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高二时大石作为班长组织同学踏青聚餐,不少人提议去看樱花,他倒没什么,反倒知代对此提议大加反对,然而她似乎又是实在一时想不到太多有利的理由,一副紧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喜感非常,以至于在讲台上憋笑快内伤了。半晌,他还是紧掐着自己,换正常时语气问全班,有没有同学对樱花过敏?结果全班只有知代一个人举手,表情纠结。于是最后赏樱之行得以敲定。
那天大家都玩得非常愉快,唯一让大石惊诧是知代竟然全副武装,戴口罩,戴能遮住大半个脸的粗框眼镜——分分明明装扮成防花粉过敏的样子,应该是为了保持和她自己之前所说的花粉过敏相符才作此打扮。他再次想笑到快内伤。
其实大石也有早作准备,提前一周服用了抗过敏的药物,另戴一副无框平光镜,配上出行款闲款服装,感觉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变了不少。这套行头之前又被她数落了一番,声音在口罩里闷闷的,怎么听怎么就是很纠结。
“我说,我其实早就不怎么对花粉过敏了呢。”他趁空闲与她说,平日里她为人直爽照顾同学,所以大家反倒都特别体谅她这次出来。倒真是委屈她一个原本没事的人装成这个样子。
“额……”她沉默一会,又突然爆发,“都怪你都怪你,没事做什么写自己对花粉苦手!”
哈?似乎确实是当时为了配合乾采集资料所以那么说过。大石明白知代背后可能指向什么——她有多关注他。所以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接她的话,“好了,都怪我。”他笑着说。
后来大石有了女友,和知代的关系也淡下来。——那时候知代曾急匆匆和他告白,结果被他拒绝了,关系一度陷入尴尬。再后来知代升任仁治的学生会会长,兼着社联的理事会副会长,花道社也有活动——是啊,有花道老师的外婆教育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会对花粉过敏,鬼才相信。而他,志愿者行动委员会也好、保健委员会也好,生活同样忙碌而充实。
不巧,因为一次需要所在部门合作的活动,他两人一同去学校顶楼搬用活动所需物资,恰好碰上搬运巨大铜像的几个同事不小心失手——而铜像自楼梯滚下,而知代为了推开他——虽然幸运地没有被铜像砸到,却因为反作用力而重重摔在台阶上,连带磕破额角。
大石送她去校医室途中遇到小女友,是她主动出言解释,顺带请他女友一同前往陪同,好证明她作为朋友之认可。两个女生也是从那时从不熟转为相熟。由此他和知代关系看起来似也缓和不少。
到底那时他顾及两人关系,连担忧问候都点到为止——为强调身份,每次还带上女友。后来他自己想起都觉得实在太好笑。
……那是差一点就出人命的事情……他不否认自己那场恋爱被此弄得有点三心二意,但终归是她决绝态度提醒他也冷静下来对待感情,最后性格不合谈至松懈分开也算在感情里尽力而为。
大石和女友分手的时候,正逢升学考试备考。他一心向学,希望能够如愿X大医学院,而他早前听知代说放弃最好的X大,全力冲刺京大——似乎是有意想去外地。
冬天的时候,知代组织学生会一群人去了神社求平安符,也特意为几个交好的同学带了回来。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她把平安符小心翼翼放到他手里。彼时东京都已下起了雪,站在教学楼高层的阳台,可以看到学校周围的市区的灿烂夜景,在深钴蓝色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安静。
知代知道他正逢分手,没有多问什么,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做寒颤状,推说天气太冷,然后招呼他快些回去。
最后大学入学考试结果多少令大石好些怅然,他考上X大却最终与医学失之交臂,而知代意外放弃京大靠前名次成绩去了工大。正巧X大院系调整,他所在的院系学生宿舍和工大几乎连成一片,从此见面招呼又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