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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了,哦也,一苇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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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苇江湖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题记
正是满城烟柳时节,断虹霁雨新洒,净洗流尘,一天澄碧,城外十里沙堤,垂杨开遍,芳草不迷,司南打着哈欠缓行,这是个初出江湖的少年,练习的武功叫做一苇,其意出自谁谓河广?一苇杭之,然而他要渡过的,是这人间苦海,浊世滔滔,又当真可以一苇杭之吗?司南不知道答案,教导他的老师也不知道,他问老师为什么不知道的时候,那老头子照他屁股上一脚,吹胡子瞪眼骂道我要是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吗,司南感到这老头子实在太不可爱,自己要是再待下去很可能要和娇臀说再见,又想到正所谓此事躬行,有鉴于此,他决意独闯天涯搞搞清楚,来之前他有跟师傅商量过要点钱,于是屁股上又多了一脚,然后屁颠屁颠就跑出来了。
此际游人正多,熙熙攘攘间,一袭蓝衫映入眼帘,司南看那衣服料子不错,不禁抬眼看去,那蓝衫客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于人潮百里中卓然独立,眉目清隽,气度冲和,令人一望之下大生好感,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略显病容,只听那蓝衫书生吟道:
“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
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
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司南识得这是一曲南乡子,本写思妇,但自这人口中念出,未有一分相思愁怨,却尽是怅然迷惘之意,那书生直把负你残春泪几行之句反复念出,似有无限追忆,司南也为之怔怔出神,忽的,那书生转首冲他微微一笑,温煦有如春风,而后自顾离去。


1楼2012-12-22 15:20回复
    不知怎的,司南对那蓝衫书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但这亲切感着实敌不过他腹中的饥饿感,于是司南一路小跑找到一间酒楼,饕餮之相尽现,当真风云失色,片刻那桌子上便摞满空碗碟,待到小二结账之际,司南面色一变,然后打个哈哈道:“咳,咱们商量件事你看成吗?”
    那小二狐疑问道:“什么事?”司南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今天没带钱,怎么办?”小二冷笑一声,道:“好办,你留下做一个月白工约莫也能抵住这顿饭钱了。”司南暗自叫苦,他独闯天涯,一苇未渡江湖先给人抓起来做小厮还是白做,未免太苦了点,最可恶的是大侠吃饭竟然都不给免费的,他正琢磨着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眼前这位小二哥,忽的眼前一亮,只见临窗位置上坐着一人,正是他不久前方见过的那位蓝衫书生,司南指着他叫道:“快放了我,那是我朋友,他会付给你们钱的。”那小二愣了愣,“我还没抓你呢。”但这顿饭钱终归有了着落,虽然现下他也半信半疑,这时那蓝衫书生也听到这边动静,走过来问道:“二位是有什么事么?”


    2楼2012-12-22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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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色温和,言语谦恭,叫人难以生出恶感,小二说话的声音也似比平常小了许多,待他如此这般的说罢此事,那书生颇为古怪的打量司南几眼,司南正嘀咕这孙子不是想赖账吧,浑然忘记了吃霸王餐的其实是自己,却见那书生道:“小二哥,我朋友的帐我会替他付清,你不必担心。”那小二这才放下心来,道:“公子说的话我自是信的。”说罢狠狠瞪了司南一眼,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司南大喘口气,还未及说声谢谢,他总算也没忘记说声谢谢,那蓝衫书生已道:“小兄弟,可共饮一杯否?”司南吃饭太多正是口渴,闻之又岂有拒绝之理,当下自是满口答应。
      二人各自落座,那蓝衫书生只看着窗外一帘天幕,并不说话,司南一气饮尽整壶明前,酣畅之际,看那书生一直沉默,不由随口道:“你在想什么呢?”那书生闻言回过神来,收回他遥望天下的目光,看看身边这个近乎无赖的小鬼,微笑道:“我在想,天下已是纷乱之天下,江湖已是破败之江湖,这荒芜世上,还有谁能做我的知己?又有谁配做我的知己?”他语声虽淡,但话中之骄狂睥睨,委实难见。司南摇摇头:“不知道。”那书生听了只淡然一笑,却也自显风流,站起身道:“也罢,小兄弟,你我尚算有缘,日后你若与我为敌,我可饶你三次不死,言出必践!”
      他说罢下楼,司南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反应过来,跳脚骂道:“妹的,你还没付钱呐!”


