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古怪的纸牌
“你猜！”说着，我拿起小盒子，向埃米莉扔去。
她没接住，啪的一声，盒子掉到了地上。
我钻到桌子底下捡起盒子：“是纸牌。”
埃米莉瞥了我一眼：“纸牌？你也真够蠢的，偷这种东西。你不喜欢玩纸牌的，忘了吗？”
没错，我可坐不住，根本没这耐心。
我看着那盒子，大声念道：“惊悚。”
埃米莉迷惑地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这叫做惊悚。”我解释说。
“真怪。”埃米莉嘟囔了一句。
我打开盒子，取出一摞牌：“看看吧。”
我飞快地翻看着，每张牌上都有图：戴面具的骑士、面目可憎的小矮人、巨龙和强壮的猪面人。
“干得不错嘛！”我赞叹道。
“康纳，这些纸牌看上去有年月了。”埃米莉说，
“没准还挺值钱的，也许咱们该把它还回去。”
我张开嘴，刚想回答，可没等我说出一个字，有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去死吧！”
我吓得惊叫起来，纸牌四散而飞，撒了一地。
我弯腰去捡纸牌，厨房门忽地被推开了。“去死吧！”凯尔•布兹跺着脚走了进来。
金发小子凯尔是个大块头，老爱吓唬别人。他是我们学校初中橄榄球队的阻截手，不过光从个头上看，他一点儿也不比高中球员逊色。
刚满十一岁凯尔就开始变声了，这是他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打那以后，他老爱在我们这些说起话来稚气未脱的男孩面前炫耀他那浑厚深沉的嗓音。“去死吧！”刚才他那声音雄浑有力，别说，还真挺棒的。
“怎么了，伙计们？”凯尔低头看了看我，“康纳，你钻到桌子底下干什么？找面包屑？”
“啊？面包屑？”我捡起最后一张纸牌，“我干吗要找面包屑？”
“我的狗老爱干这事。”凯尔一脸坏笑。
我站直了身子：“我才不是你的狗呢！”
“我知道。”凯尔回答，“差距大得很，我的狗多聪明啊。”
埃米莉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算怎么回事啊？
“你瞧这是什么。”我拿起纸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康纳偷了一副古怪的纸牌。”埃米莉告密说。
凯尔眯起眼睛看了看我。“你偷的？”他又看了看桌上的小盒子，“哦，惊悚，是的，当然，我知道这游戏。”
“你知道？”我很意外。
凯尔点点头，一撮金发落下来盖住了他的大脑门。
“是的，我跟几个比我大的人玩过这种游戏。”他伸出大手掌，捋了捋前额散落的头发。
“怎么个玩法？”埃米莉好奇地问。
“这是个角色扮演游戏。”凯尔解释说，“你看，这里有魔王、骑士、巨龙等角色，还有各种战斗、魔法、巫术，这种牌有很多套，小孩都喜欢收集。”
他从我手里拿过纸牌，说：“我来看看你这儿都有什么牌。”
他将纸牌翻转过来，凑到面前，慢慢地洗起了牌。
突然，他停了下来，瞪大眼珠盯住其中的一张牌。
“哦，不！”凯尔惊恐地大叫起来，“不！我不相信！”

4 法摩士的警告
我吓得大叫着跳了起来，椅子哐当倒地。窗外雷声大作。震耳欲聋的雷声似乎就在我家屋顶，触手可及。借着闪电的余光，我仔细辨认。那是法摩士先生！
他的脸贴在窗口，两只小豆眼紧盯着我们，他伸手指了指厨房门。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朝门口走去。“他来干什么？”我大声说着给自己壮胆。
刚打开门，一阵轰鸣的巨雷震得整幢楼房都在战栗。豆大的雨点砸在门廊上啪啪地响，后院的大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我很是纳闷。
法摩士先生低着头，弓着背，缕缕白发耷拉在脑门上。他快走几步，冲上台阶。雨珠在他的黄雨披上闪闪发亮，他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想你们当中有人就住在这里吧。”他的声音尖细而又刺耳，湿乎乎的八字胡随着嘴唇一颤一颤。
他越过我的肩膀，看了看屋里的凯尔和埃米莉。埃米莉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刚才在我家车库见过你们。”法摩士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俩，“我的一副纸牌丢了。”他清了清嗓子，目光从埃米莉转移到我身上，“这事你们是知道的，对吧？”
埃米莉点点头，张开嘴刚要说话，我就知道她想坦白，想说出实话。
“不，我们不知道。”我抢白道，“毫不知情。”
