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所喜爱，所珍惜的，不过只是虚空而已。
不复存在的虚空。
从未有过的虚空。
可是为什么你明朗如秋日暖阳的笑容像是在昨天一样清晰。
我依然记得你斜飞入鬓的双眉，和那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现的坚毅。
一千年的时间，历史掩埋了许多真实的人和事，更何况那短短几十载的年华。
我情愿相信，在武周的时代里，有过你这样一位燃烧了自己的家仇国恨，却在那一瞬间为社稷救下了自己仇人的英雄。
竹有德名曰善群，可是你如青竹一般挺拔坚韧的背影却是一如既往的落寞。
也许，从家破灭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从未有过真正的朋友。
岭南十年只是你孤寂人生的一个缩影。
世间或许没有你能依靠的人。
父母？他们早在黄国公一案中蒙冤而亡。老主人？养育之恩虽重如山，可到头来他的初衷早已无影无踪，变味的野心和权欲蒙蔽了他的理智。敬晖？可怜天妒英才，每年祭奠好友的时刻让他的心痛了再痛。李元芳？如果他和自己不是敌人该多好。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你本该是皇族的子孙，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纵是不消提起，至少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也应该拥有。可武后擅权，原先家庭的温暖，父母的关爱，在那一瞬间统统成为了泡影。
你加入蛇灵，却并不喜欢那儿的阴险狠毒，尔虞我诈。
可是你必须在那里生存下去。
蛇灵里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磨去了你对这个世界的热情。你收敛自己，将自己的锋芒静静隐藏在暗处；你开始不再相信任何人，过早地行走在世间让你明白，只有信任手中的武器，才能活下去；你变得沉默少言，只是正义一直沉淀在你内心的深处。你开始想，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一个冷漠而无情的杀手，并为此煎熬着。
但我知道，正义和温情，就算被隐藏的再深，也是一直存在的。
正因为如此，你才在白马寺中救下了武后，你才在回廊里和狄公推心置腹，你才在陀罗地时不置元芳于死地，你才在竹亭里面对肖清芳慷慨陈词，你才在太子宫里只点了元芳的穴道。
我想，与元芳的最后一战，你是否早已猜到自己的结局。
刀锋上，流淌着的是你胸膛里的一腔热血。也许，你从未想到，自己的血依旧鲜红滚烫，落在青石板上，迎风开出一朵朵鲜艳的梅。
倒在黑暗里，你的眼睛依旧明亮清澈。
你的嘴角，是否有那么一丝弧度？
破晓，大杨山的日出，苍苍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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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之言