      3楼2012-12-22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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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楼轻c。。。坐等下文。。。。。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2-12-22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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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容月缓缓吟诵着他哥哥时常念的这一阕定风波,独走雨夜,雨幕似乎将他与这个世界完全隔开,他抬眼望向凄迷夜色,黑暗欲沉欲浮,行于人间,有着这如此多的羁绊束缚,一蓑烟雨,可当真能任平生吗?他向是沉默冷峻的少年,却也不禁迷茫此生何属,微叹口气,向着情报所指的小馆徐行而去。
          小馆只是此间之名,实在不能算是个小的地方,然而此际却已被许多人占据,非但座无虚席,连站着的地方怕也不大好落脚了,那些人装饰各异,老少不一,但大都身带兵刃可窥出这是江湖人士的一次聚会,容月推开门,满室之人看到他神情皆变,容月不以为意,径自走入, 满堂武人竟不自禁让出一条道来,待容月寻得一处干净之地立定,一人上前道:月公子莅临此间,可有何指教么?
          容月淡淡答道;这该是我要问的,诸君夤夜汇聚于此,不知所图何为?”
          他态度倨傲之极,丝毫不将一众武人放在眼中,一人冷哼道:“我等要做什么,莫非还要向月公子随时汇报不可吗?”容月抬眼看向那人,道:“在下受家兄所托,不敢有负,诸君最好配合,以免兵戈相见。”
          那人听得此言,脸色微变, 却还是道:令兄容渊权倾朝野但连江湖事都要管,未免鞭长太过了吧?


          5楼2012-12-22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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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微漠紫光亮起,划破沉沉死寂。
            那光芒婉约,如缎流淌,却是源自容月手中青锋,剑刃之上紫光覆满,看不清原本面目,也不知是容月剑气催发所致亦或本质如此,

            容月眉皱如刀,手握紫剑,语气已森然:“诸君最好是回答在下之问,否则只恐此间之内,再无一人活命。”
            他威胁之意甚重,然而仍是得到一片默然。
            容月倒是没料到此间竟都是重义轻生的好汉,由此也可推知发令召集那人必定是非同小可,否则焉能使得这许多人甘愿为其赴死,他身负使命,心中思虑重重,可眼前已是不得不出手。
            容月一字一顿吟道:“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此句方毕,料峭剑光亮起,切断千峰,斩开万壑!
            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是何等轻疾险峻的一剑!


            8楼2012-12-22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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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方真…怀念啊…0.0哥来给你挽尊了


              来自手机贴吧9楼2012-12-22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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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膜拜油菜花0 0


                IP属地:天津10楼2012-12-22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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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膜拜油菜花!又懒又卡文的人伤不起啊……
                  弱弱地问下:古代有“妹的”一词咩?


                  11楼2012-12-22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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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光如虹,容月这一剑直指他正前方的三人,以他凌厉中原的无敌剑法,这三人虽是好手也万难抵挡,凄艳血舞,紫光凌乱,点点飞红溅落,那血却不是容月击向的三人所流。
                    紫色如月的剑刃之上,正握着一只平平无奇的手,容月之前,多出一位平平无奇的少年。
                    那少年作店小二的打扮,料来该是小馆伙计,容颜倒也还算清秀,神色却大是古怪,他死死盯着容月的剑,半晌后道:“圣香剑你从何而来?三途心法是谁教你的?”容月面色一愕,满室武人也是一惊,谁也不料这看起来无甚过人之处的小伙计竟能挡住容月横绝一世的剑法,更让人错愕吃惊的是,他竟张口便道出了容月所执之剑与所习之功的名字,难道说如今世道当真已变,绝代的高人隐士都喜欢当店小二吗?真是大隐隐于市呀,众人暗想。

