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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回去了(1)
海浪一次次侵袭海港，像记忆，伴着外滩的风，侵袭着漫步的两人。
月光，一如当年的朦胧，距离，却有了明澈清晰的界限。
“什么时候走”，仿佛随意地问。
她低着头，踏着半凸的鹅卵石，“再过几天，我的广告还有几个镜头要补拍。”
影子投在半明半暗的街道上，拉得很长，海风带着咸咸的湿味，沁人心脾，两人都不说话，只是踏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向前走。
他跟着她，像很多年前一样，那年代，久远的如果席慕容笔下逝去的夏日，让人怀念到几乎忘记。只是，时光于人易逝，于情却难忘。
“你还记不记得这里的外滩？”好像来了兴致，她笑着问。
他点点头，“怎么能忘。”
停下脚步，一同靠在泛着月光的横栏上，她望着他的眼睛，“他走了以后······我总想起以前，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他们还在一起，很久以前，他还可以牵她的手，很久以前，她的笑，还只是笑，没有别的牵挂。
突然之间，他的心好痛。原来时间并没有抹平她的伤痛，反而让她日渐憔悴，无论身，无论心。也许，她还怪他，那段痛苦的时光，他不曾照顾她分毫，过去是，现在也是。
但她并不知道，他好几次把车开到她楼下，却又装作路过的开走，也不知道，好几次电话已经拿起，却又不敢拨出，更不知道，每一次她故作坚强的微笑都会撕扯他的心。如果爱会感染，那么她的痛便会在他心中无限放大，因为，她曾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划下最深的痕迹。这一刻，突然有拥住她的冲动，但理智，永远告诉他，不可以。
天色越来越黑，路愈来愈窄，街上没有多少人。
小巷悠长，街边古朴的路灯把光线压得很低。而两边仍有几间通宵店铺开着门。
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微微笑着，小心的问，“去坐坐？看这里的店面的布置应该是年轻人，不会有人认识的。”
他看了看表，略微沉吟，点点头。她却如孩子一般雀跃的向前走。
那笑，一如当年的神色，笑，只是笑而已。
忽然，一只温凉的手绕过了她的手心，她慌张的躲开，心跳漏了一拍。而他的手却再次绕住，不让她拒绝，十指而扣。
“你干嘛！”
“应该不会有人认识的。”
异地，深夜，无人的小店。那情，如细流积聚成了海洋的冲乱了人的心绪。
即使是冒险，也值得。因为多年的等待，已经煎熬的让人发狂。
果然，是个别致的小店，墙上的装饰很多，木质的桌椅，古朴的格子桌布，怀旧却又不失青春的活力。
“想喝点什么？”很年轻的小姑娘，笑容和煦。
手隐在桌下，却未放开，微笑的看着她。
她用上海话回了一句，“嗯，我们来的少，你帮忙介绍下好吗。”
“你们是外地的吧，”毕竟口音不同，那女孩立刻换上普通话，“我们这里的招牌奶茶很不错，试试吗？”
“好，两杯，一杯多糖，一杯少糖。”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她的习惯。
“OK，马上来。”
她转身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个人，难怪他敢牵手进来。
刚送来的奶茶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拿过那根上面还穿着娃娃的吸管，很难想象，他会用这个来喝奶茶。
带着宠溺的目光，摇了摇头，笑着也拿吸管搅动着杯底的冰块。
吧台的女孩放下平板电脑，过来拉开椅子，笑着问，“妨不妨碍你们？”
“随便。”她向来不会拒绝别人。而且，在这种的夜晚，即使是一种打扰，也别有生趣。这种被当作普通人的幸福，是他，也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那女孩自己也拿了一杯冰奶茶，“晚上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来个人就想聊聊，嘻嘻，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来了一个礼拜了。”她翻了翻眼帘，可爱的说。
“只有你们，还是和孩子一起来的？”
她的笑，这一次有着夏日的朦胧，仿佛坠入到自己幻想的梦里，“就我们两个。”
“哇，那你们感情真好啊，自己出来旅行。对了，你们结婚多久了？”女孩又靠近一点，很好奇的问。
她没有立即回答，有些犹豫的看向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女孩却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心中还颇有些忐忑，问两个陌生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
“你干嘛！”
“应该不会有人认识的。”
异地，深夜，无人的小店。那情，如细流积聚成了海洋的冲乱了人的心绪。
即使是冒险，也值得。因为多年的等待，已经煎熬的让人发狂。
