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化BY:仙妖晨〓〓§咖啡/长/HE§

公式化【源范】
第一章
金起范不是会自怜自艾的人，可还是常常觉得莫名的委屈。比如在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被告知自己的妈妈已经死掉，比如毫无理由的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比如突然就说不出话，比如遇见一个很喜欢的小朋友以后终于有了强烈的说话欲望却在开口的第一句就被他胖揍一顿，再比如，被伯伯拉着手进门后那个一直围着自己转的小孩嘴里不停的朝自己喊着小哑巴小哑巴的时候自己也只能装作听不见。
可是尽管觉得委屈，也始终都保持着沉默而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什么都隐藏在心里，金起范想可能只是习惯。
金起范很喜欢的那个小朋友叫李东海，长得特别漂亮，那双好像随时能溢出水的眼睛让金起范的印象极为深刻，即使那时自己年纪也很小也想要保护他。所以在不经意听见别的小孩背后说李东海坏话，没有爸爸什么的时候想都没想的就和那几个人打起来，自然寡不敌众被围着踢打，然后听见那些惯常的辱骂。
没人要的小孩。
没人要的小孩。
没人要的小孩。
……
其实很想说我不是，却真的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几天后终于鼓足勇气去和李东海说话，谁知开口就是一句，李东海，你是不是没爸啊？下一句的“我也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张牙舞爪的扑倒在地。
打架的过程中一直和李东海黏在一起的一个叫李赫宰的孩子只在旁边看着，金起范也没想到他根本没上来帮着李东海揍自己。
不是好朋友吗？这样的人，你怎么还能和他做朋友呢？
李东海你不该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而后来被李东海打得一脸伤的金起范反思李东海为什么在他说完第一句话后就没头没命的扑上来打的时候终于想通，原来是自己表达的方式出了问题。
如果一个人没头没脑的上来就是一句“你是不是没爸啊”，自己应该也会这样。
所以金起范第二天照常跑去上学就为了见到李东海和他道歉，但怎么都没想到他一天都没有来。
不止是他，连李赫宰也不见。
小小的孩子就一直趴在座位上，脸朝着李东海位置的方向，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放学了，等到班里的小朋友全都回了家，等到老师坐在他旁边问他怎么还没回去是不是生病了的时候，金起范才呆呆的看着老师，然后哇的大声哭出来。
他从来都没哭得这么伤心过。
即使是很小的年纪也觉得哭泣是很丢人的事情。
可他是真的觉得委屈了。

然后也没机会再回那个学校，被应该是自己伯伯的人接走，也就没再见过李东海。
新家大得不像话，但总觉得冰凉凉的没有人气，那个孩子一进门就围着自己转，满脸笑容的喊着自己小哑巴小哑巴的时候金起范想都不想的直接一拳头砸到了他鼻子上，然后抓着他的胳膊就咬上去。
立马就听见了一声凄惨的哀嚎，接着是鼻血窜出来后那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金起范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唯一一点想不通的就是原来自己是这么暴力的人，可是后来怎么变得越来越沉默。
我不是哑巴，我只是懒得和你说话。
因为金起范的到来而满心欢喜的崔始源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又差点被咬掉块肉，两眼泪汪汪的举着胳膊给崔晔辉看，鼻子底下还一片红色，整个人都可怜兮兮。
可崔晔辉也只是拍了拍崔始源的头，连鼻血都没给他擦一下，只说了句男子汉应该坚强点，别动不动就掉眼泪，然后就叫了下人来给他清洗包扎。
崔始源不甘心，只能拿还站在旁边的金起范发火，“你个哑巴！不是我你根本就来不了我们家！”
他说的是实话，崔晔辉能把金起范带回来是他磨了大半个月的结果。崔晔辉总是在外面忙，后来想有个小孩陪他也不错，正好也知道金起范家里的事，崔晔辉离过婚，前妻是金起范的姑姑，按理说和老婆离婚后她们那边的事儿和他也扯不上关系，但扛不住崔始源天天见到他就闹，就顺着他的意思把金起范给领来了。
虽然是实话，可崔始源在看见金起范瞬间暗下去的眼睛后，心脏那里就涌起浓烈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东西。
他太小了，心地善良却什么都不懂。不经意的一句话，给对方烙下的伤痕，不管以后怎么补救，都再也回不到最初那种模样。

