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说,不介意再过第二个生日。
于是。“我们去哪里?”
周笔畅侧过头,表情疑惑,“你不回去上课么。”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逃课诶,周笔畅同学,你三生有幸了。”
她一愣,随即脸上有了笑意,“你是‘寿星’,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一个小时后,地点是周笔畅家。
可乐里的气泡,摇晃几下,就有接连不断的冒出来,上升,变大,然后又一个个破掉。
失误啊啊啊。
刚周笔畅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她家。原因是我想听她弹钢琴或者是打架子鼓,结果却因为事先没说清楚而引起了误会。
她以为,我要去的是她新家。
而我忘了,她已自力更生。
周笔畅自己的窝比起她本家要小得多,但是精致。空气中混合了书籍,纸张,碳素墨水,薄荷味清新剂的味道,开了很足的暖气,窗子留着一条缝隙,有风灌进来,在房间里以逆时针的方向肆意流淌。
她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衫是淡粉色,肘关节一下都是一条一条被压得凌乱的褶,不平行也不相交。比平滑的地方颜色要深一点,看不真切纹路。
“发什么愣呢。”她端了零食摆在茶几上。
“嗯。”吸管被咬得凸凹不平,“你怎么想着搬出来住了。”
“我想养狗,阿姨对狗毛过敏。”她口中的阿姨,应该是指姑妈吧。
“养了么?”
“还没。”
“哦。”
快六点的时候闫晓打电话给我。周笔畅见我拿着手机踌躇微窘,起身回了卧室。
这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这里MS是她家啊。
接起。
“雅莉,你在哪呢。”
“呃,堂姐家。就快回去了,有事?”
“哦。用不用和你父母说一下?”
“不用。先挂了,晚上打电话给你。”
“嗯,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她从屋里出来。“男朋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小丫头。”她靠过来习惯性的揉我的头发,又顺手取走搁在一旁的大衣,“走了,我送你回去。”
“哦。”
到门口。她猛的回头。
“明年生日吧。”
“什么?”
“明年,”她把话说得明白,“你生日时再弹琴给你听。这一次,不会记错了。”
“要说话算话啊。”
“我知道。”
九。
到家时已经过了7点,我请周笔畅上去吃饭,她摇头,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只是把拿了一道的书包递给我,并不言语。
我也不强求。“那,再见。”
“嗯。”她又揉揉我的头发——这似乎已成了我和她见面或者分别时必修的功课——“回去吧。”
而后转身离开。
我跑上楼,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她离去。很瘦很瘦的一个人,单薄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小区外涌动的人潮里。
最后能看见的,只剩一团模糊的暗蓝色。
小区的路灯密密麻麻的亮起来。
老妈敲门探进一个头来,“闫晓的电话。”
“噢。”
说完这句再向楼下瞥一眼,一片黑暗。
笔畅送雅莉回家之后,顺路去了昙花酒吧。
还没到真正疯狂的时间,酒吧里人不多,大都是一些西服笔挺的成功人士啜饮闲谈。舞台上灯光昏黄,音乐舒缓,一个穿白色毛衣的长发女子在唱一首听不出意思的外文歌曲,眼神干净的几近虔诚。
向台下看过去,不出意外的看到Alex端着个水杯,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在桌上敲打,目光落在正在唱歌的女子身上。
一曲唱罢,女子直接从台上跳下,Alex摊开手臂把她揽进怀里,低头耳语。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害羞的笑个不停。
转过头看见笔畅,女子热情的打了招呼,“笔笔!”
笔畅并没过去,指指手腕的表示意时间不早了她明天还有课就先回去了。女子先是泄气的点头,即而手放在耳朵旁边比划出电话联络的姿势。
回去时起了风。不大,笔畅觉得肩膀上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
伤是为唱歌的女子留下的。
那个女子叫做迹,是笔畅最好的朋友。
再进一步说,是她喜欢的人。
两人大学时住同一间寝室,同样的爱好和性格,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因为整日在一起,一个班上的姐妹开玩笑,说她俩是“公不离婆”。
原本一句无心的话,却在笔畅心里慢慢成真,时间久了,对迹真有了超脱出友谊的情感。
她不敢告诉迹,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只能一直压在心里,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死党的角色。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自己一直这样陪着她,也没什么不好。
迹刚来酒吧唱歌时,总有陌生的男子找她搭讪。他们染头发,吸烟,刺青,偏偏迹对这样的人不屑一顾。
有次夜里从酒吧出来,迹被几个男生逼进墙角。等在外面的笔畅看见,毫不犹豫冲上去同他们厮打。毕竟是女孩子,笔畅明显趋于劣势,干净的衬衫上印出了血迹。
后来酒吧的经理帮忙,两人才算脱险。因为处理不及时,笔畅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条不大的疤以及不时疼痛的毛病。
每次两人聊天提到这件事,迹都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笔畅。而笔畅却想着是不是应该练个功夫好保护她。
上一次与笔畅见面,迹把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带过去,正是Alex。看两人甚至有了白头到老的想法她才明白,现在迹已经不再需要友情的保护,Alex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不用再练功夫,因为那个高大的男生,可以保护怀里的宝贝不受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