果然，是个别致的小店，墙上的装饰很多，木质的桌椅，古朴的格子桌布，怀旧却又不失青春的活力。
“想喝点什么？”很年轻的小姑娘，笑容和煦。
手隐在桌下，却未放开，微笑的看着她。
她用上海话回了一句，“嗯，我们来的少，你帮忙介绍下好吗。”
“你们是外地的吧，”毕竟口音不同，那女孩立刻换上普通话，“我们这里的招牌奶茶很不错，试试吗？”
“好，两杯，一杯多糖，一杯少糖。”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她的习惯。
“OK，马上来。”
她转身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个人，难怪他敢牵手进来。
刚送来的奶茶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拿过那根上面还穿着娃娃的吸管，很难想象，他会用这个来喝奶茶。
带着宠溺的目光，摇了摇头，笑着也拿吸管搅动着杯底的冰块。
吧台的女孩放下平板电脑，过来拉开椅子，笑着问，“妨不妨碍你们？”
“随便。”她向来不会拒绝别人。而且，在这种的夜晚，即使是一种打扰，也别有生趣。这种被当作普通人的幸福，是他，也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那女孩自己也拿了一杯冰奶茶，“晚上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来个人就想聊聊，嘻嘻，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来了一个礼拜了。”她翻了翻眼帘，可爱的说。
“只有你们，还是和孩子一起来的？”
她的笑，这一次有着夏日的朦胧，仿佛坠入到自己幻想的梦里，“就我们两个。”
“哇，那你们感情真好啊，自己出来旅行。对了，你们结婚多久了？”女孩又靠近一点，很好奇的问。
她没有立即回答，有些犹豫的看向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女孩却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心中还颇有些忐忑，问两个陌生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
该回去了（2）
他笑了笑，蓝色格子衬衣和她身上浅红色格子衬衣确实太相似了，给了别人一种一家人的“错觉”。可这错觉，却这样美好。让他不忍心拒绝。
于是，他在她错愕的眼光中说，“嗯，我们七几年就认识了，和普通人一样，认识了两年，恋爱三年，然后就结婚了。算起来，有二十几年了吧。”
本该是一个很甜蜜的“误会”。但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份。
一个演员。
他在演戏，演给女孩看，还演给谁看呢？
不论戏演给谁看，要把戏演得好，就得把所有的感情带入。而此刻，她却有着戏内不该有的失落。因为她知道，戏演得再好，也只是戏，下了戏，便不会再去爱，也不敢再去爱。戏内爱的再深，戏外，也只是虚妄。
仿佛看见了她失落的神色，怪她太敏感，紧了紧桌下的手，桌上不动声色的笑着问，“我算错了吗？”
手心的温暖从指尖漫到心里，驱走无谓的伤感，她也附和着，“嗯，没错。”
“哇，有二十几年了啊！可是你们都看起来好年轻啊。我还以为只有三十多四十岁呢。”
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即使容貌停得下来，时光也停不下来，其实一切都变了。
“听你们的口音，是香港人吗？”
“不是，我们是广东人。”她慌忙掩饰，“都是粤语嘛。”
“嗯，对对对，你们到这来玩多久？”
“很快就走，差不多都逛了，该回去了。”他笑着说。
听了这话，她深深的望着他，墨色的眸子总是带着说不清的情绪，让人猜不透，“是啊，该回去了。”转而对女孩说，“好了，太晚了，我们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太晚了不安全。”她显然已经忘记这是通宵经营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女孩对他们的好感。
付过钱，他牵着她继续在路上走着。
十指紧扣，他们都不舍得放开。但他们都知道——该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空虚感，手心的那一端，已不再温暖。
“回酒店吧。”
6楼2012-11-08 13:07收起回复
“嗯。”
房间的钟不知道敲了多少下，窗外的夜风荡起轻纱，在空中划过虚无的痕迹，却又落下，以刚才的姿态，静静的落在窗边，安静的仿佛根本没有扬起过一样。
她抱着腿蜷缩在沙发的一侧，愣愣的看着窗帘。
是不是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她的想象？刚才肩靠肩的温暖是不是仍是梦里逼真的幻境？
记忆可以骗人，相貌可以骗人，时间可以骗人，可是她相信，掌心仍残留的温度不会骗她。
莫名的，任由泪水滑过脸庞，原来错过了，就是一世，越见面，反而越想念，越靠近，越不真实。
耳边又响起了那句他一定考虑了很久的话，“以后别见了，对大家都不好。”