                    容月神色也颇为古怪,似自语似答道:“原来这剑是叫做圣香吗,我却不知。”
                    满室大哗,容月以青衫紫剑名传江湖,佩戴此剑已有数年之久,众人心道你骗鬼么,用那么久的家伙自己会不知道名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不信。
                    那少年看他半晌,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放开了握剑的手,笑道:“原来你不知道么,不知道也无妨,只要告诉我是谁给你的剑,是谁传你的武功就好,是不是一个糟老头子?”
                    容月摇头道:“此剑是家兄赐予,在下的武功乃是家学,并非如足下所说。”


                    12楼2012-12-22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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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眼中微露讶色,喃喃道:“家兄,帝师容渊么。”继而他问道:“你干什么要杀这些人呢?”
                      容月一怔,道:“足下是何人?”
                      那少年说道:“我叫司南,是,是这里的伙计。”容月笑笑,道:“你们老板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司南少侠与这些人并无干系,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那少年却正是吃白食做白工的司南,他闻言摇头道:“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但打打杀杀终归不好,何况你武功高绝,如此恃强凌弱,有失你绝顶剑客的身份。”
                      容月不以为意,道:“司南少侠此言差矣,举凡世间之事,均难以是非对错简单论之,你一时不忍此间之人受戮,焉知来日不会因此牵累更多性命,至于恃强凌弱之言更是天真太过,你看这天下,有哪一处没有强弱之别,譬如今日,假使司南少侠武功胜于我迫我放弃,纵是出于侠义,又算不算恃强凌弱?”
                      司南一时难以辩驳,此时人群中忽的有人道:“司南少侠,此事本与你无关,莫要无端招惹强敌了。”接着一阵杂七杂八的声音亮起,俱是劝司南抽身而退,不要为他们惹上了神罗。
                      容月蹙眉,心下也是感喟,想不到这破败江湖之中,仍有这许多义士。


                      13楼2012-12-22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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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忽的扬声道: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他所念出自诗经国风中的卫风河广一篇,乃是司南所属一门的武学思想,与原篇所述思乡之意一致,但他们思念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家乡,而是这飘萍浮世的归属,此身何属?此心何属?
                        司南的神情肃穆已极,再非当日吃白饭的猥琐,隐隐有出尘之意,他看着容月,道:“一苇三途,同源异流,想不到会有决出高下的一日,你且小心罢。”
                        容月并不答话,神色也凝重起来,手中紫光灿然,一刹而亮若九天极光,垂照茫茫夜色。
                        司南已出手。
                        他腾空而起,劲气从天泻落,如雷奔行,览百川之弘壮,纷鸿踊而腾鹜!
                        容月一剑在手,岂有惧哉。他抬手一剑,紫光如惊虹,如匹练,挟着喷薄欲出的剑气,直击黄河之水,万古云霄。
                        司南的攻势如天河怒泻之磅礴,容月的反击有石破天惊之凌厉,满室武人屏紧呼吸,死死注目这休戚相关更难得一见的交锋。


                        14楼2012-12-22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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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中劲风激荡,光影流转,二人身形交错的一瞬,一道白影横插而下,有绯红流光绕之而舞,竟一举挡下二人招数,三人一触即分,鼎足而立。
                          容月看着来人,道:“尺素?阿青?”
                          司南不知容月所言何意,他并不识得来人,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柄匕首,约莫尺余,清光绯艳,心想莫非这就是所谓尺素,而阿青,看起来该是她名字了,她非但以一己之力接下自己与容月的攻势,更显得游刃有余,举重若轻,武功之高不言而喻,而听容月语气并不善,想来该与他是敌非友了。
                          那是个素白衣衫的女子,神色淡漠,容颜略显憔悴,然而诸人一见之下,仍觉惊为天人,不敢逼视。她闻容月之问,答道:“是我。”
                          容月点头道:“原来是你,无怪竟能驱使这一室豪杰。”他今夜可谓诸事不顺,面上虽沉冷如旧,心下已忧虑重重。
                          阿青,极普通的名字,极不凡的女子。
                          若说这江湖在神罗威压之下已是一潭死寂之水,那犹敢快意恩仇掀起波澜的,不是须眉男儿,而只有阿青这位巾帼女子,她是一世无双的骄女,武功极高,但她令人钦敬的绝非武功,而是其卓绝风骨,不畏权贵,不畏豪强,只凭一人尺素行侠义之径,为此她数历生死,但也着实恩泽广布,她虽是施恩不图报之人,但在武林中已很有号召能力,此次集会,与会者天南地北,名震一方的豪杰亦在所多有,但甘愿受阿青一介女子的驱驰,足见一斑。
                          可阿青素来孤僻淡泊,孑然一身,又怎么会召集如此之多的江湖武人涉足朝政呢?这背后,又有怎样隐衷?