法摩士歪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真的？”
“当然，真的。”我抢着回答，“我们没偷你的纸牌，我们不会偷东西的，法摩士先生。”
他点点头，用手摸着下巴。雨下得更大了，雨水顺着他的雨披滴落在厨房的地板上。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凑近我和埃米莉，距离那么近，我都能闻到他嘴里的薄荷味。
“但愿你们说的是真话。”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那纸牌……不是游戏。”
我心里一惊，强作镇定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不是游戏，”他重复说，“非常危险。”
“你……你开玩笑的，对吧？”我结结巴巴地问。
“惊悚，”他低声说道，“惊悚至极。”
说完，他抖了抖雨披，转身消失在雨幕中。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法摩士的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
回响。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连忙关上门，上好锁。我这才发现，凯尔已经把纸牌抓在手里，藏在了身后，我们仨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真逗！”我学着法摩士先生的样子说，“惊悚，惊悚至极。”
“是真的？”凯尔大声说着把纸牌摆回到桌上，
“真的还是假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埃米莉说，“放心吧，不就是一副纸牌吗！”
我笑着抓起最上面一张。那是张黑牌。我放下纸牌——突然，灯全灭了。

6 侏儒怪现身
埃米莉扯着嗓子光知道叫。凯尔从椅子上跳起，双手攥拳，像是要与什么人决一雌雄。我吓得退到墙根，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侏儒怪物仰起他的大圆脑袋，尖声大笑起来。他长发披肩，黑须满腮，在突起的猪形鼻上面，两个绿莹莹的眼珠子滴溜儿乱转。他披着一件毛茸茸的黑毛马甲，下身穿着一条黑皮裤和尖头棕毛拖鞋。
我自由了！”侏儒怪物声嘶力竭地叫道，两只小手高举过头顶，“我像小鸟一样自由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喂，等等！”我想叫住他。可他却转过身，欢蹦乱跳地冲出厨房，飞快地消失在雨幕中。
埃米莉双手捂脸，瘫倒在椅子上。凯尔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仍然握紧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大打出手的样子。我用力咽了口唾沫，竭力使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凯尔最终打破了沉默。“克莱尔，那家伙是克莱尔。”他喃喃地说，不停地摇着头。
我又咽了口唾沫，朝窗外望去。雨停了，可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他跟角色牌上画的那个克莱尔一模一样。”埃米莉说。
“是吗？”我低头看了一眼惊悚纸牌的盒子，
“嗯，好像就是。”
我拿起盒子，把纸牌全倒了出来，焦急地翻找起来：“那张牌呢？哪儿去了？”
我东翻西找，就是没看到克莱尔那张角色牌。
“可能是翻得太快了，我知道，它肯定就在这里。”我嘟囔着把纸牌收拢过来，放慢速度，一张一张仔细地过。
国王、变异巫师各一张，三张杰克尔，两张哥特人，一张戴面具的骑士……
“快，快出来。”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那张牌没了。”我抬起头，郑重地向他们俩宣布，“克莱尔那张牌不见了。”
“让我看看。”凯尔绷着脸，不耐烦地说。
他刚抓起一摞牌，其中一张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我连忙弯腰去捡。那是张龙牌。
一条巨龙昂首挺胸，怒目圆睁，正张大嘴咆哮，炽热的火焰从它鼻孔里喷射而出。
我捡起纸牌。突然，一阵迟缓而沉重的脚步声隆隆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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