他终究是知道了她是为他来的，也终究是说了这句她本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话。她的每一次前进，得到的都是他每一次的后退。
她开始怀疑，距离，从来就没有缩小过。但这距离，是人，还是心？
他的眼，眉，还在眼前，那么不舍，却决绝。
心，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明白过来，刚才的牵手，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不是因为店里没有人，不是因为没有人认识。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的温暖。而这温暖，现在于她而言，却如施舍一般的廉价。
行李已经收拾好，静静的放在角落，明天她就走。什么广告镜头，不过是留下的一个借口，既然连她在乎的人都不再在乎她，那她还有什么可以为这个城市留下的理由。
“快离开······疏散人群——”门外躁动起来，没有预兆的，杂乱的脚步声，沸腾的人声，孩子和女人的尖叫声从门外传来。
酒店外，一片慌乱。
天色很晚，大部分的人都是穿着睡衣刚逃出来，所幸只是略微狼狈，没有受伤，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有人还忍不住骂骂咧咧到，“这什么破酒店，大晚上居然着火！赔钱，一定要他赔钱！”
“幸好没伤着，不然我要酒店负责人吃不了兜着走！”
“——报警报警！——救护车呢？还不死过来！有点什么事就属他们来的最慢！”
喧嚣声中夹杂着酒店内火势正旺的响声。
而远处的树下，却有人安静的站在，没有过多的抱怨，衣衫也显得整齐的多。毕竟是剧组的人，大家都不想明天被报纸乱写。
房间的钟不知道敲了多少下，窗外的夜风荡起轻纱，在空中划过虚无的痕迹，却又落下，以刚才的姿态，静静的落在窗边，安静的仿佛根本没有扬起过一样。
她抱着腿蜷缩在沙发的一侧，愣愣的看着窗帘。
是不是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她的想象？刚才肩靠肩的温暖是不是仍是梦里逼真的幻境？
记忆可以骗人，相貌可以骗人，时间可以骗人，可是她相信，掌心仍残留的温度不会骗她。
莫名的，任由泪水滑过脸庞，原来错过了，就是一世，越见面，反而越想念，越靠近，越不真实。
耳边又响起了那句他一定考虑了很久的话，“以后别见了，对大家都不好。”
他终究是知道了她是为他来的，也终究是说了这句她本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话。她的每一次前进，得到的都是他每一次的后退。
她开始怀疑，距离，从来就没有缩小过。但这距离，是人，还是心？
他的眼，眉，还在眼前，那么不舍，却决绝。
心，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明白过来，刚才的牵手，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不是因为店里没有人，不是因为没有人认识。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的温暖。而这温暖，现在于她而言，却如施舍一般的廉价。
行李已经收拾好，静静的放在角落，明天她就走。什么广告镜头，不过是留下的一个借口，既然连她在乎的人都不再在乎她，那她还有什么可以为这个城市留下的理由。
“快离开······疏散人群——”门外躁动起来，没有预兆的，杂乱的脚步声，沸腾的人声，孩子和女人的尖叫声从门外传来。
酒店外，一片慌乱。
天色很晚，大部分的人都是穿着睡衣刚逃出来，所幸只是略微狼狈，没有受伤，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有人还忍不住骂骂咧咧到，“这什么破酒店，大晚上居然着火！赔钱，一定要他赔钱！”
“幸好没伤着，不然我要酒店负责人吃不了兜着走！”
“——报警报警！——救护车呢？还不死过来！有点什么事就属他们来的最慢！”
喧嚣声中夹杂着酒店内火势正旺的响声。
而远处的树下，却有人安静的站在，没有过多的抱怨，衣衫也显得整齐的多。毕竟是剧组的人，大家都不想明天被报纸乱写。
该回去了（3）
他还是那一身蓝色格子衬衣，显然是回酒店后还没换衣服。
“我们组的人都出来了吗？”他对着人群大声的说。
“差不多了吧。”
“——美仪呢？”
剧组的人慌张起来，四处张望，打听江美仪。
“——你跑哪里去了！担心死你了！”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向他们疾步走来的江美仪，杨怡也不顾自己还在发烧，有些虚弱的责骂起来，当然，这其中还是关心的口吻居多。
“Michelle呢？她下来没有？”江美仪抓住杨怡的手臂。
“你不是在她隔壁吗？没和你一起下来？”他一下子慌了神，心中有着什么不好的预兆，顾不得身份，左手紧紧地扣住江美仪的肩膀。
“是我去叫她的，但是走到一半她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拿，硬是要我先下来——”
嘭——一声轰鸣，酒店的右边玻璃炸成碎片，火光照亮了人们恐慌的脸。那里应该是厨房的方向，煤气被点燃了发出的巨响。