                          15楼2012-12-22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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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这会闲了下来,他并不知今夜之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已直觉感到其中复杂,他出手只因一时不忍看众人受戮,此刻眼见对方已有出头之人,便保持默然。
                            场中情况略有些微妙,阿青遽然而至,一众武人群龙有首,已不似方才惶惑,容月孤身而立,倒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司南不发一言站在一旁,他立场不明,可室中武人显然已将他看做自己人,叫他尴尬不已。
                            阿青清冷的声音亮起,道:“月公子,此间之事,不知你意欲如何?”
                            容月沉冷孤傲的容颜浮出一抹冷笑,他忽的高声道:“天下雷行,物与无妄。”
                            他这话出自易经无妄卦,在此是说神罗顺应时令,保育万民,乃是神罗传信之语。
                            帘外雨声急骤,细细听来,自那风雨之中,夹杂了别样声息,那声音似有还无,如非耳力过人万难察觉半分,黑夜中影影憧憧,转瞬已围住小馆四周,房顶屋瓦微颤,可见亦有伏兵,转瞬之间,天上地下,竟无一处生路了。
                            不过片刻之后,万籁俱寂,便似毫无发生一般。
                            阿青脸色已变,却仍能镇静赞道:“神罗铁卫,当真盛名副实。”司南内心也颇为认同此话,他听出小馆之外来人甚众,而这些人动作轻如片羽,更兼整齐划一,进退有据,足见训练有素,法度森严,相较之下,屋内诸人虽也算是豪杰好汉,却不免有些乌合之众了。
                            容月泰阿正握,大占优势,不理阿青,反向司南问道:“司南少侠,今夜之事,不知你有何高见?”
                            司南闻言一愕,不解容月何以会问自己,旋即明白过来,容月此举,多半是逼自己表明立场,借以分清是敌是友好做区处,眼瞧满室武人眼巴巴看着自己,那叫阿青的女子也注目过来,司南有生以来何曾如此万众瞩目和被女孩注视过,脸不禁一红,微咳一声,司南正色道:“兵戎之事,素不轻发,如有善法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


                            16楼2012-12-22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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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说的恳切,却未免有些天真,今夜事关者大,只怕绝难善了,阿青想到这里的时候,正要开口,那厢容月已说道:“少侠所言甚是,想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我自也是不愿轻启干戈的,不若这样,你与阿青姑娘任意一人,只消能冲破神罗阵势,今夜我便就此罢手如何?”
                              阿青一怔,倒是未料到容月如此好说话,竟放弃眼前大好优势,司南也有些发懵,实则容月外表虽冷,心智过人,他看似大方,却是三思之后,要知他所率铁卫固是百战精锐,室内之人却也不乏高手,他虽凭剑术独步横行,阿青武功却也不见得比他差多少了,尤其又多出个不速之客的司南,偏偏武功竟也出奇的高,一旦贸然动手,只怕损伤太巨,得不偿失,再兼他对司南不知怎的竟有些莫名欣赏,有意招揽笼络,因之在其面前卖出人情,好叫他知道神罗中人也并非是滥杀之辈了,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却是,神罗阵势之凌厉处,他极有自信。

                              阿青此次迫于无奈召集群豪,牵累这一干人等已是心中抱愧,如今虽知容月必有算计,却也不愿放弃这难得机会,好使得众人平安,她点头道:“既是如此,阿青不才,愿领教神罗锋芒。”
                              容月少见的微笑,笑容中带了几分讥诮,道:“阿青姑娘出手,但觉荣幸之至。”
                              他微一拂袖,劲气溢出,小馆正门应声而开,道:“请。”


                              17楼2012-12-22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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