第二章
和金起范打小就对崔始源的无视不同，早在一年级和金起范在一个班时崔始源就注意到了这么个人，小小年纪就漂亮得紧，让从小就喜欢一切和漂亮有关的东西的崔始源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而让金起范在崔始源心里留下最深刻印象以致后来在金起范转学后都还忘不掉非得缠着自个儿老爹让他把这小孩带回来的原因，真要说起来还挺悲伤，以至于后来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崔始源一想到还是会觉得心口疼得要裂开。
金起范上学特别早，所以转学前和大他两岁的崔始源同年级同班。那会儿两个人都是二年级，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下午，班里正上着音乐课，年轻的女老师怀里抱着个手风琴教全班小朋友唱儿歌，金起范面前的桌子上摊着薄薄的音乐书，背着手坐在自己位置上学得认真，短短的小腿甚至都够不着地。
然后女老师看见了在门口朝她打手势的班主任，停下了课出去了会儿，回来后就径自走到了金起范的座位面前。
小孩儿在老师朝他走来之后还乖巧的扶着桌子让自己从木头板凳上下来站好。
崔始源就看着他被喊出去，看见自己妈妈就在外面找的却不是自己时也都没有在意，满眼就看着那个坐在自己前排的小孩儿一脸懵懂的抬头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大人。
那时崔始源并不知道金起范遭遇的是怎样的事情，可是那样的他却让同样年幼的崔始源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保护的冲动。明明不比那个人大多少，却就在那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他。
可惜的是，从金起范那次出去后，崔始源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所以才不罢休的缠着自己老爸说一定要把这人接过来陪自己，终于在两年后达成愿望，却在刚见面就被他打到鼻子淌血还被咬了一口。
虽然嚎得厉害，眼泪鼻涕也淌了一大滩，崔始源也没记金起范这仇，伤口被处理好后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追在金起范屁股后头到处跑，也不许金起范的房间离自己远，甚至还想直接跑到金起范房间里住。
对于这一切金起范都没有表达任何想法，他倒是也能憋，铁了心不打算和崔始源说话。
越沉默的孩子，记仇的心理就越强。

第三章
金起范到崔始源家后崔晔辉就又给他办了转学，因为年龄小就没再接着之前的年级上，而是给他留了一级，比崔始源低了一届。
崔始源初二那年看上一姑娘，卯着劲儿追了人俩多月，终于有个契机让崔始源顺顺利利把人给弄到手。
那天下午人姑娘有节体育课，但没穿运动鞋来，正巧之前被崔始源知道了，翘课跑出去买了双鞋回来直接给送到了上体育课的操场上。那会儿女孩正被老师提出来要训话，崔始源就当着好几个上体育课的班所有学生的面，蹲下去给那女孩儿把鞋换好。
偶像剧的情节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再加上毫不输于偶像面孔的男孩女孩，这还得了，没到下课这件事就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
金起范班里正好也是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他坐在双杠上自己发呆，一不小心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视线立刻就转开。
崔始源从头到尾都无视那些起哄的人群，给女孩穿好鞋后站起来要离开时，看见了离自己不远的金起范。
想都没想的走过去，离老远就开始招呼，“喂！小……起范！”
金起范脸色一僵，趁崔始源还没到直接就从双杠上跳下来跑到篮球场。
崔始源真觉得金起范在躲着他，觉得自己挺没趣，也没再追上去，摸摸鼻子后走了。
金起范在他走后在篮球场上摔断了胳膊。