他的大脑随着轰鸣变成一片空白，已经来不及反应，表情木然，怔怔的看着着火的地方，仿佛已经失去知觉，他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没有理会剧组人会有的想法。
大概以为他只是过去看看，根本没有人拦他，只有江美仪拉着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急忙压着声音说，“你疯了！”
他回过神来，停止了刚才不自觉的反应，却又甩开她的手，转身朝火光处跑去。
人群不断的从酒店门口涌出，破碎的玻璃窗处仍有浓浓的黑烟向外冒，火光蹭蹭的吐着信子，仿佛是要吞噬灵魂的毒蛇。他逆着人群，试图进入那个正在着火并且随时可能烧死他的地方。
跟过来的江美仪根本拉不住他，一路的劝告也只是徒劳，似乎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另一个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填满，再也听不进她的话了。
“Damian！”
真正拦住他的是那声同样焦急的声音，他诧异的回头，她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无数纷杂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掠过。
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那么冲动。为什么往里面走。
他的手一直握着，紧紧的握着。
她眼中含着泪，却不敢落下。
这一刻，不敢说话，不敢走近，不敢拥抱。
因为，他们在整个世界面前，只能是朋友，只能，是朋友。
一切，都在眼神中。
火光还在肆虐，人群依旧骚乱。而他们眼中，却不再有整个世界，因为彼此便是对方的世界。
复杂的眼神在因火而炽热的夜风中凌乱，恐慌后的安静带着让人无法审视的情感，但它却比火更炽，比光更傲。
胸口仿佛有一把钝了的锯子，一下下在他的心上拉锯着，如果失去她，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失去她，生命的价值还剩下多少。如果失去她，他的心里，还拥有什么。
他好像走近了她，伸出手，指尖已经触到了她的脸，那一刻，心跳戛然而止，只感受到了柔软的湿意，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思绪回到眼前，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而她，仍然站在远处，眼中的泪盈的更满，颤抖着对他点点头。
够了。知道你的心，就够了。
“快离开这里。”江美仪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凝视，这句话不只是在提醒他们，火势很危险，同样是在说，你们这样的眼神，即使不靠近，也很危险。
她感激的对江美仪点点头，忍住泪水，往剧组的方向走去。
四散的人群焦躁的等待着救护人员。
而他们远远的站着，和身边的人互相问候着，不曾靠近，不曾问候，甚至不曾有眼神的交流。背对着对方，背对着他们的整个世界，这不是背弃，是保护。
也许不拥有，才不会失去。毕淑敏说过，如果生命是一朵千瓣莲花，那么拒绝开放，也就拒绝了凋零。
如果此刻，拥有只能带来伤害，那么，何必去拥有呢。
道理，是大家都懂的。人生，却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因为人，始终是感情动物。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更加懂得生命之中，什么是不可承受之重，什么不可失去，什么应该珍惜。
因为这场意外，她似乎片刻之间，就感觉到，他的心，其实从未离开过，和她的一样。所以这一刻，不再回头，不再观望，他们彼此，仍然在心里。
他看着她，该回去了。
去哪里。
有你的地方。
为什么是回去。
因为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或许只有逃离，才是最好的面对。
逃离现实，逃离认识他们的地方，面对自己的真实，真实的感情。
没事。你怎么那么冲动。为什么往里面走。
他的手一直握着，紧紧的握着。
她眼中含着泪，却不敢落下。
这一刻，不敢说话，不敢走近，不敢拥抱。
因为，他们在整个世界面前，只能是朋友，只能，是朋友。
一切，都在眼神中。
火光还在肆虐，人群依旧骚乱。而他们眼中，却不再有整个世界，因为彼此便是对方的世界。
复杂的眼神在因火而炽热的夜风中凌乱，恐慌后的安静带着让人无法审视的情感，但它却比火更炽，比光更傲。
胸口仿佛有一把钝了的锯子，一下下在他的心上拉锯着，如果失去她，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失去她，生命的价值还剩下多少。如果失去她，他的心里，还拥有什么。
他好像走近了她，伸出手，指尖已经触到了她的脸，那一刻，心跳戛然而止，只感受到了柔软的湿意，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思绪回到眼前，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而她，仍然站在远处，眼中的泪盈的更满，颤抖着对他点点头。
