现在,就是现在——
              “呜——”
              空阔的大地上余下沉而悠扬的笛响,像一个唱了多年的破了的喉咙,像一个将玉笛吹成血的剑客的悲啸,回响着,回响着,久久,久久。
              (完)


              8楼2013-02-23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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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久不见,碎觉啦晚安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3-02-23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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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一零年认识了诸多好友以后,至今却也不过收到三篇只送给我的文。
                  阿陌写得好认真呢,所以我特别开心。萧子源,姓带了点萧瑟的感觉,子源,好像在追溯源头,让人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依辰,有点依人的意思,果然如此,是个沉默不多言但是心思极细腻的女子。辰,是星辰吗,又好像在仰望星空找信仰的意思。我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情节什么的我觉得不错呢,因为一直紧扣着可以觉察到,不像我当时想得好好的,后来就忘了。纯美的爱情故事现在已经不多见了,都是总要有矛盾冲突才可以似的,这样的平实而且安然的文字我喜欢嗯。
                  看到鼓浪屿很高兴,因为我高考过后很有可能去福建。看到“西安”二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什么呢?我太开心了因为我爱长安,那是我的长安,永远的长安。
                  对于子源的离去,除了生死有命以外,我还觉得,因缘而聚,缘尽即散。就好了。
                  所以我对于因此而殉情的依辰感到不值得。
                  看到凤凰城就想起沈从文,果然!我很喜欢很喜欢傩送那样的小伙子阿陌你知道么?
                  再次谢谢阿陌!一起加油吧!


                  10楼2013-02-23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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