这一摔对金起范来说没什么，一个人去医院排队挂号去门诊，在骨伤科把骨头接上后打好石膏跟个没事人似的。倒是崔始源，顾不上刚追到的小女朋友，整天就围着金起范转，还特地买了好多猪蹄回来让保姆教他炖汤，说吃什么补什么，金起范听得不知道是哭是笑。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对于崔始源交女朋友这事儿，金起范真没什么嫉妒吃醋的心理，就觉得这少爷能真心喜欢一个人挺难得的。别看他平时对谁都好，可那份儿真心揣得是比谁都深，这世上就不定能有人见得着。
至于崔始源赶过来和他打招呼时他跑开，完全就是习惯。对崔始源说厌烦谈不上，但也绝对的不喜欢。
而金起范对崔始源态度的转变也就在摔断胳膊这事儿上。和这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他的习惯和为人好歹也知道那么些。一副什么都公式化的派头，和谁相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好像之前全都设定好，哪怕是和他自己的亲爹，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可他就是对自己，不管怎么不爱搭理他，他好像都不介意。
后来崔始源跟他说，因为你是金起范啊，所以怎么样都可以。
金起范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就那样深的刻进他的心脏，直至鲜血淋漓。
伤筋动骨一百天，崔始源前后屁颠儿的伺候了金起范好几个月，胳膊上石膏都拆了活动早就自如了胳膊的主人都不担心就他还怕金起范不定哪天就又被摔着。上学必得把人送到班门口看人坐好了才跑自个儿班上上课，放学必定得亲自来接。
至于那个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小女朋友，崔始源还真没什么空余时间跟她好好儿处过。
每个人都猜不到算不着他的以后和将来，而崔始源给金起范的伤害，也总是一次又一次，伤人到极致却又不经意。

“起范？”崔始源脚底发软，想要靠近又害怕面对，如果他没等自己还更好些，“是不是你？”
坐在那儿的人没吭声也没抬头。
“是不是你？”声音发颤，崔始源死都不承认自己是要哭出来，明明已经走近已经看见，可还在固执的问，“是不是？”
如果不是你就好了，我真不想你在这儿等我。
金起范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看面前人。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崔始源顿时手足无措，他明明不该这样，他又不欠金起范什么，“对不起啊，真的，害你等了这么久，我今天……”
“没事儿。”金起范朝他笑，打断他的话，揉了揉麻了的腿后站起来上楼，“反正也没什么重要。”
本来就没什么重要。
真是傻透气，还真以为会有人在乎你。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把留下来的蛋糕一个人吃掉，崔始源说要给他补过生日，金起范摇摇头说没必要。
不是端架子，是真没必要。本来就没打算过生日，以后也再不会，更不会一有人说会对自己怎么样就贱兮兮的开心一整天。
从那以后金起范也没刻意做出之前那样冷漠的样子，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崔始源知道，是真的不一样了。
那扇好不容易才愿意打开的沉重的门，在刚刚透出星点亮光时，就又被毫不留情的关上，甚至又加上几把锁。
再也打不开了。
崔始源高一开学的前一天，金起范问他要不要搬回自己房间住，崔始源没吭声，埋头做自己的事，金起范就站在一边语气平板没有一点起伏的继续说。
“你看你也高中了，我今年也初三，要不你回自个儿房里睡去吧，住在一起学习什么的总归不太方便。”
崔始源还是没抬头。
“而且我俩都大了，床小睡不下。”金起范看那简直可以容下三个人睡都没问题的床，“要是你在这儿睡习惯了不想搬，那我换房间也行。”
“……”
“要是你还是觉得不行，那我换地方，有同学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也能跟他们合租。”
他在这个家从来都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结果第一次就是说要搬出去。
崔始源手里还翻着书，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抬起头瞟了金起范一眼，然后站起来，紧盯住那人，书还拿在手里。
“你说什么？”
“我说要是你不想看见我，我搬出去也行。”
“……你再说一遍。”
没关的窗户有风刮进来卷起窗帘，金起范靠着墙，“房子我都找好了，离学校也不远。”
“房子都找好了？”
“嗯，和几个同学合租。”
“谁同意让你搬的？我？还是我爸？”
“我自己决定的。”
“是我让你住进来的，没我的同意你敢搬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书早就被崔始源扔掉，说完就离开。
这样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掴在金起范脸上。
自尊又受到伤害。