够了。知道你的心，就够了。
“快离开这里。”江美仪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凝视，这句话不只是在提醒他们，火势很危险，同样是在说，你们这样的眼神，即使不靠近，也很危险。
她感激的对江美仪点点头，忍住泪水，往剧组的方向走去。
四散的人群焦躁的等待着救护人员。
而他们远远的站着，和身边的人互相问候着，不曾靠近，不曾问候，甚至不曾有眼神的交流。背对着对方，背对着他们的整个世界，这不是背弃，是保护。
也许不拥有，才不会失去。毕淑敏说过，如果生命是一朵千瓣莲花，那么拒绝开放，也就拒绝了凋零。
如果此刻，拥有只能带来伤害，那么，何必去拥有呢。
道理，是大家都懂的。人生，却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因为人，始终是感情动物。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更加懂得生命之中，什么是不可承受之重，什么不可失去，什么应该珍惜。
因为这场意外，她似乎片刻之间，就感觉到，他的心，其实从未离开过，和她的一样。所以这一刻，不再回头，不再观望，他们彼此，仍然在心里。
他看着她，该回去了。
去哪里。
有你的地方。
为什么是回去。
因为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或许只有逃离，才是最好的面对。
逃离现实，逃离认识他们的地方，面对自己的真实，真实的感情。
该回去了（4）
“我好害怕。”她躺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手却环住他的腰。
他只是轻抚着她长长的卷发，静静的想着什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也不要有明天。这一刻，就很美好了。”
“永远这么远的事情，明天再说吧。”他看似轻松的开了一个玩笑，却将手交给她，紧紧交缠着，好像要将生命握进永恒里去。
不过才过了一个星期，他们已经从上海到了马德里的一个小镇。
一个很早之前来过的地方。
这一次，来面对一些艰难的过去，那种过去，曾是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实最悲伤的记忆。
如同她的心，这一刻，如此悲伤，因为幸福满溢，所以害怕失去。
阳光带着海的颜色，错落在斑驳的叶脉间。墓园的风寂寞的掠过，只有蝉鸣在空中摇荡着，诉说着远方的故事。
她的手指，一遍遍轻轻划过那两个名字——
那两个名字，刻在一座空墓上。这是一座事先便买好的，用来合葬的墓地。
当年的心愿，现在却成了笑话。二十年前，墓里，本来是一段含着期许的未来，那代表新生。二十年后，地下，却埋了一段过去，那代表结束。
“他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事，很久以前的事。”
“你说过了。”他站在树荫下，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一次次拂过那文字，如果拂过难以割舍的过去。
“可我没有说完，”仰望晴空，拼命的忍住了什么。
莫名其妙的，她问了一句，“你觉得，哪一样更痛？”
想到在外滩她的神情，他忽然拉起她，拥住她半个身子，紧紧地，紧紧地，心好痛。“不要这样问自己，不要折磨自己。求求你。别折磨自己。”
是，她是在问自己，是责问，是拷问，是质问。
泪，忽然就落下了。
一生很长，可以遇见很多人，也很短，因为很难遇见真正爱的人。她的一生，遇见了两个人，很重要的人。
“都很痛。”那个人的离世，让她很痛。他的离开，也让她很痛。
哪一样，更痛。——多么残忍的问题。
对一个在心里已经住了几十年的人，她应该生死不弃。她，应该，不弃。
而对一个从来没有从心里离开过的人，她生死，难弃。
“你想不想知道。”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石碑上，清脆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下攻击着他的心。
他没有答复。紧紧地抿着嘴。
“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很难过。”
“我知道。”
“那段日子，我每夜每夜的哭，生活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突然失去了。这种落差感，无法言语。我只知道，很痛。那种痛，让我哭着哭着睡着。”
“而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是每夜每夜的哭，不同的是，每次，我都是哭着哭着醒来。”
哭着醒来。
这种痛，最痛彻心扉。
哭着睡着，是可以依靠时间放下的痛。哭着醒来，确实连梦的虚幻都无法抹平的伤痛。那么时光，怎么可以。
“不要再说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眉角永远有着故作坚强的微笑。因为他给予她的伤痛，经年不减。
