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还是个孩子。少女还很小。少女尚且可以被称作是女孩,她正在这个年龄,虽然这并无意义。
少女只是摔倒了。
当她是个孩子时她常常摔倒。以后成为大人后也许也有可能会摔倒。
而现在,她正值少女的年龄。被讨厌孩子的人看做孩子,被讨厌大人的人看做大人的年龄。
然后少女摔倒了。
这与其他任何事情毫无关联,不过是一个偶然,命运的小玩笑,为了看戏而丢下了石子的结果。
少女摔破了膝盖。
少女没有哭,没有喊痛,一脸平静。
但是膝盖流下了鲜红的液体,膝盖诉说着发生了什么。
大家听到了膝盖的声音,纷纷围了过来。
“哦!”
“你的膝盖流血了!”
“发生了什么!”
大家争先恐后地问着。
“我被一颗石子绊倒了。于是把膝盖摔破了。”
少女顺从地满足着那些好奇心。
“这可真是……!”
“天哪!”
“在哪里?”
少女指给他们看。但那里当然,只是一颗平凡无奇的石子而已。
大家马上就失去了兴趣。在大家看来,比起石子,追究少女更能令人满足。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可真够要命的!”
“你怎么能赖那个石子!就是你自己的错!”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指责着少女。
“你小时候就老是摔倒!”
“你肯定是东张西望了!”
“怎么我们就没摔倒呢!”
指责着,指责着。以各种有关无关的理由,以各种有实无实的理由。
少女想要反驳,她张开了嘴,然后在组织好语句前被打断了。
“是你自己摔倒了诶!”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想赖到我们身上来吗!”
“就知道不能关心你!”
“真是不知好歹!”
“是你的错,说你几句又怎么了!”
“你看别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
“怎么就你这么娇贵的!”
指责渐渐偏离了方向,从摔倒到了少女自身。
终于,大家想起了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来“关心”少女的。
于是他们拿出藏在背后的创可贴,扬起下巴,傲慢地递到少女面前。
“想要么?不想要就算了!”
少女当然需要它。她的膝盖还在流血。
他们等着少女低头认错,或者哭出来也是个不错的看头。
少女看了看他们,拖着流血的膝盖默默走开了。
创可贴被留在了原地。举着创可贴的手被留在了原地。
大家开始愤怒地尖叫,咒骂着少女的不知好歹。
但是没有人追上去。比起少女的伤,当然是自己的面子比较重要。
直到少女走得看不见了,他们依旧互相数说着少女的不是,所有那些能直到少女出生时的,令人不快的回忆。
终于变成了一个人,少女坐下来看着自己的膝盖。
好奇怪啊。
明明摔倒的是我自己,受伤的也是我自己,会感到疼痛的也只有我自己。
为什么大家都可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责着我。
为什么我必须向别人认错。
少女问着自己的膝盖。
膝盖没有回答,它只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好痛而已。
少女这一次,终于痛得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