谁都没搬，还照样儿住一起睡一间。金起范也总是借口初三要努力在崔始源睡醒之前就起床在他睡着之前绝不上床。
初三下学期有女孩子来和金起范表白，金起范想都没想就拒绝，可看见女孩子伤心的表情后立马又不忍心，说那就在一起试试。
其实喜欢金起范的女孩子何止这一个，只是他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和优秀的学习成绩再加上出众的外形直接形成了金起范自己都不知道的生人勿近的气场，而这个女孩和其他人，只是有没有勇气的区别而已。
崔始源上高中后挺久都没去金起范他们班找过他，两人就这么半冷不热的吊着，关系没一点解冻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那天最后一句话是真说错，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金起范面前简直就是屁，听到他说要走真的天都要塌，那些话不自觉就说出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好像也形成了固定的模式，一个追一个躲，好不容易躲的那个想剖开心对他了，他又逼着他亲手关上，然后又是这样恶性循环，伤他心的方式却一次比一次残忍，直到最后再也不可能打开。
下午放学后晚自习前一段空闲时间，崔始源带着周宸去吃饭，周宸想去初中部那边吃一家小摊上的煎饺和手抓饼，崔始源自然有求必应。
除了和金起范的相处，其他方面不管任何人看来崔始源都算得上完美，哪怕陪着自己已经不喜欢的女孩儿来吃小摊都愿意。
下午放学那段时间是高峰，八只手都忙不过来，小摊阿姨把煎饺和手抓饼装在盘子里端过来后又去忙自己的生意，崔始源坐在肮脏拥挤的塑料长凳上让女孩儿吃，一抬眼就眼尖的看见站在摊位前笑着买东西的金起范，旁边还站着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儿。两个人不时的说句话，一看就亲密。
眼睛危险的眯起，崔始源不确信是不是自己看错。
金起范，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第六章
和往常一样回家，写完作业又看完书，金起范回房间看崔始源已经睡熟，拿了衣服去冲澡，谁知道刚洗好只来得及穿上短裤浴室门就被从外面打开。
“你要洗？”金起范拿了上衣要出去，心下懊恼怎么没确定崔始源到底有没有睡着，“正好我刚洗完。”
崔始源堵在门口没动，“你交女朋友了？”
“嗯。”金起范不知道崔始源怎么知道，也没打算问，“你洗吧，我出去，得睡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金起范皱眉，抿紧嘴不再说话，伸手扒开崔始源想出去。
却被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声音回响在蒸汽氤氲的浴室显得更加刺耳。
又是这样公式化的恶性循环，只是这回没了那些原本就寥寥无几的美好。
这是侮辱，金起范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回去，他早就受够，“你发什么疯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崔始源不顾，又是一耳光，“说！”他感觉被欺骗，他还以为金起范永远都只属于他。
“关你屁事！”脸颊都被打肿，金起范毫不示弱直接一拳头砸在崔始源脸上。
这么多年，他早就受够这个人，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每次想要向他示好，想要像普通朋友那样跟他相处，就被他告知他只不过是他顺手捡来，不过是寄人篱下，不过是没有任何地位的一条狗。
被人卡着肩膀按在冰冷的沾满水汽的墙上的时候金起范已经怒红了眼，他没在任何人跟前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崔始源也是，从没这样失控，以至于被扇了一巴掌又打了一拳后失了理智抢过金起范手里的上衣勒住他脖子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只手就把他裤子扒下来，把他紧紧压在墙上时呼吸都粗重，手都忘了松开没头没脑的就想亲上去。
金起范脸色涨红呼吸困难，一手扒着崔始源勒着自己的手拼命想呼吸，另一只手聚集所有力量狠狠一拳揍到崔始源肚子上。
“***！老子有鸡鸡，想干找女人去！”
五脏六腑瞬间翻搅着疼，崔始源松了手捂着肚子额头冒汗退了两步，看金起范扶着墙一个劲的咳嗽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从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吃惊的瞪着眼想道歉，“起范，我……”
说了一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样的失控连自己都害怕，感情早就变质对不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看见他上课时候被叫出去时的背影，还是他原本倔强却在被自己欺负时逐渐露出的受伤的神情，还是他睁开眼睛看自己时好看到极致的眼角眉梢，还是他等自己到半夜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不重要的时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狼狈逃开再没一句话，崔始源做了懦夫。