沉默中的泣声格外清晰，那种冷冽的痛，有着刺骨的寒冷。
“你有没有恨过我。”他扳过她的身子，拂去她的眼泪，痛惜的望着那双雾气朦胧的眸子。
“那个时候，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努力止住了泪，双手勾着他，明明那么怨恨的话语，却那么温柔的语气。
还是因为，放不下。
如果当时爱下去，如果再勇敢一点，如果再成熟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有太多可以假设，又有太多如果。而这如果，永远只能是如果。
“我宁可现在埋在下面的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心。”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墓园的风寂寂的掠过草地，到视线所及的那一处，忽然，春暖花开。
她终于笑着说，“如果不是那场火灾，也许我还在怀疑。”
“怀疑我的心已经不在了？就是因为我说以后不要再见了？”抵住她的额头，他的眼里笑意愈浓，可这笑容，却包含了太多不安的因素。
她不回答这个问题，转移开了视线，将目光又一次移到了那个墓碑，“我再也不可能埋在这里了。”
心，安然的被拾起。记忆，被珍藏在心底。过去的幸福与承诺，却被永远的埋在马德里的墓园里。
“该回去了。”看了看天色，他牵着她。
“回去之后，我们还会在见面吗？”她倚着这个仿佛随时可能离开的人，问着。
映到海面的夕阳已经转红，偶有几只海鸥在海面划了几个旋便灵巧的落在一侧的礁石上。
梦，终归是梦。感情再真实，也只允许出现在梦里。一个星期的独处，已经是现实对他们最大的让步，是时候了。
该回去了。
让梦，永远在梦里。
end
哪一样，更痛。——多么残忍的问题。
对一个在心里已经住了几十年的人，她应该生死不弃。她，应该，不弃。
而对一个从来没有从心里离开过的人，她生死，难弃。
“你想不想知道。”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石碑上，清脆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下攻击着他的心。
他没有答复。紧紧地抿着嘴。
“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很难过。”
“我知道。”
“那段日子，我每夜每夜的哭，生活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突然失去了。这种落差感，无法言语。我只知道，很痛。那种痛，让我哭着哭着睡着。”
“而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是每夜每夜的哭，不同的是，每次，我都是哭着哭着醒来。”
哭着醒来。
这种痛，最痛彻心扉。
哭着睡着，是可以依靠时间放下的痛。哭着醒来，确实连梦的虚幻都无法抹平的伤痛。那么时光，怎么可以。
“不要再说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眉角永远有着故作坚强的微笑。因为他给予她的伤痛，经年不减。
沉默中的泣声格外清晰，那种冷冽的痛，有着刺骨的寒冷。
“你有没有恨过我。”他扳过她的身子，拂去她的眼泪，痛惜的望着那双雾气朦胧的眸子。
“那个时候，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努力止住了泪，双手勾着他，明明那么怨恨的话语，却那么温柔的语气。
还是因为，放不下。
如果当时爱下去，如果再勇敢一点，如果再成熟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有太多可以假设，又有太多如果。而这如果，永远只能是如果。
“我宁可现在埋在下面的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心。”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墓园的风寂寂的掠过草地，到视线所及的那一处，忽然，春暖花开。
她终于笑着说，“如果不是那场火灾，也许我还在怀疑。”
“怀疑我的心已经不在了？就是因为我说以后不要再见了？”抵住她的额头，他的眼里笑意愈浓，可这笑容，却包含了太多不安的因素。
她不回答这个问题，转移开了视线，将目光又一次移到了那个墓碑，“我再也不可能埋在这里了。”
心，安然的被拾起。记忆，被珍藏在心底。过去的幸福与承诺，却被永远的埋在马德里的墓园里。
“该回去了。”看了看天色，他牵着她。
“回去之后，我们还会在见面吗？”她倚着这个仿佛随时可能离开的人，问着。
映到海面的夕阳已经转红，偶有几只海鸥在海面划了几个旋便灵巧的落在一侧的礁石上。
梦，终归是梦。感情再真实，也只允许出现在梦里。一个星期的独处，已经是现实对他们最大的让步，是时候了。
该回去了。
让梦，永远在梦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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