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一滴一滴打在崇利明身上,像针扎般的痛。
“可颜辛———”金发男人踉跄地下了马,疯狂地叫着那人的名字,“可颜辛——”
一遍又一遍。
这里早已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炸弹爆炸后留下的残骸,和血肉模糊的肢体。雨水打在地上,顺着土石沟壑汇成一股股血水,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昭示着刚刚结束不久的战争。
阿易等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平时骄傲的男人跪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双膝深深地陷进泥里。雨又大了几分,打在崇利明的发上,又从发梢处滴落——像是晶莹的上天的泪。
“两败俱伤,全军覆没啊……”瓦格纳低低地叹了一声,走到崇利明身边,手搭上崇利明的肩,不知如何安慰。
那日,瓢泼大雨,仿佛是满城哀啕。
〈〈〈〈〈〈
一去经年。
入鼻的是栀子花的清香 ,灼人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到地上,跃动出点点光斑,竟也变得柔和了。前几天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小雨,降了降京城燥人的温度。
已经三年了啊……
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那人泼墨般的长发,细细的发丝夹着淡淡的香。白皙的手总爱在雨天里撑着一柄竹骨伞,在莲花池子旁静静地伫立,而后那个身影却渐渐地融进了烟雨里,慢慢地消散,消散……
——别走!!
“呦~一哥好兴致啊,”瓦格纳凑过来,这三年来一哥虽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稳重了,但神机营上上下下几百人全都心照不宣,只字不提那个温婉的可人儿,就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似的。
“啊,”崇利明回过神来,看是瓦格纳,就从桌子上的层层文件里抽出一张红纸,递给瓦格纳,淡淡道,“捧个场。”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瓦格纳定眼一看,是张喜帖,便一脸笑道:“贝勒爷给的这么大的面子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说着便往外走,扬了扬喜帖,算是告别。
“那个人……你真的放下了么…”瓦格纳心想。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是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
“阿辛…”崇利明看着瓦格纳走出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古朴的檀木方盒,从里面拿出一条发带。
这条发带是那日从山上搜到的唯一的可颜辛的随身之物,却连尸首都没找到。
只得借物思人罢了。
“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行写入相思传。”
又是一场雨,激起涟漪。
叁.【尾声】 死当长相思. 红烛泪
夜已深,客人们皆已散去。
明显先喝醉了的崇利明用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送走了客人们,又摸到了新房门口,推门而入。
房内仅点着几根红烛,用银色的雕花烛台衬着。大红绸缎自天花板(= =)垂下,上头用金丝绣着繁复的花纹,奢华却又大气。一旁的香炉里燃着几柱香,清甜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房内幽暗,是看不清人神色的。
崇利明撑着有些迷醉的眼,坐到了原木桌子旁,断断续续地说:“娘…娘子…喝交杯酒吧…”说话间,就已经倒好了两杯,有不少洒在了桌子上。崇利明一口灌下酒,趴在桌子上,嘿嘿地笑了两声,把另一杯酒洒在地上,“你…你也喝了啊…”
“然后…我…我们过一辈子…好…好不好?”
你不嫁我不娶,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崇利明再也坚持不住了,醉趴在了桌子上。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撩起了层层红绸。在这红绸后面,原木桌子上,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牌位…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在醉倒的最后一瞬间,他崇利明清楚地听到,从空气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仿佛是应许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