崔始源当天晚上就搬回了自己房间，而这对金起范来说也没什么重要，因为他准备出去租房住，这次再没人反对。
崔始源和周宸分手，金起范也重新形单影只。
也没人知道为什么。
高中生活一直都平静，两人一个月不见面都不觉得有什么，没谁会主动去找另一个人。
时间飞快，金起范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崔始源都已经在备战高考。
被崔始源在出租房门口堵住的时候金起范都愣住，半天才想起来，打开门让他进屋坐，没一点防备。
金起范没和同学合租，住的房子是一间单间的平房，地方不大，只有一个小窗户，木头窗棂上装着玻璃，窗户下面一个简单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放满了书，再旁边一个折叠的钢丝床。屋子中间还拉了一根钢丝绳，上面挂着或潮或湿的几件衣服。
屋里就一个木板凳，金起范让崔始源坐下后自己坐在床边上。
“我还没烧热水呢。”金起范难得对崔始源有笑脸，甚至还觉得抱歉。
“没，我不喝。”崔始源更显得手足无措。
金起范把书包里书掏出来放写字台上，“你找我有事儿？”
“嗯，这阵子我心里特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
“哦。”金起范眼神澄澈的看着崔始源，没半点不耐，任谁都找不着一星半点儿以前在崔家时金起范的影子，“说吧。”
“起范你……能不能搬回去住？”
“不行。”眼里的光芒立刻就消失，金起范说得没一点犹豫。
“起范，你回去不行吗？”崔始源眼里都是过去不曾有的受伤痕迹，“家里就我一个人，每天都冷，走哪里都没人和我说话……”
他居然在哭。
“你别……”终归是心软，犹犹豫豫再说不出一句狠话。
“你不要我了，我爸……”崔始源坐在木凳子上，单手捂住眼，“我爸也不要我了……”

第七章
崔晔辉和一叫杨海莉的女的认识了好几年，前两年就想跟她结婚，可对方有个儿子，为了儿子就怎么都不同意。这阵子越发觉得这女的好，越相处就越喜欢得不行，前前后后也说了好几回，对方终于松口说等儿子考上大学就结婚。
崔始源早知道这事儿，打小受到的都是严格的教育，基本上没怎么得到过父爱，对于陌生人轻易就能得到自己父亲的注意自然是怎么都不平衡。
但崔始源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和金起范说了即将成为他后母的儿子的名字后金起范毫不犹豫就答应回去。
崔晔辉结婚已经是半年后，比先前说的时间提前，不管崔始源反不反对。
结婚那天金起范一直跟在崔始源身边，看着他喝酒也不劝，酒席散后自觉把他带回家。
收拾好崔始源终于让他安静躺在床上后金起范才颓然坐在旁边地板上，脑子里满满都是在酒席上看见的那个人。
李东海。
怎么都没想到真的是他。崔晔辉娶的女人的儿子，就是小时候就想亲近的李东海。
他绝对不会认错，拥有那样好看干净的眼睛的人全世界也只有他一个。
在地板上坐了半天，到最后也没清楚自己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金起范抹了把脸，站起来走出崔始源房间。

第八章
金起范左耳朵聋了，拜崔始源那几巴掌所赐。事后再道歉也没用，崔始源想弥补都不知道要怎么做，还有对金起范的强暴行为，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释。
他只是觉得，金起范是他的，从小就陪着他，谁都不能带他走。
奇怪的是金起范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强烈的反应，本来准备搬出去的想法也莫名其妙打消。
金起范也再没找过女人，早在那天晚上开始他就知道，他天生同性恋，对女人没感觉。
只是他不说，也就没人会知道。
让金起范没想到的是，大学第一天就又看见李东海。本来还以为再遇不到他，现在不承认是缘分都不行。看着他前前后后大包小包一个人，实在看不过眼，终于在他上楼后和他搭上话。
其实说来还应该感谢崔始源，让他知道男人和男人原来也可行。
更让他值得欣喜的是他从崔始源那里打听到了所有李东海的事情。
或许崔始源能感觉到他对李东海的感情，但金起范丝毫不介意，想上床我陪你，可咱们谁都碍不着谁，谁都别管着谁。我喜欢谁，和你自然也没关系。
崔始源平时对他的那些好，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想要弥补的一点方式而已。
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对崔始源过分，他也就任凭别人误会，让人以为他幸福。
李东海开始不知道金起范的喜欢，只对着他为崔始源抱不平，说起范你多幸福，你被崔始源宠着，幸福得都忘了你这些幸福来源于崔始源，都忘了是因为他你才会幸福，你就这样从不回报的享受着他给你的爱。
金起范冷笑，他从没对李东海有过这种态度，只扔下一句你懂个屁。
是没人懂。谁都不懂他和崔始源之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相互利用的关系。
崔始源利用金起范想得到崔晔辉的注意，想得到从没得到多少的父爱，金起范利用崔始源，打理一切需要的关系。
金起范早就明白这些，崔始源和他上床不是因为喜欢，只是想让崔晔辉以父亲的身份来管管他而已。
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没办法接受。
彼时李东海和李赫宰的事情已经曝光，崔晔辉和杨海莉要带李东海回去。崔始源对崔晔辉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就站在他身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成这样。
被李东海拒绝被李赫宰打得快要死掉都没伤心到这地步。
真的觉得世界都崩溃。

崔始源和金起范两个人，从来没有谁仔细认真想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好像从强bao发生的那晚就已经走进死胡同，回不去，想要冲破就必然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他从没想过为什么不许他对别的人好，不能和别的人一起。 他也从没想过为什么一次次失望后又总是还对他抱着希望。
那个特殊的晚上最后也只是成了普通的过去，甚至没人再愿意去回忆。
他想回到小时候，一如以往的追在他屁股后头，他装作不爱搭理嘴角却偷偷扬起好看的笑。
而他也曾经真的以为过他是有那么一些喜欢他。
可一切都被他亲自告知是假象。
“我也跟男人一起厮混啊，你怎么不管管我？我跟金起范上床的事儿你早就知道了吧？我都这样了，甚至连男人都给往床上拐了你都不管我？我也是你儿子吧？爸。”
金起范站在崔始源后面听见他说出这句话，只剩一只完好听力的耳朵还是听得清楚。
再也顾及不到旁边还站着自己偷偷在意了这么多年的李东海，脑子里回响着的都是崔始源这句话。
是不是从第一次叫我回去住就打定主意，早预谋好了利用。
从那时候叫我回去住，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觉得你爸不要你了所以才拉上我觉得要做出点出格的事让他在意你？
真是可笑，亏自己还担心他才一路赶过来。有你什么事儿呢金起范？傻了一次两次还不够，一回又一回的让他看你笑话。
可怜。他和崔始源，都可怜。
崔始源转身看见金起范的时候也愣住，却只看到他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笑，然后一句话不说的走开。
就像小时候那样。每次受伤后都只是笑。
他再没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